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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第20节

小说: 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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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的计划的姿势应当是双方都背对着,顾宁远确实是背过去了,沈约仗着没人瞧见,自己却对着顾宁远的背。偶尔黑夜里间歇传来两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沈约便能立刻贴上去,轻柔地拍一拍他的背。

    过了一会,顾宁远无可奈何地说:“真想把你扔出去,又不听话。”

    沈约瑟缩了一下,总算规矩一点,向外头退了退,离得远一些,努力营造出假象。

    顾宁远的手伸过来,穿过两床被子,摸摸索索间找到沈约的小手,毫不费力地裹了起来。

    “睡吧。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良久,沈约在黑暗中睁开眼,他微微探身,又敛了敛被角,动作并不敢太大,生怕惊动了顾宁远。

    顾宁远的呼吸缓慢而绵长,应当是已经坠入了深沉的甜梦乡。

    沈约总算放心下来,他年纪小,早就困得不行,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一直强撑到现在。

    他在枕头上一歪,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

    ……

    六一儿童节过了,很快端午就来了。

    一大早,柳妈就把准备好的艾草煮好水。不仅如此,家里的花瓶,门前,角角落落,到处都摆上了艾草。

    沈约以前没见过,倒是很新奇,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歪着脑袋听柳妈的解释。

    柳妈忙碌的很,却还是欢喜,大约是老人对这些节日都有特殊的念想。

    “这艾草啊,是驱邪避秽的,端午在门前挂上,再在艾草水里洗一个澡,一年都会平平安安,好运连连,再也不会生病。”

    沈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柳妈又说:“可先生从小到大都没有洗过艾草水,他呀,自小就有主意,嫌艾草水不干净,不愿意。”

    沈约眨了眨眼,自告奋勇,打算上去劝一劝顾宁远。

    此时顾宁远和陈伯在上面的书房里。

    往常这个时候,顾家人大多人大概都已经来了,庆祝端午这个节日,也是为了交流感情。这个规矩是秦姝定下的,她是个再温柔善良不过的人,总想着顾家这么大,亲戚这样多,若是不找机会在一起,感情都没有了,怎么能算作一家人?便在端午这些节日邀请顾家其他人来。这个习惯渐渐传了下来,将近有二十年了,可今年顾律和秦姝一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一个早晨,陈伯接了不少电话,都是顾家人的,全是推脱今日有事,不能再去顾宅一聚,或许还要添一句,要顾宁远好好保重身体,就不来打扰他养病了,免得像秦姝之后缠绵病榻。

    陈伯自觉修养足够,都差点没气的摔了电话。

    这些打电话来还算是少数,剩下更多的人,连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消失的不见人影。

    顾宁远倒是平静的很,他上辈子便经历过,虽说没这一场病,他也竭力争取了,只不过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桌酒席。

    顾升全说自己在顾家年纪最大,这样的宴席理应也应由自己举办,便又借机在外面举办了一场,顾家人自觉已经看清楚形势,大多以为顾宁远争不过顾升全,急巴巴地贴上去。即使不愿意巴结的,也没有在两人中间掺和的打算,哪一方都不去。

    而这一辈子,顾宁远连争斗没争,自然连一个人都拉拢不过来。

    顾宁远唯一有些可惜的,是秦姝浪费在那些顾家人身上的心意,人死如灯灭,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陈伯还在忿忿不平,“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宁远面色不变,眼神幽深,他难得笑了笑,“并不要紧,我送了一个礼物给四叔公,他想必是喜欢的。”

    说完这句话,顾宁远走出书房,下楼走在楼梯上,迎面而来的是沈约。

    顾宁远停下来,拉住他的手。

    两个人慢慢走下去,窝在沙发上,顾宁远也没有谈工作上的事,他挑挑捡捡,又找了一本风俗习惯的书,颇为符合现在端午节的氛围。

    沈约以为是故事书,他并不喜欢听故事,也许是因为顾宁远这个人本来夜不喜欢故事,所以讲起来没什么趣味,干巴巴的,没意思透了。反倒很喜欢顾宁远带着他念书学习,顾宁远的逻辑清晰,讲述合理,那对沈约而言,那可有意思多了。

