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见钟情-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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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奥维尔确是一方巨头,随和的取下脸上的墨镜,微笑着用中文回答,“是的,沈老大。”
“请坐。”沈天和示意一边一个坐位。
地点是沈天和挑的,可能是他在这的别墅,后园种着大片竹林,见面的地点就在竹林,放上几张檀木椅,当中一张圆桌放上几壶清茶,几盘糕点,显得清幽雅致。
“沈老大真是好眼光啊!这地方真不错。”奥维尔从容入坐。
“夏尔米先生也请坐吧!”沈天和的眼光扫向了夏尔米。
按规矩,入坐的只有双方的老大,但是既然沈天和点了名,夏尔米也不推辞,坐于奥维尔左手略靠后的地方。
“卡斯特先生已经好几年没有露面了吧?”沈天和看着身后一个手下为三人各沏上半杯茶。
奥维尔在黑道上确实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公开露面了,从他接掌后大局稳定,他就全权交由夏尔米和克拉克去处理了。
“沈老大不也一样吗?道上都以能见您一面而为荣。”奥维尔笑语,哪个一方巨霸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人老了,也就志不在四方了。”淡喝口茶,沈天和意有所指的说。
你志不在四方,可有人志在千里呢!夏尔米心底暗讽,但是按规矩,他是没有插嘴的资格的。
“现在说老还太早吧?”奥维尔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沈老大还年青呢!”
沈天和闻言笑了起来,“卡斯特先生有位很不错的中文老师啊!不知夏尔米的中文是否也很好?”
这老狐狸想干吗?夏尔米回以礼貌的笑,心里却打着问号。
“卡斯特先生是否对中国很有兴趣,所以才学的中文?”沈天和微笑着问,但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我对中国的文化不是很清楚,会学中文是因为有个手下是中国出生的。”奥维尔对那块地盘没兴趣,自然不惹这麻烦。
“噢?就是跟加农签约的叫斐决然的?”沈天和的眼神在奥维尔和夏尔米身后的两个亚洲人身上来回观望。
“决然,跟沈老大打个招呼。”奥维尔低声命令。
“沈老大!”站在夏尔米身后的斐决然叫道。
“那另一位?”沈天和似乎对奥维尔身后的人更感兴趣。
“费林。”这是奥维尔最怕的,这臭小子千万别在这时候出什么状况啊!
“沈老大,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果然又见面了。”费林可爱的扬起了嘴角。
沈天和的嘴角重重的抽动了下,他还想怎么这么眼熟……
这臭小子该不会……奥维尔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崇拜他还是畏惧他了。
“卡斯特先生手下果然藏龙卧虎。”沈天和尴尬的笑了笑,黑道老大的形象毁了大半。
“沈老大笑话了,你手下的能人才让我羡慕。”奥维尔陪笑,看来今天最厉害的角色是费林。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默,只有竹林吹过风,一阵阵的“哗哗”声,细竹随风而动,迫有情趣。
“关于加农的事,卡斯特先生有什么打算?”还是沈天和先开口,并且直奔主题。
“先听沈老大的意思。”奥维尔不动声色,把问题推了回去。
“那我就先说了。”沈天和目光深沉,重又透出他该有的气势,“第一,公司还要开,而且请卡斯特先生多关照,那份合同照样执行,但是可以由你们的人进驻公司全权付责,今后公司也以合作的名义,两边各派一半人手。”
奥维尔点点头,这样的条件可以接受。
“第二,让夏尔米给我下跪敬茶赔罪。”
奥维尔目光一冷,眼角余光望向夏尔米,夏尔米的脸色也很可怕,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沈老大!”奥维尔低而沉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愉快,“是你先答应我不为难夏尔米我才带他来的。”
“我没有为难他。”
“那为难呢?”
“卸他一条手臂祭加农的灵位!”
“咔!”斐决然的枪已经退了保险,随时想举枪崩了沈清照。
“决然!”夏尔米用最轻的声音止住他的冲动,沈和天不是他们曾面对过的那些人!
