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1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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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孩子是无罪的。
大人的身体和灵魂再怎么肮脏,一个能够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新生婴儿总是干净而纯洁的。
“一定告诉她‘龙种’的事,小鹿怀着的一定是……一定是‘龙种’,毫无疑问,赵檀……赵檀……赵檀真的是个奇人,千秋万代,独此一位,哈哈,哈哈……我要死了,但我参与了‘龙种’的诞生,任何时候,只要后代人提到‘南宋皇帝嫡系’,就会提到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盛大……大顺……盛大顺……”老盛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嘴角垂下一串又一串血沫,显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打电话,给小……鹿打电话,打电话……”老盛挣扎着,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了手机。
我有些后悔追出来,就是因为想知道赵檀和老盛之间的秘密,却听到了另外一些肮脏的事。
“你打吧。”我站起来,退到路边。
远处响起救护车、警车的呼啸笛声,这里距离医院、警察局都近,所以他们应该来得很快才对。
“小鹿,小鹿……是我,老盛,我跟你说,出了车祸,你保重身体,我可能不行了,你要保重身体,你怀的是‘龙种’,不要忘了,是龙种……保险柜里所有的钱都是你的,尽最大努力,让‘龙种’生下来,过最好的生活……皇帝般的生活,我拿了黄花会那么多钱,用到‘龙种’身上,真算是用对了地方。‘龙种’一降生,南宋皇帝嫡系就有后了……”老盛声嘶力竭地对着手机吼叫,吓得三名司机躲到房子后面去,只露出半边脸来,忐忑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老盛的声音低下去,手一松,手机落到车外。
我没有再次走过去,相信老盛叮嘱完一切之后,已经了无牵挂、心满意足地走了。
救护车、消防车同时赶来,用压力剪剪开别克商务的车皮,将中座、后座上的人解救出来。
老盛已经断了气,也是这场惨烈车祸中唯一的死者。
交警在工程车司机的引导下走过来,本想找我做笔录,后来知道我根本不在车上,而是骑自行车过来的,马上扫兴地挥手,草草地问了我几句便结束了谈话。
我沉默地回平房去,见到大将军,再也笑不出来。
老盛的死、龙种的出现实际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相信,同样一件事降落到国人头上,大部分人会选择跟老盛同样的路。在极权面前,人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贪婪,即使失去一个女人,得到的却是千秋万代不朽之名。
“怎么了?有坏消息?”大将军关切地问。
我把老盛说的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一说到老盛送女孩子到罗盘村去的情节,大将军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一个可笑而又悲伤的故事。”大将军说。
“你说,‘龙种’的故事成立吗?”我问。
这可能也是老盛念念不忘的问题,但却没有答案。
“成立。”大将军点头,“华裔是最讲究血统、名分、传承、地位的,中国历朝历代的官本位、阶层固化非常顽固,一直到二战期间,也没有被完全消灭。在黄花会中,也是如此。”
我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话,因为我了解黄花会的历史关键部分。
黄花会的等级划分也是根据每个人祖上的功勋、名气、官场地位、江湖地位来定的,比如桨沉舟,就是靠着家族的地位,年纪轻轻,已经坐上了统领黄花会余部的位子。
其实,一直以来,是赵檀创造了“龙种”的概念,将老盛拖进了迷恋权力的深渊。现在,老盛死了,“龙种”闹剧就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不如就让小鹿一辈子蒙在鼓里吧。”大将军说。
我深表赞同,如果老盛、赵檀都死了,那么小鹿生下的将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健康孩子,自由成长,与其他孩子一样,远离“龙种”的传闻,走好自己的路。
