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契约-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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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混着难以言说的痛快交织在一起,最后,叶限气喘吁吁,一把推开他:“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一直到元绶走出未寒时,叶限都没有转身,她鲜红的指甲轻轻滑过柜台,发出咔咔的声音,竟然有一种萧索味道。
把你的影子加点盐腌起来风干老的时候下酒。
第一章 偶遇()
上午时候,霞飞路一家咖啡厅里零星坐着几个人,靠着窗口是两个年轻的女子,都梳着高高的爱司头,锦绣旗袍,一个肩膀还搭着裘皮围巾,才入秋,天还未冷到需要穿皮草的时候,另一位随手将毛线衫搭在自己的椅子背上笑道:“淑仪啊,我过去都不晓得你是这么怕冷的。”
被叫作淑仪的女子抿嘴一笑:“哎,过去不是没人疼吗,其实我也不想穿的这么夸张,都是我家老林,他非说又不是穿不起,别说一件裘皮,只要你喜欢,房间地板上铺满裘皮又能怎么样呢。你说说,这玩笑开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家多暴发户呢。”
“呵呵,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淑仪你现在完全是阔太太了。可是我……”对面女人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现在还孤单一人,又没有出去工作过,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是的呀,玉玲,我和你说我们女人就是要打扮漂亮的给男人看的就好啦,还要我们出去做事?要男人是做什么的?女人尤其是我们这样年轻貌美的女人,年轻貌美就是我们的享福的根本,这样吧,玉玲,我让老林在那些朋友中帮你物色一个。”
看到对面的玉玲面露微笑,淑仪高深莫测地来一句:“依你现在的情况,做正房大老婆是有点为难,做个外室其实也蛮好,只要伺候的好,那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说着还用真丝帕子按着嘴角,掩口笑着,还对玉玲抛个你一定知道的眼风。
玉玲跟着一起笑了笑,心里却想:说的跟什么似的,你过去比我强到哪里。不过是运气好,舞场上认识了老林罢了。
她故意装作推心置腹的样子问:“老林自然是好的,只是那边的,我听说病了很久,现在……怕是……”
“哎,别提了,那老太婆,一直在那吊着,也不咽气,病怏怏的,总叫人打电话叫老林过去,我就说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我一个人也能过。”
淑仪说起这话,脸上显出执拗的神情,玉玲想这样子,越发像个姨太太了。
两个好友在这喝着咖啡吃着小蛋糕,坐在她们背后的叶限眼睛骨碌碌转几下,将这一切都听了去。
她这几天心情压抑,索性在百货公司大卖特卖,今天一大早就出来转,转到十点多,高跟鞋走的脚疼,便在咖啡厅喝点东西略坐坐。方才这一幕全都被她一丝不差听到。此时的叶限,自己的烦恼忧愁一股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痒痒的想知道下文。
这两个女子的对话,就像说书人茶馆里拍的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叶限恨不能跑到对面,抓着她们的旗袍领子摇晃着高呼:不要啊,快点讲你们的故事。
她思忖再三起身叫来侍者结了账,给了小费。
隔壁座位的两个女士自然也听得明白:对面的小姐给侍者的小费很是不错,看来是个有钱人,呀,真是奢侈。
叶限走出座位,忽然一下脚一软,朝着玉玲的方向跌下去,玉玲吓了一跳,愣在那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叶限已经倒在她身上,玉玲吓得尖叫起来。侍者急忙去扶叶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叶限虚弱的一摆手:“不好意思,我有些低血糖。”
与此同时,两个女人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女人的最大的优势就是眼睛厉害,只要扫一眼,对面女子的身高体重旗袍料子如何,戴的首饰贵不贵,以及搭配的鞋子是哪家百货公司的都昭然若揭。
