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2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倾城重新打开追踪器,发现那红点已经移动到敦煌城北二十公里以外。从地图上看,那边村落稀少,已经是戈壁滩深处。
“全都是赌徒行为。”我说。
春都大酒店是敦煌酒店业数一数二的行业领袖,早在十年前就安装了现代化的全程无死角监控系统,近年来设备升级换代,所有探头采用进口高清设备,如果绑匪带着人质经过走廊、电梯等关键位置时,都会遭到至少五只镜头的全方位拍摄,根本无法隐藏行踪。
“既然是赌徒,那就永远死死藏着底牌,直到对局结束的前一秒钟。龙先生,你如此相信自己的判断,岂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赌徒?”顾倾城问。
她已经真正放松下来,旅行车离去时,她看都没看一眼。
“人生处处是赌,只要做判断就是赌。要想戒赌,就得丢下一切上岸,放弃一切输赢概念。我不是赌,只是在复杂环境中力求找到撬动结果的关键元素。顾小姐,你无需向我说太多,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说了就再也不能收回了。现在,我们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把明小姐完好无损地救回来再说。”我回答。
其实,跟江湖上激进暴躁的年轻人相比,我更愿意“见招拆招、后发制人”。
江湖上的水太深,躁进者死,或死于惹了不该惹的人,或死于说了不该说的话、听了不该听的事,或只凭一股刚烈勇气死追穷寇……起因极多,结果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在敦煌三年,我只画画,绝不惹是生非,所以生活才如静水一样。
“明小姐的确是太重要了,所以我不得不躁进,也不得不向你求援。龙先生,人生没有后悔药,如果这次我不尽力尽心,挽狂澜于既倒,怎么回去见我朋友?”顾倾城又问。
我能想到雷动天发怒时的样子,以前也看到过他在盛怒之下亲手斩杀三联帮四名小头目的一幕。他姓雷,同时性如烈火,出手暴怒,绝不手软。
“我保证,明小姐会活得好好的,不可能让你交不了差。”我说。
“你……唉,不是交差不交差这么简单,龙先生,事实上,我交不交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小姐的身份……她的身份特殊,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有那样的身份了。为了查明她的真实身份,我朋友请来了东南亚全部山医命相卜高手,却给不出准确答案。如果她在敦煌丢了,这件事岂不就……成了我毕生之憾?”顾倾城摇头叹息。
明水袖的表现十分古怪,如果东南亚全部奇术高手都无法窥见其本来面目,那么她到底是妖是狐、是魅是仙?
我心中忽然对明水袖的身份也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在莫高窟的112窟内就真的曾经发生过那种事——亡明公主遁入石壁消失。
这样的情节只应发生在玄幻影视剧、奇侠小说里,只有那些脑洞大开、想象力爆棚的编剧、作家们才能凭空创造出来。
“龙先生,勿多想,找到明小姐,一切都来得及细细考证。我能猜到,那些绑架她的人绝对不是为了钱,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倾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自那伙人离去,载客电梯就没再下来过。
“一组催眠测试要多长时间?”我轻声问。
“什么?”顾倾城一怔。
“在港岛,你们一定对明小姐做过无数次催眠诱导测试,一组耗时多少?”我解释。
顾倾城立刻回答:“最短七十分钟,最长一百二十分钟。开始十分钟后进行资料读取,结束前十分钟为无效复苏时段。也就是说,真正做测试的有效时间为五十分钟至一百分钟。”
她很聪明,知道我要的真实答案在哪里。
随即,她手掌一沉,倏地打开了车门。
我马上低声喝止她:“不要动,不要急,我们还有时间。敌人在仓促之间行事,速度会至少折半,也就是说必须在倍速时间内才能获得资料,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我们已经浪费了整整一个小时,再过二十分钟开始上楼,才会恰到好处。”
这几句对话看似打哑谜,实则已经证明,我和顾倾城有着极高的心理默契。
