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没有吃药的水神大人-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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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脸顿时又黑了三分。
他不由叹气,拉开墙边衣橱——里面仅有寥寥几件衣服——最里面的角落中放着那个被他从翡冷翠一路带回来的行李包。
行李包鼓鼓囊囊,显然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被取出来。
他打开行李包第二层,在众妖灵好奇的目光中取出一个梳妆盒。
西洋风的梳妆盒,银光闪闪,盒盖上雕饰着拍打翅膀的安琪儿以及手持利剑果体壮男,洁白镶金边的十字架位于中央,尤其闪亮。
是教廷出品的圣物。
季镰打开梳妆盒,拿出一面小圆镜来,镜面反光从他脸上掠过,他才想将镜面换个方向,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什么,手不由一顿。
他仔仔细细看向镜中自己……自己肩膀上,一团拳头大小,长着牛角骷髅类生物在他肩上左顾右盼。
“……”
季镰没有为这个现实中并不在他肩上,镜中却出现在他肩上的小东西有多惊讶,少许惊讶也是因为这些小东西竟然敢接近他身边。
教廷的圣器虽然能现实【对面】的景象,不过不带圣力的灵异生物会被镜面丑化,没有脸就是一团光的天使在镜中看上去会像个美人,真正长相英俊的血族狼人反而变成丑八怪。而就裴吉最近经常对着空气说话的景象来看,所谓妖灵的长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不然裴吉看都不会看一眼。
——血族的高水准审美。
青年伸出手在肩上对应妖灵存在的部位探了探,见到镜中小骷髅摇头晃脑,知道没有太大问题,便坐下。
被镜子照到的妖灵好奇从他肩上下来,贴近镜子瞧。
“听得到?”季镰询问。
镜中骷髅呆愣几秒,明白季镰在和他说话,连忙点头。
青年耳鸣程度瞬间大了一倍,镜面中冒出许多个小骷髅挤挤攘攘。
“小夫人!”
“小夫人!”
“小夫人可以通过这面镜子看到我们哎。”
“真的可以看到呀。”
“为什么我们在镜子里面只看得到骨头啊?”
“好奇怪。”
“好奇怪!”
“咳咳,”季镰轻咳,耳鸣声音一下子消减下去,便开始说道,“我们来打个商量……”
他话音未落,妖灵们好不容易降下的音量顿时又掀起一个高。潮。
季镰:“……”
为什么这些小家伙这么兴奋呢?
“安静。”他呵斥道。
很久没有被人如此严厉的呵斥,小妖灵们一呆,下意识住了口。
小夫人好可怕的样子嘤嘤嘤。
“以后不要进入我的房间。”发现还是严肃的态度好一些的季镰直接命令到。
“哎?”
“啊?”
“呀?”
妖灵们相互对视,不解道,“小夫人,为什么呀?”
“我听不到你们说话,所以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你们决定,现在出去还是不出去。”季镰说。
又是一阵起伏的耳鸣,季镰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想象成妖灵们正在讨论,从镜中骷髅们交头接耳的景象看来也证明了他的想象。
“小夫人好讨厌。”
“不喜欢小夫人了。”
“要走就走,哼!”
季镰推开窗,妖灵们一只接一只从窗口溜出去,他感觉到屋内灵气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才不由的松口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让妖灵们喜爱,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今后不会被喜欢了呢。
那些小东西一定很可爱。
季镰在心中勾画妖灵们的模样,没有发现自己嘴角翘起,很是心情愉快。
不过在看到桌上的请帖后,那一抹轻松笑意便消失了。
余礼白送来的请帖蓝底白纹,也是余礼白身上衣物惯常的颜色,对着请帖想起某人一小会儿,仿佛下定什么决心的季镰翻开请帖。
写字的墨水也是中华国少见的墨蓝,在白纸上竖直弯钩,仿若水波。
四月十三,天下花朝,水神庙边,桃花林下,清酒一壶,待君来游。
——礼白字。
没想到那家伙字竟然写的不错,看完后季镰不由想。
印象有些改观呢……
若排除其他心思,只是朋友的邀约的话,礼貌上应该赴约吧。
找到理由让自己答应,心事重重的季镰再将那清俊小字看一遍。
……等等,这家伙怎么没写几点见面啊?