“斐先生,你别冲动。”沈天和游刃有余的声音似在善劝一个孩子。
“我没冲动啊!”费林一脸迷茫的眨眨眼。
沈天和的表情活似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他怎么忘了费林跟斐决然的姓读音是一样的……
“费林,闭嘴!”奥维尔低吼他,转对沈天和道歉,“费林一向缺人管教,还望沈老大别放心上。”
“卡斯特先生!”沈天和的口气虽然冷硬,却比刚才多了点无奈,“我敬重你和夏尔米先生的为人,才开出这样的要求,加农虽然有错在先,但怎么说也是跟随我多年的手下,为我做过不少事,不喝这杯茶,我没办法跟手下的人交待!”
“这杯茶,我敬给你!”奥维尔一字一句,清楚告诉沈天和。
“老大!”夏尔米几乎跳起来,猛得从位子上站起来。
敬完这杯茶,奥维尔怎么跟手下的兄弟们交待?
“卡斯特先生,如果有人杀了夏尔米,你会收杯茶了事吗?”沈天和冷冷的望向奥维尔。
“那也要加农有夏尔米这样的能力!”奥维尔不客气的回敬,“狂妄到签下这样的合同,我想给沈老大面子都给不了,你的要求太苛刻,我没办法接受!”
“那么依卡斯特先生的意思呢?”沈天和低沉平静的望向奥维尔,八风吹不倒的气势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那张合同我给你二十万,你马上把公司关了回去,加农是他自作自受,是他先找杀手想杀夏尔米,就怪不了我们了,我最多安排人手送他的尸首回去!”奥维尔冷硬的声音开出的条件显然离沈天和的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
“卡斯特先生想得未免也太美了,你觉得我会接受?”沈天和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这是一个赌局,我在赌你愿意为加农损失多少!”奥维尔别有深意的露出微笑。
这确实是个赌局,就算沈天和在亚洲的势力再大,美国到底是他的地盘,怎么说也是他占了先手,沈天和要拼,最后两败俱伤,为了一个手下,沈天和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卡斯特先生果然也不是善类!”沈天和笑了笑,语调转低又问,“那卡斯特先生又了解我们这个民族的脾性多少?我们有句话,叫‘树活一层皮,人争一口气’,需要我解释给你听吗?”
“我相信沈老大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就算你必须给手下的人一个交待,加农必竟是理亏的那个,沈老大也不想被人说意气用事,不分是非黑白吧!”
“那卡斯特先生是执意要赌这一局了?”沈天和沉下了声音,两人间的气氛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沈老大,我们都是坐在同一个位置上的人,都是身不由已,你不得不为自己的人讨公道,我也不能让我的人受委屈,换个位置,你也会赌定这一局的!”奥维尔的语气中满是无奈,其实他早已厌了纷争,只是在这个位置上他身不由已。
沈天和端起茶杯静静的喝着茶,不再说什么了。
奥维尔也静了静,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谈到这,已经没有转机了。
正打算走,奥维尔却发现夏尔米依然坐在原位。
夏尔米知道奥维尔的眼神在催促他离开,但是夏尔米没有动,只低声说,“老大,你先走吧!”
“夏尔米!”奥维尔不认同的叫他的名字。
“老大!”夏尔米针锋相对的同样叫着奥维尔。
奥维尔顿了顿,转身带人离开。
等奥维尔带人都走远了,四周静的只有风声,夏尔米站起身,高挺的身材跟竹林显得这么相融,那直挺挺的身形,尤如青竹化成肉身,清幽高雅而出尘脱俗。
夏尔米倒空自己的茶杯,沏上杯茶,缓步走到沈天和面前,“沈老大,我希望这件事能到此结束!”
静静落下的身躯直直的跪在了沈天和面前,夏尔米双手送上手中的茶,沉默的等着沈天和的回答。
四周静默了约十几秒的时间,漫长的让人觉得煎熬,手中的茶杯终于被接了过去,夏尔米等着沈天和喝了那杯茶。
“唉!”沈天和喝了口茶,入下茶杯,却传出声带着惋惜的叹气,继而低语,“夏尔米,你果然识大体顾大局,杀了你真的是太可惜了!”
