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潮-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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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侯,灰狼发出极不情愿的哼哼声向后退去,跟着跑了,一个人拿着嬐反罂绮酱油炼馀员咦吡斯来,不是别人,正是曹一板,唐秉木腿一软坐在地上。
曹一板和他说了一会话,把他拉到土垛后一看,一堆新土,不由吃了一惊。
这才知道刚才自己被狼在前面看住的时候,另有一只狼在土垛后面挖洞,要从后面咬他,幸好曹一板来得及时,用土把狼堵在了洞里,前狼看见土垛后面来人,知道yin谋败露才猖狂逃窜。
说起来就是一会的时间,真险啊,要不是曹一板关心前来看望,自己那里还有命在。
兄长活着的时候与曹一板最好,多时关怀,可自己对人家实际没有帮了多少忙,出点力气收一下庄稼,季节里帮着种一下能算帮了大忙?现在人家帮咱的可是过命的忙,咱真是打心眼里充满感激。
同时,也佩服他那毫不外流的机智,经验和稳扎稳打的心xing,在乡亲们的眼中,他大了胆子为唐家排难,不亚于诸葛亮之材。
他把唐家和自己的家连成了一个家来cao心,里里外外照应,即使他知道,整个唐家人对他有多么感激,却仍然尊重如旧,任劳任怨,有时让人感到他其实本身就是唐家人。
只是有一点人们谁也不懂,一个从小到大两手不停干着土坯的土坯匠人,他的经验,知识是从那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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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子疾恶硬骨肠(十)()
摸摸脖子上的老皮,是一年来,在地里风吹ri晒的结果。他十分明显地瘦了,老了,脸更黑更小了,以前穿着正好的衣服,如今变大了,一双手没有肉,手背是皱巴巴的黑皮,正面是**的老趼,兄长在时,明看是两家,其实是一家,兄长没有儿女,分家何用,多年来兄长带着一家人生活,种地收粮,自己却很少下地劳作,很多时间在外给人看yin阳,就两兄弟,家财,土地,牲畜都是一起的,别无地业,连粮都没有分开吃。现在,没有地了,不能光吃存粮啊,就不说别的,现有的总有完的一天,以后咋办,光靠给人看yin阳,出门几ri十天不粘家的哪里能行,何况娃们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长大。附近地面已经没有可以下锄之处,只有湾下一里多地才有荒土,虽然远了一点,辛苦些开了出来,虽然只是二十几亩生土地,也总是有了地呀,手上的老趼是锄把子磨出来的。
拍拍麻鞋上的土,想想五儿世科,这娃真苦,十分听话懂事,家里家外要他cao心。自从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以后,小小的人儿立志要用自己的努力,尽可能多地为家里做事情。夏天ri头冬天雪,土山蛮野,每ri里赶羊上山下沟,要走不少路,背一袋水揣几个洋芋出门就是一天,闷了头全力放羊,夜里不敢赶羊进家,怕突然有外人进湾来碰见告发,叫县上来人将羊收了去,悄悄地把羊圈在村外曹一板新打的一个圈里。个子比去年高了一些,瘦了不少。他话少,心里巧,对家中的变故十分明了,给啥吃啥,从不缠着老人要这要那。步清,小兰和村里的娃娃们,都是他的好帮手,热天边放羊边割草,回来时把草存下垛起,好大几垛子草,全是娃娃们做成,冬天实在没把羊饿着,他不仅细心照料小羊羔,很多时抱在怀里走路,养下的羊不少,卖了贴补家里,平时,按节气细心地把羊的毛剪下来,回来夜里纺线,让大伯娘织毡。白天碰见狼来追羊,他拿着羊铲满山护羊一点不害怕,不注意跑掉了一只羊的话,这娃他一个人挺着羊铲直向大沟寻,有几次半夜都没回来,村里人打着火把满沟里去找。有一回,一头yin险的灰狼,低着头混在羊群里走路,被他细心地发现,用羊铲拼命猛打,狼在逃跑之前给他小腿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血流了很多,没有叫一声疼。小小的人儿织的毛袜子合脚又耐穿,织得麻鞋全家都在穿,连同他大伯娘一起织的麻鞋叫阿宝提到城里卖,哎,这娃呀,人不大却想着办法贴补了家里不少,只有在夜深人静,实在想妈妈了才躲在被里哭,让人心痛。
此时,天时已交后晌,“唉——”,他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这人活的,咋就像这湾里的倒生草,不往上长,老往土里钻,越长越回去了!”天上飞过几只鸟,越飞越远,他顺着飞鸟看,远远的路上有一人向湾里行来,他没看出是个什么人,自顾自地放眼在大沟上,想看看五儿在那里,倒也没抱希望能看得见,看了一回再看来人,此时近了许多,看出是一个女人,初时没有注意,多看一眼才发觉不对,衣服不认得,步态却认得,除了不认得的都认得,这,这,这不是我妻毛氏?