    可沈约并不会要求读什么看什么。只要是顾宁远和他一起看,什么都让他高兴。

    顾宁远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接触起来也随意亲密的多。他一把把沈约揽到自己怀里,下巴抵着沈约的头顶,软软的有些痒,可顾宁远并没有在意,顺手展开了书。

    “今天要过节,哪有过节还写作业读书的?你乖一些,我说些别的故事给你听。”

    这些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和故事,顾宁远意外的讲的很好,生动有趣,叫沈约都入了迷,揪着顾宁远的袖子,迫不及待地翻开下一页。

    其实说起来这些并不算是顾宁远说的,而是秦姝当做床头故事,曾一个一个讲给年幼的顾宁远听的。顾宁远以为自己都忘了,却还记在脑海里,那是非常珍贵的记忆,现在一点一点缓慢回忆起来,再说给沈约听。

    柳妈正在一旁裹粽子,她眼睛含笑看着两个人,心里念了一句,上天保佑,秦姝这么多年积德总算有了福报。老爷夫人不久去世,少爷又找到了可以相互依赖的家人。

    这可真是太好了。

    ——————————————

    与顾宅的冷冷清清不同,顾升全的家现在热闹极了。

    别墅的门是紧闭的,屋顶吊着的大灯亮如白昼,闪烁着耀眼的光。

    到处都是顾家人。男人是西装领带,女人是珠宝皮草,每个人手捧香槟,觥筹交错,谈笑嫣嫣。

    只是并不是像是促进感情的家庭宴会,人人脸上都是得体的笑,倒像是一场商业晚宴。

    顾升全最近被捧得飘飘然,现在更是高兴的过了头,喝了不少酒,双眼通红,脚步也有些不稳,岳宝琴陪在他身边,一个人顶了两个人的位置,又当儿子挡酒,又当儿媳妇劝解顾升全。

    有人称赞说:“您老可真是找了个好媳妇,真是有才有贤。”

    顾升全不太看得上她,闻言只是一笑,“她吗?做她的本分罢了。”

    岳宝琴也不争执,低眉顺眼,又替顾升全挡了这个人的一杯酒。

    而顾鸿呢,他照旧钻在女人堆里,顾家同姓的人是动不得的,可是瞧一瞧,欣赏一下,总是不犯法的。

    岳宝琴早就不指望他了,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强。她手里捧着酒杯,向宾客陪着笑,交际的手腕用的熟练,一杯接一杯的酒水喝下去,露出洁白的脖颈,姣好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倒叫旁人不再忍心了。

    酒喝了许多,忽然有一个佣人过来,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封信,上头写了几个字。

    “顾升全亲启。”

    那字是好字,一笔一划,极有风骨,一时间晃花了岳宝琴的眼。

    岳宝琴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告了一句抱歉,让佣人上前接过自己的位置,走到了阴暗的角落,长长的指甲一动,揭开了信封,拿出夹在其中的信纸。

    这张纸很长,叠的很仔细,只是薄薄的,仿佛还透着光。

    岳宝琴莫名眼皮一跳,指尖滑过第一行字,眼神顺着看过去。

    只看了不到十行,岳宝琴脸色惨白,咬紧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却几乎承受不住这张纸的重量。

    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不,是要比她想象中还要坏,还要狠!

    旁边过去一个穿着宽裙摆的女人,摇曳的裙摆微微一动,掀起一阵细微的风,那轻薄的一张纸就从岳宝琴手里滑落,慢慢地飘到不远处。

    岳宝琴扑过去,顾不得什么礼仪形象,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把纸紧紧抓在掌心。她愣了好一会,又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重点是那张纸。

    一个男人以为他不小心摔倒了,伸出手扶她起来,岳宝琴面色白的像鬼,即使是再艳丽的妆也遮不住。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急匆匆地赶到顾升全身边。

    岳宝琴了解自己的公公,丈夫,甚至是公公的情妇,仔细钻研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才从一个连家门都进不了的女人爬到现在的位置。

