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那些事儿(野村那些事儿)-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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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年还不到初十,工地上十六才开工。在乡下,不过正月十五元宵节,年就等于没过完。
王海亮照样很忙,已经在准备新的一年修路工作了。
但是在开工以前,必须要将喜凤嫂的事儿处理好。
春天来了,喜凤也跟一只青春期的猫儿那样,整天喵喵叫……憋得不行。
为了大夯哥,海亮不得不赶紧解决这位嫂子的感情问题。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喜凤嫂物色对象。
女人还年轻,正是兴致勃发的年纪,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尘土。喜凤这个年龄熬三年……难啊。
再说还有孩子,孩子没有爹,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将来必定会给他的心里留下阴影,所以女人出嫁,是迫在眉睫。
王海亮在村子里踅摸很久了,从大夯哥死去一个月以后就开始踅摸,为喜凤嫂寻找合适的男人。
他首先排除了张大毛,张大毛就是个混蛋加无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里有个大白梨还不知足。整天对喜凤眉来眼去的。
当然,张大毛这样做,多半是为了如意,估计也不想把喜凤怎么样。
然后海亮排除了张二狗,张二狗就更是混蛋加无赖了,一边凉快去。喜凤嫂白净的身子不能让他糟践。
挑过来选过去,也只有张拐子最合适了。
王海亮是非常欣赏张拐子的,主要是他老实,知道疼女人。
张拐子娶过一个媳妇,就是那个风铃。
风铃是海亮看着死的,女人上山打猪草,遇到了小母狼踏雪,踏雪将她赶进了断崖,女人摔死了。
两年的时间,张拐子对风铃的爱有增无减,清明重阳的时候,他总是拄着拐杖,到风铃的坟墓前大哭一场。
这就足以证明,张拐子是个靠得住的人。
再一个,张拐子勤劳,虽然腿瘸,却没日没黑劳作,洗锅刷碗,扫地叠炕,帮人理发,自己还打理了一间小卖部,不少赚钱,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不是因为张哥腿瘸,海亮觉得他应该是大梁山独一无二的男人。
所以说,张拐子是海亮为喜凤嫂找的最理想的目标。
海亮打算做媒人,主动去给喜凤嫂提亲,于是顾不得回家,直接颠颠的跑到了张拐子哪儿。
来到张拐子家的时候,张拐子刚刚吃过饭,正在代销店里忙活,摆放货物。
海亮赶紧打招呼:“拐子哥,忙着呢?”
张拐子吃了一惊:“呀,海亮,你咋回来了?稀客,稀客。”
海亮呵呵一笑说:“我来看看你,张哥,山路马上就要开工了,你的店里缺啥不?缺的话,我告诉运输队,帮你运过来。”
海亮经常嘱咐运输队,帮着张拐子进货,因为张拐子的腿脚不好使。
张拐子说:“谢谢你海亮,建国在山上,每次帮着我运货,知道你忙,不用为我这点事操心。”
王海亮发现没人,说:“拐子哥,你进屋,我跟你说点事。”
张拐子没明白咋回事,手就被海亮拉上了,直接拉进了屋子里,然后上了门闩。
发现海亮神神秘秘的样子,张拐子笑眯眯问:“海亮,啥事,你说呗,还怕人听见?我是光明磊落的人。”
海亮说:“我知道,张哥,我有事问你一下。希望你如实回答。”
张拐子说:“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有啥说啥。”
王海亮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问:“张哥,风铃嫂走了,你一个人落单了,我问你,晚上没人暖被,你憋得慌不?”
“啊?”张拐子目瞪口呆了,不知道海亮为啥这样问:“海亮,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我憋得慌不憋得慌,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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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做媒()
张拐子惊讶了,不知道海亮搭错了哪根筋,竟然问些不咸不淡的事儿。
海亮说:“当然管我的事儿了,我是村长,你没老婆,我多没面子啊。”
“你……你啥意思?有话说有屁放,我这儿还忙着呢。”
海亮说:“你急个啥啊?是生意重要,还是生儿育女重要?你就不想再娶个媳妇?”
