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劫不复-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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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梅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躲着。覃跃忠看到她的样子,嘿嘿笑着,有些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挠了挠头。
她的父亲将其他几个学生安排在村民家里头,覃跃忠执意要留在岳明梅家。
此后的整个暑假里,岳明梅在茶园做活的身后,便又多了个人影。
而在岳明梅的生活里,覃跃忠无疑是给她又打开了另一扇窗。
那里边有高楼大厦、有电影院、有咖啡厅、有大商场、有迪斯科、有肆无忌惮谈情说爱的男女……还有,牵手的嬉戏和亲吻的美妙……
岳明梅抬头看看窗外的天光已经亮了,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个不眠之夜了。那些过往,有快乐的,有悲伤的;有艰难的,也有欣慰的。她在无数个夜晚将它们翻拣开来,一遍遍的回味和咀嚼着。
她站起身,披上放在床上的外套,推开卧房的门,准备下楼去给儿子做早餐了。
她下到一楼的厨房,给覃阳煎了两个鸡蛋,又将牛奶热好,熟练的将面包片烤好,涂上果酱和沙拉。
她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些,心里却感叹着:二十五年前那个只知道在茶园里做活的农村姑娘,早餐吃的是汽糕和炒粉……那时何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这风景怡人的小区别墅里给自己的儿子做着西餐?
可是如果能够重活一回,她是不是宁愿不要这样的日子呢?如果能够回去,她宁愿就躲在那个小山村里,找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嫁了,生一堆孩子,踏踏实实的做个农妇吧……
听到客厅里的响动,她走到厨房门口朝外望去。
覃阳已经起床了,他正站在门廊里换鞋。
“阳阳……吃了早饭再走吧……”她对着他的背影说。
覃阳听到母亲的声音,身子顿了顿,说道:“不了,我不饿,昨晚的酒劲还没下,我吃不下东西。”
“就是因为喝了酒才要多少吃一点,这样胃里会好受一些的。”她走回厨房,将食物放在托盘上,端了出来。
覃阳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手里端着托盘,正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
“又是这种表情……”他转过身,无奈的走回餐桌旁,坐了下来。
岳明梅看到儿子这么听话,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她赶紧将托盘端了过去,小心的放在覃阳的面前,又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覃阳喝了一口牛奶,拿着夹好的面包片咬了一口。
岳明梅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黑眼圈很明显,脸庞最近有些消瘦,眼睛里全是倦怠的神色。
“其实去你父亲的公司挺不错的,你也可以学到东西。你不是早就说,在医院里做,跟你的专业不对口吗?”她柔声细语地看着儿子说。
覃阳听到这话,将面包胡乱的塞进嘴里,喝了两口牛奶,然后站起了身,边嚼边说:“我吃饱了,上班去了……”
他推开椅子,往门口走去。
“阳阳!你就那么喜欢她?非要跟她在一起吗?”岳明梅突然忍不住,她脱口而出。
听到母亲的问话,覃阳摸着门把的手停在了那里,他的双肩起伏不停,似是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停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推开了门准备朝外走去。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父亲的公司,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岳明梅的声调提高了不少,她用严肃的口吻说。
听到这句话,覃阳松开了已经半开的门,那门又缓缓的自己关上了。
他站在那里,胸口贴着已经已经关上的门板,心里不停的翻涌激荡着,多年来压抑的情绪似乎已经无法抵制了,它们都在急急地寻找着一个出口,想一次发泄出来。
可是,发泄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她是自己的母亲,她是爱自己的……纵然这爱,带来的或许只是伤害吧。
“妈妈……这件事,跟她没关系……”覃阳低声抛下这句话,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覃阳!”岳明梅站在餐桌旁,一手紧紧抓住椅子的靠背,眼看着儿子扬长而去。
她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桌上覃阳没喝完的半杯牛奶,觉得心里堵得不行。
她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客厅的电话旁,拿起话筒,急速的拨着号。
她将话筒放在耳边,里面传来几声“嘟嘟……”的长音之后,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喂?”谭守彬的声音传了过来,“梅姐,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你说你去医院调查,调查得怎么样了?”岳明梅开门见山的问,丝毫也不给谭守彬思索的机会。
“……”谭守彬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跟老刘打过招呼了,他也找那个女孩谈了……人家女孩的意思很明白,一切完全就是覃阳在单相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执著在这件事上呢?”
“不!我见过那个女孩,她对覃阳是有感情的,我是怕万一……”岳明梅捏紧了话筒。
“梅姐!孩子大了,你操这么多心干嘛?再说那女孩已经结婚了,而且现在还怀孕了,这事能大到哪去?”谭守彬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不行!你还是安排一下,让覃阳到你的公司去吧!”岳明梅坚定的说。
“哎……来我公司是没问题,可是也要孩子愿意!感情这种事,不是你说不行就能够解决的啊!”谭守彬想了想,继续劝着岳明梅。
“阿彬……你想想办法吧……我不愿意看着孩子受苦,让他走我的老路啊!”岳明梅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听到她讲话的情绪变了,谭守彬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梅姐,你执意要如此……怕只怕,到头来,孩子会离你越来越远的!”
听到这句话,岳明梅的心沉了一沉,她随即沉声道:“不,我这是为了他好!”
