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漂亮女人-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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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真的分手我也要她亲自跟我说,”我剧烈地上下移动着喉结,眼前的一切充斥着一种血液上涌后的殷红,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林裳消瘦而又单薄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总在睡梦中惊恐颤抖的身子,“我不相信这些事情都是林裳自己做的决定!这当中一定有她的不得已、有她的无能为力!她是被逼的!”
穆雪不屑地笑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手掌再次伸入小包,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又是什么!”
“林总知道你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一切不过她说,你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打开纸包,低头看去,顿时黯然神伤那山呼海啸的悲意终于袭来,我在风雨的飘摇中,失去了全部的光明,和希望。
纸包里,装着我送给林裳的,那对可谓极其廉价的彩金耳钉。不知是否错觉,我只觉得这对耳钉,竟还带着林裳耳垂上的气味和温度,只是它们的色彩,却不再像我初为林裳戴上时,那样的光辉璀璨了。
夕阳的余晖依然彻亮着整个世界,我却觉得黑夜就在此时瞬间来临了,它无情地吞噬了每个角角落落里的每一束光
第215章陷入迷茫()
我怔怔地瞧着穆雪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又一股浓重而凌乱不堪的惆怅。我感到一阵凄楚的冷清,于是我的双臂护在了胸前,紧紧环抱。我没有办法调整匀和自己的气息,于是我的手指开始不停地颤抖。这番颤抖像是传染源般迅速传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臂膀、身躯、双腿咖啡店里并不冷,但我看上去却像极了一个处在风寒最严重阶段的病人。时间飞逝,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不见;空气微凉,面前的咖啡不再蒸腾水雾;两枚幸运草图案的彩金耳钉从我的手心里悄然滑落,跌在地上我却对这些犹如不觉、浑然不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扭头看向窗外,霓虹灯渐渐亮起的街道在夜色中热闹非凡,这却更加鲜明地对比着此时我内心的寂寥冷面无情的穆雪犹如一个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而她亲口通知我的四件事,件件如她手中握着的尖刀利刃。剖开我胸膛的过程是那样地顺滑流利,毫无阻滞。
时光国货不再接受周虎提供的新疆大枣,犹如一把锐利而短小的长柄手术刀,它飞快地划破胸口的皮肤,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尽管促成周虎和时光国货的供需关系后,作为中间人的我不必为接下来的任何变化承担责任,可曾经信誓旦旦给周虎打包票的我,给了人以希望,却对希望的破灭无能为力,只好眼睁睁看着周虎面临这样的窘境,什么也无法改变。
时光国货结束对‘遗忘舞蹈’任何的赞助支持,和彭州文化部门合作举办的舞蹈大赛全部取消。这仿佛是一把带着尖齿的钢锯,在高速马达那猛烈而持续的力量驱使下,一根一根地,锯断了我所有的肋骨。于是昨夜还说什么“遗忘舞蹈”将是我为之奋斗的下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目标,也就此彻底支离破碎了。它不光锯断了我自己的信心,就连芓荞、尕丫头,还有参与“亲子之舞”的演员们,他们付出的努力、他们满怀的憧憬,如同一片麦田里的麦穗,在联合收割机的暴力切割之下,化作了一片断茬。我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而如果前两种痛,痛得还不算彻底的话,搬离海青工具厂的痛,就是痛彻心扉了。仿佛一把把尖锐的止血钳,硬生生地戳破肌腱、撕开膈膜,再各自夹在筋肉一角,四面八方地张了开去,将我的整个胸腔,绽放成了一朵残酷的血红的花。家属楼里的老屋子,早已经像是我自己的家一样充满温暖,它夜夜抚慰着我的心,给我一次又一次勇于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底气。而今我只被留下一周的时间,就要离开那里、不知去向何方了而离开携带着我和林裳共同记忆的“月光之城”,离开那个留藏着我和林裳眷恋的地方心念只一触碰,便在一个微秒的瞬间,崩塌离析。
