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娘子不放松-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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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闲诗进门,妇人便笑盈盈地将门给带上了,以为给这小两口制造了单独相处的甜蜜时间。
托盘上的粥刚从锅里盛出来,正冒着热气与香气。
躺在床上的余呈祥嗅觉灵敏,闲诗还没走近,他便已经闻到了粥的香味,闭着眼冷冷道,“姑姑,拿出去吧,我说了不想喝。”
闲诗缓缓走到余呈祥所在的床边,因为盖着被子,他身上有什么伤她暂时看不到,但他脸上又青又肿,甚至有些血肉模糊,闲诗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在地上。
轻轻将托盘放在附近的案几上,闲诗轻咳了一声,低声唤道,“余呈祥。”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唤他为阿祥,而是直呼他全名,表示她与他已经生分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余呈祥听见闲诗的声音,浑身一僵的同时,睁开眼睛倚头朝着闲诗望来,见到闲诗一身白衣地站在自己床前,使劲地眨了眨青肿的眼睛,掀开被子大概是想要起身,可不知怎地,居然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发出砰一声巨响。
第173章 难以抵挡()
闲诗已经伸出双手准备去扶余呈祥,却在即将俯身的时刻,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男人,或许已经不值得自己去感恩、去关心。
余呈祥似费尽了全力才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着头坐在床沿,半饷才抬了抬眼皮,低声说道,“少奶奶你怎么——”
闲诗不愿意与他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余呈祥,昨晚的那个男人是你,是不是?”
余呈祥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低垂着头没有吭声,等于是默认。
“为什么?”其实闲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亲耳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
见余呈祥仍旧颤抖着身子不吭声,闲诗沉声道,“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对我动了邪心,是以才鬼迷心窍地做错了事。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那个人是谁?是要让我亲口说出来,还是你自己交待?”
余呈祥抬了抬眸,一脸痛悔之色,“少奶奶我……”
“花流云以前那五个妻子,也是你用同样的办法毁了她们的清白,是不是?她们甚至还怀上了你的孩子,是不是?”想到那五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闲诗不禁越发愤慨道,“余呈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憨直善良之人,谁知你会做出那种为虎作伥之事,一次也便罢了,居然一做便是六次!若是我被花流云休弃,是不是还有第七次第八次?嗯?”
“不!”余呈祥终于喊出一个比较响亮的字眼,朝着闲诗猛地摇头道,“少奶奶,我没碰过那五个女人,也不是孩子的父亲,不是!”
“那是谁?”闲诗激动地追问。
余呈祥再一次噤声,似有莫大的难言之隐。
若是余呈祥没有否认,闲诗认定余呈祥便是那五个女人的“奸夫”,但他既然这般坚决地予以了否认,她惊讶的同时,还是选择了相信。
而这个结果也让她的心稍稍舒缓一些,至少,余呈祥并没有十恶不赦到做了五个女人的“奸夫”。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兀自陷入了沉默。
闲诗将案几推到余呈祥面前,道,“你先把粥喝了,我们再谈。”
“少——”余呈祥望着冒着热气的白粥,眼眶瞬间湿润,他很想问一声闲诗,他对她做出了那种混账之事,她怎么还能关心他?
但是,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他终究问不出口。
“谢少奶奶,我不饿。”
“别逞强了,吃吧,吃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将你心里的那些秘密告诉我。”闲诗主动拿起筷子递给他,“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些心里的秘密,希望你听了之后,更愿意将秘密告诉我。”
虽然余呈祥还想推辞,但看着闲诗递过来的筷子,还是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端起粥,也不管粥烫不烫,也不需要小菜,呼噜呼噜一下子便将粥碗吃了个底朝天。
闲诗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抿了抿唇,道,“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夜深了喜欢在屋顶上闲逛,有一天晚上,我鬼使神差地翻开了花流芳寝房的瓦片,看见你们两个……”
闻言,余呈祥手里的碗落在了托盘之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红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便是我心里的秘密,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与我无关。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件事是与我有关的。”闲诗望着余呈祥越涨越红的脸,沉声道,“正是因为你爱她如命,是以才会为了她做出昧着良心的事,是不是?”
