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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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一家人,说势不两立,太伤情分了。”金彩嗫嚅道,眼皮子跳个不停,斟酌着如今再给贾母送信,禀明实情,不知来不来得及。
“罢了,金大叔且带着我去家中的庄子上转转,虽要守孝,但若荒废了祖宗留下的产业,也大逆不道的很。金大婶也跟着同去,家里老爷怕还要去库房转转,交代其他人避让开,免得冲撞了老爷。”贾琏起身,对着穿衣镜照了一照,因此时这皮囊还年轻,容貌有些女气,惹得贾琏频频蹙眉,恨不得立时将这脸庞掐得棱角分明。
“走吧。”贾琏丝毫不容金彩夫妇推辞地向外去,路上看金彩夫妇犹犹豫豫,轻笑道:“金大叔莫不是想给老太太送信告发我们?只管去就是,瞧着老太太连自己的箱子上一块木屑都看不见,她到底会拿谁撒气?”
“二爷,小的哪里敢给老太太送信。”金彩一凛,忙与妻子先去安排车马,又叫人去庄子、铺子等处送信。
贾琏出了门,翻身上了马,听见马儿打了个响鼻,在它头上一摸,待赵天梁、全福、全禧、全禄、全寿五个小厮并朱龙、尤敢、李平、曹志锐、曹志坚、曹志成六个随从跟上,便随着金彩先向城中铺子里去。
贾琏里头一身白衣,外头罩着件雪青披风,虽棱角还不分明,却俨然是众人眼中的美男子。
“人常说要得俏,须带三分孝。果然如此,看二爷就知道了。”跟着贾琏的全福、全禄四个,眼瞅着满大街的男男女女不住地拿眼睛望贾琏,再看他们家二爷又贵气又威仪,便齐齐奉承贾琏。
贾琏啐道:“胡言乱语,又不是什么女儿家,要什么俏不俏。”才说着,就见迎面一顶轿子里轿帘子微微掀开,里头露出一张芙蓉面来。
轿子里面若芙蓉的女子含羞带怯地咬着红唇对贾琏一笑,眼中波光潋滟,正在欲语还休时,搭在轿窗子上水葱一样的手指上,一枚血红的玛瑙戒指滚了下来。
“哎!”那女子柳眉微蹙,模样儿十分着急,一颦一笑好似一只小手挠得人心痒痒。
全福赶紧下马捡起戒指,看那女子的轿子已经停下了,忙将还带着体温的戒指递给贾琏,堆笑道:“二爷。”一声二爷后,挤眉弄眼,与其他小厮一同艳羡贾琏的艳福。
贾琏并不去接戒指,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着全福。
全福被看得心虚,讪笑道:“二爷……”
“都忘了老太爷尸骨未寒了?”贾琏冷笑,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人把贾代善入土不久的事放在心上。
“那这戒指,该怎么办?”全福怎会不明白那女子定是个烟花女子,她是瞧着贾琏相貌好又带着十几个人跟随,料到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才丢了戒指勾引他想叫他做了恩客。可虽明白,他眼中琏二爷是个知情识趣的,该是拿了戒指送给那女子,然后自报姓名,与佳人约定幽会佳期才是,怎地如今琏二爷成了柳下惠了?
