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绣娘-第2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宁开远整颗心却绷得紧紧地,低着头,望王爷此时此刻能忽略掉他的存在。
祁连修用白玉骨扇的扇柄戳了戳宁开远的左肩,似乎用力很大,宁开远的身子顺势晃悠了两下。
“你倒是说说,你想本王怎样对你?”祁连修话语悠慢,字字冰冷。他的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插宁开远的胸口。
宁开远吓得战战兢兢的磕头赔错。他们宁家跟晋阳王从来没有交情,晋阳王若真的发狠心罚他,令他在贵圈子弟之中丢了脸面,他以后就甭想再翻身了。
“也不知是什么迫使你挡了本王的路,是你这双腿,”
宁开远立马感觉自己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王爷就因自己的冲撞之举要砍断他的腿?宁开远吓得流泪,哭了。
祁连修话未完,接着道,“还是你的心,又或者是你的项上人头?”
宁开远听完这话,吓得喘不过气,脑子晕乎乎,直接戳到了地上。
“王爷!”江宾璋站在山门口突然呼一声,急急忙忙的跑到祁连修跟前请安,满脸堆笑的询问祁连修因何来到相国寺,力邀他去方丈房内听禅。
祁连修冷着脸没说话,他看眼宁开远,目光转而扫向低头待命的章嬷嬷,“你家主子也在这?”
章嬷嬷吓了一跳,忙点头应承。
祁连修三两步走到江宾璋身边,道:“走吧。”
江宾璋不放心的看眼宁开远,哭丧着脸道:“宁贤侄年小不懂事,王爷这次就饶过他吧。”
“多嘴。”祁连修冷冷的瞥他一眼。
江宾璋闭嘴不敢说了,而今王爷肯赏脸给他,是看在他父亲卿侯的面子上。他要在多说,这‘面子’可能就没了。宁开远那边,也只能是自求多付了,他帮不上忙。
“跪到第一千个香客登门。”祁连修道。
江宾璋同情的看眼宁开远,见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哀求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江宾璋冲祁连修嘿嘿笑:“王爷,这孩子好歹是世家子。就这么跪在百姓面前,回头传出去未免被笑话,丢了京城贵族的脸。”
“嫌丢脸,去那儿跪,正好用树枝挡着他尊贵的脸。”祁连修指了指山门边儿的荆棘树丛。
宁开远抖了抖惨白的唇,大惊失色。他百般祈求的看着江宾璋。
王爷以往也没这么不厚道,八成是宁开远才刚真冲撞了他,又或者是整个理国公府碍了王爷的眼。江宾璋在心里叹口气,料知不能再多言,转而热情的为祁连修引路。
天儿刚刚大亮不久,相国寺上下的僧人们还在念早经,故而四处十分安静。
祁连修路走一半,突然驻足,吩咐江宾璋先走。“我有事交代高德禄。”
江宾璋左右看看也不见高公公的身影,不明白王爷打算怎么找他交代。才刚高公公要在就好了,若一个太监拿着浮尘,宁开远怎么都不至于认错晋阳王的身份。
江宾璋心中多有无奈,却也不敢多问,乖乖的告辞先走。
四下无人。
祁连修看着树后露出的一抹翠绿,“你可以出来了。”
江清月心一紧,低头看着自己没有掩藏好的裙角,真有种抬腿就跑的冲动。不过此刻是白天,她跑得再快也极有可能被祁连修认出来。没办法了,江清月只能硬着头皮和问秋一起出来,给祁连修行礼。
“你怎在此?”祁连修一眼认出了江清月,眯起眸子,心中却并不惊讶。
“回王爷,民女随宁家二太太前来礼佛。今晨民女与宁三姑娘送了送二太太,民女便去大雄宝殿上香,不想在路上竟碰见了王爷和江大人。”
江大人?她一个绣娘竟认识江宾璋,显然提前做好了功课。祁连修对江清月勾了下手,示意她随自己走。
江清月心下纳闷,却也只能服从。她和问秋跟着祁连修过了一处夹道,便见一片很大的假山林。三人从假山中的小路穿过,朝西南方正有一假山石砌的不规整的拱门。石拱门外左右各站了四名带刀侍卫,一瞧就知门后之地并非平常人等可去。
过了拱门便是一处大院,房舍园林布置的十分精巧,春花灿烂,小桥流水,景色可谓是别有洞天。院子四周十分清静,除却流水和虫鸟的叫声再无其它。
这恐怕是相国寺里最精致最舒服的院落了。
祁连修踱步到小溪旁,背手对着江清月。
江清月跟了过去,跟王爷保持半丈远的安全距离。问秋则站得更远了,她在远处默默地看他们二人,心里不禁替姑娘着急担心。
