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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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悠然之色,像是毫不在乎,他不禁愕然。
我作了一个手势,和他离开了庙门几步,压低了声音:“喇嘛不让我们进去,我们
不会自己翻墙进去吗?”
布平呆了一呆:“这……不是……很好吧。”
我冷笑:“你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翻墙进去的。”
布平有点发急:“那不同,上次我来的时候,不知道庙里有事情发生,也没有人表
示不让我进去,现在,明显遭到了拒绝,硬闯进去的话 ”
他说到这里,现出了极度犹豫的神色来,我问:“那会怎样?”
布平苦著脸:“怎样倒不会怎样,不过那是一种亵渎,这里毕竟是一座神圣的庙宇
。”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带著微笑,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我道:“好,那你就怀著崇
敬的心情在庙外等著,我和白素进去。”
布平还在犹豫不决,我有点光火:“布平,你看不出这座喇嘛庙中有古怪?庙里的
喇嘛全在干甚么?连灯火也没有。”
布平喃喃地道:“或许有甚么重要的宗教仪式,须要在黑暗中进行。”
我肯定地说:“不是,一定是庙中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进行,我现在也相信李一
心在庙中了,至少我们要把他找出来。”
布平呆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卫斯理,你千万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很神秘,而
我们对于密宗佛教所知甚少,不要闯祸。”
我有点不服气:“佛法就算无边,也不应该对付我们,我们又不是坏人,根本他们
拒客门外,就是不对。”
布平不再说甚么,过了一会,他才道:“转过墙角去,那面的围墙很矮……”
他这样说了,像犯了大罪也似的,不再说下去。
我向白素作了一个手势,沿著墙向前走,转过了墙角,就翻进了墙去。我们不由自
主,屏住了气息,因为四周围实在太静了,静到了使人感到这根本是一座空庙!不但一
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一点亮光也没有。
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我们分头去察看?”
白素道:“还是在一起好。”
我们慢慢地向前走去,穿过了那个相当大的院子,进入了一个殿中。殿内一片漆黑
,我在前面,跨进去,脚才一踏地,我就吃了一惊,白素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忙反手将
她挡住。
殿中一片漆黑,我甚么也看不到,可是我绝对可以肯定,殿中有人,不但有人,而
且还有不少人,这一点,从我听到的细细呼吸声中,可以得出结论。一时之间,我不知
如何才好。
因为这时,我看不见殿中的情形,但是殿中的人,长期在黑暗中,殿外又比殿内明
亮,他们一定可以看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试想想,我和白素偷进来,一心以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可以在庙中搜索一
番,却在突然之间,跨进了一个有许多人的殿中,而且自己的行踪,肯定已经暴露,这
何等尴尬!
白素也立时看出我们的处境,她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仍然不知
该如何才好。
这时,眼睛比较适应黑暗,我已经可以看到,影影绰绰,在那个殿上,至少有十多
二十个喇嘛,正在叠腿打坐。
我的处境真是尴尬极了,我总不能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来到,更不能说一声“各位
好”,和殿中的喇嘛打招呼。
我只好僵立著。
我尽量使自己镇定,我发现,我和白素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殿中那些喇嘛的注意。
殿中,十分黑暗,我无法看清他们的神情,但是他们动也未曾动一下,正专心一致地打
坐,心无旁骛,不注意我们。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一起向后退开去。行动极度小心,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好不
容易转过了墙角,我才靠著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形,真是尴尬 ”
我才讲了一半,白素站在我面前,我突然看到她现出十分怪异的神情。乍一看来,
她像是正盯著我,但是我立即发现,她不是盯著我,而是盯著我身边。我觉得奇讶,转
过头去看,才一转过脸,我也不禁吓了一大跳,几乎没有惊呼起来:就在我的身边,有
一个喇嘛,靠墙站著。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因为墙角处有阴影,所以不是很看得清,我绝未想到会有人靠
墙站著,要是我多走半步才靠墙,那我的背部,就不是靠在墙上,而是靠到了那喇嘛的
身上了。
我才从一个尴尬的处境中离开,这时又跌进了另一个尴尬的处境中,我感到自己的
头骨有点僵硬,几乎难以转过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只好向著那喇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第六部:庙中喇嘛怪异莫名
我用发僵的肌肉,努力逼出了一个笑容来,才知道那是多余的动作。因为这时,我
发现那个喇嘛,双眼发直,直勾勾的望著前面,他显然连白素都未曾看到,我在他身边
,他当然更看不到我。
白素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轻轻跨开了一步,那喇嘛仍然一动不动地站著,白素向
我打个手势,示意我快点离开他。
我在这时,由于实在忍不住的一种顽皮的冲动,一面离开,一面伸手在那个喇嘛的
眼前,摇动了一下,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到东西。
那喇嘛的双眼,仍然睁得老大,直勾勾地向前看著,连眨都不眨一下。
这喇嘛的那种情形,真使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还活著,我正想再伸手去探探他的鼻
息,已被白素一把拉了开去。
白素在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他正在入定,别去打扰他。”
我也低声回答:“庙里的喇嘛,好像全中了邪,这是怎么一回事?”
