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劫不复-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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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饿了?好好好……”秋醒喜孜孜地说,“你想吃什么?又是糖醋里脊?哦,不行不行,你在住院,应该吃点清淡的,那样好消化一些……”
丁咚对着秋醒一笑,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又对看一眼。那敲门声不急不徐的,原本门就没有锁,如果是来探视,推门进来就是。
这个人会是谁呢?秋醒皱了皱眉,对着门口说:“请进……”
门被缓缓推开,先印入眼帘的,却是男人的手,一手拎着塑料袋,里头是一堆快餐盒子;一手举着一捧鲜花,那分明是丁咚最喜欢的紫色矢车菊。
秋醒一看见来人,惊喜的叫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093那些疼痛,像纹身一样()
093
凌晨四点多,覃阳慢悠悠的走到自家的别墅门口,一楼仍有影影绰绰的灯光,似乎是母亲还没睡。
此时的雨已经变成了星星点点的雨丝,他执意将伞留给那个女孩用,自己就这样步行从市区走回郊外的家,身上已经淋得透湿了。
叹了口气,他还是得回家去啊……他掏出钥匙,步上台阶,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心里希望着母亲已经睡着,这样他就可以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可是当他回身关上门的一瞬间,客厅里的灯“啪”的亮了起来。室内顿时一片光明,覃阳的眼睛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他下意识的抬起拿着钥匙的手,用手背遮在自己的眼睛上面。
覃母披着一件外套,站在自己的卧房门口看着深夜回来的儿子,他的全身已经湿透了,一只手上还拎着半打没喝完的啤酒,身上一股酒气。
“阳阳……你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她声音轻柔地问。
“哦,跟同事一块喝酒去了,喝得太晚了,怕你睡了,就没打电话……”覃阳渐渐地适合了那光亮,他一边放下手,一边回应着母亲的话。
看到母亲正盯着自己手里的啤酒,他转身走进厨房,想将啤酒放进冰箱里,一边说:“妈你去睡吧,我洗洗澡也睡了……”
“回来这么晚?你明天不用上班吗?不,已经是今天了……你的车呢?”覃母跟着儿子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站着,问着他。
覃阳的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低低的答道:“上啊……我这不是正要洗澡睡觉了嘛……我喝了酒,车放在酒吧门口的停车场了……”
“哎……”覃母叹了口气,“明知道要上班,怎么还玩到这么晚?”
覃阳听母亲这么问,却没有答话。他还是走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将啤酒放了进去,闷声说道:“嗯,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说完,他关上冰箱门,走出厨房,绕过母亲,不再看她一眼,低下头步上二楼。
洗完了澡,换上睡衣,覃阳关了灯,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大睁着双眼,看着黑黑的天花板。
他睡不着,是因为酒意未散?还是因为遇到的那个女孩?这个女孩是谁呢?问她的名字,她却说她叫loster。
她长得真像丁咚啊,可是却与丁咚又是那样的不同。丁咚是温婉的,像一弯新月,总是透着淡然和宁静的光芒;而她,却是锋利的,她的身上有股洒脱和不羁的味道……
想到丁咚,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那好似只是小小的疼痛。可是渐渐的,那疼开始一点点的漫延,像是墨水滴在白纸上一样,朝四处扩散了开来。
到咽喉,到嘴唇……到四肢,到头顶……到小腹,到脚底……他觉得自己的周身开始疼,他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翻个身,侧躺着,将自己紧紧地抱住,闭上了眼睛。
门外响起来了“叩叩”的敲门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非得这么样吗?非要在这个时候吗?
他不想起身,也不想看见母亲的脸,更不想在这种心情这种时刻同她说任何话。
可是那敲门声是那样的执著,覃阳紧闭着双眼,希望着母亲能够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回去自己的房间。
可是自己卧室的门还是被轻轻推开了,他虽然背对着门侧躺着,却还能感受到室外的灯光一点点的向被推开的门内奔涌进来,他假装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阳阳,我知道你还没睡……”覃母不依不饶地轻声说。
“你最近都是没精打彩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有什么事呢,干嘛不对我讲呢?”覃母问道。
“还有……去你父亲公司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已经同你的父亲说过了,燕仪她也同意了……”她顿了一顿,又接着问。
她站在门口,一手抓着半开的门把,一手扶着门框。
自外面照进来的灯光里,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听到自己的问话时,呼吸明显的加重了不少。
一片昏暗里,这个孩子侧躺在那里,双腿蜷缩着,肩膀微微的颤动,比平时看起来瘦小了许多。
有那么一霎间,她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在他还是孩子时。每次在学校受了欺负,在被人骂他是私生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同那些骂他的人打架。回家来带着一身的伤,却什么也不愿意说,书包一扔,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一动不动的抱紧自己,默默地流泪。
她突然一阵心痛,她把门推开,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将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覃阳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手心里传过来的温热,他的身子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些,却又不愿意被母亲发现。
“妈……去睡吧,太晚了。我还要上班……”覃阳哑声说道。
“阳阳……妈妈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次的事,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覃母哀求道。
“妈妈!”覃阳的声音里开始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了。
“好……好……”听出儿子话里的情绪,覃母只好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等她走出去,关上了门,屋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覃阳转过身,又平躺着,两手放在胸口。母亲刚才放在自己肩头的温热似乎还在,对于他来说,那不是爱,而是压迫。
多年以来,他都觉得母亲似乎是在以爱的名义捆绑着自己,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那些往事虽然事过境迁,一幕幕他却依旧记得那么清晰,如烙印在心,那些疼痛,像纹身一样。也许要带一辈子吧……
什么时候才能够长长的舒展开来,将心情彻底放松呢?在这个充满了压抑的气氛的家里,似乎没有一天欢欣明媚过……
曾经以为,遇见丁咚,能够让自己觉得暖和一些……
可,一切却在即将开始的时候,就结束掉了……
想到这儿,他又转个身,将双腿蜷了起来,双手抱着肩膀,将自己抱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岳明梅走出儿子的房间,轻轻的带上门。她靠墙站着,表情有些疑惑,她站在那里思索着什么,就连身上披的外套自肩头悄悄的滑了下来,她也没有发觉。
“阿姨,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想起那天在商场里,丁咚用手轻拍着自己的手背,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又联想到儿子最近的郁郁寡欢,她在心里问着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也许放开手,让儿子去爱她喜欢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好吧……
可是那样的年龄悬殊,儿子最终会幸福吗?而爱到底是什么呢?
