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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鼠猫同人 忘至荼蘼 作者:之子于归-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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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手间一壶御酒尽净,白玉堂猛晃手中壶,再一挥扔回给吓呆了的礼官,一扬鞭绝尘而去。

    塞北的风雪很熬人,刀锋般地打在脸上,白玉堂却也不晓得疼。韩野是为将多年的人,很豁达,很粗旷,也很厚实,像极了塞北大漠的土地,绵延而坚实,白玉堂相见之下也觉得亲切。只是边城接连失守,兵士们的心未免如寒冬的日头似的没精神。朝廷的大军来,带来些给养,大家的脸上才有些笑容。临近年关,如果战事再没有什么进展,估计军心也就散了。

    白玉堂依仗着两名久经沙场的将军的经验,策划了几个进攻的方略,等待西夏兵骄狂自傲的当口,终于夺回一座城池。于是一鼓作气,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把士气又重新振作起来。两位将军都主张急速进兵,速战速决,但几场仗打下来他们也有点儿害怕,白玉堂这个皇上钦封的大将军作战时竟是不要命的,说是打仗夺城,冷眼看去竟是寻死去的。每每安营扎寨歇下来,韩野就抱了酒坛子去犒军,然后一头钻进白玉堂的帐篷看着他发愁——要知道他可是接了人家的八百里加急信,嘱咐他照顾这位大将军的,可现在怎么越来越觉得收不住脚了呢?

    韩野劝过几次,白玉堂只是笑,笑得云淡风轻,笑得韩野心口疼;再劝得紧了,说起分兵进攻,莫要一个人冒险的时候,白玉堂就夺过他的酒坛子来:

    “韩将军!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是万幸中的万幸么?!”

    说的韩野匪夷所思,点头道:

    “白将军话是不错,但也要念及后方家中等待消息的人,可是经常有信捎来,叫我们保护将军安全的啊!”

    白玉堂又笑,一仰头灌酒进肚子,第二天照样是拼了性命去撕杀。西夏兵也怕了,他们是来夺关侵土寻富贵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剩下最后一座关隘了,西夏兵也有些背水一战的意思。于是大家打算歇兵几日,想好对策,攒足了力气干最后一仗,然后,然后历尽辛苦的官兵们终于可以好好过个年啦,他们要给家乡父老写信报平安,报大宋的大捷。白玉堂也是,最后一仗之后,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他已经习惯了冰封的寒冷,爱上了“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的大漠边塞,觉得长眠此地说不定也是满舒服的——最后一仗,他就不想活着回来了……

    韩野看出他的不对劲儿,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终于忍不住要问:

    “白将军来了月余,家乡恁多信都不曾看一眼,那可是封封冒了死罪,用八百里加急军报寄来的信。”

    信?——白玉堂摇头,不过是哥哥他们不放心,没什么,全当小弟三年前已不在了吧!

    韩野不乐意了:“嘿!大丈夫驻守边关为国效力这没错,可无情未必真豪杰,白将军虽是能征善战的人,在韩某眼里却是少一个情字!”

    呵呵,情字,不过是负累罢了。

    可是倔强的韩野到底是有了办法。歇兵的一日,城里接到战报和信笺,韩野拆开其中一封之后就催着白玉堂非要跟他去二十里外的一座边城不可。大军待进,守将不得擅离职守,白玉堂不答应。谁想韩野跟那位副将一嘀咕,连那人也催白玉堂去,说是二十里一天即回,这里的战事暂停,有他守关即可。但这毕竟是杀头的死罪,白玉堂自己不想活,可没想招惹这两个看似很爱家的汉子。但无奈韩野最后竟跪地相请。白玉堂没作过一品的官儿,不知道跪地相请有多重,只看一眼马上刀前不眨眼的硬汉在自己脚边伏身,心里就软了。

    到了边城的帅府,韩野也不让白玉堂歇着,直拉着他往后面奔,到了一间书房样子的后堂,进屋白玉堂就愣住了,这房里没有桌椅摆设,甚至连石板地面都没有,屋子四角放着暖炉,周围是一个个贮水的木盆,中间是……一畦一畦的……玉堂草!!!白玉堂死也不会认错,这些他只见过一面的小草花,如今在这座北国冰城的帅府后堂里,微微摇曳着,开出白色的小花,虽没有南风拂过,却是笑意昂然的淡雪轻扬。

    白玉堂苦笑了。

    “韩将军冒死罪领我来,只为看这个么?”