“昨夜,是你?”祁连修突然转身,目光犀利的射向江清月。
江清月愣了下,她是料想过祁连修或许能认出她,但没想到对方竟然问的这么直接、突然。
答案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回答本王。”祁连修的话语平淡,叫人听不出悲喜。
江清月低下头去,重生来第一次这么优柔寡断,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你怕了?”祁连修挑眉淡笑,稀奇的打量江清月,“当初你给本王绣花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过。甚至你恐怕还在心里嫌弃过本王多事,把你当一般的绣娘用了吧。”
江清月的心“咚”的猛跳一下,她没料到晋阳王又跟她算起了前账。
“你是不敢说,还是被本王问得哑口无言了。”祁连修眨了下眼睛,嘴角荡漾起淡淡的笑意,“又或者你想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江清月觉得自己在他跟前似乎毫无秘密可言,什么都快被他分析透了。她担心眼前的‘危险人物’一旦耐心耗尽,到时她想解释都没机会。王爷既然会亲口问他,就说明事情有回转的余地。不然凭他的身份,王爷了结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江清月心里渐渐有了底,索性干脆地跟祁连修点头认下了。
意料之中的干脆。
祁连修浅笑,颇有兴趣的打量江清月。这个小绣娘的表现果然没让她失望。
“昨夜江大人的妻子闹了半宿找人,而你恰好跑得莫名其妙,今晨那个宁家二太太又急匆匆走了。这里边你若说没事儿,本王不会信的。”
“民女知道的东西有限,恐怕满足不了王爷的好奇。”江清月语气稳住了,心肝肺却急得乱扑腾。钱氏与江宾璋苟合的秘密怎么能随意外传,这件事她绝不会说出去。一旦被钱氏提前听到了风声,那她这半年的努力便全白费了。
祁连修嗤笑,三两步走到江清月跟前。祁连修若再靠近一点,他的下巴便刚好抵到江清月的额头。
江清月惊了一下,却不敢乱动,把头低得更深了。她心里清楚,王爷此举就是想震吓她。
她要稳住!
“捉奸的事本王不感兴趣。”祁连修语出惊人。
江清月惊讶不已,禁不止抬首看祁连修。原来他知道!原来根本不必她说,对方已经猜到结果了。
祁连修唇角一勾,身体微微前倾。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钻进了江清月耳里。
“江绣娘,你昨夜轻薄了本王。”
第37章()
江清月惊讶的看着祁连修,竟无言以对。
祁连修展开白玉扇,随手扇了扇风;却不是冲自己而是对着江清月。
凉风过耳,江清月愈加清醒。她知道对方在等她的回答;可她又有什么好回答。果然,她刚才死不承认昨晚的事比较好。
祁连修眸光里透着危险气息;“江绣娘,你骗不了本王,如实承认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又被他猜透心思了。
江清月无奈道:“王爷,轻薄这词似乎用得有些过了。民女乃一介草民,岂敢有胆量轻薄王爷。”
“论绣技本王不如你;但论才学本王还是比得过你。”
晋阳王无非在绕弯子的表达:他的词用得很对,不容你置疑。
此时此刻,江清月又不知说什么好了。晋阳王叫她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跟她讨论词句用法。
“江清月;你一次又一次引起本王的注意,意欲为何?”小太监抬了把椅子来;祁连修顺势坐下;用扇柄轻敲着椅子的红木扶手。
“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民女对天发誓,绝没有这样的心思。”江清月跪地,举起右手的食指中指,做起誓状。如果晋阳王只是为了看看这种浮夸的表忠心方式,她可以迎合。
祁连修见江清月起誓的样儿,哈哈大笑起来。
高德禄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正见王爷大笑的情景,整个人惊呆了。他好像错过什么精彩事件了。
“从青州,到王府,再到相国寺,若说不是你有意为之,又是因何?”
