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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半城烟雨半城锦-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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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少廷将顾烟雨推向小芸,“你们先走,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决不能让世岳再受牵连。”

    “不!我不走!”

    面对烟雨的固执,他怒火中烧,绑住妻子双手,“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算我求你,成锦!”对身边亲兵呵斥,“带她们走!”

    顾烟雨眼见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在炮火硝烟里渐行渐远,陆军亲兵将三人护送至西岸码头时,已是损伤惨重,剩余几人砍断船缆将她们推了出去。

    乌篷船随着风势顺流而下,杜露露横躺在船尾,像条濒死的鱼,“姑娘,我伤的很重,求你送我上岸去看医生。”

    小芸没好气,“你这罪魁祸首,害人的妖精,勉强带你上船,是因为沈大哥的托付,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我可不管!”

    “呵,你的沈大哥比起我,也好不到哪去,人面兽心,他不值得你喜欢。”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喜欢的人是吴将军,不论如何,这辈子都不会变。”

    说话间杜露露缓缓挪近两人,趁其不备掏枪顶住烟雨脖颈,“再不靠岸,我就杀了她!”

    “小芸,不要管我,等到了岸边,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我不能让她伤害你!”

    迫于威胁,小芸将船划向河道旁的民居,近到岸边时,杜露露抱着必死之心,奋力一搏,将烟雨踹入水中,枪口指向小芸。

    “小姐!”

    “别动!我说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吴将军,却对这个间接害死了他的人掏心掏肺,图个什么!”

    “你胡说,小姐不会的!”

    烟雨紧捂小腹,只手抓着船檐,“救我,小芸……”

    杜露露抬脚碾着她的手指,“她接近陆总长就是为了报三年前宋家的灭门之仇,而亲手火烧了宋家的,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吴将军,包括在花园道里她被痞子绑票,收留你,都是她的布的局而已!”

    见小姑娘神色似有动摇,她继续巧言道:“我和她都是受过专业特工训练的,拥有敏锐的听觉与嗅觉,她哄骗傅立琛探路救陆总长,回去若真对吴将军说了实话,以吴将军的阅历,根本不可能中了那帮狱卒的暗算,被弹药炸到死无全尸!”

    那句死无全尸令小芸红了眼眶,只盯着顾烟雨问,“小姐,她说的,可是真的?”

    “小芸,对不起……”

    初春的江水仍泛着寒意,小芸捂住耳朵,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事实,只是一瞬的犹豫,烟雨已被如绞腹痛彻底拖入水中。

    当褚绍荣率援军赶到,为时已晚。夜幕笼罩下的河面早已恢复死寂,就似从未吞灭过那两条微弱的生命一样。

    那个枪林弹雨的夜晚,是陆少廷这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又被摔碎,还是在他那样伤害过她,还来不及好好补偿的时候。

第147章 大结局(网络版)() 
五年后的深秋之夜,谭小芸与沈世岳在去往重庆的轮渡上仰望同一轮明月。 时过境迁,两人都未婚嫁,也互不提及此事。

    那日之后,褚陆两军搜遍上海也未寻得成锦,可小芸却始终不相信小姐已死,因为成锦这一生似乎与水结缘,几次死里逃生,都得幸于水。几年来,小芸也从未停止寻找她的消息,沈世岳也辞去副官一职,相依相随。

    立在甲板上的女子一身剪裁大气的格子旗袍,已初显轻熟风韵,手握线人发来的照片与电报轻叹,“这背影倒是与小姐极为相似,只是瘦削了些,希望这次真能与小姐重逢,让她与大帅能见上一面。”

    沈世岳一如往常般为她披上大衣,“就算这回是人有相似,只要姨太太还在人世,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

    上海码头变故不久,日军侵华战争爆发,陆少廷回北平后与宋尚尧一夕长谈,接下帅旗后协同褚绍荣北上会晤赫连世家,三方势力加入抗日义师。

    自此他以军营为家,苦战连连,数年不再回北平府邸。

    直到几日前褚军遇伏,死伤惨重,陆少廷为救褚绍荣中枪,军部医疗室环境恶劣,军医束手无策,以专列送回北平,各大报业争相报道。

    “号外,号外!陆军大帅前线中枪,性命垂危,北部局势震荡!”

