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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半世孽缘-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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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图浩,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打死我,否则,我出去后,不会就此罢休的!”罗素素扑在地上,咬紧牙关说:“你对我家这么坏,难怪你生不出儿子。”

    罗素素就养成了这个脾气,因为陈图浩以前骂她,讽刺她的时候,总是挑她难受的事来说,所以,她也要挑陈图浩受不了的事来讲戳中他的痛处。忍着一棒一棒下来的痛也要说。

    陈图浩受不了了:“给我打,给我死死地打。”

    在一旁的陈夫人,也就是罗素素的舅母,也受不了这气,毕竟是她没能为陈图浩生儿子,她坐在椅子上,声音比陈图浩轻些,但免不了学陈图浩那了不起的口吻:“素素,舅母本想替你来说句话,你这么说,那么舅母也不想为你说什么了!”

    “不劳你费心。”罗素素看着他们,耻笑:“不过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打都打了,还唱什么戏?”罗素素已痛得力气微弱了。

    “给我继续打,往死里打,是她自己说的。打死了,我也不用抵命!”陈图浩已上了起头。但说实话,再讨厌也是个外甥女,怎么能打死呢,先消消气,给她些颜色。

    院子里全是陈家的主仆围着看,叽叽喳喳地,吵死人了。这吵闹声把陈图浩的父亲陈希给引出来了,他也才近花甲,但长期的肺痨让他过于显老,像个古稀年的老人。陈夫人见家公来了,赶紧起身让座。

    他扶着拐杖出来,见这场面,也知道这个不听话的外孙女犯事惹儿子生气了,但他想对子孙们一视同仁,就咳嗽着说陈图浩:“图浩,你当着众人的面打素素,将来让她怎么抬得起头?”

    陈图浩正要解释,罗素素抢先说了,在棍棒下的她,咬牙,咬到嘴唇都出血了,但就是没有一滴泪,她说:“外公,我不会因舅舅对我这顿打就抬不起头,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他不仅不懂孝悌,对我娘不敬,而且还未生子,延续陈家香火,这都是不孝!外公,将来你百年之后,如果没有孙子为你端灵位,就让新元来给你端灵位吧!”

    罗素素这话,说实在的,真是过头了,她不但言辞过头,而且是对外公的大不敬,况且,她外公对她虽谈不上宠爱,但也没有像其他亲戚一样厌恶。

    总之这些话把老头给惹怒了,咳嗽加快了,陈图浩赶紧来给他捶背:“爹,你别动怒,素素她就是这样,没大没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别与她动气,不值得。”

    “走开,生不出孙子,还一身鱼腥味。”陈希想用拐杖打陈图浩,再劝他也没用,他也动气了:“给我打罗素素,狠狠地打!”

    罗素素也无力再说话刺激他们了。

    门卫来报:“老爷,罗家夫妇来了。”

    “让他们进来。”陈图浩盯着罗素素:看你怎么在你爹娘面前解释。

    罗宁照和陈来弟进来了,看着扑在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女儿,心如刀绞,陈来弟过去求陈图浩:“图浩啊,素素又惹你生气了?你看你打也打了,就放过她吧。再这样下去,出人命可怎么办?”

    “看看你们生的好女儿,把爹气成什么样了?说爹没有孙子,将来百年之后要外孙新元来端灵位。三姐,你这个女儿气人可真是一把好受啊。今日不把她脑子里那根死脑筋扭断,她以后不知会怎样!”陈图浩说指手画脚说着,用他爹当挡箭牌,说着一大堆罗素素如何该罚的事,却把事件起因炸鱼塘一事撇的一干二净。

    陈来弟向父亲陈希跪下,提泪横流:“爹,是女儿不孝,教女无方,可是你看素素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愿看到外孙女在家里命散黄泉吧?即使再讨厌她,她也没犯大错啊!”

    “来弟,你们五姐弟中,就你家丑事最多,而且都是素素造成的。你该好好管管她了。她这飞扬跋扈的样子怎么嫁人啊?”陈希是老人家,一下被女儿的眼泪给动摇了。

    但陈图浩仍不肯放过罗素素,因为罗素素说他无子,伤了他做男人的自尊。

    陈来弟走到陈图浩面前,向他跪下:“图浩,素素挨了这顿打,会理解你的一片苦心的,你何必对你的外甥女不放呢?”