    才开始是为了爱情,后来呢,爱情没有了,就为了把钱抓在手里。

    就像现在,她再怎么害怕,也不会把这件事在现在这种场合,大庭广众之下,顾升全的耳朵里说出真相。而是另寻了个理由,把顾升全骗到了楼上,关了房门,才把信纸给递出去。

    “公公,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得交给您定夺。”

    顾升全还泛着酒意,训斥了岳宝琴一句,“有什么事!今天的日子,我都缺席了,下面还有什么意思。”才伸出干瘦的手,一把把信纸拽过去。

    岳宝琴在内心讥讽地想,要是被在座的各位知道了这件事,莫不说缺一个是你,估计连一个人也留不住。

    不到一刻钟,顾升全的酒全醒了,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一个激灵。

    他年纪大了,原本已经能算得上喜怒不形于色,可最近喜事太多,叫他忍了这么多年的功力有所下降,此时完全压抑不住怒火。

    “畜生!畜生!”

    这两声也不知道是骂谁,岳宝琴只听得一声巨响,顾升全一脚踢到红木桌子上,没踢倒桌子,自己倒后退几步,气的要命,又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摔了。

    只是那张纸,还是牢牢攥在掌心里,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这张纸是顾宁远送过来的,信封上的几个字还是他亲手写上去的。

    里面只是详述了顾鸿在近几年来沉迷赌博,输光了钱财,又不肯卖车卖房丢了面子,偷偷拿公司股份出去抵,抵着抵着,公司股份去的七七八八,叫赌场的那帮人拿住把柄,出去的钱越来越多,却没有一点股份回来。

    而顾宁远呢,他自述自己是个好晚辈,花了大价钱把股份买回来,顺手印了一张现在公司持股人的表格,里面少了两个人,一个顾鸿,一个顾升全。

    顾升全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的上来。

    偌大的家业,至高的权利,美好的未来,一瞬间全都化成了泡影。

    岳宝琴等顾升全稍微冷静下来才敢凑过去,她这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了,顾家的股份本就没有她的份,她要着急,确实应该,可实际干系不大。

    她装作满脸忧心,犹犹豫豫地劝,“公公,要不要咱们先打一个电话给顾宁远,先探一探他的口风,听他怎么说?”

    说是这样说,其实就是现在贴上去死皮赖脸的求情,说亲戚情分。

    顾升全才把顾宁远踩在脚底下,以为顾家全是自己的了,这时候再让他贴上去,实在是颇为为难。

    岳宝琴叹了口气,再劝,“公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向小辈说一说,顶多算是让他们孝敬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外头有佣人上来敲门,说是有几位客人要同老爷说话,顾升全一声呵斥,瞬间没了声。

    顾升全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顾宅的电话。

    陈伯从楼下下来,“先生,是四太爷的电话。”

    顾宁远眼神一顿,并不十分在意,随意摆了摆手,同沈约把故事最后收了个尾,又递给沈约一本画册,才有闲心接过电话。

    这漫长时间的等待,要把顾升全的怒气消磨干净了。他把从顾律去世至今,顾宁远的举动想了一遍,越发觉得可怕。

    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吗?

    他并不是蠢,否则也不可能忍到现在,只是因年纪而轻视了顾宁远,自己儿子又太蠢,拖他下水,才一败涂地。

    “是四叔公吗?”顾宁远走到院子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我,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孙啊。”顾升全这一句话还是忍不住透露出彻骨的恨意。

    谁说不是呢,先把权利交到了自己手里,再轻而易举地夺回去,谁能不恨。

    顾宁远坐到小亭子里,语气倒还算是尊敬,“怎么了?我送您的端午节礼物,倒还让您开心吗?”

    “开心,开心极了。”

    顾宁远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那就好。”

    “你到底想要如何?把那东西先给我,而不是现在散在外头。”顾升全终于忍不住怒火,忽然道。

    “那自然是孝敬。至于我吗?”顾宁远的声音逐渐冷淡下来。

    这次是重点。

    “我是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顾宁远顿了顿,语气又平缓起来,“如今公司太大,我的年纪又小,没什么本事,怕不能服众,想让四叔公替我先管一管公司,您德高望重,我十分中意。”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

    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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