“喇嘛中了邪”,这听来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就像是“张天师被鬼迷”一样,本
来是一种可以制邪的力量,怎会反而被邪气所迷了呢?但是,如果邪的力量太大,会不
会出现这种情形?
一时之间,我的思绪,极度紊乱。白素又在我耳际低声说:“不是人人如此,至少
刚才隔著门和我们对答的那个,并没有……”
白素看来也想引用我“中邪”的形容,但是她略为犹豫了一下,就改了口:“……
没有入定。”
她坚持用“入定”这个说法,我其实并不同意。“入定”是指佛教徒在坐禅时,心
无旁思,进入一种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所有的活动,几乎都集中在内心或
内在世界的一种状态。《观无量寿经》中说:“出走入定,恒闻妙法”。
“入定”有标准姿势,那是“结跏趺坐”,双腿曲起的一种坐姿。刚才在殿中的那
些喇嘛,还可以说是在入定,靠墙站著的那个,那算是甚么入定的姿势?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同时,她又伸
手,向前指了一指。
前面是通向另一个殿的几级石阶,在石阶上,也有著两个喇嘛,一个面向下,双手
直举过头,“五体投地”,伏在石阶上。这个姿态已经够怪的了,但比起另一个来,却
又差了一大截,那另一个仰躺在石阶上,却又是头下脚上,双手双脚,摊成了一个“大
”字,双眼睁得极大,一眨不眨地望著天空。
看到了这种情形,实在令人心中发毛,那实在太像武侠小说或是神秘小说中的情节
:进入了一间庙宇,或是人宅,发现里面所有的人,全都死了。
可是又有点不像,就是这些一动不动的喇嘛,分明都没有死,他们是处在一种对外
界的变化全然不加注意的状态中。
我想起刚才隔著门和我们对答的那个喇嘛的话:“所有上师全在静修,不见任何人
。”
如果说他们用那么怪异的姿势在静修,他们在思索甚么问题?
