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风 作者:景青眸(起点2013.03.20vip完结,清穿)-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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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老奴没有将家看好,罪该万死啊!”
她这一跪,珍珠等人都跪了下来,顿时哭声一片。琅玉急道:“哭什么哭。到底出了什么事,说仔细了!怎么就遭劫了,是哪路人?有没有报官?损失了什么?你这老货快说啊!”
甄氏扫视一眼,冷着脸道:“你们都给我起来,琅总管,郑嬷嬷你们都给我去九如斋说话,珍珠,去把大爷姨娘也叫来!”
珍珠欲言却又泪流满面。郑嬷嬷大哭道:“太太,姨娘已是不行了,这几日硬撑着就等您回来呢。”
甄氏大惊,失声道:“怎么回事!我走时不是还好着吗!怎么就不行了!”
刘文林道:“不该啊,我留的药可有按时吃?”
郑嬷嬷已哭到说不出话来。华铤叩头道:“姨太太是被匪人惊到了,又为了护住二爷胸口被匪人踢了一脚。这才不行了的。”
甄氏脸色苍白,话也不说了。急着就往后院而去,如月在后面紧跟着,她的心早已跳的慌了,不是说都没事的吗,难道只是宽慰之语?等进了如意的房间,就见澄心跪坐在床前,两眼发直面若枯槁,兰亭等丫鬟抽抽噎噎围立在一旁,雪竹坐在床边握着如意的手,泪满衣襟。
“妹妹!”甄氏冲到床前,一见如意的样子,眼泪也淌下来。
如意勉强睁开眼,见到甄氏眼里有了些许的神采,她虚弱的唤了声姐姐便喘到不行,甄氏忙道:“你别说话了,好好将养着,会没事的!刘掌柜,快!”
刘文林立刻上前诊断了几番,脸色终于黯淡了下去,对着甄氏摇摇头。“你再好好瞧瞧!”甄氏已然急了,她拉着刘文林道:“你号称江宁神医的,怎么会治不好!”
如意轻声道:“我是不行了,不要再多费心了,能撑到你回来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甄氏颓然坐到床上,双手掩面痛哭起来。如意道:“我拖着不死,也就是有几句话要让姐姐给个承诺,就当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
甄氏强忍悲痛,拉着她的手道:“你说。”
如意道:“今生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墨哥儿了,你可愿认他做儿子?”
她这样一说,雪竹便跪下哭道:“墨儿就是母亲的儿子!”
如意道:“傻孩子,男儿志在四方,担个我这样的母亲只会拖累的前程,我不愿!姐姐……”
甄氏打断她的话道:“我晓得你的心意,放心,墨哥儿怎样都是你的儿子,而我待他也会如麒哥儿一般,你若想让他科考,我便供他一辈子。也定会给他找个好媳妇,给他置家业。这些你都放心!”
如意微微笑了起来,正欲说话忽将眼光落在甄氏身后,“麒哥儿,你不好好养着过来做什么。”
如月回头,就见济兰由鸦九和飞星扶着进来,他脸色灰败,两眼含泪,气色着实不佳,甄氏见不过数日,儿子居然成了这样,心里一痛,起身正要去扶,却见他跪了下来,哽咽着只说了句:“姨娘!”便说不出话来了。
如意道:“快起来吧,你还带着伤呢。我不过是早死了几日而已,莫要存了内疚之心……”她喘了一会儿才又道:“麒哥儿,日后你会将墨哥儿当做自个儿的亲弟弟对待吗?”