“而花流云曾经的五个妻子红杏出墙,也与花流芳脱不了干系,是不是?”闲诗不喜欢余呈祥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出声,有些气恼地催促道,“余呈祥,别当哑巴,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余呈祥低垂着脑袋,万分愧疚道,“少奶奶,我不是人,是我对不起你。”
闲诗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意义?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昨晚也不会在我的食物里下药,继而……余呈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在知道真相之后,尽量会守口如瓶,也没有本事去找她报仇之类,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余呈祥似有很多话想说出口,但只吐出一个字,便又噤了声。
闲诗思索了一会儿道,“花流云早就告诉我,他与花流芳没有血缘关系,他对花流芳有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清楚,但我敢确定,花流芳对花流云的感情,绝非兄妹之情那般简单,否则,她岂能用那种办法加害那些女人,自然也包括我?”
余呈祥没有想到,少爷居然将他与小姐的身世告诉了少奶奶,既然少奶奶已经知道少爷与小姐不是亲兄妹,他还有什么顾忌的?
他这辈子愧对了许多人,但最愧对的,便是少奶奶,若是将真相道出能减轻一些他的罪恶,他自然迫切得很。
“少爷与小姐不是亲兄妹的事,外人并不知晓,但花家的老人,包括他们本人,都是知晓的。”余呈祥打开了记忆的话匣子,“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少爷原并不是花心滥情之人,他是因为小姐才变得花心滥情。少爷一直将小姐当成亲妹妹看待,但小姐却背着老爷与夫人痴恋上了少爷。”
“少爷拒绝了小姐多次,但小姐执迷不悟,甚至使尽各种办法勾惑少爷。少爷既不能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夫人,又不能将小姐驱逐出去,这才不惜毁坏了自己的名声,经常光顾起烟花之地。但小姐并没有因为少爷的花心滥情而死心,反而想着法子去对付跟少爷相好的女人,有些女人被她害得很惨。”
“少爷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便跟老爷夫人提议,把小姐嫁给他的好朋友景东柘,景东柘的父亲便是当朝功勋最显赫的景裕大将军。花家与景家结亲,那是高攀,但好在景东柘愿娶,老爷夫人自然喜不自禁,不顾小姐拼命反对,硬是做主让她嫁了过去。”
“小姐出嫁之后,老爷夫人便急着给少爷安排婚事,少爷婚后不久,小姐突然找到了我,说……说喜欢我,我本就暗恋小姐,她热情地投怀送抱,我根本难以抵挡。”
第174章 再提洞房()
余呈祥没有告诉闲诗,当时花流芳向他投怀的时候,虽然已经嫁给景东柘多月,但居然仍是清白之身,正因为他是花流芳第一个男人,他既欣喜又骄傲,同时也对她的要求与命令唯命是从。
“我被小姐迷得七荤八素,她让我给第一任少奶奶下魅药,我便乖乖地下了,她让我找来一个乞丐,扔到少奶奶的床上,我也找来扔了……”
第二任至第五任的事无须多言,自然跟第一任差不多。
虽然余呈祥没有染指那五个女人,但是,他确实为虎作伥,做出了丧尽天良之事。
闲诗袖筒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问道,“那我这第六任,你怎么没找来乞丐,而要你亲自上阵,莫非天底下的乞丐都死光了?”
