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温热逢源-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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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凡此皆指伏邪所发之温病言也。另有一种风温之邪,当春夏间感受温风
,邪郁于肺,咳嗽发热,甚则发为痧疹。内经所谓风淫于内治以辛凉,叶氏温热论所谓温邪上受首先犯肺者,
皆指此一种暴感风温而言也。伏气由内而发,治之者以清泄里热为主;其见证至繁且杂,须兼视六经形证,乃
可随机立法。暴感风温,其邪专在于肺,以辛凉清散为主;热重者,兼用甘寒清化。其病与伏温病之表里出入
,路径各殊;其治法之轻重深浅,亦属迥异。近人专宗叶氏,将伏气发温之病,置而不讲。每遇温邪,无论暴
感伏气,概用叶氏辛凉轻浅之法,银翘、桑菊,随手立方;医家病家,取其简便,无不乐从。设有以伏气之说
进者,彼且视为异说,茫然不知伏气为何病。嗟乎!伏温是外感中常有之病,南方尤多,非怪证也。其病载在
内经、难经、伤寒论诸书,非异说也。临证者,竟至茫然莫辨,门径全无,医事尚堪问哉!
卷下
论伏邪外发须辨六经形证
属性:伤寒绪论曰∶初发病时,头项痛,腰脊强,恶寒,足太阳也;
发热面赤、恶风,手太阳也∶目疼、鼻干、不得卧,足阳明也∶蒸热而渴,手阳明也;胸胁满痛、口苦,足少
阳也∶耳聋,及病寒热往来,手少阳也;腹满、自利而吐,足太阴也;口干、津不到咽,手太阴也;脉沉细、
口燥渴,足少阴也;舌干、不得卧,手太阴也;耳聋、囊缩、不知人事,足厥阴也;烦满、厥逆,手厥阴也。
医略曰∶太阳之脉上连风府,循腰脊,故头项痛,腰脊强;阳明之脉,挟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鼻干,不
得卧;少阳之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少阴脉贯肾,络
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凡外感病,无论暴感伏气,或由
外而入内,则由三阳而传入三阴∶或由内而达外,则由三阴而外出三阳。六经各有见证,即各有界限可凭。治
病者指其见证,即可知其病之浅深。问其前见何证,今见何证,即可知病之传变。伤寒如此,温病何独不热。
素问热病论、仲景伤寒论均以此立法,圣人复起,莫此易也。近贤叶氏,始有伤寒分六经,温病分三焦之论,
谓出河间。其实温热病之法,至河间始详;至温病分三焦之论,河间并无此说,其书具在,可复按也。厥后吴
鞠通着温病条辨,遂专主三焦,废六经而不论。殊不知人身经络,有内外浅深之别,而不欲使上下之截然不通
也。其上焦篇提纲云∶凡温病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阴。试观温邪初发者,其果悉见上焦肺经之见证乎,即或
见上焦之证,其果中下焦能丝毫无病乎?鞠通苟虚心诊视,应亦自知其说之不可通矣。况伤寒温热,为病不同
,而六经之见证则同;用药不同,而六经之立法则同。治温病者,乌可舍六经而不讲者哉。
x附录医悟x
x表证x∶
发热、恶寒,身痛,四肢拘急、喘。
x太阳经证x∶
头痛、项脊强、脉浮、脉伏。
x阳明经证x∶
目痛、鼻干、唇焦、漱水不欲咽、尺寸俱长。
x少阳经证x∶
耳聋、胸满、胁痛、目眩、口苦、苔滑、脉弦。
x半表里证x∶
呕吐、寒热往来、头汗、盗汗。
x太阴经证x∶
腹微满、脉沉实、自利。
x少阴经证x∶
口燥咽干而渴、咽痛、下利清水、目不明。
x厥阴经证x∶
少腹满、囊缩、舌卷、厥逆、消渴。
x太阳腑证x∶
口渴、溺赤。
x阳明腑证x∶
潮热、谵语、狂乱、不得眠、自汗、手足汗、便闭。
卷下
论温病初发脉象舌苔本无一定