济兰叩头道:“我会的。”
如意又看向如月,如月抹去了泪,强笑道:“姨娘放心,雪竹哥哥就是我的亲二哥。”如意笑了笑,又对犹自哭泣的雪竹道:
“我快死啦。再也没有人逼你读书,若实在不愿,随便你做什么吧,只要你过的高兴。只有一点,将来若是娶妻,定只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莫要学你父亲那般的风流,好好待她,记得每年到我的坟头上个香就好了。你娘我一生好强,自负聪明,最后却落的如此下场,若有来世,我不求荣华富贵,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雪竹此时已然失声痛哭起来,他跪在母亲床前重重的叩起了头,不停的说着儿子不孝。甄氏忙去拉,待拉起他时雪竹的额头早已红肿一片。
如意微叹了口气看向澄心,二人目光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半晌她才幽幽道:“你我名虽为主仆,情却同姐妹,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我死后,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遇到好人了就嫁,遇不到好人就跟着太太,多帮她吧。你好着,我才能安心的走。”
澄心只是流泪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如意转过脸来,看着甄氏:“姐姐好强,可要记得刚者易折,洁者易污,万事莫要争过了头。”
甄氏点头,见她气虚难受的模样便道:“我省的,你不要再说了,好好歇着吧。”
如意笑道:“是啊,我是觉得很累了,你们都别陪着我了,就让墨哥儿和澄心在这里就是了。”
如意说了这么些话确实累了,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雪竹和澄心仍是跪在那里,任谁劝说都不起来,甄氏不放心便留了刘文林候着,其余人皆退下。
待出了门,她才打量着儿子恨声道:“你跟我来!”说完便疾步去了,如月担忧的过来,她换过飞星扶着济兰道:“哥,你这是怎么啦?可是受伤啦?”
济兰面无表情望着母亲的背影,鸦九咬着唇强忍眼泪,飞星已是哭了出来。如月大急:“哥哥,你怎么啦!”
听到妹妹的语气里带了哭音了,济兰这才柔声道:“哥哥没事,咱们过去吧。”说着便跟上甄氏而去,如月一跺脚,追跑了过去。
第一百章 去世
二楼正房内,甄氏坐在上首,一脸倦意。郑嬷嬷珍珠分立两侧,济兰侧坐在下首椅子上,身子靠在椅背上,显得疲惫不堪,鸦九担忧的始终注视着他。如月坐在济兰对面,她一会儿看看哥哥,一会儿看看母亲,宝络立在她旁边。一时屋内静极了,自鸣钟的滴答声一下下撞在众人的心头。
半晌甄氏才阴沉着脸道:“这么说,是姓觉罗的和白家携私报复了?”
济兰道:“他们是一路,报复的是我,另外,还少不了宁家。”
甄氏眉毛一抖,“仁心堂?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为了上回那事?怎么也是个大户,医者仁心怎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你又是凭何推断的?官家可有接手此案?”
济兰道:“此事,宁家长辈似是不晓。儿子夜潜宁家亲眼看到宁金彪质问宁采青此事,宁采青亲口认的,只是他未料到一把火会殃及整条街。此事甚大,知府衙门已经过问,母亲既然已经回来,怕衙门的人回来询问的。”
甄氏和如月一听夜潜宁家四字就愣了,甄氏端着茶盏的手硬是停住了半天,知道儿子的本事却未料他这般胆大,又见他额上出汗脸色苍白,本想质问的话全咽回去了。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可让大夫瞧过了?”
济兰低头道:“儿子的伤不打紧,只是姨娘因我而伤,儿子难逃其咎。”
甄氏道:“若知今日,当初会屈从姓觉罗的吗?”见济兰不说话,她又道:“若知今日,我该将济事堂拱手相让吗?难道我等退缩。他们就会网开一面?遇恶则强,这不是你我的错,真要恨不是恨自己而是该恨罪魁祸首!”
济兰神色大动,他看向母亲,脸颊微红,眼里有激动之色,但到底没说话。甄氏道:“郑嬷嬷,除了济事堂被烧。还有哪里出了事,绣坊如何?另有人受伤吗?”
郑嬷嬷道:“绣坊没事,当日匪人入户抢了银钱,砸了些物件儿,后来又要带走二爷,大爷会武可以自保,就是可怜二爷文弱。姨太太去拦被伤着了,这档子幸而有大爷的朋友来相救,要不真该出大事了。”
甄氏看了眼济兰,“那还真该多谢人家了。你那会儿怎么没在雪竹那里,在哪里呢?”
济兰垂头无语,鸦九忙道:“回太太的话。大爷护着我们呢,待过去时,姨娘已经受伤了。”
郑嬷嬷道:“说来,有位叫龙渊的小爷还为了护二爷受了伤呢,老奴送他去邝大夫那里医治去了。”
如月一听便啊了一声,甄氏盯了她一眼,如月强将问询的话咽了回去。甄氏想了想道:“我见府里有不少生面孔,都是什么人?”