余呈祥露出羞愧难挡的面色,避开闲诗的眸光,半饷才道,“少奶奶,你跟前五任少奶奶很不一样,是个极好的女人,而且也深得少爷欢喜,是以绝不应该用那种办法加以谋害,于是,我拒绝帮小姐寻找乞丐,也反对她再用同样的办法加害于你。但是,但是……”
有些话余呈祥真真难以启齿,哪怕他拒绝花流芳拒绝得很坚决,但只要她掉几滴眼泪,对自己热情主动一番,他便会变得飘飘然,心更是软到一塌糊涂。
“小姐给我服用了比荡漾强上十倍的魅药,让我亲自去毁了少奶奶,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跟我私奔。”余呈祥越讲越苦涩道,“我明知她是在哄我骗我,可是,最后还是做出了违背良心的事。”
“还有,少奶奶曾经让我送给少爷的信,其实根本没有送到少爷的手上,而少奶奶去鸿鹄楼找不到少爷,也是小姐早就提前做了安排。”
“少奶奶,”余呈祥突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将刀柄朝着闲诗伸去,道,“我做了那么多错事,罪该万死,少奶奶要杀要剐随便。”
闲诗接过匕首的刀柄,近距离看了看锋利的刀刃,站起来一把将匕首扔到了地上,故意冷声道,“我是想替天行道,将你杀了剐了,但是,这样反倒是便宜了你。还是花流云的办法好。余呈祥,你若是真心知错,那就好好活着,在边城死得越凄惨越好。”
说完,闲诗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余呈祥在她的身影快要出门时,轻轻地说了声,“少奶奶说得是。”
闲诗身姿微微一顿,继而加快了步伐。
她明明痛恨余呈祥的所作所为,但还是觉得他罪不至死,毕竟,真正的幕后黑手并不是他。
而且,就凭他拒绝花流芳找来乞丐糟蹋她,说明那些她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也付出了些许真心。
再次回到花家,不顾现在是白日,闲诗吩咐丫鬟们给她烧水沐浴。
独自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之中,闲诗的眸光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胸前。
那些粉红色的刺目吻痕居然怎么擦拭也擦拭不去,反而越擦拭越醒目。
那个该死的邰爷,那个该死的繁星盗,前者她希望永远不要再见面,后者她迫切地想要再见一面,哪怕是骂他一顿,她也觉得心里会舒坦一些。
闲诗想得太过投入,居然连寝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巧妙地推开了也没有察觉,而她在沐浴之前,寝房的门是反锁的。
待有一抹阴影映照在屏风之上,闲诗这才觉察出了异常,这个时候离开浴桶逃跑已经来不及,闲诗只好拾起布帛,迅速盖住自己的胸前。
同时,她的身子猛地往下沉,几乎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一会儿,出现在闲诗眼前的人正如她的猜测——花流云。
闲诗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排斥花流云的靠近,哪怕他朝着自己看一眼,她也嫌恶得厉害,仿佛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夫君一般。
“出去!”闲诗冷冷地低吼道。
花流云没有直接走到她的浴桶前,而是在距离浴桶三四步的地方站定,露出久违的邪笑,道,“娘子,我们洞房吧。”
若是昨晚的事没有发生,闲诗依旧会觉得这个男人无赖与邪恶中带着令人心动的魅力,但如今,她只觉得可笑。
昨晚那样危险的事已经发生,而他只处置了余呈祥,却没有处置那个幕后黑手,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居然还能恢复原先的痞气,与她打情骂俏?
他笑得出来,她可半点笑不出来。
闲诗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拒绝,“抱歉,不想奉陪。”
花流云却话锋一转,问道,“你去找过阿祥了?”
都这种时候了,这男人何必明知故问?
闲诗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反问道,“怎么,怕我接下来会去找你的宝贝妹妹兴师问罪,甚至大打出手,是以想尽办法来困住我?”
花流云原以为闲诗并不知道昨晚的男人以及那幕后黑手是谁,谁知她竟然这般清楚。
怔了怔,花流云颇为尴尬道,“我确实不希望你去找流芳出气,但我担心的不是流芳的安危,而是你的安危,昨晚的事没有成功,短时间内,她必然不敢踏出景家的门。你若是上门找她,受欺的自然是你。我不舍得。”
闲诗冷哼一声,“既然你这般护着我,为何不帮我找她出气?难道你也怕被她欺负?”
花流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她毕竟是我妹妹,若是打她骂她可以改变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那我绝不会不舍得。既然不能要了她的命,我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闲诗陷入了沉默,不是对花流云这番话表示了苟同,而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