“赵檀呢?”我问。
“一直在昏睡之中,刚刚与老盛的交谈似乎耗去了他很大精力,倒下就没再起来过。”大将军回答。
我从虚掩的房门缝里窥视,赵檀仰面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睡得正酣。
“老盛有没有提织田氏之类的话题?”等我回到客厅坐下,大将军忽然问。
我摇头:“没有。”
自始至终,老盛都在说“龙种”的事,没有提过织田氏一次。
“我以前看资料,知道织田氏有一种移魂术,既能控制别人,又能控制自己,相当不可思议。我在想,假如赵檀使用的是这种玄学奇术,岂不是将所有人都——”她做了个“全部包围”的手势。
我由“为吾国强盛而求经”那句话联想到织田鬼奴,但却忽略了织田氏的异术。
织田氏在日本的等级地位高于伊贺派、甲贺派两大忍者家族,所以门下不断搜罗忍术人才,算得上是日本的大门阀之一。
第218章 织田氏最强摄魂术(3)()
“不是移魂术,而是摄魂术。”我纠正大将军的话。
织田氏拥有史上最强的摄魂术,其发源地也是在富士山的天坑之内。据说,二战侵华期间,织田氏门下有弟子加入日寇间谍系统,多次使用摄魂术迷惑南京政府的高官,取得了相当重要的情报。
摄魂术相当诡异,正如大将军所说,既能控制别人,也能控制自己。
举例而言,对别人施术的时候,对方就会长时间陷入幻象之中;对自己施术,则会令自己陷入幻象而不能自拔。
正是因为这种异术诡异而复杂,所以织田氏将其视为镇派之宝,轻易不会传授给下一代弟子,以免造成自伤。
“如果赵檀和织田氏摄魂术之间有关联,那事情就更混乱了。我去日本,也跟摄魂术有关——”大将军有些失言,及时闭嘴,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
我完全可以理解,“换头行动”是黄花会高层操控的绝密计划,易容术只是其中之一——将大将军易容为玉狐禅,在此之外,一定还有其它非常手段作为辅助。
假如有摄魂术相助,那么再难搞定的敌人也会被异术控制,看不出大将军的破绽。
反之,如果敌人阵营中存在摄魂术高手,不但会令大将军处于极度危险中,同时还会威胁到黄花会的内部安全。
“唔,看来,我得打起精神对待了。”大将军的眉头紧皱起来。
她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下垂,按在右侧腰间。
短枪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如果赵檀的危险性进一步增大,我也同意大将军采取必要的行动。
“老盛死了,查爷会跟来。”我提醒她,“解决掉赵檀,只会弄出一地鸡毛的结果。”
“没有好办法了,你看老盛的样子,完全被摄魂术控制以后,已经变成了赵檀面前低三下四的奴隶。你想这样吗?反正我不想。”大将军的情绪有些激动,缓缓地抽出了插在腰间的短枪。
“我得去探探赵檀的口风,实在有问题,再斩草除根不迟。”我说。
其实,此刻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就像在日寇基地中消灭左丰收时一样。
消灭敌人的同时,也毁掉了一切线索,所有追寻工作再次回到了原点。
就像所有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艺术学家面对莫高窟时,满目都是可研究对象,但同样的,所有研究对象都浮在表面,无法深入探求。
造成这种“深不下去”的被动局面的主因,就是因为很多线索被人为掐断了。前面的研究者思路太武断,手法太粗糙,只顾完成自己的研究课题,完全没给后来者留下余地,使得研究莫高窟的现代人连“拾人牙慧”的机会都没有。
乱世出英雄,乱局出奇招。
沧海横流,方能显英雄本色。
我真心希望的是,已经被整饬一新的莫高窟不要像即将过门的媳妇那样打扮得一丝不苟,而是尽可能地保留历史原貌,让研究家有地方下嘴。
同样,江湖风暴越大,我和大将军能够窥见的天机越清晰,在乱局中独善其身,然后能够攫取胜利果实。
杀了赵檀,所有变化就一穷二白,再也没有转圜腾挪的余地了。
大将军忌惮摄魂术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一旦进入日本,身边随时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不敢有丝毫差池。
杀光所有精通摄魂术的人,大概就是能让她彻底安心的灵丹妙药。
“给我几个小时,然后你可以任意处置赵檀。”我说。
我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不受摄魂术的控制,但我愿意一试。
任何道听途说都不如身临其境,看见老盛的死,我能想到,如果不制止这种惨剧的发生,以后将有更多人成为赵檀“龙种”说的受害者。