揉揉眼睛,以为是做梦,但看得再清楚不过,这切切实实是毛氏啊!他心跳猛烈,出气粗重,看着看着热泪盈眶,手脚发抖,哭出声来。山下的女人早已看见他,走到路边停下往上看,突然加快脚步走上山来,来到面前站定,却不是毛氏是谁,她已是泪流满面,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两人这场哭催肝动肠。
哭了一回,唐秉木急掏出放在怀里的熟洋芋,毛氏一见抓住就吃显是饿极。唐秉木板着毛氏的肩膀上下打量,本来是多么壮实的一个人,此时脸上身上瘦得已快脱了人型,太婆帽没有了,头发纶起,衣服也没见过,心疼的他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问却是怎样得以还家。毛氏大口吃完洋芋,接过水袋“咕嘟,咕嘟”喝了拍拍心口咽完最后一口,心满意足笑笑,才把实情说出来。
原来,山里人不知道,临洮府近来忙于和无处不在的**人,游击队打仗,牢里抓来大量疑犯人满为患,把一些重犯杀了,让毛氏等一些乱七八糟无法处理的人犯住在牢外,或做饭,或干杂活,其实已是无管理状态,犯人们已可以有一ri一饭。昨ri夜里枪声乱响,牢房里外人兵乱走,住在牢外的这些所谓的犯人一哄而散,毛氏不敢走夜路,一来不认路,二来怕有不测,在路边躲到天明才上的路。
原来如此,唐秉木道:“却是苦了你,快回家歇息养了jing神再说。”两人回家,路上唐秉木把一年来家中事情叙说,他脸se放光脚步有力如换了一个人。
到家与大嫂相见,自是哭拥相泣,村人奔走相告向唐家而来,曹一板听到后也是热泪盈眶,重重地出了口大气,道:“今番就好了。”快步赶来,走得太快,差一点儿摔了跟头,毛氏见了他,哭着跪在地上行拜礼,慌的老汉急忙跪在地下还礼不迭,唐秉木急忙扶起。阿宝回来吃了一惊跪拜相见,毛氏看了又看,拉他在旁站立,不知该怎样说话,从头到脚抚了几遍,拥住他泣不成声,乡亲们多人落泪。
如办喜事,村中上下人心欢畅。曹一板听了唐秉木的话,叫上几个乡亲,把两只肥羊放翻杀了,支起大锅,女人们围着毛氏洗澡换衣,热闹非常如像一屋子麻雀。待得倒上酒,端上肉,毛氏与女人们出来,她戴上了太婆帽,穿上了木底鞋,身上衣服干净利落,向着乡亲们福了下去,乡亲们站起招呼着还礼,唐秉木抱拳行了一圈礼,心情非常激动,流泪道:“我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心里的感激,说实在的,我家遭此恶难,没有乡亲们的爱护相助,今ri万难有此欢乐,我对着天神菩萨说,对着已经入土的兄长说,感谢乡亲们,愿大家人人平安,家家户户幸福。请大家满上酒,敬过天神菩萨,敬过已故的先人,开怀痛饮!”说完和乡亲们一起举碗过顶,向南天拜倒敬酒,给天神菩萨敬酒,再向西拜倒敬酒,给先人们敬酒,最后,女人们给男人们敬酒,小辈给老辈敬酒,开怀畅饮,笑声一片,倒生湾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真是皆大欢喜。
入夜,乡亲们早以归去,家中收拾完毕,老夫妻俩坐在院中,一边说着话,一边除了等着放羊还没有回家的世科,他们还有太多的话要说,说也说不完:这个家,毛氏老了老了却去坐了一年牢,土地没有了,大伯去世了,四辈一直没有音信,秀珍病倒在新店,世忠,世伟,世举,李新几人不知凶吉,诺大的一个家庭,如今,人去房空门可落雀。弯着腰,从表面上看不见张扬的曹一板,身负重任的阿宝,热情周到的乡亲们,咬牙硬气的大嫂和五儿世科,说到动情之处叹气流泪。
第四章 应是苍鹰飞远方(一)()
在一个宽壕边,是一堵绝大的土崖。
土崖有多宽不知道,有多高呢,这么说吧,人站在崖下往上看,要想看到崖顶的话,头上戴的斗笠非掉了不可。
崖顶在天上,崖头巍巍的仿佛会走,又仿佛在往你身上压,让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崖下深壕长满各种灌木和杂草,壕底有小河,是羊取水的好地方。
