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斯-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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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裴祈炎给她列的那张单子，简素了解到。这个姨奶奶是裴祈炎父母的阿姨。裴父父母去世的早，所以一直把她当做亲身母亲侍奉。所以，这个姨奶奶在家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简素和裴祈炎结婚时她也送了厚礼，可那时她身体不好，所以也没到c市来观礼。这一上来就要见大家长，简素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简素进去时就看到一个年长的老太太正端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驼色的羊毛外褂，手捧着茶杯，显得格外有范。裴父裴母坐在她旁边正亲昵的说着什么，裴楚耀和一个长相俊逸的男人站在他们后面，听到动静，朝他们这看了过来。
裴楚耀冲他们笑了笑，举手投足还是如同简素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温润有礼，完全可以被当成他们这个圈子的典范。裴楚耀旁边的男人比他要矮上半个头，五官很精致，却看着有些妖媚。这种长相放到现代挺受一些小女生欢迎的，挺有韩国当红偶像的气派。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唔，中性美。
他扫了一眼简素，就将目光投向了她旁边的裴祈炎。表情一开始有些冷淡，可很快就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对裴祈炎露出友好的笑容。
“嫂子，这是楚逸哥，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裴晗指着男人，向她介绍。
简素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她侧头看向身旁的裴祈炎，他表情冷淡，看着男人的眼睛也没有温度。跟平常的淡漠不同，这次是真的从骨子里透出的冷。
陈楚逸，十五年前他应该是叫裴楚逸才对。
简素怎么也想不到抱错孩子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裴祈炎身上。裴祈炎十五岁前，一直跟酗酒的陈父生活在一起。而当时的陈母，因为诈骗被捉到牢里。偏偏事情就那么狗血，裴母生裴祈炎的时候，陈母的预产期也到了。简素也不知道是她有意还是护士弄错了，两个孩子的生活于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正的贵公子在肮脏的环境里过了十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占了他位置的陈楚逸，十几年来过得顺风顺水，即使后来身世曝光，他也依旧享受着裴家的照耀，过着光鲜的日子。
而裴祈炎，因为错过了十几年的相处，他跟裴父裴母生活的很不协调。为了保证家庭的和睦，他在这个家没待两年就被送出了国，在国外生活了八年才回来。
几个小时前，简素拿着裴祈炎给她写的东西，念到这一段的时候，她手都颤抖了，她以为裴祈炎虽不受父母关心，但能变得那么优秀，一路上应该也没受什么苦。可谁知道，事情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转，裴祈炎的童年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她看着看着，在联想到他如今的遭遇，这眼泪就泛滥了。裴祈炎在家安慰了她好一会才让她止住泪。出门前她又重新画了次妆，不然她那满脸泪花的样子，亲戚见了，肯定会以为他们新婚生活不协调。
“哟，这就是祈炎媳妇啊，真人比照片更漂亮呢。祈炎这孩子，真是有福气。”姨奶奶看着简素，笑的合不拢嘴。简素见她那么和蔼，也不再那么紧张，走过去，甜甜的喊了声奶奶。
“好，好。”老太太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也露的更开了。说罢又摇摇头，指着裴楚耀几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们这些孩子，真该跟祈炎学学，一个个学什么晚婚。我老太婆也没几年好活了，你们就不能让我见见重孙子啊！”
裴楚耀谦和的拍着姨奶奶的背，调笑着说：“这你得跟弟妹说，我们再快，也赶不上他们。”
她连连点头，冲裴祈炎招招手，示意他过去。简素瞄了瞄裴祈炎的表情，顿时松了口气，他的脸色比起刚才来缓和了不少。
裴母往旁边挪了挪，裴祈炎坐到姨奶奶旁边，被她一把拉住了手。
“祈炎啊，奶奶也算有福气，终于看到你成家立业了。”说着又面露悲苦：“你这孩子也熬出头了，可什么时候才能开口啊，这病都拖了几年了，怎么就不见好呢？”
