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契约-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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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姐是新女性,崇尚自由奔放的爱情,整个报社,她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但她平时又端着架子扭扭捏捏的,宋问一直对她是敬而远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没想到自己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却被这女人看个正着。
宋问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范小姐却不放过他,喊道:“哎呦,怕是看着心里难受,故意躲出去的吧?”
宋问猛地转身,直盯着范小姐:“我就算是故意躲出去,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躲出去说明我还有点羞耻心,不像你范小姐,想来平时甚少照镜子,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范小姐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范小姐人长得丑,心更丑,自以为别人都不晓得你那点心思,其实早都是报社众人口中的笑话,大家不过是拿你做消遣罢了。”
他的话像是淬着毒药的匕首,直直插在范小姐心头。范小姐嗷的怪叫一声,掩面大哭起来。
宋问耸耸肩,哼着夜上海回到办公室。
里间早有人听到外面吵嚷,慌忙探头出来看,有人故意问道:“老宋,你是怎么惹到了范小姐,哎呦,看看,范小姐哭了哦。”
宋问面不改色:“这女人十三点来,我哪敢招惹她,我怕她像是狗皮膏药,沾上了甩都甩不掉的。”
听到的人哈哈大笑:“老宋,你还说叫人家范小姐有点自知之明,我看你也需要有点自知之明才是,人家范小姐就算是狗皮膏药也得贴林总编啊,哪里会费劲的去贴你老宋,别做美梦了。”原来这些人都听得仔细,问他不过是为了看笑话罢了。
宋问是个色厉内荏的人,被人戳到痛处,如同泄气的气球,方才战胜范小姐的得意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垂下头,苦笑一下,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哪里还有尊严,这些人统统该死!
第四章 电车上的暧昧()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奇怪的是期间范小姐并没有跑到办公室大吵大嚷,大概她也被今天宋问的刻薄吓坏了。
众人眼中默默无闻好欺负的老好人宋问竟然爆发了,虽然只是针对一个女子,但也绝对令人刮目相看。
一下午没人打扰,他在下班前完成了一篇专栏稿子并送到了林海阳的案头,至于林海阳能不能在排版之前回来,这些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这两年他早都褪去了全部的锐气,人生和职场,与他都是一潭死水。
下班时间到,他对周围同事点点头,拎着公文包就走了出去。
有人叹息道:“宋编辑真是了不得,永远都是踩着时间来踩着时间走,在办公室多待一分都是要他的命哦。”
旁边的人喝了一口茶,用笔点着桌子道:“所以他现在只是个编辑啊,不比你我高明到哪里,和林总编没法比的咯。”
“真是,一点工作热情都没有,就这样如何升迁呢。”
宋问当然是听不到这些人背后的议论的,他每一天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在上班下班的时间上是不肯吃一点亏的。他认为,人生本就如此的无聊,还要加班多干点活,岂非是更无趣乃至无望了?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宋问准时出现在报社大楼前面十字路口,还在旁边的蛋糕店买了一块栗子蛋糕。
大概是今天扭曲的内心得到一点释放,他忽然想买点东西回家去,想来想去,看到街边蛋糕店,他想起当年和太太刚结婚的时候,宋太太是很喜欢吃这种栗子蛋糕的,只是这些年,两个人早已经没有当初的甜蜜,夫妻生活也因为四个儿女牵绊而从彼此厌倦到躲避。今天,得到一个有些飘渺的报仇承诺,又在范小姐那发泄了愤怒,这会觉得浑身轻松,他忽然有种想和太太庆祝一下的冲动。
