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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24重人格-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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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相信,在旧金山湾,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对“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有足够了解的心理医生。临行前,她告诉我“西德兰基金会”的电话号码。这个国际组织总部设在马里兰州卢瑟维尔。它的宗旨是帮助一般人认识和了解“人格分裂”。
  
  我给西德兰基金会打了一个电话。接听电话的女士很热心地帮助我。她提供我有关“国际人格分裂研究协会”(简称ISSD)的资料。我可以向这个协会索取一份各州会员名单。会员中有很多是治疗专家,他们至少听说过“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这种精神疾病。她也告诉我德尔·阿莫医院的电话号码。这家位于加州托兰斯的医院,设有专科,治疗患人格分裂症的病人。
  
  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加州奥克兰竟然有一个名为“塞多纳之家”的团体,是一群多重人格患者自行创办的。奥克兰距离我们居住的利昂纳镇不过20分钟的车程。原来那儿也有一群像我这样的人,大伙同病相怜,互相加油打气。艾莉鼓励我参加这个团体的活动。
  
  “跟一群情况和你相似的人聚一聚,能够帮助你克服你那拒绝承认事实的心态。”艾莉再三叮吟我,“一定要加人这个团体哦!”
  
  最后一次治疗,大伙都感到离情依依,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佩尔送给艾莉一幅大伙集体创作的图画,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图形和文字:泪汪汪的脸庞、挥舞的手、谢谢你、我会永远怀念你、我爱你。大伙用各自的方式向艾莉道别——拥抱她,和她握手,或静静坐在诊疗椅上向她点头致意。
  
  疗程终于结束了。我们跨出诊所大门,走进不可知的未来。艾莉·莫雷利博士不再是我们的治疗专家。
  
  慢慢开车回家的一路上,我心里想着:往后谁会像艾莉那样小心翼翼握住我们那游丝般的生命线呢?
  
  
  
  
  
  第二部 绕过阴沟
  
  第二十二章
  
  我们一家3口——瑞琪、凯尔和我——搬进了坐落在利昂纳镇黑鹰坊的新居,随身只携带3只皮箱和半包吃剩的墨西哥玉米饼。这是一栋通风良好、空气清新的加州式双层建筑物,里头有好几个宽敞舒适的房间和高耸的拱形天花板。和老家不同的是,这儿没有石墙、野鹿、热水澡和游泳池。我们父子俩不再能够驰骋在棒球场上,击球或发生守备失误。
  
  搬进利昂纳镇的第一天,我们就结识了和我们家只隔着两间屋子的邻居,彼得和琳达·威辛顿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杰克和泰勒。他们是澳洲人。杰克和凯尔年纪差不多。哥儿俩马上就交上了朋友,玩在一块,要好得不得了。琳达借给我们几条被单、几只枕头和一些日用品,再过五天,我们的全部家当和两辆汽车才会有卡车托运到利昂纳。一搬到镇上,我们就把凯尔送进峡谷小学,插班二年级。这所学校离家不远,转个街角就到。
  
  我和瑞琪小心翼翼地开着租来的别克,在镇上四处兜风,试图冒充为土生土长的加州人。我把头发剪短了,免得吓坏邻居。我们领取加州驾驶执照,阅读加州报纸,在加州连锁超市购买加州食品。
  
  搬来这儿的第三个晚上,我独自开车出门,到奥克兰参加多重人格患者支援团的聚会。我,卡梅伦·韦斯特,单枪匹马闯荡美国大西部。一路驱车前往“塞多纳之家”,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口渴,于是一面开车一面寻找便利商店。经过第580号公路旁的圣莱安德罗镇时,我看到附近有一家店铺。调转车头,我把车子开出试了高速公路。
  
  这会儿,我只觉得脑子里充满喧闹声。大伙儿感到焦躁不安,因为今天晚上我独自开车出门,人生地不熟的,赶去参加一场疯子的聚会。我的心灵正处于高度分裂状态——这一刻,我既是每一个人,但也不是任何人。这种感觉真不好。
  
