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29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诛杀伏驮,是解决危机的第一步。人类社会绝对不会允许那种超级怪兽的存在,就像从前的恐龙、近代的哥斯拉以及大雪山野人那样。
“既然明白,那就行动吧。”那影子说。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愿意留在这里跟影子长谈,然后弄清楚这条绳索上所有绳结的意义。
我向上看,这条绳索的尽头并不在屋顶,而是透过一个圆孔,一直向上去。
“从这里到绳索尽头,还有多远,还有多少个绳结?”我问。
“从这里到大江大河的源头还有多远?源头还有多少水涌出来、淌过来?不要再问那些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了,过去的,你无法把握,只能错过;未来的,还没到来,你焦急也无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当下……”影子的声音变得冷峻起来。
我连退几步,离开那条绳索。
一阵风过,影子也无声地消失了。
我走出房子,再次见到日月娘,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消灭伏驮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抛开其它事,专注于当下吧。”
日月娘点头:“请跟我来。”
我跟在她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其间至少两次踏入了与古巴比伦无尽回廊相同的通道,最后抵达了一扇漆黑的门前。
四周环境全都是白色的,这扇黑门镶嵌在白色的墙壁上,显得极为突兀。
“门后面,就是你需要的东西。”日月娘说。
我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地下令:“开门。”
日月娘犹豫了一下,右手握住了门把手,转头看着我:“不多问一些理由吗?要知道,有些门许进不许退,一旦走进去,就要咬牙撑到底。”
我微笑着挥手:“开门吧。”
日月娘还想说什么,我伸出手,按着她的手,用力把门推开。
门内很黑,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跨了进去,然后反手关门,与外面的白色世界隔绝。
我什么都看不见,双手向前方、左右摸索了几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突然,我的脚底一软,身体立刻下陷,有一种跌入沼泽的感觉,全身都找不到依托,只是一个劲地下陷,直至遭受灭顶之灾。
那种感觉,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遭遇溺水一样,任何动作都不起作用,只是一直下沉,直至水底。
后来,我就听到了潺潺水声,身体向前浮动,前面也出现了亮光。原来,我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封闭山洞之内,半边是水,半边是岸。
岸上的石头自动发光,照亮了这片三十步见方的空间。
我上了岸,看见一块大青石上端端正正地铺着一件衣服——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
“那是……佛门袈裟?为什么会摆在这里?”我有些疑惑,马上快步走过去。
那的确是袈裟,是用丝线和金线交叉编制而成,看上去十分名贵。
我拿起袈裟,手上沉甸甸的,可知那些金线都是真材实料。
忽然,前面的石壁上浮现出几行字,写的是:“一念佛堂,灵心莫忘;斩妖除魔,沙落花香。”
袈裟是禅宗宝物之一,出现在这里,似乎有违常理。
“沙皇袈裟?”我突然记起了那件事。
我缓步走过去,轻轻触摸那袈裟,感觉到它十分冷硬,不像是丝织物,更像是将军的铁甲。
在禅宗法旨中,修行者身披袈裟可以抵挡一切真实侵害及心理杀伤,能够超然物外,而且佛心笃定。同样,最早发明铁甲的人,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沙皇”在普通人心目中是一个残暴的形象,但我深知,任何一名成功的政治家都必须兼具“怀柔”与“铁腕”两种手段。假如只有“仁慈”而没有“严惩”,那么一个国家就将变成毫无纪律性、毫无战斗力的一盘散沙,最终命运,只能是被列强分食。
从这种意义上说,无论是沙皇还是暴秦,都不过是“铁腕”的象征,都是统治者为了国家稳定而塑造出来的表面形象。
我双手拎起袈裟,感觉它的重量至少在二十公斤以上,披在身上并不轻松。
“沙皇披上袈裟,去消灭怪兽,保卫北方安宁?”我进一步拓展自己的思路。
沙俄曾是最强大的北方民族,只有勇猛刚烈的“马上皇帝”,才能培养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军,攻城拔寨,开疆拓土。与沙皇近似的历史人物,当属蒙古枭雄成吉思汗了。
日月娘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解答“消灭伏驮”的问题。
那么,这袈裟能带给我什么?