郑嬷嬷看了济兰一眼不言语。济兰道:“咱家出了事,曹家知道了,担心还会出事就遣了家里的护卫来,知府那里也加强这个地段的巡视,还有便是儿子的其他朋友也遣了人来。”
甄氏“嗯”了声。没再追问,她看了圈屋内愁容满面的众人。冷静道:“行了,已然这样了。再担忧也无济于事,既然官家也接手了,想来近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先不忙铺子的事,只要人没事就能东山再起,横竖不过是费些银子的事儿。就是姨娘那儿……”她忽然说不下去了,但看到人人都盯着自己便硬忍住眼泪道:“后事可安排了,万不可失了体面,如意与我情同姐妹,不要按妾的样子,就按平妻的规矩走。”
珍珠涩声道:“是,奴婢都安排了。”
甄氏点头,她连夜赶路人已累极,郑嬷嬷见了便让她去歇着,如此众人都退了出来。如月本想仔细问济兰,但见他没有心情的模样只得作罢。她心里又放不下就让宝络去打探一下,自己回到望月楼后,唤来菱纱问了。菱纱一见主子回来自是少不得哭泣一场,显然那场入室抢劫吓坏了她。她哭着将当日的事儿说了,大约就是四更天时,数个黑衣歹人翻墙进来,夺钱不说还要掳人,说是要琅家拿五十万两白银换人,幸好没得逞。
如月一听五十万两白银,心里就是一骇,这不是让琅府倾家荡产吗?若是真把人掳走了,难道还不换了?好狠的心,琅家不过是孤儿寡母,凭着甄玉洁这些年累死累活的打拼才有了今日,看着风光,其实也不过是中福殷实之家罢了。白家且不说了,就是个杂碎,可若是同行相欺未免也太过分了!如月这么想着又问了望月楼诸人的情况,这时她才知晓当夜一吓,甘草竟然早产了,生了一个女儿,万幸母女平安。现在人由纹锦和珊瑚伺候着,其他人就是被惊吓了一番,倒也无事。
待宝络回来所言也是大同小异,又说药铺那条街损失惨重,各铺老板听说火是从琅家药铺起的,还来闹过事,但官府定论为人为纵火后,大多数人这才罢了。还有几个仍上门来闹的,后来被顾云派来的暗哨恐吓了一番这才消停了。
如月听到这些头都大了,不由叹气,直骂觉罗书怀和白家不是东西!羽纱多嘴说了一句,听说前日白家二爷被人脱了衣裳倒挂在南城城门楼子上了。闻言众人都一惊,如月忙问她怎么知道的。羽纱怯怯道:
“是我二舅婆说的,咱家遭贼了,她不放心来看我,他家就住在南城外,亲眼见的,虽然白家人一早就把人放下来了,还让他们不得乱说。不过,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江宁府都传开了。我二舅婆说白二爷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我看这就是报应呢!”
“流血?”如月惊讶道:“他被人杀了吗?”
羽纱脸一红,扭捏不语,最后被菱纱逼得急了才道:“说是被人阉了。”
这话一出,一干女孩儿的脸都红了,许久没人说话。
如月虽说身体好又被这么些事儿激着,白日人很亢奋,可到底是十多天没睡好,到了吃晚饭时已经困倦到不行了。甄氏见她没精神,心疼道:“吃过饭就回去歇着吧。如意那里我去照看着点,你不用管了。”
如月摇头道:“你要处理的事儿多,姨娘那里还是我去看看吧,放着二哥和澄心那么伤心也不行呀,午间我去送饭他们一口没吃。对了,哥,白少卿的事儿你知道吗?”
如月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一半八卦一半是想给大家解气,却意外的见到济兰的脸失了血色,他身后的鸦九更是面显惊慌。甄氏瞧出了异状就问道:“白少卿?白家的老二,他怎么了?”
如月一见济兰的神色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不知该怎么回圆了话,正在不知所措时就听一阵微弱的笛音响起,如月不通音律,也听出曲调清新简单,俏皮欢快,可是此刻谁有心还在吹笛?
甄氏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她霍然站起了身,走向门外,如月不解也起身倾听,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只听那笛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悄然无声。甄氏依门望着空中,已是泣不成声。如月此刻已经猜到了原委,那个教她茶道的女子只怕再也见不到了,想起往日种种,她的心痛了起来,眼泪流了下来。
是夜,琅府姨太太如意去世。外界对她的死议论最多便是死因和之后的风光大葬,死因各有说法,有说是被正妻甄氏逼死的,有说是遭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