面对一直不快乐又在假装的儿子,她深深的觉得做为一个母亲,她一定要做点什么。可是似乎在儿子的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一切,难道都是错误的吗?
她低下头,才发觉滑落在地板上的外套,她弯腰拣了起来,搭在手臂上,扶着楼梯的栏杆,慢慢的向楼下走去。
自一楼客厅里透上来的灯光里看去,她的背影瘦小而又佝偻,花白的头发蓬乱着,扶着楼梯栏杆的手满是皱纹,露出青筋来。
回到一楼自己的卧室里,她走到床边,将外套放在床上。
转身自床柜里拿出一本影集来,她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花镜,坐了下来,将影集放在膝上,轻轻地翻了开来。
那些照片,似乎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从彩色,到黑白。
前面的两张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覃阳仿佛十一二岁的样子,谭守彬和她坐在椅子上,覃阳站在他两身前,一脸的倔强,双手紧紧的握住拳头,放在两腿旁边。
再往后翻,照片里却没有谭守彬的影子,只有她和儿子。覃阳的年纪越来越小,而她在照片里也越来越年轻。
看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理了理鬓边的乱发。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又伸出手来,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
那表情,有惆怅,有回味,仿佛还有惋惜。
她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往后翻,后面的照片渐渐的老旧泛黄了。
那每一张里,都有一个女孩,在不同的背景中,她笑得那样甜美,眼睛弯成了月芽。长长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那一张鹅蛋脸上,充满了稚气和快乐。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年少时的自己,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来。
翻到最后一页,她摸着这页里所有的照片,似乎是在检视它们的厚度,终于找到一张有些不一样的。
她将手指伸到照片的下面,轻轻的往外抽着。时间隔得太久了,底下的那张照片和上面的照片有些粘在一块了。她使了使力,终于将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她将它举在空中,眯着眼睛看着,那上面是一个男子。
那张有些褪色的照片上,背景似乎是一片茶园,那男子梳着分头,穿着一件白衬衫,中规中矩的站着。
他模样清秀,戴着黑框眼镜,细长的眼梢,高挺的鼻梁,看起来斯文却又有点腼腆。
她看着那张照片,嘴唇有点颤抖,看了半晌,突然长叹了一声,又将照片重新藏在那一张照片底下。将影集合上,放进了抽屉里。
她呆呆的坐着,仿佛是在回忆。
她好似是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死命的扯住照片里那个人的衣角,哀求着他不要走的那个夜晚……
094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094
二十五年前,岳明梅还是江西婺源一个小村里的采茶姑娘。
她的父亲是这个小村的村长,家里种植着村子里最大的茶园。到了三十岁上下,才生下她这一个女孩,因此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佳。
光阴如梭,岳明梅渐渐出落成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她心高气傲,个性倔强。任村子里说媒的踏破了家门,也没有首肯一家的提亲。
父母只得这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日日膝下承欢。就连她的亲事,他们也会打趣她说:要不找个倒插门的女婿回来算了,这样咱们一家就是永远团团圆圆的……
想到这儿,岳明梅不禁辛酸的笑了起来:好一个一家团团圆圆啊……
长到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在农村已经算是大龄了。提亲的人渐渐得少了,更多的是背后的指指点点。
父母渐渐地焦虑起来,而她自己,却还是无忧无虑的憧憬着自己未来的恋情……
直到那年夏天,村子里来了几个大学生。他们拿着介绍信,找到了村长家,说要借住一段时间,留在村子里采风。
什么叫采风,她可不知道……她只记得从那天开始,她的命运转变了。
那个夏日的午后,她自自家的茶园里回来,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大学生。他们穿着自己没见过的衣服,有几个人脖子上挂着个方盒子,还有人背上背着两块纸板。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相机和画夹。
她背着农具,戴着大沿的草帽,草帽上带着遮阳的花布,遮住了她整个脸,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农活做得很累,一边擦着汗,一边迈进自家的门槛。
他就站在她家院子的天井中,正举着那个方盒子放在脸前,对着院子不停的咔嚓着。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她正好抬头,与她的目光相碰。
那一刻,她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
“哎,哎……你别动……站那别动……”他冲着她喊,“你的眼睛真漂亮……”他朝她举起相机,相机里传出的咔嚓声,吓了她一跳。
“呵呵,别怕,这是相机!”他冲着她拍了几张,然后将相机又挂回脖子上,走到她面前,冲着她伸出手掌:“你好,我叫覃跃忠,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岳明梅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躲着。覃跃忠看到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