张拐子说:“想,可是谁能看上我?我的情况你知道,人瘸貌丑,人见人烦,根本没人看得上我。”
海亮说:“那我给你介绍个媳妇,你乐意不?白天给你做饭,晚上给你暖被,还能给你生娃。”
张拐子一愣:“谁?那家姑娘能看上我?”
海亮说:“不是姑娘,是孀妇。”
张拐子说:“孀妇也行,我不在乎,只要能成个家,不要说上孀妇,母猪我也认了。你说,谁家的女人?”
海亮说:“你看喜凤嫂怎么样?就是大夯哥的女人。”
张拐子心理一喜,但是表面上却不想海亮看出来,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人家喜凤嫂啥条件,我啥条件,人家跟本看不上我,海亮,这事儿成不了。”
王海亮一听生气了,怒到:“喜凤嫂咋了?她也就是个女人,一点也不比别的女人多什么?还不是上面甜言蜜语,下面生儿育女?
解了衣服她跟别的女人一样,都是三窟窿俩眼睛,一点也不突出。我说行就行,你俩就是一对,我跟你俩牵牵红线呗。”
张拐子的心里非常感动,王海亮好人啊,也是个好兄弟。
可是他非常自卑,觉得喜凤嫂花一样女人,嫁给自己就是糟践了。
发现张拐子犹豫,海亮问:“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点头噎死摇头孬!咋跟个娘们一样,扣扣索索的?”
张拐子当然乐意了,他早就喜欢上了喜凤嫂,缺的就是牵线搭桥的人,正瞌睡呢,来个枕头。他巴不得海亮赶紧说媒成功,赶紧把喜凤娶回家呢。
“海亮,你放心,只要喜凤答应跟我过,我一定把她当神仙一样供着,她儿子就是我儿子,她娘家就是我娘家,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海亮说:“那就成了,喜凤嫂那边,我去开解。”
王海亮忙的屁颠屁颠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跑到了喜凤哪儿,走进喜凤家的时候,女人刚刚起床,正在洗脸。
没进门呢,海亮就扯着嗓子喊:“喜凤嫂,喜凤嫂,你在没?”
喜凤嫂在里面听到了王海亮的喊叫,推开了窗子冲着王海亮怒道:“王海亮你瞎叫唤个啥?想调嗓子,你咋不去买豆腐?”
海亮说:“嫂,我给你道喜了。”
喜凤嫂白了他一眼说:“道喜个屁!你老婆又怀孕了?”
海亮说:“不是,我给你找个男人,你要不要?”
王海亮的话太直接,喜凤吃了一惊问:“俺啥时候让你帮俺找男人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海亮说:“嫂,你别瞒着我,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自己做主帮你找了个男人,合适你就嫁,不合适咱就再等等,我有没有强迫你。”
喜凤以为海亮跟她开玩笑,问道:“谁?”
海亮脱口而出:“你看,张拐子咋样?”
“…………”
喜凤嫂顿了一下,没有感到意外,孙瘸子她也考虑过,可人太丑了,腿瘸不说,还是个赖利头,脑袋像个白毛冬瓜。
喜凤噗嗤笑了,道:“海亮,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中不中?俺嫁不嫁人也跟你没关系,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海亮说:“嫂,那怎么行?大夯哥没了,我就是你亲弟,你跟孙哥成了,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大夯哥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喜凤嫂使劲压着内心的怒火,骂道:“王海亮!你为啥非要俺嫁给张拐子?你凭啥管俺?俺是你什么人?你是俺什么人?”
海亮说:“就凭你是我嫂子!就凭我是大夯哥的兄弟,他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会看着你孤独终老,一定想看着你幸福,我是为了完成大夯哥的心愿。”
海亮说的是实话,上山修路的这两年,他跟大夯哥并肩作战,风吹雨打里建立了比亲兄弟还要亲热的感情。
他尊敬大夯哥,把他当亲哥看,大夯也把他当亲弟看,所以海亮也就把喜凤嫂当做了亲嫂子。
现在大哥不在了,嫂子幸福不幸福,跟海亮有直接的关系。
海亮越是对喜凤嫂好,喜凤嫂的心里越是气愤。
他根本不了解她,喜凤喜欢的不是张拐子那样的,而是他王海亮这样的。
她喜欢海亮的强壮,也喜欢海亮的英俊,更喜欢海亮的本事。
可这种喜欢怎么说得出口?说出来也是白搭,王海亮不可能抛弃玉珠,跟她喜凤过日子。
喜凤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海亮道:“我的意思,你跟张拐子先了解一下,相互沟通一下,所谓天长……日久。日久……生情。
时间长了,如果你真的不乐意,我再给你介绍别的人,如果你觉得张哥这人不错,我就张罗着给你们办喜事,怎么样?”
