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第3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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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朝廷内臣带兵进驻青海,”四阿哥拿出边势图给苏伟看,“青海诸台吉虽然已归顺大清,但实际上仍牢牢把持着青海内政。皇阿玛一直想要削减青海几大台吉的势力,加大对青海的控制,但不敢妄动。”
“是怕像撤藩那样?”苏伟问道。
四阿哥点了点头,“顾实汗死去多年,和硕特内部蠢蠢欲动,像是罗卜藏丹津那种人,怕是做梦都想重建和硕特汗国。如果让他们挑到了把柄,很可能以此为由,重燃硝烟。青海、西藏与三藩还不一样,当地形势太复杂,又山高水远,真要打起来,必定劳民伤财。这一次,准噶尔入侵西藏,罗卜藏丹津大概又打着从中分一杯羹的主意。皇阿玛便打算顺水推舟,由他带兵入藏,让额伦特等人借机进驻青海。”
“有够麻烦的,”苏伟听得头大,刚想推开车窗透透气,傅鼐就纵马到了车边。
“王爷,万岁爷刚刚传旨回京,令宗人府即日停给八阿哥和贝勒延绶的银米俸禄。”
“延绶?”四阿哥轻皱眉头,“是他上折给胤禩求情了?”
“属下还未打听到,”傅鼐压了压嗓音,“不过,万岁爷有指八阿哥和贝勒延绶行止卑污,懒惰懈责,这才下旨停俸。”
“知道了,”四阿哥轻轻点头,苏伟放下了车窗。
“延绶是温良郡王的儿子吧?”苏伟倒是记得这个人,“温良郡王去世后,他承了爵位,后来因犯错被降为贝勒。这人在京里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八阿哥为了拉拢宗亲,还真是什么人都交。”
“皇阿玛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四阿哥一手拄在车窗上,垫着额头,“不过,胤禩能拉拢到温良郡王一脉,也是他的能耐。温良郡王是肃武亲王豪格的第五子,先帝追谥肃武亲王后,他家的族人也多受重用。胤禩平日里就好结交权贵,这次天降雷霆,还不知有多少水面下的漩涡要露出头来呢。”
京外官道
八阿哥的马车越走越慢,几个奴才端着水盆上上下下地跑了一路,八福晋终是禁不住,推开车门叫停了行进的队伍。
“福晋,”何焯纵马赶上来,“再坚持一下吧,咱们离京城不远了。”
“不行,贝勒爷烧的厉害,”八福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必须找地方停下来,再走下去,我怕他身子撑不住了。”
何焯顺着门缝看了一眼,躺在软褥上的八阿哥眉头紧皱,脸颊烧的通红,人也失去了意识。
“前面离畅春园不远了,”何焯往远处看了看,“咱们先到路傍园歇下,太后现在正在畅春园中,随行的太医也应该都在。”
“那就好,先把贝勒爷安顿下来,我去求太后,”八福晋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着关上了车门,令队伍转头往路傍园行去。
康熙爷的谕旨虽一早就传回了京城,但太后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八福晋,直接指了两名太医,前往路傍园为八阿哥诊病。
八阿哥之前余毒未清,接旨后又在大雨里跪了两个时辰,受了很重的风寒,加上一路颠簸,到了路傍园时,人已经气息微弱,昏迷不醒了。
好在太后指来的两名太医多少有些真才实学,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在天亮前,让八阿哥暂时退去了高热。
第414章 第四百零九章 停俸()
康熙四十九年
路傍园
金环端着药碗走进屋内时; 八福晋正守在八阿哥的床前,连续几天的奔波劳苦,让八福晋整个瘦了一圈; 两边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主子; 贝勒爷有奴婢们看着; 您好歹歇一会儿吧,”金环把药碗递到八福晋手上; 脸上满是心疼; “您身子本来就不好; 这几天您都没好好合过眼。”
“我没事; ”八福晋吹了吹碗里的药,一匙匙喂到八阿哥嘴边,“两个太医都安顿下了?太后那边有没有派人来问话?”