  我开着车子穿过一个破落的社区,驶过半个街区,在一间简陋的店铺门前那座小小的停车场停下来,抬头一望,只见橱窗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上画着啤酒的图形。我走进店堂,在距离柜台约摸5英尺的地方,停住脚步。我竟然忘了我想买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我呆呆地瞪着店员。这个小伙子年纪大约20岁出头,个子十分结实,满脸横肉,看起来凶巴巴的。他身上穿着一件紧绷的T恤,胸前印着几个巨大的英文字母:I’M READY(我准备好了)。他嘴里咬着一根塑料棒,那是用来搅咖啡的。这会儿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小子站在柜台后面,两只手不知在摸弄什么东西。好半晌,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等我开口。他大概以为我想买几包口香糖吧。但我一直没开口,只顾愣愣地瞅着他,就像一个神经不正常的流浪汉。
  
  小伙子一面咀嚼着嘴里那根塑料棒,一面打量我:莫非这家伙是来抢劫的?可是,不管怎么看,我都不像专门打劫便利店的那种人。尽管如此,我却让他感到神经紧张。他又乜起眼睛,瞄了我几眼。手里窸窸窣窣摸弄了一回,他霍地站直身子,眯起眼睛,恶狠狠瞅住我的脸庞,仿佛在警告我,这肯定是他在酒吧里常耍的一招。
  
  “你到底在看什么呀?”他龇起两排黄牙,向我咆哮。他的下巴倏地翘起来,朝我步步进逼。
  
  这小子的气焰终于激怒了我的分身利夫。他立刻跳出来保护我们。我那双愣愣瞪瞪、空空茫茫的眼睛,刹那间变得炯炯有神,充满杀气。
  
  “你说什么?请再讲一次,”利夫的口气冷冰冰。
  
  小子呆了一呆,态度立刻软化下来。他换上一张笑脸,噘起嘴唇说:“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在这样的社区值夜班,这个小伙子大概经常碰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对付这些人渣,他只有一招:亮出胳臂上的肌肉,睁起眼睛狠狠瞪他们几眼。这小子显然很喜欢摆这个架势,说不定还常常对着镜子演练呢。他万万没料到,利夫比他还狠。你如果惹毛了利夫,他会像豹子一样扑上前去咬住你的喉头。
  
  这会儿,利夫站在柜台前,毗起两排牙齿笑嘻嘻地瞅着小伙子,就像豹子对待猎物那样——只是,豹子并不会咧嘴而笑。利夫冷冷瞪着小伙子,柔声说:“孩子,你必须客客气气地问我一声:‘先生,您想买什么东西?’”
  
  利夫那一脸不屑的表情和他那嘲谑的口气,让小伙子感到十分恼怒,但却又不敢当场发作出来。他呆呆地站在柜台后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悄悄望了望店门口,希望接班的同事赶在这个时候走进店门来。
  
  利夫那双冷森森的眼睛,只是紧盯住小伙子的脸庞。店门外,夜幕低垂,漆黑的天空笼罩车潮汹涌的高速公路;店堂里,两个人隔着一张柜台,眼瞪眼对峙着,气氛紧张得就像西部电影里烈日下的决斗。利夫重复他刚才说的话,“孩子,你必须客客气气地问我一声:‘先生,您想买什么东西?’”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不是打退堂鼓,就是拔枪决斗。
  
  小伙子终于退缩了,眼皮登时垂了下来——他在利夫身上察觉到一股比他强悍得多的狠劲,不由他不打退堂鼓。小伙子的脸皮嗖地涨红起来,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先生……请问……呃……您要……呃……买什么东西?”他结结巴巴地说。利夫松了一口气,我们一伙人都松了一口气。不会有危险了。
  
  沉吟了好一会儿,利夫才说:“我要买一罐汽水。”
  
  小伙子那张丑陋的脸孔登时流露出迷惑的神色。他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头,抖簌簌指了指冰柜,“那边。”
  
  利夫走到冰柜前,拿出一罐汽水,然后走回到柜台前,掏出一块钱递给小伙子。他那双眼睛冷森森地瞅着对方。头也没抬,小附伙子伸手接过钞票,把零钱递到利夫手里。我冷眼旁观,发现这小子的指甲好脏。
  
