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十年-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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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比上小旅馆了?”陈远兴再次大叫,黑人的医院。
“嫌贵就别陪,晚上醒了或出了什么事,可别担心。”王艳见多了这样的病人家属,态度也好不起来,也不再理陈远兴,甩手就出去了。
“喂,护士姐姐。”陈远兴又追了出去。王艳回头,皱眉,“又怎么了?不跟你说清楚了么。”
“护士姐姐,别那么凶好不好,漂亮的脸蛋皱眉可就不美了。”陈远兴向来嘴甜,向王艳嘻嘻笑道。女人天生爱美,陈远兴长得又帅气,一句甜言就把王艳哄得一笑,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说吧,什么事?”
“漂亮护士姐姐,你看我守了一天了,人有三急的,总要出去吃点东西什么的吧?你看,现在她要喝水连个杯子都没有。”
王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笑说:“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要出去一会,让我们看着她些是吧?”
“哎呀,姐姐人漂亮又聪明!”陈远兴忙不迭地陪着笑脸。
“行了,快去吧,住院部晚上就点就关大门了,早点回来。我们也只能看着她的点滴和一些紧急情况,其他的可帮不了。”
“谢谢姐姐。”陈远兴愉快地向王艳招手,这才松了口气,迈开长腿就风般向楼外跑去。这医院的气味可真是受不了了,陈远兴喘了口气,望向住院部八层的大楼,白色的楼宇,蓝色的玻璃,一个个火柴盒般的窗户,还都钉着牢牢的铁栅,看着怎么都像个监狱。
手机铃响起,陈远兴看了一眼,宿舍的,“大熊,什么时候走?”陈远兴一手拎着一袋子东西,一手接电话,“我一会回来送你啊……我?我今晚不走了。哎呀,坏了,我的机票还在口袋里呢。”陈远兴忙嘱咐大熊几句,招手出租车。
“喂,姐姐,真的不行吗?你们就帮我把机票退了嘛,你们不是跟机场熟吗?”那边传来优雅礼貌的声音,“对不起陈先生,还有半个小时就安检了,您的机票只能去机场才能退。”陈远兴无奈地说了谢谢,挂了电话,看手里的机票,一千多块又泡汤了。这会赶去机场或许还来得及退点银子回来,只是一来一回,能赶上九点回医院么?陈远兴悻悻地推开车门,迈开长腿就跑,却被身后出租车司机大声叫住,忘记给钱了。真是倒霉到家,机票钱,出租车费,还有这些日用品,饭钱,全部得跟那个叫肖齐齐的那女人算回来不可!陈远兴想着补偿,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手机又响,陈远兴看也没看就嚷:“一会就到了,大熊,你这……”话还没完就被女高音截住,“同学,你女朋友的行李你什么时候来拿?”陈远兴已经习惯“女朋友”这个词了,没有暴跳,很礼貌地叫了声“阿姨”,然后耐心解释,“阿姨,我是K大大三的学生,跟402的肖齐齐同学真的很不熟,阿姨你们应该能联系到她家人吧?如果可以我想请……”
“同学,我不管你是哪个大的,不过我们这栋楼5号就开始装修,明天就要清理宿舍垃圾,你再不把她行李拿走,我们可要当垃圾处理了。”那边阿姨显然没有耐性听陈远兴的解释,“就这样吧,你一会过来把她的行李拿走吧。”然后是干脆的挂电话声。陈远兴同学哑然。
陈远兴站在K大校园中间,看远处黑色肃穆的建筑,以前还真没发现它那样压抑,今天怎么看都是悲伤和别扭。无奈地叹气拨通宿舍电话,“喂,大熊,我还有点事,不送你了。大老爷们的,自个儿滚蛋吧,不过把我的游戏机留下,可千万别当自家财产不小心带回家了。”大熊那边根本就没指望他送,笑嘻嘻地拍着背包里的游戏机,“哪能啊?大少。对了,你也别太疯了,赶紧滚蛋吧,今年宿舍要装修,得提前离校。”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陈远兴怪叫:“什么?不是可以住到月中的嘛?装什么破修啊!那几号得走?”大熊心情很好从西门出去坐公车去车站,“可能五六号吧,你还可以逍遥两天。”陈远兴抹了抹额头的汗,还好不是3号,不然他真要抓狂了。跟大熊又闲扯了两句,陈远兴才放了手机,转身向A大进发。
背着肖齐齐的大包坐到7号楼前,陈远兴抬头看那扇依旧飘着碎花的窗户,咬牙,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把行李给托运了,背这么多东西要人命啊?想着,干脆将大包拉到一旁堆满各色还没运走的杂物前,将里面小挂包翻一遍,是一些证件手机电池纸巾什么的,留着。大包,陈远兴犹豫着,私自翻包好像不是礼貌行为,可是也顾不得了,这么多东西想累死他啊?翻开,衣服鞋子化妆品发绳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特别是一大摞书。衣服鞋子,这么难看也留着?全部丢掉;什么,大笨熊?陈远兴随手一扔,真受够这内心幼稚的女人了;书,全部扔了,要当女博士,书重新买不就得了?哦,好像不对,又捡回几本,翻开又赶紧合上,虽然很好奇,但是道德在他心底还是有标准的,给那女人留着还是不留?咬牙冷笑,这师姐毕业还搞这么大个篓子,想来回忆里也不会有什么高兴的事,留着不是徒留以后伤心?
