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15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唯有毁灭,才能断绝日本军国主义的野心妄想,这是我最愿意看到的。
哀哭之声突然消失,似乎是那些已经隐入黑暗的人影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掐住了脖子,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四周死一般寂静,静得能令我听到自己血管里热血汩汩流淌的声音。
之后,我嗅到了浓烈的杀机,就来自我和大将军曾经走过的地方。
我回头望去,通道里不见人影,但那杀机就像六月的潮气一样,卷地而来,无声无息,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
滑翔机的座位侧面、背面各有一支短枪、一支长枪,不是二战老式武器,而是最新的日本制式装备。
美国在日本的普天间军事基地驻军,为日本的海岸自卫队带去了全球顶级装备,这也是唯一对日本有益的贡献。
我摘下长枪,检查弹匣,然后枪口指向滑翔机背后的通道。
杀机越来越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恍惚间,我看到有八个人自通道深处昂首阔步而来。
通道的高度为三米、横截面宽度为四米。由此推算,那八个人的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每个人的右手中都拖曳着一把长刀,刀尖垂地,刀柄与肩膀平齐。
人与刀都是暗色的,脚下飘忽,并没有发出脚步声。
我的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枪口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黑影。
子弹只能杀人,却无法杀死一个影子,而这八名长刀人全都是可怕的影子。
当他们进入停机场,立刻散开,追杀最先出现的那群人影。
我虽然手握长枪,却迟迟不能扣下扳机。
这是一场影子的屠杀,长刀过处,不断有影子被腰斩、被斜砍、被削首。
如果最先那群影子都是我的思想,那么,此刻我所有的想法都被斩杀,无论对错,都不复存在。
“原来,我心底深处也有逃避现实的想法,对大将军提出的‘东渡’并不排斥,反而欣欣然向往。诅咒的力量深不可测,法老王之咒让北非的发展迟滞了超过两百年,直至二战结束,才勉强追上隔海遥望的欧洲近邻。我应该早就想到‘莫高窟被诅咒’这种事,否则,中国考古界人才辈出,怎么可能对壁画与佛像束手无策?如果不能解除诅咒,再多人力、物力、财力堆积到莫高窟来,也只是徒劳往返,毫无建树。”我的心里仿佛照进来一束光,光芒到处,困惑的蛛丝迎刃而解。
转眼间,八条高大的影子结束了战斗,长刀背在肩上,缓缓走向休息区。
我不敢耽搁,立刻跳下滑翔机,提着长枪,飞奔到大将军身边。
“这里很古怪,跟我走,驾机冲出去。”我低声说。
大将军从托腮沉思中清醒过来,稍稍皱眉:“什么?”
我向影子一指:“看它们,来者不善。”
大将军随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没有显露出任何惊惶之色。
八条影子走到休息区外缓缓站住,排成横队,单膝跪倒。
大将军等于是“皇室公主玉狐禅”,至少表面看来,她的外貌等同于玉狐禅,能够骗过普通人的双眼。
此刻,我再麻木无知,也知道影子是向大将军下跪。
“八恶人,我回京都之后,会向忍者联盟如实禀报你们的所作所为。时代不同,你们所坚守的已经失去了政治价值,这一代皇室大人物所追求的,是与全球所有国家和平共处、协同发展,再也不会动用战争武器。不过,忍术之道的根本,是个人修行、悟道成神,而不是杀人夺旗。你们曾经是忍者联盟里的最高智者,这些道理,无需我赘述。现在,请各归其位,隐身于人世与幽冥之间,继续修行去吧。只要灵魂不灭,你们都永远是大和人民供奉的国家偶像,在日本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大将军清晰有力地说。
这一刻,她不像黄花会的大将军,更像是高高在上、金口玉言的皇室公主。