    手挽深蓝对夹布包,一身素色旗袍套着羊毛开衫的少妇接过一份攥在手里,青面缎鞋脚步轻盈,战地记者所拍的军营内景与陆军统帅的照片刊在头版。她纤细的手指轻抚小像,“你瘦了……”

    被渔民救起,隐居小镇的这几年,唯一获得他消息的途径,就是这重庆晚报。

    “宋老师,你们家来客人啦,挺时髦的两口子,这会儿正陪小北玩呢,你赶紧去市场多买点菜吧!”

    “谢谢您嘞!”

    成锦将报纸塞进包内,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赶,刚进小弄堂,便听见小北的嬉笑与熟悉的声音,她放慢步子,立在院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若他也在里头,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小姐!”小芸将手里的粽子糖与玩意塞给沈世岳,小跑到院门口,眼中含泪,“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妈妈!”

    成锦捋了捋鬓边碎发走近,面对她,很有些局促,“对不起,小芸,我……”

    小北见成锦不理自己,挣开沈世岳跑上前抱住她,“妈妈,你怎么不理我呀,谭阿姨和沈叔叔说,他们是你很好很好的朋友,还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

    “乖,妈妈和叔叔阿姨有些大人的话要说,你先去隔壁张阿妈家里玩玩好不好?”

    “噢。”小家伙拿了包糖,垂头丧气往隔壁走,“妈妈,你一会记得来接我,别聊太久哦。”

    成锦向他摆了摆手,“知道啦。”

    三人进到里屋,摆设简洁,盈室果香,桌上防着小孩识字的卡片,“地方不大,随意坐吧。”

    小芸不安地坐了坐,不知如何开口,沈世岳看了眼屋外,“小北该有四岁了吧,长的很像大帅,也不怕生,我和小芸方才进苑来,就像见到了大帅小时候的模样。”

    “是啊,懂事得很,大帅若见到,一定很欢喜。”

    提及他,成锦终忍不住问起:“他的伤势,还好吗?”

    小芸眼泪珠子不住,“大帅在北地征战这几年,新伤就没断过,日前为救山西王中弹,炮火连天的,又受到感染。宋先生亲自接大帅回北平治疗,只是大帅烟瘾重,不肯听医嘱,还是咳血,若再继续恶化下去,宋先生也没有办法。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我没有听信杜露露挑拨,也不至于让小姐和大帅……”

    成锦手中帕子一紧,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我有私心,我和小北相依为命这几年,我想了很多,如果不是当年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该有一段美满的姻缘。我不仅误了自己,也误了你。

    被渔船救起后,渔村分娩,我也想过是否该回去,可心里对你,对少廷,对佩瑶有太多内疚……”

    “小姐若为了大帅,为了太太和小芸,就更该回去,小北那么可爱,你不可以剥夺他在父亲身边长大的权利。世岳,还不快帮小姐收拾行李!”

    “妈妈,去北平是不是可以吃到冰糖葫芦啦?”

    “妈妈,爸爸打仗回来了吗?他去了那么久,有没有给小北带礼物,爸爸官大吗,他会不会骑马,可不可以给我买像沈叔叔那样威风的手枪?”

    回北平的路上,这个从不敢主动开口问爸爸的家伙,听成锦说马上要见到爸爸时,变成了话唠,谭小芸抱着他,如获至宝地哄着,当真快到府邸时,小家伙却眼皮打架,靠在小芸肩上流起了哈喇子。

    李嬷嬷早早备着襁褓在门口候着,与小芸一道抱他回了玫苑。

    扔了一地烟屁股,此刻靠在书房躺椅上的人剧烈咳嗽,浑然不知。成锦捧着杯参茶,连一路风尘的外套也未换下,缓步走近。

    瓷器摩擦的细微声响已令他皱眉,大手一挥,捧至耳畔的滚烫参茶连杯带盏拂碎在地,“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进来打扰老子!是不是看老子如今在家养病,没能力收拾你们了!”