玉玲起身扶着叶限坐下,柔声安慰:“小姐,你既然低血糖,怕是空着肚子喝咖啡了吧?侍者,给这位小姐再来个热奶茶,记在我账上。”
她看出这低血糖站立不稳的女子衣着打扮妆容都不俗,特别是那一套珍珠首饰,那么大那么圆的珠子,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俗话说多个人多条路,既然这位小姐倒在自己身上那就是缘分。因此玉玲毫不犹豫的扶着叶限坐下。
对面的淑仪笑道:“算我的,我请这位小姐喝奶茶,玉玲,你就别和我争这个面子里子的。”她的声音低下去,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揶揄味道:“你现在入不敷出的,咱们好姐妹,千万别和我计较那几个小钱。”叶限靠着软绵绵的椅子背,心里暗笑,这对小姐妹真真是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玉玲没吭声,大概是淑仪的话彻底击中她最脆弱的一点,很快侍者端着奶茶过来,玉玲接过,温柔地对叶限说:“小姐,喝点奶茶,会舒服一些。”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年纪轻轻就不晓得保养,空肚子喝咖啡怎么得了。到我们这年纪……”
对面的淑仪正说着,叶限忽然说:“咦,这位小姐,你看着也不过二十许人的样子,什么你们这年纪。”
“哎呀,小姑娘真会说话。”
淑仪开心地抚了鬓角一下,手指划过裘皮披肩,那披肩划开一道,毛针又迅速地合拢,叶限看了一眼那披肩,心里暗自估了价,真是一道华美的痕迹呀。
方才的一倒一扶,再加上互相恭维,叶限很快和这两位女士一见如故。
原来这淑仪叫做陈淑仪,和那李玉玲是教会中学的同学,用两个人的话来讲从中学起就是姐妹花,形容不离。好的不得了。
可惜的是,这对姐妹花的命运却都坎坷了点,俩人本来是衣食无忧,中学毕业就都嫁入不错的人家做少奶奶,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又都先后离了婚。
“叶小姐,侬是不晓得,我这是自小订的娃娃亲,想着那边长辈也都是体面人,哪晓得嫁过去才知道男人是好这口的……”
淑仪伸手在嘴角比划个动作,叶限明白了:“是,抽那个的?”
“对啊,年纪轻轻就抽那个,和家里的婆子丫鬟也都不清不楚的,我毕竟是读过书的,平等自由的思想总是有的,所以我就提出离婚,必须离。”
叶限点头:“淑仪姐好厉害,来吃个丸子。”
原来三个人咖啡馆偶遇后又依琴逛街,到了中午,叶限以感谢她们二人方才伸出援手为名请她们吃饭。三个女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第二章 命运()
“召南叔叔,叶小姐都三天没着家了。”
中午吃饭时候初七忽然说道。
“嗯,她最近心烦。”
“可是叔叔,我觉得……你该好好劝劝叶小姐。”
初七说话时候小心翼翼。
“哈哈,我劝她,没事,她这人没心没肺的才不会伤心的,这勾引……啊,不,这这和别人逢场作戏也不是第一回了,哪那么容易受伤。”“可是……”“没什么可是,我说你小孩子家家怎么什么都懂啊,好了,学校给你联系好了,后天开学准备一下。”
“啊?这么快?”初七不想上学,他还没玩够呢。
这时铃铛响了,叶限拎着一堆纸袋子纸包进来,见他们正吃饭,笑呵呵地喊道:“哎,初七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书包,多漂亮的书包,美国货!还有这个吗,文具盒,也是美国货,我和你说啊……召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你也有份,呶,袖扣漂亮吧,这可是翡翠的!高贵典雅,扣上去绝对有范!”
哗啦啦叶限将东西都堆在桌子上,召南咧咧嘴嫌弃地将饭菜往一边挪了挪:“你又花多少钱?这百货公司要搬回来了吧?”
叶限笑道:“多乎哉?不多真不多,有钱难买高兴啊。初七,你这什么眼神,书包你不喜欢吗?”
初七急忙拿过书包:“喜欢喜欢。”
“我知道了,你是不想上学对吧?”叶限又伸手打算去掐他,初七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脸颊戒备地盯着叶限,全身绷紧,随时准备逃跑。
叶限指着他格格娇笑:“看你这样子,跟个小豹子似的,不想上学可不成,我哥你讲,你的灵魂可是签给我的。”
初七点点头:“是啊我知道的。”
“我要一个无所事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坏蛋的灵魂有什么用呢?我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读书好前途好的灵魂能更好为我服务,这叫利益最大化,你说呢?”