谭守彬听到这话,不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盲音时,她依旧站在那里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谭守彬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将话筒放下。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覃跃忠走后的两个月,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里,未婚先孕是天理不容的。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堂堂一村之长。
她不敢告诉母亲,母亲只是一个懦弱顺良的妇女,在她的眼里,父亲就是大山,她对他言听计从。
她更不敢告诉父亲,他一生正直,在村里深受村民的爱戴,他是将自己的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跳起冰凉的河水洗澡、自高处的台阶上往下跳、做一些粗重的活计、拿擀面杖往自己的肚子上擀。可是种种努力,却都阻止不了她肚子里孩子那旺盛的生命力……
她的月份越来越大,村里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父母再也不能对所有的传闻充耳不闻……
终于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她跪在了父母的面前,泣不成声……而她手里捏着的,仅仅是覃跃忠留下的一枚校徽,和他走后寄过来的一张照片。
面对着垂泪的母亲,和一脸怒容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她收拾了衣物,挺着大肚子,包裹里装着那张照片和她舍不得扔掉的,装照片的信封。
她要去那个城市找他,她要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骨肉,那信封的邮戳上,印着两个红字——北京……
095这一切全是我的劫数()
095
病房里,半拉着的窗帘透进来耀眼的阳光,丁咚正斜靠着身后直立的枕头上,长发摊在那里,更衬得一张脸莹白如雪。
她的双手交叠放在白色的床单上,此刻正瞧着坐在沙发上的魏信,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不停的扇动着,好像蝴蝶的翅膀一般。
魏信坐在那里,正拿着一只苹果削着皮,他不时的抬眼看她一下,好似是怕她任空消失了一般。
“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呢?”丁咚浅笑着问。
“还不知道,要看具体情况……”魏信边削苹果,边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呵……”丁咚躲避着他的眼神,转头看向床柜上花瓶里插着的蓝色矢车菊,问道:“这是春天的花,你怎么在现在这种季节买到的?”
魏信站起身,将水果刀放在茶几上,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丁咚的手里,冲着她神秘的一笑:“这是秘密……”
丁咚接住苹果,白他一眼,将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口气有些不满地说:“是脆的?”
“咦,你从前不是爱吃脆的吗?”魏信听她的声音里有疑问,原本正准备坐回沙发上,身子顿在空中,看着她问。
丁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答他道:“这是秘密……”
魏信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又用那种看着淘气的孩子般的眼神看着她,带着点责备的意味。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出院了准备去哪?”魏信将双手放在腿上,交握住,问她。
“还能怎么办?日子照过,班照上啊……”丁咚小口小口的吃着苹果,说。
“你不打算跟着秋醒去丽江吗?”魏信又问。
“这怎么可能呢?”丁咚将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一边,“我有我的生活要过,她也有她的啊……”
“你这样子太不让人放心了,你需要人照顾……”魏信语气肯定的说。
丁咚突然想起秋醒说的那句话:只有深爱着你的人,才会时刻觉得你弱小且需要照顾。
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看着魏信的脸,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魏信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等待着……但见她又变得犹疑起来,有些失望的笑了笑。
他将后背靠在沙发上,原本交握着的双手摊了开来,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心里,两个拇指互相轻轻地点着,似乎是在思考着该说什么。
丁咚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熟悉的感觉渐渐的在心中升腾起来。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的些微妙,丁咚下意识的轻轻咳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仿佛是经过了慎重的思考,魏信抬起头,直视着丁咚的眼睛,问:“你……是不是……”
他的话刚出口,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丁当和秋醒嘻笑着边走边推推搡搡。
丁咚原本等着魏信说些什么,话却被这两个人打乱了。
她有些失落地望着她俩,看见秋醒手里大袋小袋的拎着许多东西,笑着问:“买什么去了?”
秋醒将袋子放在床尾,推一推丁当,对丁咚笑道:“我在门口碰到丁当,她说要找医生问问你的情况就走,我强拉她起来的。”
说完,她向丁咚眨眨眼睛。
丁当一走进来,看见自己的姐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忐忑和手足无措。
“姐……”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秋醒识趣地拍拍坐在沙发上的魏信,招呼他说:“喂,酒贩子,请我喝杯咖啡去,你几时回来了,回来干嘛,要呆多久?你还没向我交待呢……”
魏信又看了一眼丁咚,她冲他笑笑。他站起身,跟着秋醒走出了病房。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丁当站在那里,站得直直的,好似罚堂的学生等着老师的训话一般。她盯着地板,一手扯着自己的裙角,似乎是要把地板看出个洞来。
“我听说你回去上课了?”丁咚看着她,问道。
听到丁咚没有责备,没有怪她假装失忆,没有怪她跟边霖所做的一切,只是这样淡淡的口气问出这样的话,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
“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现在上课行不行?你跟你们指导员怎么说的?要不要我再去一趟学校?”丁咚又接着问。
丁当的眼睛渐渐地湿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走过去抱住姐姐,可是鼓足了勇气,双腿却像定住了一样,由不得自己。
丁咚看着她,向她伸出手去。丁当有些迟疑,她挨近床边,慢慢伸出手,回握住姐姐的手。
“那时候以为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愁得不行,觉得自己对不起爸妈,没有把你照顾好……每天都不住的责备自己,心想着等你好了,一定要跟你说一千声一万声对不起,对不起……等你好了,要带你去爸妈的墓前告诉他们……”丁咚看着妹妹,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
“姐……”丁当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了丁咚的怀里。
“姐,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她在姐姐的怀里大哭了起来,“是我害了你,我害你跟姐夫离婚,我害你失去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