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药三分毒-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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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刘纯与医官们都是有经验的医生，因此他们对于这些药材的性能是很清楚的，但是对于这些药材的药效不清楚。也就是说，他们下一步的试验应当是明确药效。
是不是4568味无毒药材都是有药效呢？如果有些药材是无效的，那么依然不能治病。这个问题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果不把它搞清楚，那么皇室也会震怒，也会让太医惹来无妄之灾。是啊，不用毒药，不会把人毒死；但是使用了无效的药材，把病情耽误了，同样会把人治死。因此分辨药效的试验必须搞。
有人说，天生万物皆有用。未必！
例如：人尿、人中白、人中黄、鸡屎白、望月砂、夜明砂、五灵脂、牡鼠粪等，这些动物的粪便是有疗效的吗？
又如：橙叶、橙皮、橙子皮、橙子核、橘叶、橘白、橘皮、橘红、橘饼、橘络、橘核、橘根等，这些植物的药性可靠吗？
再如：豌豆、黑大豆、黄大豆、蚕豆、赤小豆、绿豆、扁豆等，这些食物究竟有多大的药效呢？
看来，必须把无毒的4568味药材的药效分辨清楚！
怎么分辨呢？有的医官提出使用制造疾病模型的方法，去分辨药效。错了！一种药材只能解除一种症状，而不能治疗一个疾病。这个概念非常重要！
这是因为每一个疾病，都是由几种不同的症状构成的。
例如：感冒疾病是由发热、流涕、咳嗽、痰多等不同的症状构成的。
又如：消渴疾病是由多吃、多喝、多尿、便秘等不同的症状构成的。
再如：疮疖疾病是由发热、红肿、便秘、疼痛等不同的症状构成的。
也正是因为解除几种症状，需要使用几种药材；也就是说，治疗一个疾病需要使用几种药材，因此不能使用制造疾病模型的方法，去分辨一种药材的药效。
例如：因为感冒疾病是由发热、流涕、咳嗽、痰多等不同的症状构成的，因此我们不能只使用解除发热的清热药材，去判定清热药材治疗感冒疾病是否有效。
又如：因为消渴疾病是由多吃、多喝、多尿、便秘等不同的症状构成的，因此我们不能只使用解除便秘的泻下药材，去判定泻下药材治疗消渴疾病是否有效。
再如：因为疮疖疾病是由发热、红肿、便秘、疼痛等不同的症状构成的，因此我们不能只使用解除疼痛的止痛药材，去判定止痛药材治疗疮疖疾病是否有效。
（1）开展药效试验的原理
那么，怎样才能制造出单一的症状呢？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引发证候者，药之相克使然。”也就是说，制造或消除症状，要利用药材的拮抗原理。
拮抗就是对抗的意思。什么叫利用药材的对抗原理呢？
例如：有些药材能够使人发热，那么我们就使用这些药材制造出发热的症状；然后再使用各种不同的退热药材去退热，从中选择最有效的退热药材。反过来，当我们知道了最有效的退热药材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它们制造出畏寒的症状；然后再使用那些能够使人发热的药材，从中选择最有效的去寒药材。
又如：有些药材能够使人腹胀，那么我们就使用这些药材制造出腹胀的症状；然后再使用各种不同的消胀药材去消胀，从中选择最有效的消胀药材。反过来，当我们知道了最有效的消胀药材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它们制造出肠痉挛的症状；然后再使用那些能够使人腹胀的药材，从中选择最有效的解除肠痉挛的药材。
再如：有些药材能够使人腹泻，那么我们就使用这些药材制造出腹泻的症状；然后再使用各种不同的止泻药材去止泻，从中选择最有效的止泻药材。反过来，当我们知道了最有效的止泻药材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它们制造出便秘的症状；然后再使用那些能够使人腹泻的药材，从中选择最有效的泻下药材。
我尽量使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去解释古人的医学术语，希望读者能够明白，“生发证候者，药之相克使然”的意思。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首先让你喝用茶叶、咖啡豆、猪苓、竹叶等共同煮的水，制造出尿多口渴的症状；然后再让你分别喝啤酒、可口可乐、椰子汁、橙汁、白开水等去解渴；从中选择出白开水最能解渴。反过来，让你喝大量的白开水，制造出饮水过多的难受症状，然后再让你分别喝茶叶水、咖啡、猪苓水、竹叶水等，从中选择出喝猪苓水是最好的利尿方法。明白了吧！
请注意，我们在第一部书里，谈到了刘纯与医官们利用制造疾病的方法，去研究如何治疗疾病，这是非常巧妙的。许多人看了第一部书，都感到很惊奇。在这一部书里，我们又谈到了刘纯与医官们利用药材相反的作用，去制造症状，从而确认最有效的药材。这是到目前为止，现代医学界没有的事情。