“你得想好了,摄魂术的境界不是你能想象到的。”大将军有心阻止,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强行拦挡的话。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自嘲地笑了。。。
大将军摇头:“龙先生,其实你有很多路可以走,并不一定需要铤而走险。轻易尝试这些危险,似乎无助于我们解决麻烦。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战友,一旦出现问题,我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们互为臂助,想法是一样的。”我深有感触地说,“正因如此,我才甘心冒这个险,把赵檀的问题弄清楚。你能猜到吗?我看到老盛出车祸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无关紧要的外行人肯定会把车祸全都归于意外,但是事情不可能如此巧合,老盛刚刚到这里聆听了赵檀的教诲,出去就撞车而死?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司机,也就是后院进来的三个人之一,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跟其他人的着装有着明显的不同。就是那个人,也被——”
大将军无声地点头,做了个“明白”的表情。
那辆别克商务出事,问题全都出在司机身上。
以当时的路面交通状况来说,即使是刚刚驾校毕业的新手司机,也知道行驶时尽量避开大客车、工程车、载重卡车。
与那些“移动堡垒”般的大家伙相比,小车的坚固程度不比火柴盒更高。一旦剐蹭,小车就将严重受损,更何况是这种后面撞击、前面追尾的超级严重事故了。
“我要进去了。”我向赵檀的卧室门口指了指。
“那辆车的司机……唉,这种精神层面上的事,都无法严格界定。即使是玄学专家也无法透彻理解撞车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更何况是普通人了。”大将军感叹。
“我们不出手,赵檀之流就更横行无忌了。”我说,“这是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不自救,谁来救?”
我一向不喜欢唱高调,标榜自己是民族至上主义者。可是,当日寇织田氏的摄魂术杀到家门口来了,我们还懵懂无知甚至开门揖盗,这完全是在自杀。
如果不闻不问、掩耳盗铃呢?岂不更是恶劣到极点?
多年以前,江湖前辈就告诫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一个有能力的人,就要做横截洪水的堤坝,保护下游村庄的安全。这样做,个人得不到任何利益,甚至又可能献出生命。但是,这就是强者的责任。
正如一百年前的革命先辈们那样,不革命,也可以锦衣玉食,安度一生。或者,苟且偷生,猥琐存活,在殖民地的阴影中慢慢地死去。
那些先辈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宁愿站着死、不愿卧着亡”的革命救国之路,以个人的死,换来了民族的生。
当下,轮到我们年青一代为民族尽力了,谁若畏缩后退,谁就是革命的伪君子。
我不再拖延,缓步向前,轻轻敲响了卧室的门。
既然是谈判,就要堂堂正正地进去,正大光明地辩论,而不是采取“暗杀”式行动。
我敲门两遍,赵檀才有了回应:“请进。”
这一次,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样。
我推门进去,赵檀早就坐起来,倚着床头,双腿盘膝,正对着房门。
“在你睡觉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大家有必要认真谈一谈。”我走到侧面的书桌前,拉出椅子,轻轻坐下。
卧室的门没关,相信大将军已经移动到镜子一侧去,无声地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而且同样的话我重申过无数次,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赵檀说。
我盯着他的脸,脑子里急速盘旋,把“南宋皇帝嫡系”这个名称掂量了几十遍。
“你是日本人?”我突然问。
亚洲大部分国家为黄色人种,中、日、韩、新等几个国家的人民只要不开口说话,西方人就无法分辨面对的究竟是哪国人。
“我不是。”赵檀一口否认。
“你出自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