喜凤嫂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甩出去一句:“那成,就这么办吧”
她完全是在敷衍海亮,海亮还当真了,赶紧屁颠屁颠的去找张拐子。
来到张拐子的家,他把喜凤嫂的话跟张拐子说了一遍,并且握紧拳头,为张拐子鼓励加油,张拐子的脸蛋子就红了。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定下了,正月十五以后,海亮要返回大梁山去,继续修路,村子里的其他民工也在纷纷踏上大山。
张拐子来送他,拄着拐杖,撵着送给养的队伍,把海亮送到了村外。
走过村子的小石桥,海亮语重心长说:“拐子哥,你跟喜凤嫂都是苦命人,都是风里雨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
这种事不能急,要循序渐进,你常去喜凤嫂哪儿走动一下,没事的时候帮她干干活,……对喜凤嫂好点,好好照顾大夯哥的儿子,时间长了,她的心就被暖热了。”
张拐子对王海亮感激涕零,海亮是个好村长,也是个好兄弟,他的热心总是让你感到亲近。
张拐子含着泪说:“海亮,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喜凤嫂的,只要她不嫌弃我,我一定对他们娘儿俩好……。”
就这样,王海亮走了,领着他的队伍继续修路。
张拐子牢牢记住了海亮的话,决定好好照顾喜凤嫂和大夯哥的儿子如意了。
他是喜欢喜凤嫂的,一直都喜欢。
从前大夯哥健在,人家两口子亲亲我我,甜言蜜语,张拐子没想过这个事儿。可是大夯哥走了以后,张拐子就开始对喜凤嫂动心了。
跟海亮说的一样,他看着女人可怜,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也想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
他决定,将女人的心慢慢暖热再说。
现在是春天,正是万物复苏大地回春的时候,大梁山一年一度的鲜花盛开了,红的,白的,紫的,粉的,煞是好看……蜜蜂在草丛中飞舞,蝴蝶也扑闪着翅膀,一会儿飞来,一会儿又飞走了。
柳树,榆树,槐树,都开始发芽,绽出了稚嫩的新绿,舒展着柔嫩的枝条,随风起舞。
河里的水变清了,一群鸭子在水面上嘎嘎鸣叫,扑闪着翅膀。漫山遍野都开始葱绿。
大山里再次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山上的修路队,运输队,村子里的采药队,柳编队,又投入了整整一年的繁忙。
地里的麦苗也拔节了,正需要松土。漫山遍野都是在野地里忙碌的人们。
张拐子知道喜凤嫂忙,顾不得管理田地,因为如意还小,她要看孩子。
而且女人有事没事还要参加柳编队,挣几个闲钱,所以田地都荒芜了。
张拐子就拿起锄头,再次帮着喜凤嫂锄地。
别人是一垄一垄地锄,锄到头再返回来。但张拐子的行动不便,一边拿锄,一边还要夹着腋下的拐杖。
他跟别人不一样,是一次锄七八垄,慢慢往前挪,这样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喜凤嫂也领着孩子来到了田间地头,猛地看到张拐子在帮她锄地,女人没做声,将孩子放下,默默扛着锄走进了田地里。
从前,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挑明,所以见面都很自然,王海亮横插一缸子,给他们挑破了这层关系,双方都显得有些尴尬了。
初春的天气已经相当炎热,喜凤嫂的上身是一件鲜红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的确良裤子。
毛衣是她亲手打的,毛线是大夯哥拖人从城里捎回来的。
本来喜凤嫂打了两件,一件给自己,一件给大夯哥,可是大夯没福气,到死也没有穿上女人为他织的毛衣。
下身的的确良裤子也是大夯哥拖人从城里捎回来的。
男人活着的时候把女人当个宝,死了以后就没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