  利夫走出店门,在停车场上停下脚步来,询问大伙儿,“车子呢?这会儿我们在什么地方?”听利夫这么一问,倏地我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取代利夫出现在停车场上。利夫退隐回心灵深处。蹒蹒跚跚摇摇晃晃,我朝我们租来的那辆车子走过去,一头钻进车厢中。
  
  大伙儿在我内心中展开一场对话。
  
  “利夫,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巴特问道。
  
  “没什么事。”利夫回答。“那小子态度不好,而卡姆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你这样批评卡姆,有点过分哦!”克莱提出抗议。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卡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反正,那个时候卡姆需要帮忙,所以我就出面,帮卡姆摆平那小子。”
  
  “干得好!”佩尔说。“刚搬来这儿,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某种程度的压力。大家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现在让我们来喝水——”
  
  “那是汽水!”斯威奇纠正他。
  
  “现在让我们来喝汽水,然后做几个深呼吸。”佩尔指示大伙儿。“深呼吸能够让我们的心情平静下来。”
  
  “利夫,谢谢你帮大伙儿解围。”尘儿说。
  
  “不客气。”
  
  巴特指挥大伙儿,“好吧!开始深呼吸。”
  
  我们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开始放松身心。我打开罐子,喝一口汽水。冰冷的、咕哝咕哝冒着气泡的饮料流淌下我的喉咙,我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我揉揉眼睛,望望周围。大伙儿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一边聊天一边喝汽水。回头一瞧,我看见那个小伙子站在橱窗后面探头探脑,向外窥望,我们的视线接触时,他慌忙望到别的地方,假装没看见我。现在,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进城去参加多重人格患者的聚会。
  
  所幸,“塞多纳之家”并不难找。我在聚会开始前十分钟抵达。这栋建筑物坐落在奥克兰市湖滨大道附近一条陡峭的街巷中。小心翼翼,我把车子开进狭窄的车位里,紧靠着路边停放,免得我这辆租来的汽车突然失控,冲下山坡。说实话,这个时候我真想打退堂鼓,开着车子冲下山坡,回家去算了。咱们大大方方走进去吧!里头的人全都跟我们一样。我很想看一看这些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全都是个子长得很高的小孩?勇敢一点,卡姆。好吧,你们可别离开我哦。
  
  “塞多纳之家”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原以为它是一座典型的社区活动中心,天花板上安装着一排排日光灯,墙边摆着好几台百事可乐自动售货机,没想到,出现在我眼前的,竟是50年代遗留下来的一幢很普通的双层楼房。我把手伸进裤袋,摸了摸汽车遥钥匙,深深吸了口气,迈出脚步穿过巷子。路上我看到好些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塞多纳之家”走过去。我心里想,这些人会不会跟我一样,也是多重人格患者。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我看见大厅又中聚集着十几个人,四下站立着。
  
  我踩着屋子左边的阶梯走上去,看见好几个人围聚在门廊,一面抽烟一面聊天。大门敞开着。我走进屋里,心中感到很孤独、很害怕。我猜得果然没错:这是一座开设在住宅内的社区活动中心。门厅右边墙下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签到表。好几个人在那儿排队。我走过去,加人这个队伍。
  
  在我右手边,大门旁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传单和小册子。我拿起一叠有关“塞多纳之家”的资料,一面排队一面翻阅。我打开第一页,看见上面记载着在这儿举行的各种各样的集会:“乱伦受害者”、“爱情与花痴”、“多重人格患者集会”、“受害者的伴侣”和“多重人格患者的伴侣”。此外,还有其他七八种不同名目的集会。
  
  轮到我签到了。我瞧了瞧那张表格。排在我前头的人写下他们的名字,指明要参加哪一组的集会,如果是第一次参加,就在方格里打个勾。我仔细看了看“多重人格患者集会”那一组,发现已经有9个人加入,8女1男。我拿起笔来准备签下我的名字,却发现我那只手一直簌簌抖个不停。我赶紧把笔放回桌上,转身走开,差点跟迎面走过来的一位女士撞个满怀。这个黑发妇人身材十分丰满,体重大约有200磅,肩上披着一件紫色和橘黄色的宽大披风。
  
  “噢!真对不起。”我赶紧道歉。
  
  她亲切地向我笑一笑。“没关系!我这身装扮实在太招摇了。”她伸出手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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