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修道生活录-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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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充一听便知道是刘继文发出了这声惨叫,“班长大人”嘲讽自己的时候似乎还意气风发,怎么一眨眼就叫得像是待宰的肥猪一般,奇怪之下,也在人群中微阖双目,神识往前探去。
“原来是猩猩。”一见到现场,王充便猜到二人是因故起了冲突。和王兴过不去的人,他即便是不看都能知道结果,显然刘继文是遭遇了大不幸了。只是自己才刚悟出一丁点观人之术,怎么就能一语中的,莫非此法真有如此灵验?
对于气运之说,王充也不知自己该抱着几分相信。
此处既有冲突发生,很快,便有老师上前去维持秩序。刘继文虽然慑于王兴的“威严”,但自觉并未犯什么大错,竟就莫名其妙地挨了打,心中苦水满溢,颇想对着老师倾吐一番。怎料王兴在一附中的地位可不低,有吃遍八方之势,来的这位是教体育的,正巧与其熟识,见此情形,只是不咸不淡地调解道:“王兴同学,虽然对方有错在先,但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应这么冲动啊。”
转头,便对着刘继文道:“这位同学,看你站的位置,不是班长便是体育委员吧。你带领的可是全班同学,下次出操可一定要仔细,不然再像今天一样,受你影响的人太多了。”
刘继文欲哭无泪,但老师明显就是在拉偏架,他也只能自己的苦水自己吞。
回到教室的时候,谢凡还乐得不行,问王充那个一脸凶相的大个是谁。得知便是武术社的社长后,更是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王充只是笑而不语。
…
当晚,王充盘膝于床上,再次运劲体悟自身。
自内视完功,筑基圆满,他便知晓自己已迈入了炼精化气的大境界。对这一步的道途,他也并非毫无所知,从一些道书上,对此已有了不少描述。
如位列金丹派南宗五祖的白玉蟾,便在《紫清指玄集》中言过,“炼形之妙,在乎凝神,神凝则气聚,气聚则丹成,丹成则形固,形固则神全”,又言“从无入有,无质生质,抽铅添汞,结成圣胎”,显然若要成就金丹大道,当先一步便是聚体内之气。
第一百一十章 炼精之道()
而《中和集》之中道:“初关炼精化气,先要识天癸,生时急采之。”此处的天葵却并非古人常言的女子月经,而是代指人体肾脏内积聚的精气。王充猜测,这采天葵,便是要修道者采 精补气,或是以精气互相化生,以全丹田之功,炼自身真气,乃是日后丹成的前提条件,也是自古为无数人所艳羡的长生法门。
至少就他目前的体验来说,真气的确正如修道者的能源,一旦缺如,许多神妙的手段都失去了施展的凭借。
何况,炼气乃修命之功,虽然佛门一向倡导修性而舍弃自身皮囊,但不是有句话,“只修真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在王充想来,这一步还是万万无法跳过的。然而,可惜的是,他虽知自己需炼元精与元气,使精气相合,却不知其中具体的修行之法,仿佛懂了一些道理,可不知应当如何执行,自然是手足无措。
而他在内视己身时,已发现五脏之中并非只有肾气而已。各个脏器之中,都有色泽不同的精气聚集,显然正如《黄帝内经》所说,“色味当五脏,白当肺辛,赤当辛苦,青当肝酸,黄当脾甘,黑当肾咸。故白当皮,赤当脉,青当筋,黄当肉,黑当骨。”
入眼五彩斑斓,将他的体内世界衬托得如同一副画卷。
这一点,在练形意五行拳之时,秦海也曾同他提过,之所以这一拳法流派有“五行”之名,便是因为拳中五式,劈、崩、钻、炮、横各与五行之中的金、木、水、火、土相映衬。同时,内应人体五脏,心属火,脾属土,肝属木,肺属金,肾属水,相生相克。之所以起名“五行”,便是取了五行相生,拳势圆融如一之意,也正因此,形意五行拳的招式动作间才能连绵无绝,互有所持,使敌人防不胜防。
既然五脏的作用在体内并无上下之分,王充便更加不敢乱练了。虽然书中常提肾气,他却不知实际修行起来是否也是如此,若是自己胡乱炼气,把路子走岔了,到时事倍功半,精气亏虚,影响到这辈子的进境,便真是悔不当初了。