***
一边不知道自己出了大纰漏的余礼白还在自己水晶庙中指挥着神差神将团团转。
他面前摆满一卷一卷画轴,上面皆是女子画像,边上表明姓名年龄,品德爱好,一技之长,家中父母如何,兄弟如何,姐妹如何,家产几分,嫁妆多厚。
但是水神大人还在大喊。
“把镇上,不,整个琼林省待字闺中的黄花姑娘的资料都给本君呈上来,快一点知道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本君一定要给季小子找一个顶好顶好的媳妇儿!!!”
第18章 花朝(三)()
四月十三,花朝节。
好在某水神忘记在请帖上写明具体应约时间,但做事也没有太不靠谱。
因为四月十三这一天他直接带着一众家仆上门接季镰和裴吉了。
季镰回想请帖上“待君来游”这句话,再看向完全破坏这句话意境,又一次一大早跑过来的余礼白,不由扶额。
他早该知道的,不应该对这个人有什么期待……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余礼白却是眼神满是期盼的望着他,一边询问一边抖着手上的东西。
季镰:“……”
聒噪。
足以和蚊子相比的余礼白还在孜孜不倦念叨,一边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裴吉从里面走出来。
“哇哦,”余礼白睁大眼睛,“不错嘛。”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呢。”一边说着,裴吉一边转了个圈。
裙摆带着芬芳一起飘扬起来,看上去年纪刚过十岁的血族幼崽提起裙子,行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西洋淑女礼。
但是他今天穿得却是中华国传统服饰,鹅黄色的襦裙搭配雪白轻纱,金发挽起插上步摇,除开深目高眉的面容,看起来和任何一个中华国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专门被余礼白带来为裴吉梳妆打扮的侍女从房间中退出,水神大人不耐烦看了一眼僵持住的季镰,“换一身衣服而已,你推拒个什么啊。”
“……”
事到如今,便不是季镰想要拒绝就能拒绝的了。
被余礼白推进房间,两人在封闭空间□□处一室,季镰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关好门的余礼白转过身来便开始对他上下其手……脱衣服。
青年不得不黑着脸将余礼白的手狠狠拍走。
三秒之后面对余礼白眼角泛红带着湿意的控诉眼神——此刻两人的距离尤其接近——季镰只想再敲他一下。
好想欺负来着。
余礼白碎碎念,“不就是换身衣服嘛又能怎么样推推让让犹犹豫豫你是娘们吗……”
室内突然飚起的杀气让他咽下后面的话,不过就算是暂时闭了嘴,余礼白依旧用眼神说话。
你快换衣服呀。
季镰:“……转过去。”
被迫禁言的余礼白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过了好几秒才恍然发现季镰的意思。
他忿忿转身。
小时候又不是没有看过,光屁股他都见过好几次好吗,这个时候害羞个什么劲哟……
……等等,害羞起来,似乎也很可爱的。
而且,长大后的季镰的'哔——'体他的确没有见过呢,从武力值来看,青年的身材应该很有看头才是。
转过身不到三秒,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想要看的水神大人后悔了。
转过去偷偷看一看这个想法在他脑中飞来飞去,文字不仅加粗加大还散发着五彩神光,让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不到别的想法上去。
既然如此……那就偷偷……看一眼?
于是就连挣扎都没有,心动马上行动,余礼白像是不耐烦一样晃着身体偏转着角度,做出想要偷看的模样,手却拢在袖子中掐法决,淡淡水汽迅速凝出,飞上屋梁变作一只浑圆水球。
隐蔽好自己的水球一阵抖动,从中间鼓出一个水泡,水泡在水球中四下转动,看上去和凡人眼球极为相似。
水球不再抖动,固定好方位,其中气泡缓慢转向斜下方,对着季镰方向窥视。
余礼白聚精会神。
一只手却突然拍向他的肩膀。
直接被抓个现行的余礼白心空跳一拍,被肩上突然增加的重量给吓一大跳,直接跳起来,落地的时候还没有站稳,脚一拐差点摔着。
……幸好被季镰扶着了,余礼白心有余悸想。
等等,他会摔着是谁的错啊?!