    成锦也不答言,只默默蹲下身拾掇碎片,带出一丝熟悉的暖香。陆少廷缓缓坐起身盯着眼前已有些凌乱的乌黑盘发,漆木眸子里尽是闪烁星芒,却怕这又是自己注射过止痛药后,生出的幻觉。

    “把头抬起来。”

    一面催促着,一面等不及伸出手捧起她巴掌大的精致面容,温热的泪珠滴在他的食指上,久别重逢的感触都尽在这一眼。陆少廷紧紧拥住她,不顾膝下扎进皮肉的碎片深入,低沉的声线似在呜咽。

    “十年了,你就算再恨我,也该报复够了,我不管你是宋成锦还是顾烟雨,这辈子,都别想我会放你走,除非我死!”

    她双手拥在他的腰际,埋在他肩颈间低语,“想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亏欠我十年,我要你加倍还给我。”

    胡渣在她颈间摩挲,“如果没有你,我与死人何异,成锦,今后的日子,你要我死我便死,你要我活,我便活。”

    成锦推开他,“穿着病号服呢,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不快起来!”

    “谨遵夫人教诲!”他像个孩子一样笑,一起身,烟盒落地。

    “随身还带着这些东西,怎么做人父亲,我看……孩子不见也罢。”

    陆少廷将抽屉内的烟盒悉数倒进垃圾桶,面上难掩笑意,也不顾及腿上的伤和苍白的嘴唇,“快带我去,是姑娘还是小子,长的俊不俊?”

    玫苑里酣睡的小子捏着被子,小脸粉嘟嘟,陆少廷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又怕自己手太凉,惊扰了心肝宝贝,只将手放在他发间摩挲,止不住的笑意,“不愧是老子的儿子,长的就是俊!叫什么?”

    成锦倚在他身侧,“陆振北,他是早产,出生的日子正是你出兵北伐的第三天,我希望你振国安邦,平定北部,凯旋归来。”

    他将妻子的手握在手心轻吻,“成锦,谢谢你为我生下儿子。”

    成锦靠在他膝上,轻抚伤处,“少廷,答应我,为了我,为了儿子,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有你和儿子,我又怎么舍得走。”

    哄着父子俩在一处睡着,成锦坐车到约定的地点与宋尚尧会面。

    教会医院喷水池边,几点霓虹闪烁,一身白大褂的宋尚尧正倒出刚煮好的咖啡,他还是那么体贴入微。

    “坐。”

    “医院忙吗?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你。”

    宋尚尧苦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的事,永远都不会是打扰,我以为久别重逢,你会老套的问我一句,这些年过的好不好?诸如此类的寒暄话。”

    “对不起,我心里着急……”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好吗?成锦,给我留一点男人的尊严。其实小芸打电话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过来问他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生涩地叫了她的本名,两人之间好像一下子隔了一条嘉陵江那么远,“尚尧,请你告诉我,他的病情,我去看了他,情况并不乐观。”

    宋尚尧握着咖啡杯,犹豫了半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一枪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可离心室太近,引发了他身上多年征战的旧患,再加上他近几年的烟瘾越发厉害,除了小剂量的吗啡,我不知道还能给他开什么药。”

    “那手术呢?或者,去国外治疗!”成锦有些歇斯底里,她无法接受刚刚重逢的丈夫就要离他而去。

    “你冷静一点,但凡可以想到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假如他不再抽烟酗酒,或许还可以撑的久一些,要是他无法控制,我不确定,他是否能挨过这个冬天。”

    成锦跌坐在石凳上,揪心地痛,“小北才刚刚见到父亲,他还想有个爸爸教他骑马,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小北和他错过了四年光阴,是我……”

    “烟雨,振作起来,如果连你都不够坚强,怎么照顾孩子,如果我是陆少廷,在仅剩的生命里,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好好过。”

    陆少廷醒来的时候,感觉胸腔被什么压着,鼻头痒痒,睁开眼,两只雪白的小脚丫子在他眼前晃悠,自己的宝贝儿子整个人睡在他肚皮上,肉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的大腿。

    他一巴掌拍在小子屁股上,陆小北倒是反应快,立马掉了个个抱住他脖子,“爸爸,爸爸,你不许再不见了!”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爸?”

    “妈妈的相册里有好多你在报纸上的照片,里面有一张骑大马的最帅。”小家伙摸了摸他的胡渣,“可是你比照片里更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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