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十年-第2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挂个急诊八十,真是宰人,陈远兴捏着瘪瘪的钱包,怨愤。小医生亦步亦趋跟着他又回到急诊室前,老远就见一个医生出来,摘着手套,叫:“余姚,快让急诊室病人家属交手术费去,这个病人立马要做手术。”
陈远兴慌张地跳过去,“什么?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她不过发烧而已。”
那医生却别有深意地从头到脚地看陈远兴,直到陈远兴毛骨悚然才讥笑一声:“年轻人,不检点弄出事还叫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摇头再摇头。
陈远兴完全被他煞有其事的摇头转懵了,“喂,大叔,你话说清楚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医生再次摇头,“你女朋友,药流没干净,又酒精中毒,导致高烧,炎症,并发症,可够她受的了。你再晚送她来一步,可真是没法了,现在只看她造化了。”
陈远兴木然地看着医生,不可置信,眼珠子跳:“流产?中毒?高烧?造化?”
“造化得看手术情况,不过这将来不孕恐怕是难免的了。”医生不再啰嗦,走进办公室招呼准备手术去了。回头不忘探出个脑袋:“小伙子,多准备点钱,她恐怕得住些日子医院了。”
“走啊,发什么愣,交钱去。”小医生余姚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陈远兴从噩梦中惊醒,理解地看余姚,“医生姐姐,你真是个好人。”余姚傻掉,不知道这个看似阳光帅气的男孩这是哪门子话,难不成被于医生的话吓坏了,于是噘起小嘴,嘟囔:“害怕了吧?害怕就别做那样的事啊!”
陈远兴一屁股坐到过道的椅子上,脑子太乱,整理不过来,半响又跳起来,直冲手术室,余姚眼尖一把拽住他,“唉唉,你干嘛?”
“问那个该死的女人,家里的电话号码,总可以把?”
余姚厌恶地松开手:“你不是她男朋友么,她出了这样事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胡闹?她昏迷着呢,那么高的烧,都一晚上了,能抢救过来就是幸运,你还这样!”
陈远兴哭笑不得地听着余姚的奚落,重新坐回椅子上,忿恨地骂肖齐齐那该死的女人,又骂那惹祸后早消失不见的龟孙子男人,呆了半响,无法,只好掏出手机。
余姚一直偷偷观察她,心底感慨,老师们说的对,医院啊,最是个精彩的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看着这小伙子人模人样的,照样不是个好东西。耳朵却不肯放过陈远兴的电话。
“爸,快点啦,马上给我寄钱啊。”陈远兴挠头,苦恼地看雪白的天花板,“你儿子要死了,你磨叽什么啊?”
“啊?什么,你过来,不,不用,真的不用,我只是脚扭伤了而已,有几个同学都在呢。”
“唉,也不是那么轻啦,反正是……要一些钱,多少啊……”陈远兴回头看余姚,“喂,需要多少钱啊?”
余姚吓了一跳,环顾一下才知道他的确是问自己,“那个,我,我也不知道,有了单子算了医药费才能清楚,不过住院押金要3000,手术费啊,大约2000块左右吧。”
陈远兴点头,“那五千够了吧?”余姚忙摇头,“肯定不够啦,于大夫刚才说她需要住很长时间的院,那还要好几千呢。”
陈远兴切齿,“爸,你听见了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起码给我点零花钱熬点汤喝吧,除了医药费,住院费,还要租房子给照顾我的同学住啊,学校宿舍放假又不让住……”还要继续絮叨,他爸的一句“两万”让他差点潸然泪下,又赶紧补充,“爸,你可千万让秘书马上汇啊,现在,立刻!还有千万别让我妈知道。”他爸又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一头晕死。“儿子,你不会是在外面乱来,要老爸拿钱替你擦屁股吧?”
收了手机,恨恨地看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肖齐齐,起码你都要双倍给我还回来。
“喂,签字。”余姚递过来一个夹子,陈远兴退步,“为什么又是我?让她自己签!”迎来余姚鄙视的目光,陈远兴愤愤地在家属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就走,余姚又喊:“喂,你还没交手术费呢,去哪里啊?”