陈远兴终于站起来,掂了掂已经差不多的包,开心地笑,这个重量还可以接受。高兴地夹起留在车棚里的单车,吹起口哨,再回头看一眼那堆花花绿绿的垃圾,潇洒离开。
陈远兴背着一大袋东西终于赶在九点正冲进住院部大门。晃悠悠地吹口哨,上楼。楼道迎面而来的是值班的余姚,余姚见他已经换了衣服,神清气爽,干净明朗,不由避开他神采飞扬的目光,“回来陪女朋友啦。”
陈远兴嘻嘻笑:“小大夫值班啊。”擦身而过却坚定地补充,“说过不是我女朋友。”余姚站定,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侧头:“油嘴滑舌,谁信你呢。”
“不信我女朋友醒来,你自己问她!”陈远兴信誓旦旦,余姚失笑,“还说不是?”陈远兴这才发觉自己的语病,拧自己的嘴,“我是明白众口铄金的意思了,你们一整天一句一个‘你女朋友’的,我自己都搞晕了。怕你们了。”
余姚对陈远兴很有好感,觉得他不过话叨,并不是真的流气,突然想起说:“对了,中午的时候有个很帅的帅哥来找过你女朋友,很着急的样子。”
陈远兴顿时来了兴致,拉住余姚,“什么什么,小大夫?有人来找肖齐齐,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又哪里去了?”一连串的追问让余姚不知道回答哪个好,“我不知道,他好像很焦急地样子,当时见到肖齐齐的病历,脸色很吓人,我看他当时向住院部跑的时候脚步都有点踉跄,我那时还想,不会你真不是肖齐齐男朋友呢,他似乎才是。”
“对对,小大夫,你太聪明了,肯定是那哥们!该死的,那他人呢?”
余姚摇头,“不知道啊,当时他身后还跟了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漂亮那种,让人一看都移不开眼睛。”
“行了,小大夫,别说那美女了,快说那哥们到底什么样子,后来怎么样了?”陈远兴此时是兴奋至极,巴不得赶紧找到那罪魁祸首。
“那男生么,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吧,看着很干净很温和很优雅的样子,五官特别完美那种,有意无意地总爱笑,不过那笑容却有点疏离,还有点忧郁。”余姚努力地回想今天见到的夏宣,“个子跟你也差不多,或许比你还瘦些,也白很多。眼睛很黑,跟宝石似的,不过戴了幅蓝边的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样子。”
陈远兴听着她形容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比自己白的帅哥,恼怒打断:“比我帅吗?”
余姚“噗哧”一笑,“有点。”看陈远兴脸色不好看,又赶紧说:“也不是啦,你们是两种风格的人啊,他是那种温雅忧郁的白马王子,你是……”
“我是什么?”陈远兴此时居然起了比较的心,自己都没发现的怪异。
“不知道。”余姚捂嘴偷笑,到底也还是大三的实习医生,小女孩心性,“你女朋友醒来了,你自己问啊。”
陈远兴这才想起要事还没问:“你到底说他去哪里了啊?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余姚摇头,“他很奇怪,刚开始一副很骇人的样子,就跟带着暴雨似的,后来好像来住院部看了一会,却又不动声色地走了。那个美女也跟着走了,他们谁都什么没说。当时我好奇还特意跟到门口看了一眼,加长豪华奔驰车耶,不过看不清牌号,当时就走了。”
陈远兴跺脚,“你真是笨,怎么不挡住他啊。肯定是那家伙,做了坏事让我被黑锅,怎么不被我逮到,逮到踢死他!”