“扔了。”贾琏道。
才说着,就见另一队人过来,队伍前几个随从骑着骡子开道,将那还在娇羞地等着他还戒指的烟花女子的轿子驱散到路旁。
须臾,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骑着火红马,带着七八个随从,后头领着五顶轿子慢慢走来。
只见那青衫男子面容清癯,眉眼仿若刀削斧刻,棱角分明,越过贾琏一行人时,却驱马向贾琏走来。
贾琏不知这是否是旧相识,不敢上前相认,决心以静制动。
“再过一炷香功夫江苏巡抚家送嫁的队伍便过来了,这位小兄弟一身孝服在大街上徘徊,若冲撞了人家的喜事,可就是与江苏巡抚家结了仇。还请这位兄弟速速回家,莫给家中爹娘惹祸。”青衫男子道。
贾琏虽不知这位青衫男子姓甚名谁,但已然明白他是个好人,不然,谁耐烦给他说这个?忙道:“多谢青衫大哥指教,因不得不出门,才穿着白孝出门,触了新嫁娘的霉头,可就是坏了人家一辈子的好运。小弟这就带着家人,避开大街,从小巷子里走。”
“嗯。”青衫男子不在意贾琏的称呼,又回到大街上,领着自家轿子向前去。
“这是两江总督黎家的女眷出行,怕是耿家娶妻,前去贺喜呢。”金彩道。
“咱们家没去贺喜吗?”又是江苏巡抚,又是两江总督,这么大的喜事,贾家就算有白事,人不能亲去,也要送上厚礼才是。
“二爷,他们家跟咱们家素无往来。”
“也就是,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贾琏向黎家的轿子看去,见一顶轿帘微微掀起,一只形状姣好、姿态优美的玉手在轿帘下轻轻滑过,将被风掀起的轿帘拉下。贾琏登时呆住,虽不见其人,那只玉手的影子总在心头萦绕不散,好似穿过千年万年,才传到他眼前一般,带着现代人效仿不出的优雅、从容。
这是他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个古代标准仕女,虽见到的,不过是一只手。
6招兵买马改错()
““赵天梁,悄悄地,把两江总督府上上下下的喜好、脾性打听出来,宁肯打听得不全,也不可惊动了两江总督府的人。”贾琏眯着眼看天,那只手在翡翠撒花帘子下划过的弧度令他难以忘怀,胸腔中陌生的悸动渐渐弥漫。
兴许,这就叫做心动?他想。
“是,二爷。”赵天梁不解贾琏嘴角上挂着的那抹笑意味着什么,却不妨碍他答应着。
“走,从小巷子里走。”贾琏轻扯披风,带着十几人赫赫扬扬地进了街边只容一人一马通行的小巷子。
原本该一炷香功夫就到的铺子,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绕到。
除了金彩夫妇,荣国府留在金陵的下人里,没一个知道荣国府大房与二房势不两立,难得瞧见荣国府的小爷过来,个个奋力巴结奉承。
贾琏先进了一间古董铺子,被下人送入铺子里间后,一堆堆的古玩玉器晃得他眼花缭乱,也因此,便懒怠去看那些,“账册拿来叫我瞧瞧。”
“二爷,因要帮忙料理老太爷的事,这两月的账册有些乱。”铺子中掌柜马隆弓着身子,给贾琏递上一盏清茶。
“乱,我也看得懂。”贾琏道。
马隆讪笑不已,暗中给金彩递眼色,“是,小的去给二爷拿来。”先一步出来,正在掀开隔开内外的那道墨绿缎布帘子,听见贾琏说了句“瞧瞧铺子里有没有身子强壮能打架的,叫他离了铺子,随着我去”,只装作没听见,待去外间装作拿账册,见金彩出来了,就问:“琏二爷今日是来挑人?这是要跟谁打架?”
金彩道:“谁知道呢,兴许是跟谁家子弟一言不合,就……总之,挑上两个人,打发他走了就是。”
马隆点了头,因想着贾家小爷会看个什么账册,便大着胆子,捧着账册、算盘拿去给他,再叫了两个强壮的伙计来。
“二爷,大老爷还在跟前,万万不能当真打起来,谁惹恼了二爷,二爷吓他一吓就是了。”马隆上了些年纪,自然就有了所谓的体面,于是就说了这么一席话劝说贾琏。
贾琏慢慢翻着账册,上头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头疼不已,且上头古玩的价值几何,他哪里会懂得,只是既然说了要看,总要一页页地翻过。
虽隔着厚重门窗,屋子里依旧传来江苏巡抚嫁女、耿家迎亲的鼓乐声,听着喜庆得有些嘈杂的声音,贾琏微微蹙起眉头。
“二爷……”马隆心一紧,赶紧去看金彩,盼着金彩把贾琏打发出去。
“新近,入手了不少好东西。”贾琏乜斜了眼睛看向马隆,“要帮忙料理老太爷的丧事,连账册都不及整理,却有功夫,入手,这么些东西。”
马隆忙道:“二爷不知道,自半年前新任两江总督黎大人来了以后,不独古玩铺子,就连绸缎庄子、当铺也……”
“马掌柜是欺负我连贱买贵卖的道理也不懂?”贾琏望着账册上触目惊心的数目,这么贵重的东西,买来后打算卖给谁?
