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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青莲记事-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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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凤万年不变的淡淡脸色终于有了波动,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好像是不信,惊喜,又像是激动,安慰。她急切的目光在我脸上搜索,似乎在寻求某种保证,但她张开嘴,不过平平的说了句“是,大人”。

  我的首次“向善宣言”并没有得到鲜花和掌声,我有点失望,不过也是,以张青莲素来所作所为,哪那么容易取信于人,我还是慢慢来吧。

  “红凤,姚锦梓现在在哪里?”
  红凤对我的突然转换话题有点措手不及,犹豫了一下,说:“姚……嗯,公子现在还锁在一贯的三号石牢……”

  没等她说完,怒气已经爆发:石牢? 一贯?竟然这样对待我命运的美少年!
  这张青莲把自己的床伴如此处置,究竟是什么东西?黑寡妇吗?!

  我沉下脸来,用压制怒气的声音沉声说:“还不带我去!”

  风风火火穿越大半个张府,我们终于来到风光与别处大大不同,阴森的石牢。

  我看着那低矮丑陋的建筑就有气,走到第三个门前,对前来伺候的狱卒仆役没好气地说:“还不快打开门!”

  门打开了,里面光线很阴暗,我好一会儿才能看清东西,只见里面四壁徒然,只有墙角的一堆稻草,大概是用来睡觉的,靠近门有一个托盘,上面有几个吃剩待洗的碗碟。总体而言还算干净,至少没有异味。
  姚锦梓穿了一袭没有遮住脚面的简单白衣,我可以肯定里面什么都没穿,现在寒冬腊月,他又被封住了武功,这帮人也不怕他冻死!
  不但如此,他身上的银链还被扣在石墙上的铁环里,以限制他的行动范围。
  他从我进来就目光冷漠地看着我,那种目光,唉,我都不愿意形容,就像是根本不用刻意去敌视仇恨,恨早已融在骨血之中了,很有点苏轼“不思量,自难忘”的神韵。
  基本看来,他的境况很糟,但是还没有我的最坏设想那么糟,所以我暂时松了口气。
  哪知刚一松懈,一团小小黑影就横冲过来,众人阻拦不及,他一头撞在我腰间,小手狠狠一推,口中还高声骂着:“狗贼!你又来欺负我哥哥!”
  原来是姚锦枫,他没被系上,还穿着暖暖的棉袄,这孩子力气甚大,我又虚弱,竟被他推得往后倒下。
  这下场面真是混乱不堪,有震惊的,有斥骂的,有惊叫的,幸好红凤在我身后,一手托住我的背,将我稳稳扶住,咦,原来她也是学武之人,看来我府里藏龙卧虎啊。

  不过,我始终关注的只是我的美少年而已,他在那个臭小孩冲过来时叫了声“锦枫,不要”,后来见我被推倒,表情却十分惊异,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这时突然有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家伙冲出来,大概是这里的狱卒头子,他一把揪住臭小孩的后颈拎了起来,“啪啪”两个耳光,大骂说:“小兔崽子,不要命了!”又掷在地上,狠狠踹了一脚。臭小孩被踹得不轻,一时都爬不起来。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我那个美少年十分护崽,从今早就可以看出,岂容得人打他弟弟,当下发出一声嘶吼,好像野兽一样,拼命拉扯身上的锁链,要扑过去攻击那个狱卒。
  他武功被封,声势居然还很是吓人,链子和铁环被扯得摇摇欲坠,那个打人的家伙也吓得后退几步,有几个家丁扑上去要制住他。
  他死命挣扎,银链子在他的琵琶骨里穿动,拉扯着皮肉,我看得觉着自己那里都痛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天哪,真的看不下去啊,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甚至以前整顿收购企业裁起员来干脆利落,从不容情,被称作“杀手”,商场上的腌臜手段也见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是,这种事情我无法面对。他那链子再不取下来,我梦里都会听到那种声音!