我真想拉一个喇嘛起来问问,可是白素却用极其严厉的眼色,止住了我的行
我无可奈何,只好压低了声音道:“你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白素的眼神更严厉,我极少在她的眼中看到过那么严厉的神色:“你无权去打扰正
把整个生命投进了宗教沉思中的僧人,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摊了摊手:“总可以找到一个还会说、会动的喇嘛的。”
白素没有说甚么,我们继续向前走去,穿过了几个殿,几个院子,几乎到处都有喇
嘛在“入定”,有的姿势很正常,有的简直怪异透顶 近乎瑜珈动作,难得的是维持
那种怪异姿势的人,也是一动不动,似乎他觉得把腿变成一个圈,又把头从这个圈中穿
进去,比较坐著和躺著还要舒服。
大约在半小时之后,走进了一个小院子,我和白素都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我们都是第一次到桑伯奇庙来,但是这个小院子对我们来说,却绝不陌生,一眼就
可以肯定,那就是李一心画的那个院子。院子三面是墙,当中有一只相当大的铜香炉,
墙的檐角上,挂著长铜片结构的风铃,这时由于一点风都没有,所以风铃静止不动。
在香炉上,有一个喇嘛,双手环抱著香炉,一动不动,看来也在入定。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忍不住道:“李一心在十几万里之外,可以凭想像画出这
个院子来,那是玄学上的一大实例,证明前生的活动,在他今生的思想中,持续著。”
白素的神情疑惑,我又道:“可以得出结论:李一心的前生,一定是这里的一个喇
嘛。”
白素仍然不置可否,我向墙那边指了一指,白素会意,我们又一起退出了那个院子
,绕了几下,就到了另一个院子中。那院子,就是布平所说的,贡云大师禅房前的那片
空地了,这时,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喇嘛,或坐或卧,在空地上一动不动。
才一开始,见到这种情形,又是惊骇,又是尴尬,但这时,已经见怪不怪,也知道
他们不会注意我们的闯入,不会起来呼喝我们,所以已没有那么紧张。
我们小心地向前走,尽量和入定的喇嘛保持距离,来到了禅房的门口。禅房的门虚
掩著。我想伸手去推门,可是白素立时推开了我的手,指著门铰的部分。我知道她的意
思,因为布平在叙述中曾说过,门推开时,会发出声响来。
白素凑向门缝,去看看里面的情形,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到有甚么东西,在我的
后颈,重重戳了一下。
在那样的情形下,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极其惊人,虽然我生活经验丰富,有过各种
各样的惊险经历,可是这时的气氛如斯诡秘,突然来上这么一下子,足以使人吃惊。
我反应算是极快,立时转过身来,同时,已经扬起手来,不管在我身后的是甚么八
头鬼怪,都先给他一下重击再说。
可是我那一拳,未能发出。由于蓄势十分强烈,而势子又未能发出去,所以在那一
霎间,我的臂骨骨节处,发出了“格”的一下声响。那本来是极轻微的一下声响,可是
却已令得一向镇定的白素,也陡然吃惊,转回身来。
我一转过身来,并不发出那已蓄定了势子的一拳,原因是我看到了布平,不,或者
应该说,我立时看到了布平和一个满面怒容的喇嘛。布平愁眉苦脸,不断在向我作手势
,那喇嘛的一只手还扬著,伸出一只手指。刚才我颈后,一定曾被他的手指,重重戳了
一下。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心头的震撼,却一直持续著。
布平的神情焦急之极,那喇嘛也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跟著他。我转头看了白素
一下,就跟在他和布平的后面。
四个人的行动,都极其小心、缓慢,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来。
他们刚才来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子的,不然,岂会有人来到了我的身后,我会一
无所知之理?
经过刚才吃惊,也有一个好处,我至少知道,这个喇嘛虽然十分恼怒,但不至于有
甚么恶意,要不然,他刚才如果不是用手指,要用甚么利器,我就大糟而特糟了。
跟著那喇嘛和布平,又绕了几个弯,进了一间禅房。那喇嘛道:“布平,你那两个
朋友,太过分了,可知道我们可以把他们绑起来,放在山崖上去喂鹰?”
布平的声音,听来有点发颤:“是,是,大师,请原谅他们一次。”
我本来也是充满了歉意的,那喇嘛责备我们几句,我也一定会道歉,因为半夜偷进
庙来,毕竟是我们不对。可是他一开口,就要拿我们绑起来去喂鹰,虽然我知道喇嘛有
很大的特权,但是这样说法,也未免太过分了,所以我立时冷冷地道:“对不起,我们
来找一个失踪的青年。”
那喇嘛立时转过身,向我瞪视著,布平在他的身后,忙不迭地做手势,示意我不可
胡言乱语,同时道:“卫斯理,这位是恩吉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