裴祈炎拍了拍她的手，抚慰她似的冲她笑了笑。简素在纸上了解到，裴祈炎能回家，也多亏了这个奶奶。当初姨奶奶在路上摔倒了，他送她去了医院。哪知道这一见，姨奶奶就对他上了心。说他跟他爷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解到他的出生日期后，硬逼着他们去做了亲子鉴定，这才让裴祈炎回了属于他的家。
而从她对裴祈炎的态度看，这个奶奶也是这个家族少数几个对裴祈炎上心的人。也难怪裴祈炎这块冷木头，在她面前能露出那么轻松的笑容，能有一个小辈的样子。
想起上次他和他母亲的相处模式，简素的心狠狠地颤了颤。对这个婆婆的感情，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敬畏了。
“好了阿姨，这大过年的别说那么伤感的事。难得楚耀、楚逸，祈炎他们一起到了，咱们该开心才是。”裴母上来给她拍背顺气，将她椅子上扶了起来。
众人都聚了过来，裴楚耀和那个陈楚逸围着裴父裴母站在一处，裴楚耀站在她身边，简素握着他的手，心中情绪泛滥。
楚耀，楚逸，祈炎，这亲疏，一眼分明。
第二十五章 家族（二）（）
既然是年夜饭，自然大家要围成一桌吃饭。客厅里摆了一张在宴会时才用得到的长条桌子。姨奶奶坐在主位，裴父裴母坐在她下手两边的位子上。裴楚耀和陈楚逸挨着裴母坐，裴祈炎，简素，裴晗三人跟裴父坐在一侧。然后，其他亲戚，顺着辈分，从近到远的坐。
饭桌上大家都很安静，没有简素预料中热热闹闹唠家常的景象。不过她也不觉得可惜，要是真说开了，她反而会觉得尴尬。裴祈炎说不了话，她跟这群人也不熟，聊了也说不到一块。
倒是这个姨奶奶，对她和裴祈炎格外的上心，热络。一个劲的要他们多吃菜，还跟他们说吃哪些菜对身体有好处，那样子就跟平常家里的老奶奶一样，既和蔼又可亲。有了她的照拂，简素对这个家的感情又亲昵了不少。裴祈炎和这种安静的氛围十分的协调，他举止优雅地运用着筷子，身形端正，手脚放置的位置也正正好好，碗筷间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声音。联想到他十几年前过得生活，简素不难想到他为了融入这个家庭做出了多少努力。
简素时而会侧目看他，而他像是能预知到的那样，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会很有默契的偏头看她，眼里还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笑意。这带着点暧昧的小情调，让简素心里又羞又甜。不知是不是他们互动的太明显了，裴晗这顿饭，从头到尾，嘴角都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饭后，大厅里又搭了几个牌桌子。根据裴晗的说法，这是他们裴家守岁的传统，他们几个小辈都是要轮番上阵的。简素被姨奶奶拉过去询问家常，她本想让裴祈炎陪她一起去的。结果，某个桌子三缺一，他拒绝都没法拒绝，就被拉了过去。不过他对姨奶奶也放心，所以也没有怎么担心。
“奶奶。”简素走到她跟前，假装镇定的喊着。对方点点头，朝她招招手，简素一走近，她就拉着简素的手坐下。
“你这孩子，那么胆战心惊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
简素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
姨奶奶露出慈祥的笑容，她捋了捋简素的头发，说：“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老实的孩子。配我们家祈炎，刚刚好。”说着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命苦，从小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长大了又遇到那么些事，还摊上这么个病，我一直担心他讨不到好媳妇。难得你这孩子不嫌弃他，还肯愿意嫁给他。”
“奶奶，祈炎人很好，我也是真心实意愿意嫁给他的。”
她本来就只是客套两句，听简素那么说，这精神头就上来了，握着简素的手，把话匣子给开了：“那是那是，祈炎那孩子你别看他冷冰冰的，那心肠可实在了。只要别人对他好上一点点，他会拿好几倍来回报人家。你跟他过，准没错的！”
简素含笑着点点头。她觉得这个姨奶奶还真有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不过她很喜欢听人这样夸赞裴祈炎，她隐隐发觉最近的她变得格外护短。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不过后面话题的重点就是围绕她和裴祈炎什么时候生孩子这个问题上。对于这个问题，简素没有这个姨奶奶表现的热情。在她看来，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时间到了孩子自然回来。可老人一直念叨着说活不长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第四代，叫他们多多努力什么的，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要趁早去看。简素被她唠叨的一个头两个大，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压力。