    罗素素见母亲向舅舅跪下,就使劲她今日最后一点力气喊:“陈图浩,你让你的亲姐姐给你下跪,你不怕折寿吗?”说完就晕了过去。

    此时,长辈在谈话,没人在意罗素素说什么。

    见此,跪着的陈来弟扶着陈图浩的膝盖,泪水哗啦:“图浩,看在姐姐曾在小时候照顾你的份上,饶了素素吧,你看她已晕过去了。”

    陈图浩要的就是这个脸面,能让他下台阶的脸面,有亲姐姐对自己下跪,这脸面足够了,他就学善人一般,手一挥:“放了罗素素。”

第二十八章 等你回来() 
罗氏夫妻两给罗素素解开绳子,一左一右把她搀扶回家。回到家,请大夫,给罗素素治外伤,大夫疑惑地问:“你家姑娘这是被打伤的吧?小暑天伤成这样,可不要过多走动,也不可下水,否则容易发炎。是谁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啊?”

    罗氏夫妇都无言以对,只能说:“多谢大夫了,大夫慢走。”

    陈来弟看着趴在床上的罗素素:衣裳破了,头发乱了,血迹斑斑。

    她只骂丈夫的不是:“都怪你没用,让弟弟炸了鱼塘,素素去理论,肯定会挨打。刚才在娘家,一句好话也不说。”

    罗宁照也有他的苦,自娶了陈来弟之后,没少受陈家的低看,做人的尊严都放弃了,如今,脸女儿都跟着受苦,他能不心痛吗?做男人到这个份上,他也只能长叹:“来弟,我能多说什么?每次都会引来岳父的不屑和小舅子的耻笑,还是不说,方能保素素的性命啊。”

    这个汉子为了女儿的伤痛,为了自己的弱弱无能,将烟筒扔掉,想要哭了。无奈啊。

    罗素素已醒,只听到父母的对话,流泪想着:在最痛苦,最需帮助的时候,只有亲爹亲娘才会在自己身边。

    刚才那么挨打都没流泪,此时的她,轻声哭着,问:“为什么舅舅要炸掉我家的鱼塘呢?我去他家是找他理论的,结果挨了一顿痛打。”

    陈来弟为罗素素将头发理好,不忍再看她身上的伤,说:“他这是想断了我家的财路啊。以前,我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去你舅舅家借钱,补贴家用。他总是高高在上地给我几两碎银,打发我走。上次素素捡了五十两银子,我想够用个半年了,就没去,他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去向他借钱而不舒服吧。我太了解他了,我向他借钱,才能显示他的威风。我个把月没去,他心里不开心。”

    “无耻,居然靠施舍碎银来显示富有,豪气,一点碎银还日常挂嘴边。他想显示威风,就给我家施舍百两银子,让我家一年不愁啊。”罗素素痛地闭上了眼睛,说:“娘,以后,别去舅舅家借钱了。再苦也别去。受那么多气就被一点碎银打发了额,不值!”

    “好,素素,你先养伤,别乱动,等着结疤,别让伤口发炎。其他的,什么都别想。”陈来弟只能抚着女儿的头发心疼。

    但她刚才所说只是安慰罗素素,至于家里的生活来源,还要另想办法。

    罗素素好想现在听到外面有吹竹叶的声音,然后马上出去,见到她的救星钟亦得,现在,只有他能帮助自己了,可那个常听的竹叶声一直未听到,不知为何:钟亦得,你送我一首《蔷薇词》,也不来说说什么意思吗?

    钟亦得也不是没有去找罗素素,只是没有想到去她家里找而已。他时常去的地方是他两相遇的鄱阳湖边,但奇怪了,罗素素这几天一直未出现在湖边。怎么了,这里是她喜欢的地方啊,也是她思念袁督师而流泪的地方啊,怎么就不来了呢?难道害羞了?

    去她家找她吧?不行,我都在《蔷薇词》里写满了爱意,该让她来找我才对,免得她傲气。这几天其实也挺舒服的,娘没有让我去陈图浩家里拜访,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不去陈图浩家的日子倒挺舒适,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这样想着,在湖边满心希望罗素素的出现:让她再害羞几日吧。再大胆的姑娘也会害羞啊。

    钟亦得在罗叔叔的为难时刻,没有去陈图浩家,自然不知罗素素所遇困境,而是在湖边等她。而罗素素重伤,暂时不能起床。两人就在困境中这样错过了。不过还有机会,罗素素想着,能起来的时候,就去钟亦得家,找他帮忙。

    但这个希望也会破灭。这天,钟惋站在钟亦得卧房前,命令他:“怎么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快起来准备一下,随我去广州一趟,有比大生意,跟着娘一起,将来你自己学着去做。”

    钟亦得立刻起来:“娘,今日就走吗?”