那八条影子换了跪姿,一起向大将军叩首。
大将军站起来,走到休息室外,距离那八条影子十步,深深鞠躬,发梢垂地。
“富士山不倒,后会有期。”大将军说。
八条影子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走向通道深处。
大将军向那影子挥手,直至影子消失在通道里,才缓缓地怅然放下。
“你到底是谁?”我双手横枪,对着大将军。
“我是黄花会大将军。”大将军正色回答。
我摇头:“不,你不是。”
第190章 八恶人的蝉蜕期(2)()
“八恶人”不是活人,而是某种异化的灵魂。我无法准确地描述他们的存在状态,但我知道,他们不是鬼魂,而是在长期严苛的忍道修行之后,进入了某种“蝉蜕期”,身体退化而精神永存。
忍术典籍《万川集海》中有关于“蝉蜕期”的详细描述,大约用了三个章节,将“蝉蜕期”的形成、发展、深入、休眠、解脱、蜕变、成神等过程做了说明。
我只能如此笼统解释——“八恶人没死,只是处于‘活着’的特殊状态,只要外部条件合适、内部条件成熟,他们就会重现人间,恢复原样。”
中国道术中有“还阳”、玄学中有“回灵”、藏密中有“知返、转世、重生”,跟忍道中这种“蝉蜕期”的意义几乎相同。
“我当然是大将军。”大将军重复,脸色凝重到极点。
从刚才八恶人对她的态度,我能够判断,大将军身上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
“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何必继续骗我?还有意义吗?”我苦笑起来。
此刻站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像“玉狐禅”的人,或者说,我应该大胆判断,她就是玉狐禅本人。
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假扮”自己。
大将军不再开口,与我对视良久,才走回休息区,缓缓坐下。
“我虽然不知道真相,可我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如果真相无法透露,那么,就到这里吧,至少我知道,故人仍在世间,自此天涯永隔。”我低声说。
既然对方不是大将军,那么她一定是玉狐禅,那个让我饱含歉疚、无法忘却的人。
当然,知道她还活着,我也就无需歉疚了。
让真的玉狐禅回日本去,就像把一条鱼放回大海一样,所有人都不必歉疚。这就是“皇室公主玉狐禅”最好的结局,也是我所期待的。
“她还活着——”我脑海中充满了这四个字,同时,满天云散,欢欣不已。
“龙先生,我……这里面的确有很多隐情,牵扯到许多国家机密,任何人都没有泄密权限。所以,我很抱歉,无法一一向你解释。不过,对你的思念,我万分感谢,那是我今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大将军说。
或者,现在不能再称呼我眼前的女子为大将军,因为她根本就是玉狐禅,从外表到内心、从假身份到真身份,全都是玉狐禅本人。
“我理解,没关系。”我点点头。
如此庞大的瞒天过海之计,只有白道层面才能驾驭得了。一旦牵扯到“国家机密”四个字,那么,一切事情就都存在真相、假象两种解释,其真实性究竟如何,只有天知道。
“我走了,该去做正事了。”我说。
“不行——”她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扑进我怀里,双臂绕到后面去,紧紧搂住我的腰,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低语,“不能去,我不能让你去送死。要想扭转颓势,存在很多种办法,可你选择的却是最愚蠢的那一种。听我说,忘掉莫高窟,忘掉‘炼蛊师之矛’,忘掉击杀左丰收的那一幕,随我东渡,重新开始。”
我轻轻转身,想摆脱她,但她抱得更紧。
“我必须去做,那事关信仰。”我说。
在“独善其身”与“兼济天下”之间,有一条巨大的真空地带。“聪明人”选择沽名钓誉,付出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大的宣扬自己的效果,是为“文贼”。