更可恨的是,前几日如远大师曾言,他的神识按理只会在炼精化气之中的感应期出现,那么以此来看,他应当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感应之境,如今却被硬生生地阻隔,亏他还对着叶凌燕夸下海口,要迅速突破感应,可以说是很让人难为情了。
这时,他便十分埋怨起自己那位仍不知姓名的老师父。既然在顽石中留下法诀,为何不完整一点,让自己可以一直依法修行呢。如这般磕磕绊绊,因前路无门而耽搁了道途,实在无法令人不心生不满。
甚至有些时候,王充还会暗自揣度,是不是无名老者和小说中的一般神乎其技,给石头里的符文下了禁制,若没有达到触发条件,便无法开启下一步的法诀。
“但是我都靠自己把筑基期给了结了,还能有什么没做到的吗?”纳闷的同时,他也不由感到些许泄气。
无奈之下,他也不敢去动五脏之中蕴含的“宝藏”,只能依旧如先前一般,自身外摄气,留存一小部分在丹田之内,搬运温养全身。
但是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正如白天隐见他人之气一般,内视不仅使王充得以对自身的状况洞若观火,之前修行中偶尔会因此出现的茫然消失无踪,而且与此同时,他的神识竟也奇迹般地因此受益,在铺展的范围上延展了至少十米,感知事物时也不再局限于表面,而是有了向内部深入的迹象。
连带着,他对于身周天地元气的吸引力也增强了不少,甚至在神识感觉之中,可以隐隐见到空中有无数道极细的气线贯穿入自己的躯体,他便如同一只攀在蛛网上的大蜘蛛,静候猎物的到来。
这算是内外相生的体现吗。。。虽从中得益良多,王充却难免有所迷惑。
不过如此修炼,的确平淡无奇,他例行每日之功后,便提早从定境中退了出来。
如今已渐入深秋,肃杀之象渐显。虽然正值夜半,王充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从窍穴中吐出一点真气护养己身,使寒气无法侵入。
下得床来,他走到窗边,推开玻璃窗,眺望远方。
暮色沉沉,楼房化为高大的暗影无声矗立,脚下低矮的树木植被却投下了团团影盖,遮掩住了原本就已稀少的人迹。整个江临灯火黯淡,如同与其中生活的万千世俗一道陷入了沉睡。
虽然这里不比滨海“不夜城”的胜景,但一切的所见所感,却更令王充心境平和,杂念渐消。
“自然,自然。。。”始终被道家所称道,即便是世间常人都能放在嘴边念叨的“道法自然”,其中的“自然”,代表的究竟是何物的何种形态,在这一刻,王充似乎对此多了一些理解。
老子所谓的小国寡民之地,“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在乱花迷人眼,天涯若比邻的当世,已极难寻觅,然而“天之道,其犹张弓”,修道者,若图长生久视,必循天道之轨迹,不然只能沉沦于红尘之中,不足以立身,不足以超脱,直至消亡,一点神魂流落轮回以待来世罢了。
恍惚了片刻,王充才拨了拨杂乱的思绪,从窗边回首相顾。不知是否为巧合,他的第一眼便投到了卧于床侧的小白身上。
于他而言,这一幕已是如此自然,正如白狐便应当在那个位置一般。虽然上了高中,他的生活也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然而在他们相识的五六年里,小白的日子始终如一,生活习惯也从未改变,只有玩耍、吃食、修炼等极少数的生活元素。
王充时而会想,若是自己成为了小白,以看似如此单调的方式生存,将会作何感想,是否早已放纵自我,甚至精神出错陷入癔症。然而在二者心间的那丝感应之中,小白的情绪似乎一直是那样稳定,似乎只要不和他人接触,便能永远如此保持下去。
而在王充的脑海中,这点已成为了其最大的不凡之处。因为若是普通的山野走兽还自罢了,他可是知道,小白的灵智机变之处并不输于人类,如此尚能过着与寻常走兽一般的生活而泰然自若,这一点王充自问却是远远不及。
第一百一十一章 震慑宵小()
难怪兽类在先天体质远不及人族的前提下,尚有精怪之说流传于世间,可见天道至诚,大衍之数五十,用四十有九而遁去其一,即便是对逆天改命的走兽飞禽一族,也仍留有一线生机。
不过按照传说,在有了一定道行后,兽类通常也会选择化为人身,并以此修炼,据说,这是由于人乃天命所生,周身窍穴分布暗含天数,因此修行最易,成道者也最多,其他有灵智的物种才纷纷效仿。