    “这个?这个是南风扬,‘玉堂草’啊!!!”

    “那又怎样?韩将军也喜爱花草?”

    “嚯!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兵来将去,说不定哪天就死在疆场,谁有心思弄这个。就是这些,幼嫩的很,若不是我这夫人给照料,我也是没办法。”

    土畦边站着的夫人笑了,脸上有很好看的酒窝和红霞。

    “呵呵,韩将军这是从哪里弄得希奇种子?”

    “呵!这个你不认得么?普天之下只有一方才长,不是常州的人弄得到么?这个是你的至交教给我种的,受人之托,我才僻了这后堂……”

    不等韩野说完,白玉堂仰头大笑:

    “哈哈!韩将军可知道,送你花籽的人,如今已做了当朝驸马么?韩将军也算是得了驸马爷的赏呢!”

    韩野终于怒了,一甩脸,梗着脖子看着白玉堂:

    “驸马不驸马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种子送来的时候,信封上盖着开封府的大印,上面还压着朝廷刑政司天牢的大印,嘱咐我种花的人也没那么富贵,我不过是被他七八日一封的信吓怕了,想着他冒死从天牢里送出信来,开封府冒着军法用八百里加急送来,封封嘱咐我看护你,保全你,定是你什么至亲的人,却原来白大将军只认得些达官显贵!”

    “什……么?你说什么天牢?!”

    白玉堂不自觉地画影出鞘,吓了旁边的夫人一跳,韩野却乐了。

    “嘿嘿,我当你小子没良心,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又一皱眉道,“你从汴京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信……信呢?”

    白玉堂被自己吓傻了,手抖得握不住画影,身子只是乱颤。韩野赶紧扶他坐下,安慰道:

    “莫急莫急,信你不肯看,我都叫夫人存着呢!”

    信来了,厚厚的一叠,各种封印,有大哥的,有南芗的,最多的是一种灰色的信封,真的盖着开封府的大印,上面摞着刑政司天牢批审的大印,信皮上都写着“韩野将军收”

    抖着手拆大哥卢方的信,那是他到边关地四天,跟着军报一起来的,信里的内容让白玉堂几十年后暮暮垂老之际每每想起仍要冷战连连,心有余悸——

    的确不像他认为的那样,展昭当然没有娶什么郡主,做什么驸马。那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他一个人。

    展昭当年确实改了享道长的戒语,因为他在冲宵楼之后听到过消息,庞吉原本企图告开封府庇护白玉堂私通西夏,诬陷白玉堂假意创冲宵楼。可是没得逞,因为开封府对外宣布白义士捐躯了。展昭为救白玉堂性命星夜上山寻访享道长,之后直奔陷空岛,回来时是被卢方用车送回开封府,当时早已是人事不醒,竟忘记了告知包大人庞吉曾经的阴谋。

    展昭当年在戒语后加了那半句,是因为自己忘记前事的这段日子不可预知是长是短,生怕白玉堂若无戒律便暴露了身份,被庞吉抓住把柄,自己又不能帮他。那个戒语却阴差阳错,不但瞒了白玉堂,也瞒了开封府和天下人。

    展昭是后来看见白海棠树下的名字才慢慢想起来的,他一天天看着白玉堂,思路渐渐清晰,却苦于无法道破真相,也是三年前自己行事不周全,如今酿了苦酒。本来收留年枵在展昭心里就是一个预警的信号,但他无法找人商量,也因为暂时没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只是想寻个什么机会劝白玉堂把年枵送离开封府,谁知,还是被庞吉赶了先。

    白玉堂从陷空岛赶回来的前两天,庞吉在朝上就已亮了最后一张牌,告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白崤就是当年未在朝中露过面的白玉堂,假死通敌,开封府包庇。包大人否认,庞吉就要展昭或白崤其中一人去边关抵敌,如果得胜,便是诬告,如果战败,则是通敌,开封府上下无一人可逃国法。本来展昭自己要出边塞,但庞吉在皇上面前提的条件竟然是——一人出关征战,一人下天牢待罪,开封府上下罢免官职,不得擅自离开开封地界——庞吉自己也下了血本,如果他诬告成立,他愿从此待罪告老,永不再为官。

    于是展昭决定赌这一次。上一次救白玉堂,展昭是拿自己的性命睹;如今大漠边关和天牢,他依然选择拿自己赌。他不能让白玉堂坐天牢,因为那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以白玉堂的性格,做牢是绝不可忍受的!