“晚膳时来过一次; 胡太医过去回话了; 太后又让人送了不少药材; ”金环扫了软榻,捧了被子出来铺好; “主子过来歇一歇吧; 奴婢看着贝勒爷。”
八福晋喂完了药,试了试八阿哥额上的温度,总算暂时放了心。
金环走过来,扶着八福晋起身,八福晋却是脚下一软,差点儿又跌回了床头。
“福晋!”金环吓得脸色发白; “奴婢去叫太医来!”
“不用,”八福晋一把按住金环,“我只是有些累了,没大碍的。贝勒爷还没醒,别横生枝节了。”
“可是——”金环还想再劝,八福晋已经扶着她的手臂站了起来。
“你多看着点儿贝勒爷,要是再发热了,赶紧叫醒我。”
“是,”金环踌躇着应了,把八福晋扶到软榻上躺下,轻轻叹了口气。
圆明园
年氏刚用过早膳,侍女采兮快步走进屋内。
“怎么样了?京里有消息了吗?”年氏已经知道皇上下旨斥责八阿哥,八阿哥这些日子就要返京了。
“有消息了,”采兮给年氏行了礼,“八贝勒回来是回来了,但是没有进京,在畅春园的路傍园住下了。”
“怎么住到畅春园去了?”年氏很是疑惑,“皇上不是勒令他直接回京吗?”
“听说是病了,”采兮答道,“病的好像还很重,昨晚太后亲自指了太医过去,路傍园一整晚都有人进进出出的。”
“这病的倒挺是时候,”年氏看着铜镜,扶了扶头上的玉钗,“跟着八贝勒在路傍园的还有谁啊?我记得八贝勒离京时,福晋那个侄女也是跟着的吧?”
“这个下面人倒没仔细打听,但是应该都在一起的吧,”采兮上前替年氏理了理发髻,“奴婢记得那位侧福晋不是还怀孕了吗?之前咱们福晋还送过红礼呢。”
“这可辛苦八福晋了,”年氏轻笑了一声,“一个卧病在床,一个还怀着孕,他们府里历来人丁单薄,这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还是咱们王爷厉害,”采兮扬起嘴角,“奴婢之前都吓坏了,生怕府里出事呢。谁想到,王爷这一去全身而退不说,反是八阿哥成了落汤鸡了。奴婢听说,这些天福晋那收的拜帖,理都理不过来了。”
“王爷没回来,福晋也用不着搭理那些人,”年氏捡起对儿珍珠耳环看了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这几天李氏、钮祜禄氏她们怎么样,没再阴阳怪气地说道大格格了吧?”
“钮祜禄氏小主倒没什么动静,李侧福晋那张嘴,您还不知道吗?”采兮一脸无奈,“她在别人跟前倒还收敛,一遇到宋小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说到底,还是因着二格格吧。”
“唉,”年氏跟着叹了口气,“也是,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扶蒙啊?茉雅奇表现的越出色,李氏的心里恐怕就越没底。这时间一长,只怕两个孩子之间,都要生出龃龉来了。”
竹阔楼
伊尔哈趴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柳条。
一身杏黄色衣裙的侍女兰桃端着盘核桃酥走进了屋门,兰桃原本是洒扫庭院的粗实丫头,因为踢得一手好毽子,被伊尔哈看中,赐了兰桃的名字带在身边,平时很得伊尔哈喜欢。
“格格,膳房新做了核桃酥,现在正可口呢,您快来尝尝,”兰桃把核桃酥放在炕桌上,嗓音都带着清甜。
伊尔哈缓缓吐出口气,没精打采地转过身,“我不想吃,先放着吧。”
“格格怎么了?”兰桃歪过头,“谁惹格格生气了?奴婢去教训他!”
伊尔哈噗嗤一乐,上前点了点兰桃的额头,“你还真什么话都敢说啊,是我额娘惹了我,你去教训她啊。”
“啊?”兰桃蓦地瞪大眼睛,抬手挠了挠耳朵,又默默垂下脑袋,“这个,奴婢不敢……”
伊尔哈又被逗得一乐,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行啦,我这几天挨骂也挨习惯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又是因为大格格啊?”兰桃小心翼翼地问道。
伊尔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知道额娘担心什么,可我不想跟长姐争。要是阿玛真让我去扶蒙,我去就是了……”
“格格……”
兰桃抿了抿唇,停顿了片刻,走到伊尔哈身边,“格格不用害怕,以后不管格格嫁到哪里,奴婢都跟着您。谁要敢欺负格格,奴婢就跟他拼命!”