电车叮叮当当地开来了,宋问躲开奔跑的报童,拎着装着蛋糕的油纸包上了车,找个位子坐下。刚坐下,呼啦啦又上来很多人,他忍不住暗自庆幸,今天运气不错,好歹有个座位。
上来的人颇多,渐渐地往后面移动。宋问有些累了,抱着蛋糕闭眼打着盹。
迷迷糊糊中他闻到身边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膝盖处,有人贴得很近,那人的腿热乎乎的,那人的身子随着车的行进不住晃动,蹭着他的膝盖,一下又一下。
车子猛地晃了一下接着是个急刹车,站着的人纷纷惊叫着往前冲去接着又是向后一晃,就听着前面司机叫嚷道:“小赤佬,找死哇?”原来是几个孩子因为玩耍差点被撞到。这时一个软绵绵的身体靠了过来,宋问的小憩被人打扰了,本来是憋着一肚子气,睁开眼却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个清秀的女子正满脸通红地用手撑在他胸口起身,那女子穿着蓝阴丹士林的旗袍,胸脯正好压在他怀中的油纸包上,那富有弹性的肉团起来的时候蹭着他的胳膊,那滋味很是销魂。
宋问还在回味,那女子已经红着脸道歉了:“对不起,我压到您的东西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
宋问看着那女子,不觉起身道:“你单薄一些还是你来坐,我站着就好。”
那女子还要推辞,旁边一个胖女人虎视眈眈地马上就要挤过来,宋问急忙道:“快些坐下,莫要被别人占了去。”
那女子只好坐下,连声道谢。胖女儿瞪了他们一眼,站住了脚步,嘴里嘟囔一句阿木林。女子不好意思地一笑,神情格外俏皮,宋问心里一动,好像内心某个角落正伸出一双触手,随风摇摆。
她坐下后,见宋问抱着油纸包拎着公文包,站在那有些勉强,便说:“我帮您拿东西吧。”
宋问想了想,将油纸包递给她。那女子接过,笑了一下说:“栗子蛋糕啊。”
“是,我太……喜欢吃这个。”不知为何,此刻,宋问不想提起太太。
“我也喜欢吃这个,过去也总买的,我们口味差不多。”
“有缘,有缘分。”
宋问点点头,目光在女子脸上逡巡。
她长得不能说多美,至少没有今天遇到的那个帮人报仇的叶小姐美,看着大方干净,像是个小学教员,也许是个文员,或者是个售货员?不,不能是售货员,她的打扮很朴素,不像是售货员,那些百货店的小姐,一个个涂脂抹粉穿着真丝旗袍或者缎子洋装,气焰嚣张的哪里比得上这位小姐温婉大方。
他这样想着,目光中就带了几分赞许的神色,那女子看得分明,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电车里人多,很快,他的腿贴到她的膝盖。
那位小姐有点不安,向后退了退,但她坐在位子上,还能退到哪里去?
他们的身体隔着两层或者三层布料紧紧地贴在一起,随着电车行进,彼此摩擦着,渐渐滋生着温暖和暧昧。
宋问心想,这算不算肌肤之亲呢?他低下头去,正好看到那女子旗袍开叉处白生生的腿,心道这又白又嫩的,真像莲藕,若是长在我太太的身上还可以摸上一摸,唉,自家的那矮冬瓜,腿也不会这么美的。
那腿的主人可能是感受到他目光灼灼,腿往回收了一下,恰好电车一晃,宋问不自觉的像那女子靠过去,腹下凸出的那块恰好擦着她的膝盖滑过,那一刻他猛地打个冷颤,暗自庆幸西装够长,盖住了自己的窘迫。
那女子也像是察觉到什么,只紧紧地将油纸包抱在怀里,宋问看着自己的栗子蛋糕抵着她的胸前,更是心猿意马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纵马驰骋,然后一泻千里酣畅淋漓,却听着电车叮当一声停下,他到站了。
宋问只好无奈地挤出人群,刚才下了车,哎的一声,声音甜蜜,他转过头,那女子从窗户冲他招手,宋问心里一喜,就听那女子举着油纸包喊道:“你的栗子蛋糕。”
此时,若是他紧跑几步也就接过油纸包了,可宋问却站着不动,露出自以为标准的绅士笑容:“请你吃了,小姐。”
街道拐角处,召南笑得直不起腰来。
“喂,大街上呢,你笑成这样,小心被人当成神经病。”
“我的老天,这个人刚回忆完对初恋的种种,现在又开始在电车上玩起了暧昧。笑死我了,这男人怎么这样滑稽。”
“哼,这还没正式调查呢,只找个人测试一下他就露馅了,这个男人小心眼猥琐欺软怕硬,我到要看看他内里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德性。”
叶限嘴角绽开笑颜,彷佛这是一件极有吸引力的事。
召南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你急于签订契约,你看中了那四个小孩的灵魂。好恶毒啊,你这女人,那可是四个无辜的孩子!”