    “对,未时。”钟惋说得很断定,不容更改。

    钟亦得也按母亲的意思,收拾好衣物,准备去广州了。刚吃完午饭,就出发。他也没在意罗素素会什么时候来,就想着:从广州回来,带些新奇的东西给她,她肯定笑开了花。

    钟家的马车走了好一会。刚能够起身的罗素素来了,正好未时,见到钟家大门紧闭,她敲打着大门,喊着“钟亦得,你快出来啊,帮帮我好吗?”

    门开了,一守卫问:“姑娘,你有何事?”

    钟家的守卫也是客客气气的,应啊是受了钟惋的影响,不像其他富人家的门卫那样,对贫穷的来者都是颐指气使的。

    罗素素向里面看,着急问他:“这位大哥,我是你家少爷的朋友,能否麻烦你通报一声?”

    “姑娘,我家少爷随母亲去广州谈生意去了。”守卫回答。

    罗素素一阵失落,但还是抱着些许希望:“大哥,请问钟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谈生意也每个准,所以我家夫人也没留下个准确的时间。”守卫说:“姑娘来得差了点。他们用完午饭,刚刚离开。不过,姑娘又何事,待少爷回来,我向他禀报。”

    “不用了,我等他回来吧。”身体还未复原的罗素素踉跄地走着:刚走,怎么就不等我一会?罢了,他给我《蔷薇词》后,我一直想找他,他也在等我吧?都那么多天了,都没等到我,他生气了吗?

    罗素素回到又是一贫如洗的家:由于家里父亲需要抓药治咳嗽,自己需要定期请大夫查看伤口,就是两个病人,弟弟罗新元要缴纳学费,用钱的地方多。而鱼塘仍是一股硫磺味,要等鱼塘干净了,才能重新养鱼,等鱼苗长大,要个小半年吧?母亲种的菜也只够自家吃的。家里已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鱼肉都吃不起了。十来岁的罗新元,经常在半夜醒来,喊“饿”,全家都难过不已,只能靠生下的一点馒头给他暂时填饱肚子。但夏日的食物容易馊,罗新元常因此而呕吐腹泻。这肠胃不好了,又要请大夫,又是一笔钱。总之就是要用钱的地方多着。

    罗素素每日去钟家门口询问钟亦得回来没有,但都是失望的结果:钟亦得,我不仅仅是需要你的帮助,还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写的《蔷薇词》是什么意思。

    一日,陈来弟趁罗素素不注意,强拉着丈夫罗宁照回娘家,向陈图浩借钱,陈图浩终于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了,他走着说着,交与着在他眼中属于贫困人群的罗氏夫妇:“三姐,三姐夫,这世上,有句话什么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们做地很好,可你们的女儿素素,怎么就是学不会这一点呢?才说她一句,她就顶嘴,顶得长辈要死,一句话都没的说。”

    罗氏夫妇跟在陈图浩后面走着,亦步亦趋,听着他的训话,不断地说着“是”,“是”。

    陈图浩今日也得足了面子,不过还是扔了几两碎银在地,看着自己得三姐像狗一样去捡地上的银子,他心中感觉像在山顶俯视脚下:“回去,好好教训素素吧。”

    “图浩,谢谢你了。”罗宁照为了这几两碎银,向小舅子这样弯腰道谢,心中也无悲愤,已习惯了被陈图浩践踏吧。

    只是罗氏夫妇出去后,看着手中的几两碎银,只是杯水车薪而已,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等着再次向陈图浩借钱吧,反正这位陈老板要的就是这个有人求他的风光。

    另一面,罗素素每天去钟家一次,问钟亦得回来没。守卫看她行走不便,似乎有伤在身,就说:“姑娘,你要不留下姓名,等我家公子回来,让她去找你?”

    “不了,我来找他吧。”罗素素不知第几次失望地离开大门紧闭的钟家。她明白:舅舅现在想让黄春雪和钟亦得成亲联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和钟亦得的关系,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尽量别让舅舅知道我与钟亦得的交情,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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