前三种手术刀具游刃有余地为我开了膛破了肚,于是最后一把不甚锐利、甚至凹凸不平,表面沾满了浮锈的冰锥,它那钝挫的尖端,朝向的便是我被暴露在空气中的,兀自跳动不停的心脏。我没办法接受分手的事实,我没办法直面所有快乐和幸福毁于一旦的残酷,我依然在摇摆不定中认为,此时的分手,只是林裳在其母亲秋期和舅舅王瑜逼迫下的无奈之举。她定然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王瑜穆雪之流,像蹂躏一只蚂蚁一般地蹂躏着我
分手,这把冰锥悬在我毫无保护的心脏之上,我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阻挡着它向我胸膛深处的靠近这力量淡若游丝,似乎随时便会彻底消逝,但我只能支撑着、坚持着,直到我再见到林裳的那一刻
我恍惚得有些久了,直到咖啡店店员示意打烊,我才魂不守舍地离开位置,走出了咖啡店。行出几步,忽又折返而回,趴在地板上伸手在沙发的底缝里寻找被我丢失的两枚耳钉。耳钉找到,却各自沾着怎么也擦不去的浮尘。
我机械地擦拭着耳钉,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车水马龙的街边。身边擦肩而过的情侣,他们带着喜悦微笑的表情,却在我的眼中如同哈哈镜中的人一样,怪诞而扭曲;他们瞥过我的眼神,仿佛也不怀好意,或是在嘲弄中肆无忌惮地传递着怜悯。
我该怎么办?趴在马路的隔离护栏上的我,头发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掀起的气流吹拂得一片凌乱。我用仅存不多的理智思考着:我该如何向周虎解释交待?我该如何面对郭芓荞和尕丫头?我是不是应该设法找到艾兴军张漾夫妇,为了老屋子而向他们求情?而林裳呢,我该如何才能找到她?找到她以后,又该怎么办?
再度回到舞蹈教室的时候,我已经恍惚到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返回彭州的,开车,还是打车我竟然真的忘记了。我像是个在搏斗中败下阵来的公鸡,所有张扬着的羽毛全部都耷拉了下来。
郭芓荞和尕丫头在一盏昏黄的灯下收拾着堆积在一起的舞蹈服装,两张面孔上都渗满了汗水,她们却无暇擦拭。
尕丫头瞧见了我,惊喜地扑在我的面前,手指我的怀中,呼喊道:“哇,好可爱的猫儿啊!”
我这才在万般惊愕中回过神来,我的左右双臂的臂弯里,竟然抱着喵妹儿和豆豆两只猫儿!我朦胧地想起适才似乎是回过一趟海青工具厂,抱了两只猫儿出来,可我却连这样的记忆都没能写入麻木了的大脑。
给两只猫儿找好新的住处,正怔怔地发着呆,忽然一只小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稍稍一愣,于是尕丫头的笑脸更灿烂了许多。她的掌心里托着一块小巧的麻花,麻花扭得极细极好看,我却只看了一眼那麻花身上七扭八扭的疙瘩,便想起自己错综复杂,理不出个头绪的念头。于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尕丫头瞧我脸色不好,怯生生地说道:“鸣叔,这麻花是奶奶亲手做的,她要我带给你和郭老师,请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尕丫头清脆的声音和无瑕的眼神,以及温柔的笑容,这幅纯真的神情足以温暖所有的事物。于是呆若木鸡的我,像是坚冰一样的心情被她的温暖融化,还没接过麻花来,倒先是完全失控了地,把一滴泪洒在了尕丫头的手上。
“鸣叔你,你哭啦?”尕丫头忧心忡忡地问道,目光里还夹带着一些懵懂的天真。
“没,没有你鸣叔的心是铁打的,怎么会哭呢?”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慌手慌脚地从尕丫头的手心里拿麻花,却一个不小心,将它扫落在了灰尘蒙着的地上,“对对不起。”
“鸣叔,不要了,这里还有!”尕丫头转身提起一个塑料口袋。
我却呆呆滞滞地从地上拾起那脏了的麻花,擦也没擦便塞进了口中。
我仿佛带着不知指向谁的恨意,大口地嚼着。那酥脆的外皮,和充满麦香的内里,红糖的香甜和清油的馨香,还有沾着的浮尘的苦楚,以及几颗细小砂石的硌牙,种种感觉层出不穷地纷至沓来。比之扭曲缠绕的外表,这麻花的味道,更像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人生。
咽下了食物,心却忽然空落落的无处安放,整个人又跟着发起了呆来。
而郭芓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交待尕丫头先回家,自己单独留了下来。
“陆鸣,为什么把你的猫儿带来了这里?还有,我怎么瞧你,好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结巴着说道:“芓荞舞蹈比赛的事情,可能遇到了点麻烦不过不过我会努力解决,我明天就想办法解决”
郭芓荞摇头道:“比赛的事情遇到挫折我倒不意外,可是你”一只手掌按在了我紧握着的拳头之上,郭芓荞关切地问道,“为什么要把你的猫儿带到这里来?你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我痛苦地撕扯着头发,语无伦次地说道:“芓荞你不是,你不是说想去上海看看汪铭吗?什么时候去咱们可以一路,我我要去趟杭州!”
