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女强-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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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苍穹,两颗明亮的星子刹那间划过星空,撞击出绚丽的火花,一瞬即逝。遍地飘落的花瓣在月光的反射下映成一片雪白的厚毯,空气中那甜丝丝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月,已过中天。
杜轩格抬头看它,在树梢顶端,散着无情幽暗的光。他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压抑着烦乱的心情,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阿九的书房走去。
“不要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即便是你,我也有处置的权利。”暗处,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传来,虽然不远,可却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
看着隐匿在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出,沉沉的夜幕拉长他的影子。
杜轩格打量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少年,暗暗吃惊,原本彻骨冰冷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一个带着隐隐霸气的男人,那个冲动的不顾一切的男孩眼眸里只剩下沉稳的锐利,不用说,那些暗卫口中的主人就是他。他们之前因为阿九的缘故有过几次接触,可交情并不深,双方都带着戒备。
“难道你要看着她的努力付之东流?九九八十一天,仅剩五天,他放弃,难道九少也要放弃?”小心翼翼的用温和的眼神掩饰好眸底闪过的戾气,优雅的微笑。
雾隐目光炯然的看着杜轩格,在一刹那,眉宇间浮出一种凛冽的寒气,宛若沥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缓慢地道,“在我眼中,没有谁的命比她更重要,以伤害她的身体为代价来保住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的命,我绝不允许!”
镂纹面具下的目光顿时化开了那原本的温和,渐渐冰冷,无言的情绪在眼眸中翻腾,“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惹怒她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望着杜轩格勉强维持的冷漠镇定的脸,放肆地笑起来,“当然清楚,我在她身边长大,更清楚她的底线……”无所谓的弹弹指尖,像极了阿九的动作,让杜轩格有一时的失神,“不过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雪星辰若是有任何意外,她不会放过你的,你是在用她的信任伤她的心!”杜轩格竭尽全力稳住自己想要发怒的情绪,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雾隐皱着眉头转首看着他面前的男人,银色的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凉的光,嘴角挑起一抹洞悉阴谋的弧度,“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杜轩格警觉的后退一步,这个少年何时变得这样可怕,“希望什么?”冷冷的话语从唇线优美的口中吐出,眉目如画的面容下再也掩饰不住的冷意蔓延在四周。
雾隐不等杜轩格脸上错愕的神情收起就逼近他眼前,身高上的优势使他气势凛然,微微一笑,露出野兽般的白牙,眼眸中却是刻骨的寒意,“云翳走了,雪星辰死了,再逼走我,你就能接近她了吗?好手段,不求不争,只是一味的为她着想,为她解决一切麻烦,希望有一天她能低头看到你,看到你所做的一切,她会感动吧?你真是太天真了!”
听到雾隐犀利的嘲讽,没有想象中的不安和失措,杜轩格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我不过是她的一颗卒子,随时可以舍弃的一颗卒子,你的敌人不是我,不是雪星辰,不是凤陵焱,更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你的占有欲强的可怕,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即使再舍不得也会毫不犹豫的壮士断腕,以她的性格,会留一个随时随地干涉她生活的人出现吗?你会把她越推越远……”
雾隐的身子微微一震,沉默着,静静看着杜轩格,眼眸如覆寒冰,许是情感经历太少,他只想紧紧抓住自己所能拥有的,却不想感情就象手中的一把细沙,越抓得紧,那沙就会一点点从掌心滑落,直至消失。