我问催眠测试的时间,是判断敌人没将明水袖带走,而是在某个房间里藏匿,对她就地实施催眠,结束之后,只带资料离开,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其实,所有人要的都是明水袖脑子里的资料,而非她本人。只要达成这个目的就足够了,绝不需要兴师动众地抢走一个大活人。
两轮诱饵,不过是将觊觎者远远引开,为实施催眠测试的那一组人争取足够的时间。
我可以随着顾倾城马上冲进去解救明水袖,但那样的结果,只会使敌人的催眠测试中途失败,也只是“得到人”而“得不到资料”。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雷动天、顾倾城请来的奇术高手无法彻底解析明水袖的思想,那么这伙神出鬼没的敌人或许能够提供另一种有效的思路,打开另一扇门。
“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是太极拳诀,更是行走江湖、制衡强敌的不二法门。我所做的,就是要借敌人的“力”去推开明水袖脑中那扇看不见的“门”。
第27章 北方大帝麾下杀手(1)()
顾倾城看了看腕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关门。
“你绝不是一个画家,龙先生。”顾倾城意味深长地感叹。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她。
人这一生,命途多舛。只有那些头脑单纯、思想肤浅的人才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做一件事、平淡无奇地走完一辈子,其生命最终乏味如白开水一般。
在港岛,大多数古惑仔所追求的就是钱、权、势、女人以及更多的钱、更高的权、更大的势、更美的女人,疯狂贪婪到极点,哪怕已经冲锋到了深渊边缘,仍然不知悬崖勒马。
暴进者死,不知足者死,狂不知反思者死。
这些都是字字是血、句句是泪的江湖真经,每日诵读百遍,自然就对自己有极大的约束力,使自己少犯错乃至不犯错。
那些身经百战后侥幸活下来的江湖大佬们,全都是熟读江湖真经的结果,如雷动天便是。
他接掌霹雳堂的第一天,即修改帮规,将论语中的两条著名句子添加为帮规的第一百零一条、一百零二条。
其一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其二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他向霹雳堂弟子解释:“这两条新帮规就是教育大家闯荡江湖必须谦虚谨慎,更要懂得反思总结,对的继续坚持,错的马上改正。无论江湖怎么变、社会政治形态怎么变,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就算我们霹雳堂三百年止步不前,但只要我们活着,其它像三联帮、水房、大圈、山口组、黑手党之类全倒了,那我们就是唯一的江湖大堂口,谁也无法撼动。”
古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
雷动天肯用《论语》去治理帮会,足以证明,他是个有大眼界、大格局、大气魄的人。如果结束了敦煌的事,再回港岛,重出江湖,我仍然愿意与这样的人结交为伍。
想到雷动天,不自觉的,我嘴角微微一动,严肃僵硬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笑容。
从后视镜里望望,我的笑容有点牵强,仿佛小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龙先生想到了什么?因何发笑?”顾倾城问。
我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生活琐屑,不足道也。”
顾倾城点点头:“明白了,龙先生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根本懒得向旁人解释。其实,以龙先生的能力,屈居敦煌做画师,实在是极大的浪费。如果不嫌弃,我可以介绍几个很好的职位给你,每一个都有极好的前途……”
见我没有任何积极回应,顾倾城知趣地停下,笑了笑,不再言语。
“闲散惯了,不堪大用,好意心领了。”我淡淡地说。
我粗略计算过,从下车乘电梯至1808房间需要十分钟。这一次,必须晚到,才会令敌人措手不及。
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在酒店十八层走廊、电梯口、步行梯撞见,打一场随机应变的遭遇战。遭遇战会迫使敌人露出破绽,而我相信顾倾城的头脑反应极其灵活,我们合兵一处,定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良好结果。