余姚见他忿恨不平,更信了几分自己的判断,陈远兴的确不是肖齐齐的男朋友,犹豫地问:“你真的不是肖齐齐的男朋友?那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啊?替她交住院费还照顾她?”
陈远兴苦笑:“这不是被你逼的?”余姚一下子想起上午自己逼着他交钱的事来,不由咯咯而笑。
女人的八卦是天生的,余姚突然压低声音,看一眼远处511病房,“喂,你说,你女朋友的那男朋友是不是被那美女抢走了,所以他才不管她的啊?”
陈远兴回想整件事,恐怕也真是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却拍余姚好奇宝宝的脑袋:“当你的小医生去吧,别八卦了。”说完转身被了大包向511走去。余姚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这才走进医生办公室。
三、苏醒
肖齐齐走过黑暗,终于打开光明的大门,水声更让她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水……”这句是无比清晰,正摆弄塑料袋拿出日用品的陈远兴回头,拍脑门,“忘记了,你那会就要喝水来着。”
倒了水先晾着,看肖齐齐的脸那种潮红已经褪去,摸了摸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看来烧是退了。“哎,手怎么又攥起来了呢?跟手有仇啊?”陈远兴一眼又看见肖齐齐的手指又掐进掌心,“昏迷了还这么多事!”陈远兴抓起肖齐齐的手,轻轻地揉捏着,“松开啦,姐姐,看来还得给你找点药擦擦,不然发炎了可不是玩儿的。”但一想,医生不说她炎症很严重么,想来这多一点也没事。揉捏了半响,肖齐齐的手指终于慢慢放开,陈远兴掰开一看,那指痕又深了许多。
“护士姐姐。”陈远兴推开隔壁护士办公室门,对王艳灿灿地笑:“能不能给我一些消毒棉和纱布啊?”
王艳问:“要那干什么?刚才给4号查体温了,已经37。1度,你不用太担心了。”
“啊,谢谢姐姐啊。”陈远兴依旧笑,很礼貌的样子,“是这样啦,姐姐,她一直攥着手,指甲把手掌全掐破了,我想是不是要用消毒棉擦一擦,然后缠上纱布啊,不然会不会感染?”
“啊呀,看不出来你小伙子还挺细心的呢。”王艳说着拿了消毒棉和纱布,“走吧,还是我来。”
陈远兴忙不迭地说谢谢,心底又对肖齐齐气愤了几分,没事跟自己的手过意不去干嘛,害得他卖笑似的对护士又笑又道谢。
王艳麻利地替肖齐齐的手消毒,然后缠上纱布,说:“她指甲太长了,你帮她剪了,这样再攥手也不会掐破了。”陈远兴忙答应着,便找指甲剪。王艳检查了点滴,又说:“她烧了这么久,身体干,这会烧退了,打这么多点滴,一会肯定要尿急的,你可要看着点,别尿床上了。”
“什么?”陈远兴给肖齐齐剪指甲差点就剪到肖齐齐的手指,“尿床?护士姐姐,没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我不过凭经验提醒你一句,昏迷并不代表没有生理分泌。你最好去8楼卫生部给她买个尿盆,像小孩子醒尿那样替她把着,或者抱她去厕所。”
陈远兴彻底晕菜,扶着床边的椅背上,只剩进气了,简直倒八辈子霉啊!不知道王艳什么时候走的。陈远兴缺氧地坐下,看床上的肖齐齐,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忍不住伸出手使劲捏了一把,嘟囔:“趁你没醒来,赶紧报仇!”探过头,近距离恨恨地看自己刚掐出来的红印,咬牙切齿。
肖齐齐望着光明的大地,心中欢喜,终于踏出第一步。金色的阳光却晃得她半响睁不开眼睛,她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剧痛,不由使劲睁开眼睛。陈远兴正在思量还要不要再掐一把泄愤,不料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突然出现在眼底,又是如此近距离,骨碌转动却毫无生机般,说不出的诡异苍白,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指着肖齐齐:“你……你……”
肖齐齐慢慢地转动眼睛,太久的黑暗让她根本适应不了这突然的光明,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鼻腔里还有刺鼻的消毒水药水味,“……这是哪里?医院?”
陈远兴松口气,还好没被烧成傻子,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扔掉这个包袱,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