“以我的性格,更不喜欢背后有人随时揣摩我的心思!”身后,冰冷似霜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宁静。
天色如墨,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勾角,撕扯着发出尖利的呼啸。
真面目
雾隐一愣,抬起了头,阿九面无表情的从回廊深处慢慢走出,眼神薄冰似的阴冷。目光淡淡扫在他们脸上,仿佛刀锋锐利的刮过。
杜轩格的脸隐隐有些发白,但依旧保持着镇定错开了眼。
阿九静静的走到雾隐面前,冰凉的身体依靠着少年年轻火热的胸膛,“这是第二次,我不会原谅你第三次,雾隐!”阿九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雾隐阴柔而美丽的脸,满意的感觉到手指下的轻颤。“真的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很累,累得已经没有心情来安抚你们的情绪。”
阿九的脸色冷冷的,在月光下有一种孤傲和高洁,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也许,她并不是冷漠,只是寂寞的太久了。
雾隐没有见过在人前对她这样亲密的阿九,霎时恓惶不安,不禁伸手去揽住她。可明明在他怀里的人,却感觉她如同朝露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他内心翻涌的那些惊惶失措的感觉全部蔓延了出来,形成了一种潮湿粘在肌肤上的奇怪感觉,心底空旷的幽凉一片。
“我……”雾隐心头一紧,却被阿九抬手打断了话音。
“以后……做事要注意分寸!”看着雾隐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惶恐和不安,稍觉不忍,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道,柔柔的,倒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阿九紧挨着他,敏感地查觉出雾隐的手臂一紧,她稍微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把半边身体依靠在他的怀中,低低地道一句,“早些休息去吧,我找他有事。”
雾隐不舍的放开怀中的阿九,轻轻在她额上留下个吻,似看非看的扫了一眼僵立在一旁的男人,悄然离开。
青竹下的男人低着头,苍白的面色在昏暗的树影下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清俊,虽然他已经见过他们之间的缠绵,也不如她言语中流露出的宠溺来的震撼。她一直都是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认可已经表明她默许了那个少年所做的一切。
阿九伸出手指拨弄着身旁摇曳的竹枝,看着天上的满月,有些慵懒的说道,“病好医,心难治。有些人的心太深,永远都不知道他心底是怎样的风景。”
杜轩格安静的抬起头,没有答话,只微微颔首。那温和的目光里包含着太多意味。两人的目光交接,然后错落。
“你觉得我不近人情?”带着轻微不屑的笑意,阿九折下一枝青竹,问。
“……你喜欢以你自己的方式来做事,其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沉默许久,杜轩格淡淡的开口道,没有丝毫的不满和情绪,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那么你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阿九一向锐利的眼睛微弱地瑟缩了一下,侧过头去。
杜轩格仔细思索片刻,“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不舍,就给他个痛快吧。”他停下来,叹了口气:“别人是劝不了他的。医者父母心,与其他这样忍受无边的痛苦,孤独的了此一生,带着无尽的……无尽的懊悔在床榻之上渡过下半生,不如在你手中结束,原本他心疾已深,余下的命是你给的,自然该由你出手。他说……”
阿九轻轻叹出一口长气,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缓缓握紧,低声问:“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老天是否不公……”杜轩格露出回忆的神态:“他说,虽然有时老天会失聪,听不到我们的祈求,可总有一天,它会康复……”
阿九蓦然抬头,有些失神般的自言自语,“会康复吗?……”月光镀上她的面庞,整个人像被晕染得随时会消失般的透明。
杜轩格深深凝视着阿九的背影,轻轻摇头,心底掠过一抹黯然,唉,真正那个生病的是你才对啊。
次日午后,秋风卷着冰凉的雨水阵阵呜咽。
雨哗哗地下着,把宁静的世界搅成了混沌一片。沉寂的环境中,水是唯一的音色。