  可是,可是,要我束手就死,我也做不到啊。
  想个什么主意好呢?
  咬咬下唇,突然一个胆大妄为的主意跳了出来。嗯,为今之计,也只好冒险了。
  “都给我住手!”我厉声大喝,终于发威了。
  一时寂静无声,打人的狱卒也好,踢打哭闹不休的臭小孩也好,如困兽挣扎的姚锦梓也好,三个把他的身子往地上压制的家丁也好,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呆呆望着我。

  我冷着脸,先是侧身叫过红凤,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点点头,从狱卒脚边抱起臭小孩,转身走了出去。

  姚锦梓又发威了,更加努力挣扎,一边凄厉地大叫:“住手,张青莲,你要把他怎么样?”
  “闭嘴!”我受不了这种噪音,朝他冷斥了一声,“我叫红凤带他去敷药。”
  听了这话,他乖乖闭了嘴。嗯,还算有药可救。
  我冷厉的脸色叫留下来的下人们都吓着了,我朝那个倒霉的出头鸟一步步走过去,我每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等我终于走到他面前,这个獐头鼠目的小人已经出了一头大汗。
  我不开口,冷电一样的视线上下打量他,据我的经验看,他一定吓得腿都软了。
  “这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啊?”我声音不响,慢条斯理的开口。
  对方终于“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哼了一声,“在我面前你都如此嚣张,背后还不知怎么作威作福了!”
  这个没用的小人,只会磕头求饶,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虐待儿童的家伙,和欺善怕恶之徒,这人不幸就占了两个,还长成这副德性,别怪我无情了!

  “哪只手打的,就砍下哪只手来……滚出我府里,别让我再看到你!还有,不许说是我府里出去的!日后要被我发现你打着我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就是你的死期到了!”我用阴狠的声音掷下话来,嗯,现在一定是我今天最符合张青莲一贯形象的一刻。

  那个狱卒很是没种,开始大声哭泣哀号,头磕得梆梆响,身子抖得像得了疟疾。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不再理会,果然平时越狠毒凶恶之徒越是怯懦。

  有家丁迅速把他拖了下去,从他们的熟练度和令人惊讶的效率看,谈笑杀人对于我一定是家常便饭了。
  我拿了钥匙,亲手打开铁环,将链子拉出来,放开姚锦梓。

6协议
  我有点吃力地把姚锦梓从地上拉起来,他的手十分冰凉,我连忙把身上那件大毛斗篷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唉,冬天穿得暖暖的衣服脱下来,谁都会觉得更加寒冷,我哆嗦了一下,对斗篷很有些不舍,只好安慰自己说人家更需要。
  他冷冷地任我忙乎,不过,那件斗篷带了我的体温,十分温暖,裹上他身体的那一刻,再怎么也不能阻止细微的舒适和放松的表情从他年轻俊脸上一掠而过。
  斗篷是为我量身定做,穿在他身上就短了一大截,他又没穿鞋,小腿和双脚都光着,想来已经冻麻了,我转身对下人喝道:“愣着干什么?去拿衣物和鞋来。”
  下人们鼠窜而去
  我手腕一痛,一扭头发现他死死捏住我腕子,真的很痛,好像要折了一样,我忍住痛,皱眉说:“做什么?很痛,放手!”
  他不理会我,狠狠瞪着我的脸:“究竟怎么回事?你的玉蛛功呢,张大人?”
  我心头一紧,急促的说:“你想死吗?还是连你弟弟都不顾了?还不放手!”
  果然他弟弟是他的罩门,他一下就被我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放开我手腕,一下揪住我衣襟,低吼道:“你把他怎么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说去敷药吗。”
  他将信将疑看着我,搞得我实在很无力。幸好这时下人们把衣服和鞋都拿来了,我便让开,让仆人服侍他一一穿好,穿到最后剩我原先的狐裘,下人询问地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也给他穿上。不料穿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手一挡,将我的狐裘挥落在地上,冷冷说:“不必。”
  我的小帅哥还挺有骨气,我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我向来不和青春期的叛逆小孩一般见识,所以我好脾气的微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在他眼里是不是奸笑——, 举步走出去,示意他跟上来。
  走两步停下,那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还在原地待着,一脸不豫,神色冷漠,完全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呵,还挺大男子主义嘛。
  没关系,我不跟他计较。
  我微笑地看着他说:“麻烦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那家伙才不情不愿,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跟了过来。