聊完后，简素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去找裴祈炎。只见其他桌上都是聊得热火朝天的，唯独他这桌，安静的跟冰窖似的。跟他打牌的三个夫人一个个也都是神色凝重，每人都神色炯炯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牌，那一板一眼的样子，在这个热火朝天的日子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简素嘴角抽了抽，朝他们走了过去。裴祈炎听到动静就回过头看她，坐在桌上的三个人也像松口气似的，僵着的身体也一个个都软了下来。
“你就是素素吧，会不会打麻将，要不要上来试试？”简素微微颌首，这个人她还是有印象的。她和裴祈炎结婚的时候，她还阻止了几个不懂事的小辈给他们灌酒。她落落大方的仪态，让简素对她很有好感。
裴祈炎这时拉了拉她的手心，简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坐不住了，于是大大方方的接替了他的位子。
“你嫁过来没多久，我们这亲戚又多，你应该分的不是很很清楚，所以难免拘束了些。”那人和蔼的说，简素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头。
她又继续说道：“我是你公公的表妹林蕊，你叫我表姑就好。”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另外这两个你就管她们叫阿姨，我们不计较这些的。”
简素按着顺序一一叫过后，她们这一桌就又开局了。比起裴祈炎在时的冷气场，这次他们放开了许多，问了简素一些日常的问题，既拉近了距离，也不会使她难堪。
裴祈炎这时端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安安静静的看她打牌。
“那时候传来消息说祈炎要结婚了，咱们都不相信呢。这小子态度一直冷冷的，给他安排了相亲也都被推了，哪想到你们这婚会结的那么突然，素素你还真是有一套呢！”
简素不好意思的说：“没那么夸张，只是缘分到了而已。”
“你要是没有过人的本事，你们又哪来的缘分呢？”林蕊客套的答着，今天她手气格外的好，才摸了一会，牌就已经很有样子了。况且她也觉得简素挺投缘的，聊着聊着这话就多了起来。同时，这桌另外两个阿姨也时不时会插几句话进来，总的来说，他们这桌的气氛挺好的。
……。
她们聊得开心，旁边裴晗那桌有个人却跑来扫兴。从简素刚进来，她就一直耷拉着个脸。如今看她们聊得开心，自然更坐不住了。她摸着手中的麻将，阴阳怪气的说：“过人的本事？我说表姐，你这话说的过了吧。这简家大女儿的老底，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个被退了婚的……”她话没说完，就被姨奶奶严厉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大过年的你还不给我安生，下次过年叫老三不要带你过来，省得年年给我气受！”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宅子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简素雀跃的心也瞬间被打落到谷底，她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机械的摸牌，再打出去。
裴祈炎适时地握了握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的很舒服。简素冲他勉强的笑了笑，只见他面容平静，好似对这事一点都不在意。他端倪了她一会，见她头发上沾了灰，小心翼翼的用手捻了去。
她们这桌也安静了好久，过了一会，裴晗从她那桌跑过来，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别多心，她就这嘴犯抽。家里不少人都被她呛过了，你只当没听到好了。”
简素点点头。裴晗那么一说，她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她公公的弟媳妇，早年就因为她这个惹事精，裴祈炎的三叔被逼着跟本家早早的分了家。他三叔是个实诚人，没什么能力，被这有些背景的媳妇压制了大半辈子。大概是觉得过得憋屈，这每每到本家过年她都得惹些事，弄的家宅不宁。前不久她女儿又离了婚，面对新婚的他们，自然看不过去。
这些事裴祈炎在写的给着重描写了，可想而知这婶婶的破坏力有多大。
第二十六章 决定（）
在老宅待了三天，简素和裴祈炎打道回府了。临走前，姨奶奶又拉着她的说了好一会话，叮嘱她有空跟裴祈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