“孩子无辜,大人可不无辜,是宋问自己要压上全家的,干我何事?”
叶限说的云淡风轻,她伸手拍了一下召南的肩膀:“做我们这行的,早就把良心蘸花生酱吃了,你就别装高尚了。”
第五章 简单粗暴()
宋问走到巷子口,看到几个女人正围在水龙头那洗菜,看到他走过来打招呼道:“宋编辑一直比钟表都准的来,每天六点就走到这里了。”
“就是,就是,准的很啊,哎呀我家老黄要是每天也这样守时就好了。”
黄师母嘴上说是艳羡,可是眼角眉梢却流露处老大的不以为然。
她的先生在洋行工作,很能挣钱每天忙着各种应酬,很少能准时回家的,这样乖乖回家的人一个月薪水都不够养家,有什么好羡慕的。
宋问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夹着公文包往自己家走,从后面看,像夹尾巴狗落荒而逃。
他家住的还算好,楼下一间卧室,堂屋挨着厨房,楼上一间卧室和他的书房,还没到门口就听着他小儿子在死命的哭嚎着,嘴里不知嘟嚷着什么,宋太太凄厉的声音传来:“都不要吃了,统统饿死算了。”
宋问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若是往常他一定快步走进去,一把抱起小儿子,掏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再让他重重地擤下鼻涕,接着骂太太这点事都做不好。但是现在,他只想逃开,彻底逃开这一切。他转身走,像是有人追他。
又走到巷口,那些太太们又追着问:“咦,宋先生怎么又要出去呀?”
“哦,才想到有个招待会,我必须要去的。”
他脚步匆匆。
待他走远了,黄师母放下手里的鸡毛菜笑道:“哎呦,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位雷打不动准时上下班的宋编辑今天竟然有应酬。”
“是的呀,是的呀,这男人没有应酬就废掉了,还好还好,宋先生还算年轻,不是很废物。”
宋问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着,路边的馄饨摊子散发出诱人的气味,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坐到小桌子边,将公文包抱在怀里,对摊主喊道:“馄饨面,来一碗,要点辣油。”
那人答应着,大马勺搅动着锅里的馄饨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有两个人在他不远处坐下,也招呼道:“两碗馄饨面。”
一个人说:“一碗不放香菜呀。”
宋问斜眼看了一下,不放香菜的男子20多岁的模样,黝黑的脸,头皮剃的发青,穿着件香云纱的褂子,晚风吹的褂子后面鼓鼓的,兜着风,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旁边那个一袭长衫,戴着近视镜,像是个教书先生。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组合还真是有点奇妙。
“好了,那些人已经得到了教训,你就放心吧。”
香云纱说道。
教书先生模样的人叹口气说:“还得多谢你,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剩下的钱月底发薪水再给你。”
“哈哈,没事不着急,我们可是专业帮人报仇出气童叟无欺,你好说话我们也好说话。”
那人拍着胸脯豪气十足。
教书先生又低声道:“我不能再和你见面了,我怕教务主任或者别的同事遇到会起疑心,这样吧你给我个地址,我会把剩下的钱汇过去。”
香云纱说了一个地址,那人道:“你等一下我记下来。”说着从长杉里掏出一支钢笔。
于是香云纱又仔细说了一遍,那人将地址记在手心上。
宋问在一边听得清楚,心道原来这人也是帮人复仇的。
“这次打的够狠吧?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你那教务主任至少要在医院躺上两个月,就是出院一条腿也废了。哈哈,我叫人照着他腿敲的,总之是不会死人就行。”
香云纱说起报仇的过程得意洋洋。
长衫急忙嘘了一声:“小声点,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你等到月底,我一定会把钱给你汇过去。”
这时宋问要的馄饨面到了,他一边吃一边思忖:“看来这香云纱的报仇方式简单有效,还能不暴露身份,写信就行,这个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