  我们在仆人小厮们的簇拥下一路走到书房门口,我在门口停下,让他先进去,然后对跟着的仆役们挥手说:“你们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踏进书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姚锦梓那家伙昂然站在花架和书架的中间,既不看人,也不看书,脸色不但很臭,而且目光呈四十五度往前上方延伸,全然不顾小绿崇拜的目光一直死死追随他,小脸兴奋得发红……

  小绿?对了,那小家伙也在,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整个人透着兴奋劲儿。看到我,连忙抢上前要磕头,被我拦住:“得,得,”我笑说,“老是磕头,别把小脑袋瓜子碰笨了,——往后请个安也就是了。”

  “大人,”小绿扯着我叽叽喳喳,“锦貂哥哥也老来书房吗?我以后常能见到锦貂哥哥吗?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锦貂哥哥!——锦貂哥哥是我从小的偶像,他那时候从皇宫的城墙用轻功翻出来,整个人好像会飞一样……那么多人齐刷刷喝彩……”

  这孩子一点都不怕我。
  不过,为什么伶俐的时候伶俐,傻的时候却这么傻呢?这时的姚锦梓岂会愿意听人提他的风光旧事?

 “好了,小绿,你话太多,”我打断他,“你去看看红凤,叫她给你裁两件新衣裳,置两套文房四宝,以后你就是我的书童了,得识几个字才好。”

  小绿乐傻了,连忙答应着打着虎跳往外窜。我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又四下张望,以确定没有人。
  会不会有擅长潜踪的高手埋伏呢?我底下要说的话可不能落进第三个人的耳朵……


  “如果你是看有没有人偷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清澈微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零距离响起,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
  我骤然转身,差点撞到他。
  “吓死我了。”我不自觉轻嗔他,一手抚胸。
  大概这个动作和话语都太女性化了些,他有些瞠目不知所对。

  我连忙放下手,露出我招牌的温柔,笃定,漫不经心的微笑,据说我们圈子里很多人看到我这个美丽的招牌笑容都会出一身冷汗,回家还可能做恶梦,他们非常没有品位地管之叫“恶毒算计的魔鬼笑容”,我当然是不同意的,他们只是条件反射而已,笑容本身是没有算计的含义的,并不影响其审美价值。
  不知道这个笑容移到张青莲这个大恶人脸上是何许效果?

  ——我的美少年虽然英勇,一脸视死如归,却也不觉后退了一步。

  讨厌,和那些人一样!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追上那一步。
  美少年没再退,却皱眉冷声说:“你要说什么就说,靠那么近干吗?”
  唉,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连做这么讨厌的表情说那么讨嫌的话时都俊美得叫人心跳!

  我正了脸色,说:“其实我今天是想跟你谈个交易,一个绝对对你有利的交易。”
  “交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就算不是免谈,也可以翻译为“我绝对不会相信你”。
  “不错,交易内容是我给你去掉你的链子,好好对待你和你弟弟,而你呢,要给我卖命三年。这三年里,你要听命于我,当然,我不会让你作违背你的良心和原则的事,你则要忠于我,不出卖我的秘密,自然更不能伤害我。”
  “给你卖命?”美少年不屑的冷笑,笑容在反复宣告四个字:痴人说梦!
  这反应早在我意料之中,我胸有成竹地肯定他没听错:“不错。”
  “我有什么好处呢?”无比讥诮的语气。
  我深深凝视他,不语。
  沉默是很有力量的,每一个优秀的演员,演说家和煽动者在充分发挥言语的力量的同时,都应该擅长利用这种力量。
  姚锦梓毕竟还嫩,虽然冷漠如故,已经有他心中的焦躁不安泄露到周围的气压里。
  我抓住了他心底最软弱的一瞬间,开口字字斟酌地说:“我会给你最想要的东西,——三年一到,我的命就是你的。”
  他睁大了虽然历经痛苦而变得深邃,但毕竟年轻明亮的眼睛。
  我趁热打铁,语气沉重凝滞:“三年后的今天,这颗大好头颅我双手奉上。到时看你是要一刀砍下祭奠你父亲也好,喜欢零碎剐我个三天三夜也好,都随君之好了。”
  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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