“取钱不行啊?”陈远兴愤怒地踢墙,倒霉的,每次遇到肖齐齐都没好事,这天上下红雨的事也给自己碰到?一个看着那么清丽脱俗的女孩子,怎么搞这么多花样出来?嗯,或许,她也有苦衷呢。几次碰到她都在哭,唉,应该又是一个被骗了感情的傻女孩儿吧?陈远兴向来开朗,想着想着就为肖齐齐开脱起来,这样一想,她也是可怜人,唉,路边乞丐都愿意帮一把,何况是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可怜被抛弃的女孩子呢?
三十七、绝别
夏宣冲进7号楼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火辣的太阳正毒辣地烧烤着这个世界。看门的阿姨好不容易听清楚了夏宣要找的人去的宿舍,了然,“你说402那个女孩啊,他男朋友上午送她去医院了,哎呀,那烧得可真是可怕,我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夏宣扶住强,强忍着心底的沉痛,“您,您知道她去哪个医院么?”
阿姨摇头,又说:“应该是附近的人民医院三分院吧,毕竟最近。他男朋友也着急的够呛,跑到门口的平地上都差点摔了一跤。”
夏宣强自忽略掉阿姨口里一句一个的“男朋友”,拔开长腿就向三分院跑。许纯却一直坐在车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夏宣跑走又回。
“周平,去前面的三分院。”车子飞速地穿过马路,拐进左边的街巷,几分钟就到了三分院。
夏宣推开车门就冲进医院,许纯下车,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跟了进去。
夏宣冲进急诊室门口,抓住余姚就问:“小姐,上午有没有一个叫肖齐齐的女孩子送到急诊室?她发高烧,头发……”
余姚看着这个跟陈远兴另一种特色的帅哥,俊逸温雅,虽满脸焦急却掩不住风度翩翩,暗自叹息,那女孩子命还真好,怎么两个这样优秀的男孩子都赶着呢?
“医生小姐,你不知道?”夏宣松开余姚的手,又往医生办公室走。
“唉,等等。”余姚嘟囔,“我又没说不知道。”
夏宣终于松口气,眼睛一亮,“那她怎么样了,现在哪里?”
余姚拍手里的病例,“上午做了手术,比较成功,烧已经退了些,但是还是昏迷着。现在住院了。”
“那个病房?”夏宣的心几乎都跳了出来。
余姚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个焦灼的青年,“她不是男朋友送来的么?你又是谁?”
夏宣蹙眉,不满地看眼前这个答非所问的小医生,眼角却扫见她手里的病例,一把抢过,一目十行地看完那医生潦草的术后总结,只抓住几个字,“发烧,酒精中毒,炎症,输卵管受伤梗阻,导致不孕,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啪”病例掉到地上,余姚恼怒地说:“你干什么?这是病人病历,不能随便给人看的。”恼怒地捡地上的病历,夏宣的手臂却比她更快,指着最后家属签字那行,“这是谁?”
余姚被他冷寂的眼神吓了一跳,伸出的手也缩回,“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夏宣的语调提高,怪异的,冰冷地看着余姚,利剑般刺透星际天空。
余姚只觉压抑的难受,忙点头,“是啊,是啊,上午已经交了全部的急诊费,手术费,住院押金。还被于医生一顿好骂。不过,他脾气可……没你大,于医生骂他,他都规矩地听着,不会像你这样瞪人,怪吓人的。”余姚紧张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废话太多了,干嘛跟人家讲这些?或许,或许她心底对这两个男子有了计较,那个叫陈远兴的家伙虽然油嘴滑舌却看着随和,现在赶来的这个长得虽好,可这气势真够吓人的。哪天惹他生气了,用眼睛是不是就把人杀死了?