余礼白气哄哄转过身要质问青年为何吓唬自己,没想到等到的确实青年的质问。
俊逸青年挑眉看他,“如此大反应作甚?”
余礼白:“……呵呵,没什么。”
他像所有心虚的人一样岔开话题,“你换衣服好快啊,我都没有……”
后半句话自动消音,也不知道季镰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追问,“没有什么?”
“我都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换好了。”余礼白突生急智,将话圆过去,转身推开门,“出去让裴吉看看你这身扮相,愚兄的眼光没有差过。”
眼前季镰一身对襟汉服,暗紫色的长袍衬得青年肌肤格外白皙,上有银色暗纹模糊不清,衣物并不像余礼白平日所穿那样累赘,反而简简单单,以致青年看上去高挑劲瘦,沉稳干练,若上街去,说不定会被认作是哪来的俊朗小将军。
可惜挑一晚上才挑出这套衣服的余礼白只匆匆瞟过一眼。
急忙忙转身的余礼白没有见到身后青年眼中闪过的温暖笑意,不过这些微笑意一瞬便被主人按捺下,季镰有些疑惑的抬眼望一眼屋梁,没有发现什么,才跟在后面一起走出去。
明明自上次商量(?)后,就没有妖灵进他房间了,刚才被窥视的感觉……是错觉?
于是忙活一早上,三人终于乘着轿子出发。
水神庙在白河镇外西郊,雕梁画栋,飞檐拱斗,铺满琉璃瓦的神宫直接修筑在横跨白河的大桥上,居住在其中主持是白河水神的巫女,周围是善男信女种植的大片桃林竹林。
从白河镇落成到当今女皇登基的五百年中,这片桃林竹林不断扩大,其中长寿的桃树和竹木也不断增多,若往深处走,大约是白河镇本地人也要迷路。
不过若是仅仅在树林周围不深的地方……白河镇百姓纷纷认为水神庙边是一个散步好去处。
花朝节,琼林省人们都早早准备好了,当三人在道路便下轿时,见到的就是人来人往纷纷攘攘的画面。
路两边,桃树下,粉红桃花不时飘落,下面小摊紧紧一个挨一个,有卖吃食的,也有卖自家小手工品的,树荫下裴吉直接将和自己衣服不搭的蕾丝洋伞丢在一边,兴致勃勃在摊上开始挑选中华国风的纸伞起来。
两个成年男人只能跟在他身后等待。
“太多。”季镰左右看看,突然冒出一句。
没有前首后尾的的一句话余礼白竟然也听懂了,他一边拿起一把绘有美丽女子的伞,撑开猛瞧,一边解释道:“白河水神庙据说求签灵验,不少外地人也会在节日里赶过来,也无怪这里聚集的人看起来比白河镇居民还要多了。”
季镰看着熙熙攘攘来去忙忙的场面,不由奇怪。
“……我在欧罗巴听闻教廷传教士言,说中华国人没有信仰。”
比划两张美人图的余礼白手上一顿,看向认真询问他的季镰。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绽放开一个极温柔,极温柔的笑容。
“嘛,这种事情,”他目光似乎放回美人图上,却没有焦距空洞不已,“单说神明的话,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若是说信仰的话,谁心中没一个呢。”
“神明和信仰不是一回事吗?”
“谁说是一回事啊。”
余礼白的笑容不知为何抚平青年这几天摆脱不掉的焦躁,心中在这几天时时刻刻询问的问题似乎也找到可答案。
虽说一直目的不明,但他相信此人的确是和他真心相交,既然无恶意,其他空白的东西暂且放一边就好。
这个人啊,抛去经常会冒出来的长辈言语,单纯从行为上看,各种不靠谱,口花花,用钱大手大脚,本质上,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人。
这样一个好人,他又有什么资格用心中一两分暧昧心思将他绑住呢?
不过是小小好感而已,沉下去吧。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