“回王爷,确实是巧合。”她也不想走哪儿就在哪儿碰见个碍事多事的王爷。
祁连修敛住笑容,认真地看着江清月,压低声音,“那本王便换个问法,你初至京城一展绣技,得皇帝褒奖;三番两次进入理国公府,成为钱氏养女。这些都是巧合么?”
江清月心头一震。她不明白晋阳王怎么会突然盯上她,对方竟然连钱氏收她做养女的事儿也清楚。晋阳王身处事外,本就容易把事情看得清楚;更何况他机敏过人,保不齐已然看出她的目的。高高在上的贵族王爷关注她这个小绣女做什么,天下就没有能他操心的事了么。
江清月好容易挖出钱氏的秘密,复仇计划正在紧要关头,绝不能功亏一篑。
晋阳王现在出现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了。江清月心里头莫名地焦躁。实在是她身份低微,无法应付眼前这位尊贵的王爷。
“和本王说说你的目的,若真情有可原,本王或许心情好,饶你一遭。若不然,你便在此长跪不起,你谋划的那些事儿自然就会无疾而终了。”祁连修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清月。
江清月的耳边传来祁连修若有似乎的笑声,恨得牙痒痒。此刻,她若是一只虎,必然会立马扑倒晋阳王,然后一口咬死他。
江清月努力奋斗这么多年,为就是让自己和大姐三弟能在这世间活出个人样儿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成功了,可就在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助、很无能。她的仇恨在这位尊贵的王爷眼里算得了什么?引他注意的一场戏?又或是他无聊时消遣的一场小热闹?
江清月鼻子发酸,强忍眼中的泪水。她咬破了下唇,用疼痛唤起自己的理智和清醒。为今之计,她只能把养父母和她们三姐弟的遭遇托出,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赌得是晋阳王还有残余的人性。
祁连修听闻经过,叹道:“这么说你的父母是被理国公府二太太害死的,你回来……”
“是!”江清月异常干脆地喊道。
祁连修错愕的看着江清月,发现她的身体在轻微的地颤栗着。他叹口气,让江清月起身,命其抬头,却见眼泪像串线的珠子不停地从她两颊滑落。已然落泪成这副模样了,她还是一脸隐忍的表情,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
祁连修心中一紧,心里莫名地有些心疼。他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名清瘦的女娃为整个家竭力付出的心酸景象。祁连修不禁站起身,走上前两步,他想要抬手为江清月拭泪,却又碍于情面隐忍了下来。
江清月倔强的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跟祁连修行半身礼,“王爷可愿放过民女?若王爷还是不肯,民女恳请王爷通融两日,只两日就好。”
祁连修本想看个热闹罢了,把眼前小女子弄得落魄不堪,并非他的初衷。他看着满面泪痕的江清月,嗓子莫名的发干,动了动喉咙,关心的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儿。
“你去吧。”
江清月冲祁连修躬身,转身走了。
高德禄看得心疼,他猜得出江清月道出的真相中还有更多隐情,不然她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必忍辱负重多年。达官显贵又如何,便可随意草菅人命?祁国律法上可明明白白的写着,奴才的性命不由主子任意决断,违法者理应交由官府判定,更何况江姑娘的父母已然不是奴才身份。世道不公,官官相护!
高德禄心里替江姑娘委屈,哭得稀里哗啦。他也跟江姑娘一样,是贫贱出身,心里明白江姑娘这样的遭遇有多苦。贫贱人多是甘受屈辱,能有几个像江姑娘这般反抗的。
高德禄万分敬佩江清月的拼劲儿,禁不住感慨:“江姑娘怪可怜见的,穷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打小没了父母,王爷您也是——”高德禄意识到自己不该提已故的老王爷和王妃,他顿了一下,转而无奈地叹了一句,“您该懂她的难处。”
本是同样的身世遭遇。同样是自小丧父丧母,与自家兄弟姐妹相依为命,又何必为难她。
祁连修眼看着江清月拐出石拱门,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