阿九抱着双臂独自伫立在山顶的凉亭之中,向远方的皇宫眺望,任凭雨水零星飞来,溅湿她的衣袖和额头。雨似帷幕一般笼罩了整个都城,一片红墙绿瓦的宫殿一如既往的肃穆、庄严。山顶的风穿过空寂的亭子,吹打在木柱上的雨滴噼啪作响,她感觉有丝丝的凉意浸透心魂,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双臂,她本身体质偏寒,从不畏冷,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由内泛起的寒意,轻轻蹙眉,这个秋天也许真的比以往要冷吧。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微微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转身下山,她需要时间平静自己已经烦乱的思绪,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阿九猛的一惊,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她感觉到的寒冷,并不是错觉。
寒气,一股寒气从背脊处直冲后脑,就象全身□的置身于冰窖中,冷的直透心底,她没有发现那寒气的来源,可却明白的知道暗处那人已经在那里很久了,正不知躲在哪里注视着她,能在阿九眼皮底下这么久,竟还没能让她发现,这让她从心底涌起强烈的惊骇,这种感觉不亚于被三只高精度狙击步枪同时对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蔓延在四周。
阿九没有动,那一刻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下来,暗处的人也没有动,两个同样的黑色身影就这样隔着很远的空间对峙着,一阵风吹过,丝丝细雨带起淡淡的血腥气。
极轻极轻的血腥气飘过阿九鼻端,眼角微微一跳,幽深的瞳眸倏然紧缩,她已得知那危险气息的来源,在阿九感觉危险的同时,那个在角落里不动声色注视着她的人也察觉出眼前的人同样的危险,所以阿九没动,他同样也没敢动,两人都在等待,等待对方松懈的那一刻。
不知何时,雨渐渐小了下来,广袤天幕下望不到头的黑暗笼罩了大地,夹杂着空气中潮湿水雾的冷风徐徐吹来,树梢轻摆,而树梢下的挺拔身影就象被石化一般,一动不动,仿佛再过千百年,任凭风吹雨打,她还是会保持同样的姿势。
那个远处的身影在僵持了许久之后,再也承受不了这样压迫性的杀气的同时,选择率先离开,双眼死死的定在一袭黑衣的阿九身上,脚下微微一动,悄然后退,对方同样是惊世骇俗的绝顶高手,天生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告诉他,绝对不要与眼前的人硬碰硬。就像是两头同样凶猛的野兽,鹿死谁手还尚未知晓,此时此刻他已确定,这个人已经不是他可以以一己之力相抗的角色。他明智的选择远离危险。
就在那人后退一步的之际,阿九似有所觉,脚下轻轻一点,飞身而起,变朝这边冲过来。
墨黑斗篷下的人一惊,低喝一声,猛的幻化出一股红黑色的烟雾,遁身而逃。
西域红莲!阿九冷冷一笑,眯起了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睛,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身形快速飞转,从树梢上采下一片枯黄的树叶置于鼻端处,挡住红黑色的毒烟,待烟雾散去的同时,地上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细细的白线,而她整个人也幻化成一道黑色的残影以最快的速度循着白线冲向密林。
黑色斗篷下的身影速度极快,即使这样,也被阿九渐渐追上,就在阿九准备摸出腰间软剑的同时,黑影突然“嘿嘿”一声尖利的冷笑,脚下突然顿住,一个急转身,一团黑色浓烟就向极速而来的阿九脸上罩下去。浓臭的腥气飘散在空中,黑雾笼罩之处,草木枯萎,飞鸟僵硬着身体从应声而断的树枝上一头栽下,落在枯叶中瞬间化为一滩血水。
阿九手腕轻轻一翻转,迅速扯下衣袍的下摆,全身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冰寒之气,硬是将那团黑雾挡了回去。反手抽出灵犀剑,挽起千万朵剑花,天空中登时流光飞舞,宛如星辰坠落,伴随着她漆黑如墨的发丝,零落的黑色布条飞舞在空中。
二人同时落地,重新形成对峙的局面,而这一刻,阿九看清了残破墨色斗篷下的真面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晴天霹雳
她从来不知道会有人有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张脸,或许说那破碎的斗篷下根本不是一张脸,甚至可以说算不上一颗完好的头颅,见过太多血腥场面的阿九看到那张脸也不由的嗓子发紧,一股酸涩的胃液直直涌上喉头。这个人跟骨头几乎已没有了分别,只有一只鹰隼似的左眼嵌在头骨之中外,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完好的肌肉,面部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黑红发亮,粗糙黧黑的脖劲处,遍布着铜钱大小的白斑,白斑间隙点缀着无数状若蚕豆的疥疮,早已破皮溃烂,整个右眼由于眼角上的脓瘤压迫已经只能见到一条缝,此刻左眼角上刚刚被阿九剑气所触之处正向外渗着黑色的腐臭的液体。
有这等身手的武林高手阿九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