半小时后夏尔米走出沈天和的别墅,对着四周的枫树林,夏尔米深深叹口气,却不知道自己叹的是什么。
他发过誓再也不对人下跪,但是今天他跪了,他不得不跪。
以前跟人勾心斗角,算计这算计那,拼拼杀杀的,从没觉得累过,他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血气方刚的日子,但是现在,他真的累了,心中空空荡荡的只想找到个归属的地方,总是时不时的会觉得孤单,却不知道有谁能一直陪伴。
身边的人如风般吹过,日子让他觉得越来越迷茫。
也许这样的自己真的不该再过这样的日子,只是对奥维尔一片忠心让他同样身不由已。
现在的他可说一无所有,只剩下奥维尔这如血亲之人般的老大了。
可是现在他面对奥维尔时再也找不到从前那种,就像跟自己对话般,毫无秘密,什么都能放心诉说的感觉了,奥维尔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再亲近了。
夏尔米努力着让自己别相信那些流言,他相信奥维尔,相信他是真的把他当亲兄弟看,相信他不可能杀他,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像碎了的玻璃,只是勉强保持着表面的完整,事实上却早已经碎成千万片……
这种时候,他不想再有什么事,他一心一意的面对自己面对奥维尔,早已无暇分心,公司和斐决然已经弄的他再也分不出一丝心力,沈天和的事,能免就免了吧!
走了几步,夏尔米突然发现奥维尔他们并没走,看见奥维尔站在车边等他的情景,夏尔米没来由得感到心里一股充实。
果然,那还是没人能够取代的。
斐决然在车边游走不定,焦钯的神色就像等在产房门口的丈夫,见到夏尔米出来,竟然脑中一片空白的直往他跑去。
“夏尔米,怎么这么久?”斐决然不安的上下张望着夏尔米。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夏尔米扬起嘴角,好笑的问出如孩子般的话。
斐决然大窘,脸涨得通红,硬装出一张石板脸,站在一边不说话。
“上车!”奥维尔不急着多问,简短两个字,命令所有人准备回去。
夏尔米收到奥维尔的暗示,跟他上了同一辆车。
“你照沈天和的话做了?”奥维尔冷硬的问,语气明显得不愉快。
“嗯!”夏尔米点头轻应,眼见着奥维尔要发怒,夏尔米抢先一步说,“老大,就让这件事过去了好吗?”
“怎么过去?”奥维尔听了更加怒火中烧,对着夏尔米大吼起来,“我为了谁才出面的?你叫我怎么想?你跟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沈天和的面狠狠打我一巴掌有什么区别?你叫我怎么让他过去?”
夏尔米只是静静等着奥维尔骂个够,只是隐隐记得,上一次被奥维尔这样吼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我真想不到你夏尔米也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你叫我说什么好?回去后你给我去洗个冷水澡,好好冷静冷静,你简直是疯了!”奥维尔余怒未消,暴怒的样子像头发狂的狮子。
“我知道了!”夏尔米低应。
奥维尔愣了下,对夏尔米完全没脾气的反应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沉默望向窗外。
“老大!”看奥维尔终于骂完了,夏尔米才轻声的低诉,“不管你怎么处罚我,我都接受,但我不是有意违抗你,我只是怕再失去谁,现在的我再也输不起什么了!”
奥维尔回头看他,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又闭上,转过头望向窗外。
一直到回到大宅里奥维尔都没再开口,只是神情带着淡淡的情愁。
进了房间,夏尔米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滴扑天盖地的迎面而来,夏尔米静静站在下面闭着眼,转眼湿透了的衣服急速的冰冷着他的身体。
八岁时,奥维尔一个人打跑了六、七个流浪的小孩把他救出来,那时的他又瘦又小,只会缩在角落发抖,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奥维尔带给他的温暖感觉,从那时起,奥维尔就是他的天他的主人。
九岁时,他抛下自己被围攻的同伴,独自跑回来,被奥维尔狠狠揍了顿,他一声不啃,直到奥维尔问他,“如果我也扔下你不管你会怎么样?”,夏尔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之前的委屈不服转眼都没了影子。
从那以后,只要奥维尔要罚他,夏尔米从不用别人动手,他告诉自己,奥维尔的命令是绝对的!
身体渐渐开始打颤,夏尔米来来去去,脑中总是不断的出现过去的画面,全身只有眼睛是热的。
“老大……老大……”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