属性:温病之脉,前人谓右脉反大于左,此指邪热之达于肺、胃者言也。尝有伏温初发,其邪热郁于少阴,或连
及厥阴,而弦数之脉,遂见于左手关尺两部者甚多。更有邪机深伏,郁湮不达,病象颇深,而脉象转见细弱不
鼓之象∶逮托邪化热,脉始渐
见浮硬。此由肾气先亏,不能鼓邪外达,故脉象如此,其证必
非轻浅。总之,伏温外发,必从经气之虚处而出,初无一定路
径,所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也。难经云∶温邪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此语空灵活泼,最合病情。盖其行
动,初无一定之径,外见无一定之证,故其脉亦无一定之脉。至舌苔之色,必邪在胃中蒸郁,其浊气乃上熏而
生苔。若邪伏阴经,不涉胃腑,则虽邪热已剧,仍不见有舌苔也。舌本为心、脾营气所结,故营分有热,舌底
必绛;心火亢盛。舌尖必红。然邪深伏下焦。而舌底不见紫绛者,间亦有之。迨邪热郁极而发,脉之细弱者,
忽变而浮大弦数∶舌之淡白者,倏变而灰黑干绛;则势已燎原,不可响迩。至此而始图挽救,恐热邪炽盛,脏
腑枯烂,虽有焦头烂额之客,而已无及矣。故视病者,必细察见证,再合之色脉,乃有把握。若徒执脉象、舌
苔,而求病之寒热、浅深,则误者多矣。诒阅历多年,确知伏温初起,凡病邪极深者,脉与证较多不合。其故
皆由邪气深伏,不易表见于外。视病者为其所惑,必多误治。故特表而出之,庶学人知所审择焉。
周禹载曰∶温病热病之脉,或见浮紧者,乃重感不正之暴寒。寒邪束于外,热邪蕴于内,故其脉外则绷急
,内则洪盛也。又或不识脉形,但见弦脉,便呼为紧,而妄治之。盖脉之盛而有力者,每每兼弦,岂可错认为
紧,而断以为寒乎。夫温病热病之脉,多在肌肉之分而不甚浮,且右手反盛于左手,诚由怫郁在内故也。其左
手盛或浮者,必有重感风寒;否则非温病热病,自是非时暴寒耳。
卷下
伏温从少阴初发证治
属性:经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又曰∶冬不藏精,春必病温。分而言之,则一言其邪之实,一言其正之虚。
合而言之,则惟其冬不藏精而肾气先虚,寒邪乃得而伤之。语势虽若两平,其
义原归一贯也。喻氏以冬伤于寒,与冬不藏精,又以既不藏精更伤于寒,分立三纲,各为证治。试思如果冬不
藏精,别无受寒之事,则其病为纯虚,与温病何涉。盖喻氏只顾作文之排场,而不自觉其言之不切于病情也。
原其邪之初受,盖以肾气先虚,故邪乃凑之而伏于少阴。逮春时阳气内动,则寒邪化热而出。其发也,有因阳
气内动而发者,亦有时邪外感引动而发者。凡阳气内动,寒邪化热而发之证,外虽微有形寒,而里热炽甚,不
恶风寒,骨节烦疼∶渴热少汗(初起少汗至阳明即多汗矣)。用药宜助阴气,以托邪外达,勿任留恋。其为时
邪引动而发者∶须辨其所挟何邪,或风温,或暴寒,或暑热。当于前法中,参入疏解新邪之意(详外挟新邪条
内)。再看其兼挟之邪,轻重如何。轻者可以兼治。重者即当在初起时,着意先撤新邪;俟新邪既解,再治伏
邪,方不碍手。此须权其轻重缓急,以定其治法,不可豫设成见也。寒邪潜伏少阴,寒必伤阳;肾阳既弱,则
不能蒸化而鼓动之。每见有温邪初发,而肾阳先馁,因之邪机冰伏,欲达不达,展转之间,邪即内陷,不可挽
救,此最难着手之危证(另详邪郁少阴条内)。其或邪已化热,则邪热燎原,最易灼伤阴液,阴液一伤,变证
蜂起,故治伏温病,当步步顾其阴液。当初起时,其外达之路,或由三阳,或由肺胃,尚未有定程,其邪仍在
少阴界内。前人治温病之法∶如千金用阳旦汤,则偏于太阳∶陆九芝用葛根芩连汤,则偏于阳明;张石顽用小
柴胡汤,则偏于少阳;至喻嘉言之麻附细辛,则过于猛悍矣,叶香岩之辛凉清解,则失之肤浅矣。愚意不若用
黄芩汤加豆豉、元参,为至当不易之法。盖黄芩汤为清泄里热之专剂。加以豆豉为黑豆所造,本入肾经;又蒸
罨而成,与伏邪之蒸郁而发相同;且性味和平,无逼汗耗阴之弊∶故豆豉为宣发少阴伏邪的对之药。再加元参
以补肾阴。一面泄热,一面透
邪,凡温邪初起,邪热未离少阴者,其治法不外是矣。至兼挟别项外感,或兼内伤,或邪虽未脱少阴,而已兼