“再有三分钟,就行动。”我低声提醒。
顾倾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呼吸之间,显露出她在道家吐纳之术方面有着不浅的造诣。
顾氏一族能够在港岛大鳄林立的古玩业打下一方天地来,没有真本事的话,早就被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连骨头渣都不剩。
所以,我绝对相信,顾倾国、顾倾城两兄妹不是仅仅擅长纸上谈兵的商业精英,而是有着深不可测背景的江湖练家子。
三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三分钟却又能改变很多事情的最终结果。
天时、地利、人和是成就大事不可或缺的三大原则。
三分钟,就是改变天时、顺应天时的要点。
三分钟到,开门下车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远离港岛江湖三年的那个雄心未死、壮志未已的铜锣湾“龙少”龙飞又回来了。
我带着顾倾城毫不停留地靠近电梯,揿下召唤电梯的按钮,同时警惕地打量着停车场,提防敌人还在此地埋伏着第四路人马。
幸好,停车场里安安静静,并未有任何异动。
敌人兵力有限,不可能无限布置疑兵,也不可能无限设下埋伏。从这一点判断,敌人是外来者,而不是坦克帮那样要多少人有多少人的本地团伙。
电梯到,我们迅速进电梯。
我没有犹豫,揿下了十七层的按钮,并且马上翻起手腕盯着腕表计时。
如果敌人的江湖路数够老到,必定不会直接由十八层下楼,而是步行至十七层,避开战斗焦点区域再进入电梯。
江湖经验能成事,也能坏事,就看谁的临敌变化更精准了。
顾倾城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紧随着我,如影随形。
电梯到达十七层,门开之前,我先将右耳朵附在不锈钢滑动门上,谛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当门左右滑开时,门厅、走廊、右侧步行梯口都空无一人。
我们闪出电梯,立即进入步行梯门。
顾倾城殿后,随手一扳,将出入步行梯的地簧门完全敞开着。这招“故布疑阵”深得我心,如果我走在后面,也会这样做。
愚蠢的敌人从十八层下来,看见步行梯门紧闭着,会觉得隐蔽、安全,无人埋伏。聪明的敌人则恰恰相反,他们从十八层下来,看见步行梯门开着,能够清晰看见外面的情况,反而会觉得更安全。
愚蠢与聪明皆在一念之间,我们很清楚,今晚面对的是一伙聪明的敌人。
世上任何所谓的“智商角力”,全都是一个“赌”字。敌人在赌十七层比十八层更安全,我们也在赌他们会如此打算。
赌对了,我们就能在十七层准确地截杀对方,拿到他们费尽心思才获取的资料。赌错了,我们失去一切,连明水袖也消失无踪。
顾倾城是聪明人,她既然选择相信我,就一定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只用了一分钟,我们就沿着步行梯由十七层上了十九层。再过不到十秒钟,就听到了下面十八层的步行梯地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至少有四个人急急地进了步行梯,一跳三步地向下狂奔。
“得手、接应、地库。”有个人在打电话,声音急促,只说了六个字,已经下到十七层步行梯的转折平台。
我翻身一跃,落在十八层,再一跃,已经追至十七层转折平台。
敌人的确有四名,全都穿着藏青色的西装。这种中规中矩的正装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撤退速度,更降低了他们的反应速度。
我举手打倒三人,全都是击中头颈两侧要害部位,使其立刻陷入深度昏迷状态,没有三个小时绝对无法苏醒。
打电话的人还来不及将手机放回口袋,而其右手拎着一只银色钛钢皮箱,沉甸甸的,将他整条右臂牵住,无法腾出。
此刻,他的最佳应变之策是双手同时放空,然后该拔枪拔枪、该拔刀拔刀,以应付我这个凌空降下的强敌。
如果我是他的格斗教官,一定会提醒他该如何去做。可惜,他的教官没有教会他这关键的一课。
恰恰相反,那时候他没有动手,而是动口,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你们胆敢与大帝为敌?”
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向上、向下分别瞥了一眼,确认十八层、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