崖顶的天空里,成天到晚飞翔着数不胜数的各种鸟类,其中还夹杂着兀鹰等其它为数不少的猛禽,崖面上,蜂窝般千疮百孔筑以万计的鸟巢。
据老人说,很久以前,有一个特别喜欢鸟的人,爬上这个山崖,用刀子在崖上捅出许多大小不同的洞,然后在每一个洞里放上一些谷粒让鸟儿吃,引来了很多鸟儿在这里筑巢,再后来这个人在崖上挖洞不小心掉下来摔死了。
好像是为了纪念这个人一样,不久更多的鸟儿在这里筑巢,又来了许多的人在崖上挖洞,从此这里飞鸟盈空,鸟巢不计其数。
更为可喜可叹的是,在人无法爬上的高度,多年以后,鸟儿们自己又用嘴凿出许多巢来,土崖本来大的不得了,鸟儿便更是多得不得了。
可想而知,这个地方给山里人带来了怎样丰盛的喜悦,人们在劳作和狩猎之余总会光顾这里,除了欣赏一下别处没有的胜景外,偶尔掏掏鸟蛋煮来吃吃,喷喷香的味道真是美极了。
崖底很长很大的土壕里,灌木杂草丛中野物不少,也有很多鸟儿筑巢,不管是谁碰上了自然顺手而取。
不过有一点,本地人大都认得鸿雁的窝,看见那又大又圆几乎与少年人拳头大小差不多的鸿雁蛋可是没有人取,这里有一个道理。
鸿雁成群地在天上排gren字形队伍飞翔,被人们看作是吉祥鸟,鸿雁下了蛋,不论是公鸟还是母鸟,一只孵蛋一只去寻食。
如果你把正在孵蛋的鸟儿赶开取蛋而行,个体很大的鸿雁会飞起来跟着你大叫不停,它的配偶闻讯赶来,自然一起大叫着盘旋而飞不会离去。
直到看见你把蛋吃了,再也得不到了,可怜的鸿雁父母就会从天上一头栽下来摔死,因此,做了这样事情的人,被认为是无情无义狠心肠的人,会被人唾弃,说不好还要被打一顿。
如果有人老远地看见鸿雁盘旋而飞大声鸣叫,一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赶去,定然大声叫生事的人把鸟蛋放回去,你不放回去鸟儿就一直飞一直叫,聚拢来的人就越多,山里人都会瞪大眼睛看着你。
这些好xing格好身体会帮助你松松全身筋骨,松得叫你半个月起不来炕,后果自然太也好受,把鸟蛋放回去了就算,鸿雁落窝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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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羊娃早就懂得这些。
他们的生活是极其枯燥无味的,同时又是十分丰富的,在想尽与玩尽一切可以开心娱乐之后,掏鸟蛋是一个最受欢迎,最富危险刺激的活动。
除了在壕里找寻除开鸿雁的鸟蛋外,爬崖掏蛋实属家常便饭,而只掏到低矮处野燕窝根本不算本事,往上能掏到雨燕窝或更上八哥,鹦鹉,斑鸠的窝才叫好。
当然再上能掏到兀鹰窝的话除非你长出来翅膀。
唐世科和曹步清一年中要来掏上十好几回,曹步清当此身轻如猴在上面大掏特掏,唐世科在下面烧火或烤或煮,当然,有其他放羊娃在场的话,比赛一场在所难免。
曹步清在比赛中爬得高度一般都叫娃娃们咬着牙齿不敢出声,别说是鸟蛋,就是小鸟也抓了出来。
最危险一次莫过于是他和党家墩放羊娃王嘴青打赌。
王嘴青在几个党家墩放羊娃的助威声中,从高处掏了一窝八哥蛋下来,斜着眼睛,看着其他放羊娃骄傲地说:“这一带,除了咱们党家墩的人外,没有人能掏到八哥蛋。”
曹步清听了大怒,大声说道:“掏了一窝八哥蛋也有说口,不怕人笑话了!”
王嘴青说道:“好笑吗,你给咱们掏一个看看,掏着了,我自把八哥蛋与你外加烧好的洋芋,掏不着却怎说。”
说完伸出手掌。
步清冷笑着和他击了一下手掌。
说道:“八哥蛋吗,外加洋芋,咱们倒生湾的人还看不起这些东西,我今ri便上一个高些的地方,掏几个大些的大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