    白玉堂去边关,有众多的将领和兵士,有自由的天空。虽然塞北寒冷,战事难料,但万一事败,死的是展昭,白玉堂远在边城,他是安全的。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全不能让白玉堂知道半点,如果他知道,他决不会自己来边关,决不会任展昭被扣天牢,开封府上下获罪。所以展昭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到处游说,说服所有能帮他们的人,包括娴祉王和王妃,他跪在老人面前陈说利害,两个时辰不起,直把个老王妃说的痛哭失声,非要老王爷答应帮忙。

    他离开开封府的那天,告诉白玉堂他要去王府跟郡主成亲了,其实那就是他进去天牢的第一天。

    卢方曾经瞒着白玉堂去天牢看过展昭,娴祉王一力护持,展昭在天牢里的日子不算最差。卢方再三逼问下他才以实相告,还极力嘱咐不能告诉白玉堂,不然他在边城恐心思混乱,会有危险。卢方不这么认为,他知道他的五弟的为人,如果不告诉他真相他倒真的会寻死,所以才写了这封信,嘱咐白玉堂一定一定活着回来。

    白玉堂看的全身无力,手软得信纸就要滑下来。抖得一团混乱的手指还要去抓那些灰色的信封,却怎么也抓不住。韩野一封一封替他展开,那上面是那么熟悉的字迹,如今看来,才发现原来真的和享道长戒语的后半句一样的笔体,可是曾经的三年,自己从来也没注意到。

    这都是些细致得有些罗嗦的嘱托,先是连着两封告知怎么种玉堂草的过程,解释他和白玉堂的曾经沧海,解释玉堂草“也许”会起的作用,解释它们在大漠塞北存活下来的几乎不可能的一点点希望,最后恳求把这点希望带给他的玉堂,哪怕只是试试也好。

    重感情的韩野每每看到这里就掉眼泪,铁似的汉子哭起来竟像孩子一样的天真。

    那些信里,甚至嘱咐了些看起来婆婆妈妈的事情,告诉韩野白玉堂是江南人,最北就到过开封,边塞天寒地冻,请韩将军多劝他添衣服……

    神经猫儿,你怎么不自己跟白爷爷说呢……

    白玉堂失声了,三年来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了,像孩子总算找到了最温暖的怀抱,哭的也像韩野一样的无所顾及了。

    两个边塞大将军着实的可笑,对着一屋子大丛的白花草哭了半夜,哭得微微绽开的花苞被声音震的四散飞舞,像真的有南风可以飞扬……

    然后白玉堂突然就不敢再打这最后一仗了,他真是心有余悸,此前自己那一次次的奔命,竟是险些碎了那颗已经半是裂开的心,现在再打一仗,如果战死了怎么回去见猫儿?如果战败了还能见到猫儿么?意念间咬牙恨庞吉,那个老东西若真的告老返乡,哼!白爷爷一定追去杀你全家!!!白玉堂又变得阴狠毒辣了。

    不敢打毕竟也是要打的,因为只这一仗,联系着大宋江山,联系着多少颗盼归望平安的心,联系着将士一生是非荣辱的尊严,不是他白玉堂一个人的“后怕”两个字能够动摇的。于是再上马,却是怀揣厚厚的信笺和一脉豪情了。

    边关的捷报传来的时候,刚好离年关还有十来天。朝廷降旨封韩野一品大将军,随军副将官升二品,白玉堂即刻返朝贺功。于是大军休整五日,打着白玉堂的旗号往回走。

    其实某只白老鼠连军前庆功酒都没喝,刚一收整军兵他就“临阵脱逃”私自往回跑了,他想赶过年回去收拾那只猫儿!整治白爷爷三年之久,不能轻饶了他!

    开封府官复原职的各位,上至包大人,下至张、赵、王、马都在忙着准备新年。展昭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他觉得喜悦和幸福大概不远了,但怎么好象可怕的事情也不远了。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迫不得已也罢,自己算是结结实实地把白老鼠得罪惨了,他这一回来,开封府的天空得阴上多久就实在难说了。

    岌岌自危的南侠展护卫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娴祉王妃见他从天牢搬回家里,天天着人请他过府,不是吃饭就是闲谈,不去还不行,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一起往外赶。到了那里不过是那两句话,要展昭和白玉堂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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