有三阳见证者,均宜临证参酌施治,固非可刻舟以求剑矣。
卷下
伏温由少阴外达三阳证治
属性:寒邪潜伏少阴,得阳气鼓动而化热。苟肾气不至虚馁,则邪不能容而外达。其最顺者,邪不留恋于阴,而
径出于三阳,则见三阳经证。太阳则恶寒发热,头项疼,腰脊强,治宜豉、芩,合阳旦汤。阳明则壮热鼻干,
不得卧,治宜豉、芩,合葛根、知母等味。少阳则寒热往来,口苦胁痛,治宜芩、豉,合柴胡、山栀等味。其
邪初出三阳,或兼新感,外有恶寒无汗等证,则桂、葛、柴胡,自当参用。若里热已甚则不宜桂枝,壮热汗多
则不宜葛根,内风易动则不宜柴胡,此则又在临时之化裁矣。难经曰∶温邪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也。故其
发也,本无定处,大略乘经气之虚,或挟别邪而发。如太阳虚则发于太阳,阴气虚则恋于阴分。其有温邪化热
已出三阳,而未尽之邪尚有伏于少阴而未化者(此肾气不充,宜兼温托);即或全数化热,而其热有半出于阳,
半恋于阴者(此阴气不足,不能托邪,当兼养阴);用药总宜随证化裁,活泼泼地,方能应手取效也。
卷下
伏温热结胃腑证治
属性:伏温化热而达,其证由少阴而出三阳者,于法为顺。惟无形之热,可从经气而达。若中焦挟有形食积浊痰
,则邪热蕴蒸,每每乘机入胃,热结于中,而为可攻之证。盖胃为五脏六腑之海,位居中土,最善容纳。邪热
入胃,则不复他传。故温
热病热结胃腑,得攻下而解者,十居六七。前人如又可所论,虽名瘟疫,其实亦系伏邪。所列治法,用攻下者
,十之七八。盖伤寒重在误下,温病重在误汗;温病早投攻下,不为大害,前贤本有此论。吴氏又确见病证之
可下者多,故放胆言之,而不自觉其言之偏重也。陆九芝谓温病热自内燔,其最重者,只有阳明经腑两证。经
证用白虎汤,腑证用承气汤。有此两法,无不可治之温病矣。其意专重阳明,若温病决不涉及别经者,其言亦
未免太偏。总之,温病邪热蒸郁,入于阳明者居多。热在于经,犹属无形之热。其证烦渴多汗,狂谵脉洪,此
白虎证也。若热结于腑,则齿垢唇焦,晡热,舌苔焦黄,神昏谵语,脉沉实,此承气证也。只要认证清楚,确
系热在于胃,则白虎、承气,根据法投之,可以取效反掌。切勿因疑生怯,反致因循贻误也。
前人用大黄下夺,有因泄热而用者(如三黄泻心);有因解毒而用者(如三黄解毒),有因疏瘀化痰而用
者(如大黄 虫、滚痰丸),有因疏泄结气而用者(如大黄黄连泻心),原不专为积滞而设。无如不明医理者
,见方中有大黄一味,即谓之承气,即谓之攻积;因而疑忌多端,当用不用,坐此贻误者多矣。
伤寒热结胃腑者,粪多黑而坚燥∶温病热结于胃者,粪多酱色而溏。藜藿之子,热结者粪多栗燥;膏粱之
人,多食油腻,即有热灼,粪不即燥,往往有热蕴日久,粪如污泥,而仍不结为燥栗者,此不可不知也。有初
起病时,便溏作泻,迨两三日后,热势渐重,乃结于胃而便秘者,仍宜根据法下之。又有热势已重,渴饮频多,
或用清泄之剂,因而便泄稀水,坚粪不行者,此热结旁流也。古法用大承气下之,吴鞠通改为调胃承气,甚合
。
热结而成燥粪者,行一二次后,燥粪已完,热邪即尽。若溏粪如烟膏霉酱者,或一节燥、一节溏者,此等
证,其宿垢最不易清,即邪热亦不易净。往往有停一二日再行,有行至五六次,
多至十余次者。须看其病情如何,以定下与否。慎勿震于攻下之虚声,遂谓已下不可再下,因致留邪生变,而
受养痈之实祸也。
光绪初年冬仲,徐君声之,因欲服补剂,属为定方。予诊其脉,两尺浮数弦动而不静。予谓据此脉证,当
发冬温,补剂且从缓进。因疏方,黄芩汤加生地,嘱其多服几剂。当其时饮啖如常,并无疾苦。勉服三两剂,
即停不服。迨十二月十七,忽振寒发热。两日后,渐觉神情昏糊困倦,热势蒸郁不达,神呆耳聋面垢。此少阴
伏邪,化热外达。其势外已入胃,而内发于阴者,尚未离少阴之界,而并有窜入厥阴之势,病情深重而急。予
以至戚,谊无可诿,不得不勉力图之。先与栀、豉、黄芩二剂,继进清心凉膈法两剂,均无大效。而痉厥昏谵
,舌燥唇焦,病势愈急。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