“二爷,轻声一些。二爷不知,咱们贾家在金陵城中,有不少事须得金陵面上的官老爷们相助。既然人家拔刀相助了,咱们怎么都得给他们些甜头不是?东西未必当真那么金贵,但他们肯卖给咱们,咱们多给他们一些,自然能叫他们多照料咱们一些。”马隆有些倚老卖老,镇定自若地教育起贾琏人情世故来。
贾琏自己个,就是撒谎的个中好手,虽一时间被马隆的话蒙住,不过须臾,就笑道:“马掌柜这话,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些。不说咱们贾家不用给金陵上下的官员送礼,金陵上下给咱们贾家送礼,也不为过。”金陵可是流传着一张护官符呢,这等权势,还要巴结地方小官?
“二爷。”马隆讷讷,不想贾琏竟然反驳了他的话。
“二爷,强龙不压地头蛇,总在人家家门前做买卖,难免要客气一些。”金彩及时地对马隆伸出援手。
贾琏道:“奴大欺主,也该有个限度,马掌柜不说个清楚明白,我便立时请了大老爷过来问话,捆了你扔到大牢里去,看看你替我们贾家送了那么些银子,金陵面上的官爷们,会不会对你法外容情。”
马掌柜又去看金彩,见金彩低着头,又想既然这位小爷刨根问底,便将实情说出来,料想这大房的小爷也不敢跟老太太过不去?于是上前两步,示意赵天梁、全福等出去,才在贾琏耳边道:“二爷,小的告诉你实情,你千万别四处声张。”
金彩心一跳,赶紧给马掌柜的递眼色,贾琏将贾母的私房都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马掌柜,你仔细教坏了二爷,大老爷剥了你的皮。”
“金大叔,无端端吓唬马掌柜做什么?”贾琏瞧着金彩,就知道他不像看着那么老实。
金彩突然出声,把马隆吓了一跳,马隆随后微微哆嗦着下颌上的一点胡须,心道金彩也有些太谨小慎微了,就告诉了贾琏,难道他敢跟老太太过不去?
马隆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另外有些铺子,老太爷过世了,老太太无心再经营那些铺子,便叫人将铺子里的东西弄到公中的铺子里来。二爷,这事,小的只告诉二爷,二爷千万别抖落出去,不然,老太太动怒了,咱们谁都跑不了。”
原来除了私房,还有私产!贾琏眸中一亮,心道贾母果然老奸巨猾,贾代善没了,荣国府内唯她独尊,于是她动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心思,决心收手处置了手上的私产,而,拿着贾家公中的产业给她套现,就是再好不过的手段了。等王夫人接手账册的时候,虽账册上看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实际上,公中的银子已经被贾母套了去,便是将从贾母私产中买来的玉器、绸缎全部卖了出去,也弥补不了其中的亏空。如此,王夫人握着账册不出两年,察觉到不对,定然巴不得不拘是谁,把账册丢出去,如此,接手账册的人,哪怕是能干精明如王熙凤,都要绞尽脑汁往里头塞银子不可。
“二爷,这些个小玩意,是小的孝敬给二爷的,还请二爷笑纳。”马隆堆笑,从摆满了玉器、陶瓷的架子上拿下大小不一的三个锦盒,恭敬地放到贾琏面前。
拿着他的东西贿赂他?贾琏掀开最上头一个小锦盒,见里头有两枚精致鼻烟壶,当下道:“不打搅马掌柜了,哪个铺子里还有力气大的伙计?金大叔快领着我去。”
马隆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他就知道这位小爷不敢得罪老太太。
“哎。”金彩答应着,总觉得贾琏不会就这么放过贾母的私产,领着贾琏出来,走在巷子里,金彩提心吊胆地劝贾琏:“二爷,那些比不得藏在老宅里的东西只有我们两口子才知道,这些东西,二爷动一下,不说拿不到老太太的把柄,还要落下个贪墨公中柜上东西的不孝不肖骂名。二爷别只图着此时痛快,总要想想你回京城后,如何面对老太太?二爷如今还是白身,要买个官做做,总要求一求老太太、二老爷才稳妥,不然交给大老爷,大老爷他又据说是个……”
贾琏紧紧地攥着缰绳,眸子微动,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贾母把属于他的银子全部套走?想来,贾母还以为贾家富贵无边,她套走的那些银子无伤大雅,却不知就是这么一代代积累下来,将亏空越堆越大,后头的儿媳孙媳只当自己家正经的产业没有油水,才会将心思放在歪门邪道上——缺钱影响智商,这可是已经被研究证实了的事。
天天对着稳赔不赚的账册,也难怪王熙凤会在梦中借着秦可卿之口,说出树倒猢狲散那样的话。
“二爷?”金彩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贾琏的眼睛,又红了。
“先凑齐人手。”贾琏道。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