猛然间,我看到四面石壁上出现了无数金戈铁马、冲锋陷阵的画面。乱军之中,一头顶天立地的怪兽摇头摆尾而来,将人类战阵冲击得七零八落。双方实力悬殊太大,看上去,人类根本无法捕杀怪兽,最后只能充当怪兽的点心了。
我听到了激昂无比的号角声,一名披着金色袈裟的将军跃出战阵,飞奔至怪物的腹下,攀着怪物的大腿向上爬,一直到了怪物的脖子下面,将手中的宝剑刺入怪物咽喉。
怪物倒下,四周将士欢声雷动,大力挥舞着手里的武器。
那将军把怪物的脑袋踩在脚下,傲然矗立,神勇无比。
“采取这种方法就能杀死怪兽?”我似乎明白了。
令人惊骇的是,一头怪兽刚刚倒下,远处又出现了几百头同样的怪兽,影影绰绰而来,将天地之间的空袭全都塞满了。这世界已经不是人类的主场,而是变成了怪兽的国度。
“人类灭亡了。”我不禁发出哀叹。
接下来,令人扼腕叹息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将士集结,在那披着金色袈裟的将军带领下,高举宝剑,狂鞭战马,向着怪兽迎击上去。
那场大战的结局可想而知,所
有人都将战死疆场,无一能还,包括这袈裟的主人。
我想,这袈裟上一定曾经沾满了那将军的鲜血。
“实力相近之战,可以奋勇搏杀,以求战胜对手;实力悬殊之战,则是螳臂当车,只为理想与信念而战,胜负结果如何,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后辈们会继承勇士们的信念与勇气,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战斗进行到底。”这就是我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
第356章 藏地第一上师(3)()
在真正的战场上,无论勇士还是懦夫,最终能不能生存下来,都要看自己的运气。
怪兽成群,残暴践踏,那些勇士的结局可想而知。
北方大国能够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建国、立足、矗立数千年而不倒,其奋斗精神、团结程度可见一斑,是其它民族无法相比的。
“如果我处在那种环境之下,会怎样选择?”我不禁扪心自问。
当下的港岛江湖人心涣散,各个帮派的大佬们全都一心“向钱看”,所有心思都用在经商赚钱上,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将“仁、义、礼、智、信”五个字奉为做事原则。这样的江湖,已经沦为商人们蝇营狗苟、私相授受的生意场,与“江湖”的本来面目越走越远了。
我不钦佩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皇帝,但对眼前这些将士们的勇气肃然起敬。
“披上这袈裟,我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剿灭伏驮,保卫北方安宁。”我淡淡地自语。
勇者无惧,只有抛弃了一切自私自利之心的真正勇士,才敢放胆披上这袈裟,重走那些勇士们向着怪兽冲杀之路。
“前辈,请放心,无论您属于哪个国度,秉承的是哪一种教义和宗法,我都会真诚地向您致敬。怪兽威胁的是全人类的生命,任何一个人,只要他心怀为全人类而战的信念,就会成为您的战友,将您的未竟事业继续下去,直至解放全人类,让地球上的任何怪兽死无葬身之处。”我向着虚空之中拱手致意。
那些画面缓缓隐去,忽然间,正面的石壁无声地凸起,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出现在石壁上。
我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壁,已经能够感受到他那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与沧桑。
“生与死之间,两难抉择。如何做到心无挂碍?如何做到大公无私?如何做到了无?把一支军队放在心里,就是将军;把一个国家放在心里,就是帝王;把一个星球放在心里,就是地球之主。”他慢慢地拔剑,向上举起。
隔着石壁,那把长剑上闪烁着熠熠星光。星星共有九颗,大小错落,连珠一样排开。
“前辈是——”我问。
“向前向前,九星落地之处,向前,向前……”他挥舞宝剑,几乎要破壁而出,但那坚硬的石壁变得十分坚韧,将他牢牢地覆盖住,根本无法挣脱。