初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现在召南花钱送你读书,我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呢,你要是不去,以后有你好看的。”
初七吓得浑身抖了一下,看着召南:“叔叔……”
召南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叶限扭着腰肢上楼,走到一半转过身:“你们俩,不管哪个,等会帮我把东西拎上来啊。”
初七问:“你怎么自己不拎呢?”
叶限揉了揉手,娇声娇气:“我——手——疼。”
待叶限走上去了,召南才鼻子里冷冷地哼一声:“哼,装模作样。”
“当面不说,叔叔,你真勇敢。”
召南不好意思地拿起叶限买的书包:“看看,这书包真好,还是皮的呢。”
初七叹口气:“唉,真不想上学啊。”
他眼睛一转:“叔叔,叶小姐说的是真的吗?我的灵魂签约了,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的灵魂更完美?”
“怎么说呢,她对很多人这么说,有失去女儿的老太太、失去女儿和外孙的老头,那些人过去只想着报仇,为报仇能忍受一切,一旦复仇成功就失去了生活目标,叶限为了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勇气,多次提醒他们的灵魂不是属于自己,不能轻易放弃生命,这也是一种……刀子嘴豆腐心吧。”
初七恍然大悟:“怪不得叔叔你一直说叶小姐是个好人,原来她内心这么善良啊。”
召南点点头:“这也是我这些年甘心被她欺负的原因。”
俩人说着话,就听着楼上叶限大喊:“把东西给我拎上来!”
初七和召南对视一眼,召南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将桌上的袋子纸包一把抱起:“我送上去吧,她就这样,这叫什么来着?色厉内荏。”
叶限这边在检查今天的逛街成果,李玉玲也拎着几个油纸包进了家门。她家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一座三层小楼,住了好多户人家,整天大人喊小孩叫,走廊里挂着小孩的尿垫子,花花绿绿像租界的万国旗。大家都将蜂窝煤炉子放在外面,刚吃过饭,到处都是煤烟味,有头发上卷着大卷的师母用火钳子拎着烧完的煤块出来,那煤块烧的灰白,走一路还是四处飞溅火星子,李玉玲需要绕着她,贴着脏兮兮的走廊墙壁站在一边,那师母还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啊,李小姐,回来了。”李玉玲尴尬地笑笑,走进家门,她嫂子正坐在堂屋开着留声机听越剧唱片,咿咿呀呀的,见她拎着一对纸包进来,鼻子里哼一声:“大小姐又去逛街了?”
“和朋友逛了一会,我吃过饭了。”
“那是啊,现在大小姐心野的很,哪里看上家里这点粗茶淡饭。”
李玉玲笑笑:“嫂子,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打开纸包,将玻璃丝袜递过去。
她嫂子拿过丝袜,摸了一下:“果然滑溜溜的,这个不便宜的?又是美国货?”
“只要你喜欢。”
“我是喜欢了,可是……”她嫂子眼睛像一只食腐的秃鹰,上下打量着她,”你哪来的钱呢?不会又是老太太的箱子底吧?”
李玉玲浑身的热血都集中到脸上,满脸涨红:“嫂子,这是我自己的钱,是王家离婚时候分给我的,我住在这里什么时候花过你们的钱,花过老太太的钱?”
嫂子尴尬地笑笑:“没花就没花,你那么大声音做什么啊。我耳朵又不是听不到。”
李玉玲气呼呼地上楼,她的房间在最顶上的阁楼上,冬冷夏热,住了快一年了。
“妈,我小姑姑喊什么呢?”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拎着包走进来。
嫂子笑道:“我家大小姐下班了啊,累吧?”原来李家大嫂的女儿在幼稚园做教师,每天带着小孩子唱歌跳舞做游戏的。
“你小姑姑这脾气大的,又不是什么正牌大小姐,摆什么脸色呢。”
“妈,现在都民国了,不兴拿出身说事了。”
大女儿放下包问:“中午吃的什么啊,我都饿死了。”
“民国怎么了?谁叫她不是老太太肚子爬出来的,这离了婚厚脸皮住回娘家,说句难听的,谁是她娘家?她那老娘在哪呢?”
“嗨嗨。”
二楼传来老太太的咳嗽声,大嫂这才噤声,转身去给女儿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