“哪个病房?”牙缝里钻出的声音让余姚忙抢过病例跳开,“住院部511。”
夏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许纯一直跟在他不远处,余姚的一段对话全部听在耳里,紧张的心不由放松了几分,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夏宣放慢了脚步,轻轻走到511病房前,那是间单独病房,门并未关严,夏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极为和谐的画面。
病床上的人儿依旧娇弱无力,苍白的毫无生机,脸上飞起的潮红依旧残存,纯色却是苍白,头软软地倒在一边,放在一边的手,洁白的能看见手背上隐约的青筋,透明的滴液一点点从胶管中滴入那苍白的肌肤中。另一只手却轻柔地放在一只大手中,面门侧睡的男孩,麦色的皮肤映着窗外的阳光放出健康的飞扬,修长的眉舒展着远山般铺开,偶尔颤抖的睫翼如飞鸟滑过水面,轻柔却富风采,挺直的鼻衬托了整张脸的坚毅,似笑非笑的嘴角邪邪地勾着,睡梦中似乎还跟人张扬地斗嘴。
夏宣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望着病房里和谐、温馨、美好,如果生病算是幸福的话,那么这里应该是洋溢着愉悦和幸福的,而不是担忧、悲伤、痛恨。
他忘记了,黄山激情后他给她清理除了白色的灼物并没有第一次的血色;他忘记了,那些环绕在肖齐齐从十二岁起就有各色男人的传言;他忘记了,他曾经在药店给她买过紧急避孕药;他忘记了,六月初的时候她还曾肚子疼;他忘记了,看着她和别的男生走进旅馆;他忘记了,她说你敢找别的女人,我就找别的男人……
他一度忘记,可此时却又这样清晰的想起。
看着那两双手,十指交握,大手握着苍白的小手,两颗脑袋,一个略向下靠拢,一个略向上迎合,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一个房间。她在床上,他趴在她的腿边。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自然。
夏宣默默地关上门,没有了刚才的冲动和悔恨,只有无尽的寂寞。于是他慢慢挂上笑,离开。许纯也推开门,静静地看了肖齐齐最后几眼,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便随着夏宣的脚步离开。
依旧舒适豪华的大奔车内,气氛依旧压抑、怪异。
“过来。”夏宣一直看着窗外飞逝的农田、原野、村镇、山脉、树木,突然的开口让许纯吓了一跳。
许纯靠过去,坐在夏宣身边,夏宣依旧不动,却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夏宣,有事吗?”许纯迟疑着问,茫然地看夏宣,夏宣依旧闭着眼睛,柔和的曲线,完美的五官,连嘴角似无的笑容都是如此动人心魄。
“许纯,你说什么是幸福?”夏宣眼都没睁,伸出手却准确地抓住许纯的发,强迫着她仰起脸,“现在的心情很好吧?”讥讽、冷漠、无情,一字一句敲在许纯的心头,多少年都无法摆脱的罪。
“知道吗?你离成功已经很近了,一步之遥。”夏宣揪住许纯的发,睁开皓月般的眼睛,淡定地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嘛?在刚才之前我自己都有点不明白,是对肖齐齐的报复还是自己责任的承担。但是刚才我想明白了,人长大总有得失,我的得失不过是在爱情的边缘转了一圈。心伤莫若此,以前我总不明白妈妈的痛苦,今日才想明白,原来一切不是有爱就有一切的。许纯,我终于明白了,所以我更坚定了带着你的心。因为你是个好女人。”夏宣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俯身在许纯的耳边轻语,“知道夏郝林是谁么?夏业新是谁么?许纯,等待你和我的世界一定会很精彩,你懂吗?”
许纯错愕地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满面笑容的夏宣,“夏宣,你这样让我感到害怕。”
“乖,不要怕,只要坚定你的心,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夏宣变得异常温柔,摸许纯柔软的发,“你只要记住,你的世界一定会很精彩的。”笑着却很突兀地加了一句,“你的确是个美人坯子。”
许纯再一次错愕。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终于明白那句话对她而言包含着怎样的意义,只是那时我们再回想当年,是后悔还是依然如故?没有人知道,因为许纯自己都无法分辨,是悔是恨是怨是爱。
她不是一个坏女孩,不过自小经历过太多非人的折磨,让她多了几分比同龄人更深的心计,不过是一个被所谓的爱蒙蔽了眼睛的女人,不过比常人多了几分疯狂和更激烈的占有,不过缺少对世界的包容和爱,不过是世界的残酷让她怀了仇恨的眼去看世人。
青春的爱情就这样消失。
或许因为误会,或许因为自尊,或许因为责任,或许因为友情,或许因为爱情,或许因为缺乏安全感,或许因为缺少沟通,或许因为缺少信任。
肖齐齐和夏宣,就是这样,以这样一种难言的懵懂的晦涩的方式交往、爱恋,又各自守护着心底最后的防线,以至于无言的擦身而过。我们谁都无力改变。
【卷二 钟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