历史上,并非所有英雄都有完美结局。恰恰相反,很多大英雄在创造了惊天动地的战绩之后,遭到背叛与暗算,轰然倒下,尸骸无存。纵观中外历史,最后登上王位、传宗接代的都不是英雄,而是双面奸雄、狡诈奸雄。
英雄的结局,往往都是以悲怆落幕。我猜,那披上袈裟的沙皇也不例外。
“安息吧,前辈。”我向着石壁中的“人”深深鞠躬。
“向前,向前……”他的声音虚弱下去,突然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勉强用那把九星长剑拄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的变化,令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扑倒在地之后,身体发生了诡异的改变,后背突兀隆起,一条腿渐渐拉长……
“他变成了怪兽?他变成了……怪兽!”我从喉咙里挤出这两句话,后背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我无法用语言描述那个过程,因为这一切太残忍了。
“与恶龙缠斗太久,自己也变成了恶龙。凝神深渊,深渊也凝视你……”这是我熟知的箴言,眼前活生生的例子正是这两句话的真实体现。
勇士变成怪兽,这既是可怕的现实,又是巨大的讽刺。
当凸起的石壁恢复原样的时候,我浑身都已经冷汗涔涔,肌肉连同思想一起变得僵硬,无法行动,也无法思考。
向怪兽开战直至战死并不可怕,因为那是战士的光荣。马革裹尸,血洒疆场,是军人的责任。可是,如果战败后的命运诡异如斯,谁能承受得了?
我感觉到,那袈裟又冷又重,已经变成了巨大的负累。
“这是一项伟大而沉重的事业,救世主的荣耀光芒万丈,失败者的命运却永沦地狱。披上那袈裟走出去之前,可以反悔,可以做懦夫,可以苟活于世,这并不可笑。并非人人都是救世主,救世主只是亿万人中的一个,或许是你,或许不是你……”一个声音轰轰隆隆地响着,如同一块巨石滚落峡谷,激荡起一阵阵回声。
我木然挺立,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勇士变成怪兽的那一幕。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有为世间亿万人下地狱的勇气吗?一旦沦入地狱,我会后悔此刻的选择吗?”我连连自问,但却找不到答案。
离开港岛时,我心底并不迷茫,因为敦煌是我唯一的目标,毫无歧义,不需要反复思考。那时,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扔下江湖地位、荣华富贵、大佬青睐、群雄仰慕,挥一挥手,洒脱地登上飞机,一路向北。或许,那时我知道自己能进能退,即使在敦煌一无所获,也能重新回到霹雳堂,受到隆重欢迎。
“这一次,跟从前的任何一次选择都不同了。”我用力攥紧拳头,掌心渗出的汗水从手指缝里一滴滴落下。
渐渐的,我听到了诵经声。
那声音并非来自耳畔,而是起自心里,就出自我的胸膛深处。
“谁在那里?谁在那里?”我喃喃地问。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个没有重量与体积的小人盘踞在我胸中一样,但“他”却能够发出黄钟大吕般振聋发聩的诵经声。在那声音的启迪下,我看到了遥远的雪山、巍峨的寺庙、专注思考的僧侣、磕长头而行的朝拜者。眼前的一切都不具备功利性,都是那么平静和谐,与天地、宇宙、大自然完美地融为一体。
“效法自然,天道一体。生死不息,尽心而已。”我告诉自己。
勇士变为怪兽,是外形的改变、躯体的更动,而不是他的心。他的心永远存在,精神永远流传,让一代又一代人鼓起战斗的勇气。
“我在害怕什么?究竟是害怕失败还是害怕变成怪兽?只要尽心一战,那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终结局是个自然产生的结果,与自己怕不怕、敢不敢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我在思想困顿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我在这密室中思考了很久,至少经历了十几次迷茫,又经历了十几次顿悟。迷茫时,思想被种种枷锁禁锢,浑身冷汗直冒,衣衫全都湿透;顿悟时,全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