虚名对我无用,否则我也不会丢掉“铜锣湾龙少”的名头。
黄花会的“换头行动”起初听起来十分简单,不过是乔装改扮,打入敌人内部。最坚固的堡垒往往由内部攻破,这种计策,应该是黄花会领导层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要对付岛国,这是一种新的指导思想,也是百年以来其它势力从未使用过的。
武士道精神、菊花与剑的精神大大提升了大和民族的凝聚力,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团结的民族之一。在军,则铁板一块,无往而不利;在民,则万众一心,团结爱国,成为其它国家的子民们羡慕效仿的榜样之一。
二战之后,岛国在政治、经济的重压之下,奋发图强,全民努力,非但没有被“战败国”的耻辱碑压垮,反而创造出了电子产品、重工业产品的顶尖品牌,行销全球,广受欢迎,成为轴心国在二战以后最快崛起的典范。
“从内部攻破”大概就是打垮大和民族的唯一办法了,但究竟能不能奏效,还得看黄花会能坚持多久。
这些是我之前的想法,等到八恶人的灵魂向大将军下跪,我才明白,“换头行动”进入了更高层次的逻辑关系,已经无法用普通战略理论来阐释。
现在,大将军的外表是“玉狐禅”,而八恶人礼拜的是真正的玉狐禅。因此得出的结论,“玉狐禅”就是玉狐禅,黄花会的计谋已经被心月无向派窥破,将计就计,派出真正的玉狐禅来,以真人顶替假人。
那么,玉狐禅回到京都以后的所有行动,全都是双面间谍的工作方式,既接受黄花会的指令,又将真实情报一点不落地交给心月无向派。
二战时,脚踩盟军、轴心国这两条船的双面间谍、三面间谍不计其数,以每个国家的首都为活动圈子,进退自如,予取予求。其中几个,还创造了间谍史上的奇迹,成为二战中的传奇人物,比如川岛芳子、赫佐格等等。
二战后的冷战时期中,闭关锁国成为常态,多面间谍失去了用武之地,这一行业也日渐式微,不再受到军事部门重视。
如果玉狐禅的行动计划获得成功,那么她就将名列史册,成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间谍之一。
当然,她的成功就预示着黄花会的一败涂地。
“你活着,就是听到的最美好的消息。”我推开了她。
“我活着,我也要你好好活着,远离危险,平安无虞。”她说。。。
“敦煌百姓的命比我的命更宝贵,我能想象得出,一旦‘炼蛊师之矛’刺出,敦煌将会何等混乱。所以,我只能去堵枪眼,用自己的命去做最后一搏。”我说。
历史典籍中,存在太多太多关于“蛊术”的记载。几乎每一条记载的最后,都会提到,该蛊术令几个州县百姓绝迹、千里鬼哭,几十年里,土地仍然无法耕种,树木仍然无法生存。
“为了我,留下来,好吗?”她说。
我不知该怎样称呼她,称她“大将军”或者“玉狐禅”都不合适。不过,无论她是哪一个,都无法阻止我驾机返回莫高窟。
“再见。”我再次登机。
发动机仍然轰鸣着,仿佛催我上阵的战鼓。
“你等等,你等着。”她大叫着,飞奔过来,跃上我身后的座位。
“你没必要陪我冒险。”我长叹一声。
“我陪你消灭‘炼蛊师之矛’,你陪我返回京都。”她说。
这是一个很好的等价交换,但我心里还惦记着顾倾城,无法下定决心东渡。
“活着回来再说。”我大叫一声,按下电钮,座位上方的透明防护罩就落下来,把我和她罩住。
“我们一定会安全回来,一定会……”她的声音淹没在发动机轰鸣声中。
愿望是美好的,但结局如何,只有天知道。
滑翔机缓缓向前,沿着地面标线加速,冲出洞口。
这洞口设置于一个环形山谷中,下面全是悬崖峭壁,而且经过人工处理,以至于普通登山者到达洞口以下十几米时,就会面对陡直绝壁,除了肋生双翅之外,绝对没有爬上去的可能。
我驾驶滑翔机半空回转,飞向莫高窟。
机舱内的液晶屏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半钟,马上就到左丰收用计策封锁莫高窟的最后时间了。
“给环保部门、警察部门打电话。”我在耳麦系统中向大将军下令。
现在,还是姑且称她为“大将军”吧,至少这样称呼时,能给黄花会留一点颜面。
“好。”大将军答应。
我们之间心有灵犀,不必我陈述报警内容,她也不会出错。
她总共拨出两个电话,通话内容完全一致:“我是来自美国的游客,工作部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