伊尔哈弯起嘴角笑了笑,从桌上捡了块核桃酥,掰了一半分给了兰桃。
午时,路傍园
八福晋在一阵噩梦中惊醒,虽然难得地睡了几个时辰,但是头昏沉的厉害,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金环倒了碗热茶放到榻边,扶着八福晋慢慢坐了起来,“奴婢让人准备午膳了,贝勒爷上午都很好,睡得很沉,也一直没发热。”
“一会儿再叫太医过来看看,”八福晋就着金环的手喝了两口茶,心悸的感觉还没有退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福晋!”太监荣平出现在卧房门口,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慌,“万岁爷又传旨回来了!”
八福晋一把攥紧身上的毛毯,将心底涌上来的寒意生生压了下去,“扶我更衣!”
满朝的宗亲权贵没有几个是单靠宗人府的俸禄生活的,皇子府邸更不把那几千两银子放在眼里。但是,领着这份俸禄代表着你身份的高低,有名无实本就是个笑话,更何况是万岁爷亲自下旨停俸。
八福晋接过圣旨时,有那么一瞬间竟宁愿是降爵拘禁,哪怕终身不能出王府一步,也总比如此遭人耻笑的好。
然而,停俸还不是全部,刑部同时接到皇上谕旨,翰林何焯深受皇恩,却不知感激,屡将今时文章比之万历末年文章,又与八阿哥往来密切,暗中为潘耒之子夤缘,罪应正法。但念其稍能记诵,从宽免死。著将伊官衔并进士、举人一同革去,遣其在修书处行走。如不悛改,著该管官员,即行参奏!
看着被刑部官员押走的何焯,手里还捏着圣旨的八福晋,终是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又过了几日,銮驾一路行至密云县,八阿哥病体沉重的消息终于被送到了驾前。
十阿哥按耐不住,一路闯进九阿哥的帐篷。
九阿哥围着桌案来回走了几圈,最后硬是道,“这时候咱们不能说话,皇阿玛明摆着知道咱们跟八哥走得近,这时候要再不知避讳,只怕帮不上忙,反而给八哥添乱了。”
“可是,八哥都病了,”十阿哥摸了摸头上的汗,“我问了来送信的人,八哥是真的病的很重,八嫂也起不来床了,他们那儿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
九阿哥停下脚步,语气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皇阿玛现在对八哥是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前几天延绶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以为咱们两个能比他好到哪儿去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呆着吧,”十阿哥猛拍了桌案一巴掌,却突然灵机一动,“对了,让胤禵去吧。他年纪小,皇阿玛又一直那么宠他。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给八哥求情了,上次皇阿玛连刀都抽出来了,不也没把他怎么样吗?”
九阿哥沉吟半晌,最后一点头道,“我去跟老十四说!”
十四阿哥大帐
胤禵看着找上门来的九阿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九哥真是太看得起胤禵了,上次替八哥求情,我被四哥打得皮开肉绽。那时候我年纪还小,皇阿玛只罚了我二十杖。现在已经五年过去了,我再重蹈覆辙,皇阿玛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我知道这事儿难为十四弟了,”九阿哥深吸了口气,盘腿坐到桌案对面,“但是,不是让你去给八哥求情,只是让皇阿玛赐个恩典,好歹让咱们去看看八哥啊。八哥这次病的是真重,他那府里又没什么主事的人。你就看在他往日待你不薄的份儿上,帮帮哥哥们吧。我和老十实在不好开口,皇阿玛肯定一早就知道我们走得近了。”
“我和八哥的交往也不浅啊,你没见这些天我也不敢往皇阿玛的身边跑吗?”十四阿哥皱起眉头,轻叹口气,随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来回把玩着,“这次的事也着实奇怪,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突然对八哥那么生气。”
“皇阿玛在想什么,咱们哪猜得出啊,”九阿哥跟着感慨了一声,没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九哥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咱们兄弟一场,总不能——”
九阿哥的声音蓦地一顿,半途停了下来。十四阿哥转过头,顺着九阿哥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怎么了,九哥?”十四阿哥嘴角噙着一抹笑,人看起来与往日无异,却让九阿哥寒了半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