可是即便道途相比其余种族要平坦许多,大神通者却仍是少之又少,到了近现代,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王充也不知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修行的大环境,抑或是。。。人心变了。
“究竟是人在这一点上便不如兽类,还是我自幼沾染了红尘之中的因果,才致心境不稳呢。难怪道家如此强调心性的修行,讲什么‘常灭动心,不灭照心,照心即道心,妄心即人心也’,原来一旦道心的修持停滞,便会难见大道微妙之处,想来便是因此而成重中之重了。”王充自言自语。
可不知是不是由于兽类天资较之人族有所不如的缘故,自王充第一次目睹小白修炼起,至今,也有许多年了,却始终未在其身上观察到什么特殊的变化。他不明就里,只能暗自猜想:莫非传闻中大妖都是修行成百上千年方出的世,是真的?
他也不清楚这种说法中是否有夸大的成分,只是一想到自己若修行无功,无法常驻于世间,可能等到自己年老体衰了,小白还依然是这副模样,便不由地有些头大。
今日月凉如水,的确是个修炼的好时候。
白狐每日修行时间不长,所以此时也已经早早睡下。不过狐性警觉,王充在房中说了这么多话,它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偷偷地虚眯着眼,没让王充发现而已。
王充也不知自己今夜为何会如此感慨良多,沉浸在思索之中,倒是没注意到白狐的这些小动作。
…
也许班主任真的去找了秦海,接下来的几天里,老爷子都没有再来班级里找王充。
王充自己还没觉出什么,刘继文却真的是“扬眉吐气”,认为自己的话果然有分量,只需一言,便把原本藐视校园纪律的同学给拉了下来,在王充面前的表现也更显倨傲。
王充原本还想不计前嫌,将其眉心气息有异,若不想方设法归正,灾祸必然接踵而至,挥之不去的事情告诉刘继文,但一方面他无法解释自己发现此事的缘由,否则难免被别人视为小小年纪就搞迷信的中学生。另一方面,见对方在被猩猩揍了一拳之后仍不思悔改,便想着让其多吃些苦头,也就没把这个消息说出去。
不过若是任由此人作威作福,即便心境如王充,也难免生出几分烦躁,因此在某次刘继文再在他的身边故意说些冷言冷语时,他终于开口了:“刘继文,你可以消停消停了。”
“哦?你什么意思。”刘继文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却冷笑一声,站在那儿等着下文。
王充道:“看来你这人真的不记打,知道上次揍你的人是谁吗?”
“谁?”看似都已经过去了,其实,那次的事已成为刘继文心中的隐痛,此时一被王充提起,他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
“那是武术社的社长。”王充将对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中,“那你知道,常找我做事的那个老师是谁吗?”
没等刘继文答话,王充便接着道:“那是武术社的指导老师。其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应当懂了吧。”
刘继文还是没说话,因为他的牙齿正紧咬在一起,身体却因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而开始微微颤抖。
当他正在强装镇定的时候,王充面带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拍之中,使用了当初震慑金秦甫时的技巧,一缕真气如钢针般在对方体内扎了一下,刘继文闷哼一声,心中已是惊骇至极,开口想说两句场面话,语调中的颤意却已控制不住。“你。。。不要太嚣张!”
到底是谁在嚣张啊。。。王充耸耸肩,转身就走。
他以为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有自己亲自出手威慑,对方怕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再来缠扰了,殊不知他与刘继文之间的纠葛,还远未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