郭芓荞是个聪慧的女子,无需我再多言,她已然将我的境况猜了个七八分。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和林裳之间,出了问题?”
我颤抖着的沉默代替了我的回答。
郭芓荞静静地叹了两声,思索片刻道:“我当然希望可以停下脚步,陪你去一趟江南,可是我们走了,‘亲子之舞’怎么办?你也不希望它刚刚开始就宣告终结吧?”
“我当然不想我当然不想”我喃喃说着,起身向教室里的小小隔间走去。回过头来,给了郭芓荞一个麻木的勉强的微笑,说,“明天开始我会全身心投入舞蹈教室的,舞蹈比赛一定会如期举行,我们的‘亲子之舞’也一定会一炮而红我发誓,一定会的!就请给我一个夜晚的时间,不管这个夜有多难熬明早的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第216章一切都很搞笑()
郭芓荞带着她不很放心的担忧终于离去了,而我轻轻地合拢了教室大门,也合拢了自己不愿被触碰的心。雪亮的日光灯,却怎么也照不亮这空荡的教室。四下里的空旷,让昏暗之处显得更加幽深,就像是一个个很容易把心情吞噬进去的陷阱。偶有气流吹过,轻轻摆荡的日光灯管,将我落在地上的颓唐的影子来回地牵扯着,在单调的节奏中,令我反复纠葛着的,似乎即是过去的回忆,和未来的考量。
喵妹儿和豆豆两只猫儿偶尔呼唤两声,咪咪喵喵的回音在这间教室里也显得那样单薄和凄凉,我想,离了老屋子的它们,该是很不习惯吧而我呢?我下意识地紧握着拳头,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原本已经归根的落叶,却被忽如其来的风,再次席卷到了无处安放自我的半空。
手机里有关于林裳的消息已经很久得不到更新了。某些时刻我甚至恍惚地觉得,她是不存在于这个真实世界的,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影,只是孤独寂寞的我自己,那假想中的伴侣躺在二手折叠木板床上,轻轻翻个身,咯吱咯吱的木板几乎断裂的声响却又撕扯着我的幻觉不,林裳,她的香味依然被我的嗅觉细胞深深铭记;她的触感依然活跃在我的每一寸皮肤表面;她的声音依然如天籁般,在我的心海里奏响着撩人的琴音。
可此刻,她却离我太过遥远、太过缥缈了仿佛我们,各自站在一片黑暗森林两端的山巅,隐约瞧得着对方那难以辨识的身影,但若相见、相守,且不会在这深深阻隔的黑暗森林里迷失自我,是一件多么难、多么难的事情啊。
我怅然地枯坐在床上,本能地摸向自己常装着烟盒的口袋,摸到的却是自己已然戒烟的誓言。我很想外出买些酒来,用酒精作为止渴的鸩药,可我隐隐作痛的胃又在抵触抗议。我知道,这个难熬的夜里,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用任何可以寄托愁思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痛楚了
天亮得很早,我比世界醒来得更早。用冷水驱散迷钝的我,却在镜中看到了更加苍老的自己。
市文化馆里,我找到之前具体负责舞蹈比赛举办事宜的音乐工作部。
部长祁臣是个言谈随和的中年男子。部长办公室异常整洁,两个书架里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类文学名著、音乐教材、舞蹈概论等等,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体隽永的书法作品。横断地隔在我和他之间的宽大木质写字台上,靠近他搁着的是一只质地细腻的紫砂茶杯,而我面前的是一只薄得透明的一次性纸杯。
祁部长和善地摆摆手,打断了我百般殷勤的话语。他伸出浑圆而光洁的手指点点桌旁的资料架,说道:“小陆啊,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不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