为什么我要反复强调这个试验呢？因为民间医生没有搞过这种试验，即便是现代的西医也没有搞过这种试验，因此大量的无用药物，充斥在中西药物的使用手册里，给医生的临床工作带来了许多困惑；也让病人感到很失落。一句话，耽误事的药物太多了！
（2）刘纯开展药效试验的具体方案
①因为原来搞试验的医官大多数已经告老还乡了，所以刘纯再向太医院借用50名医官，负责分辨药效的试验。
②用于试验的药材，依然由太医院无偿提供。
③刘纯与医官们把4568味无毒药材，根据以往的用药经验，按照药效进行了分类。
④因为原来搞试验的死囚犯已被减刑，流放到辽东，因此这次的受试人群，是从诏狱中重新挑选出来的1000名男性死囚犯，年龄在20—30岁之间，平常身体健康。
⑤把1000名受试者分为50组，每组各20人；每名医官负责1组试验；医官的职责是详细记录犯人用药以后的所有反应。
⑥全体受试者每天给予定量的肉类、蔬菜、小米粥，以及给予两升的饮水；一律不得从事剧烈运动。
⑦试验的方法分为四步：第一步：把一类药效相同的所有的药材，全部煎熬，然后让全体犯人吃掉，诱发出某种症状。第二步：分别让一组犯人，吃掉一种对抗药材；如果对抗药材的种类太多，那么十天之后，再重复这种试验。第三步：如果选择出最有效的对抗药材，就把这些药材全部煎熬，然后让全体犯人吃掉，诱发出相反的症状。第四步：分别让一组犯人，吃掉一种对抗此类的药材；如果对抗此类药材的种类太多，那么十天之后，也要重复这种试验。
⑧每种药材要使用最大的剂量；最有效的药材，应以受试者在十天之内解除症状为标准。
⑨如果受试者出现意外的严重中毒，或者死亡，那么就用其他的死囚犯及时补充。
⑩对于可疑结论应当重新试验；如果长官发现参加试验的医官、锦衣卫番子、死囚犯有作弊行为，那么就地杀头。
由于这种试验需要反反复复地进行，又要逐一试验药材，因此费时25年。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以囚试药力者，其浩繁非比，余衰于此矣。”也就是说，以囚试药效，是一件工作量异常繁琐的事情，把我累得衰老了。
请注意，刘纯是个工作狂，他当太医院院史，没有喊累；当大明医典编修史，没有喊累；以囚试医，没有喊累；以囚试毒，没有喊累；唯独以囚试药效，他喊累了。为什么呢？我们可以想象，在4568味药材中，要挑选出最有效的药材，是多么伤脑筋的事情！要知道1450年的时候，刘纯已经是87岁的老人；挑选出最有效药材的时候，他已经112岁了。因此感到很累，可能与他的老龄有关；不过，换个年轻人也受不了。我也有同感，我宁愿当个医院的院长，也不愿意搞试验，因为各式各样的数据，堆积如山的资料，真假难辨的结论，闹得我头重脚轻。
（3）不入药材565味
刘纯与医官们经过25年的努力，在4568味无毒药材之中，挑选出了毫无疗效的565味药材，称之为不入药材。
其中有许多药材是民间医生津津乐道的、把价格抬得很高的、被吹捧是十分宝贵的东西。例如：牛黄、羊黄、野猪黄、马宝、骡宝、狗宝、骆驼黄、猴枣、羊赅子等；其实毫无疗效。因为这些东西只是动物的胆结石、胃结石。要知道，人的胆结石、胃结石是毫无疗效的，为什么动物的胆结石、胃结石有疗效呢？然而通过刘纯的以囚试药效，证明它们确实毫无疗效，唯一的好处就是把银子填满了药贩子的腰包。
1991年3月6日，有一个香港商人想在北京延庆县的康庄地区，建一个人工牛黄厂，由于需要投资三千万港币，他担心风险太大。于是他找我来了。
商人说。“刘先生，您说人工牛黄的前景好吗？”
我说：“前景好是什么意思？”
商人说：“刘先生，就是能获得很大的商业利益啦。”
我说：“干什么绕弯子，你是说能不能赚钱？”
商人说：“是的，刘先生，就是这个意思啦。”
我说：“在大陆干什么都能赚钱。”
商人乐了：“刘先生，那我建一个人工牛黄厂，准保有钱赚的啦。”
我说：“你投资多少？”
商人说：“刘先生，我要投资三千万港币的啦。”
我说：“你投的太多了。”
商人惊愕地问：“刘先生，您说我该投资多少的啦。”
我说：“三千块港币足够了。”
商人大惊失色：“刘先生，怎么三千块港币就够啦。”
我说：“是的，你花三千块港币，去一趟河北安国药材市场，走一走，转一转。”
商人说：“刘先生，到河北安国药材市场干什么去的啦？”
我说：“告诉你，安国市场的人工牛黄多的是！”
商人说：“刘先生，人工牛黄卖不出去？”
我说：“是的，牛黄毫无疗效，人工牛黄更是开玩笑。”
商人正色说：“刘先生，牛黄是国医的传统药材的啦。”
我说：“错了，牛黄是民间医生的传统药材。”
商人说：“刘先生，牛黄不能出口？”
我说：“是的，外国人不吃牛黄；把牛黄视为垃圾。”
商人说：“刘先生，您的药行不用牛黄的啦？”
我说：“是啊，太医院不用牛黄。”
商人不说话了，大概过了一分钟：“刘先生，我不做了。”
我说：“你签合同了吗？”
商人说：“刘先生，我只是写了意向书。”
我说：“噢，意向书跟白纸一样。”
于是，商人告辞走了。大约过了几天，这个商人打电话给我：“谢谢您啦，刘先生，我到河北安国药材市场去了一趟，人工牛黄真的积压，好险的啦。”
是的，牛黄毫无疗效；更何况，许多中成药里写着有牛黄，其实没有牛黄的真材实料。不过，即便是真正的牛黄，也是没有气味的，其气味是来自熏陶的冰片。
另外，有许多药材是被民间医生说得神乎其神、疗效特别好、被吹捧是十分难得的东西。例如：白花蛇、全蝎、蜈蚣、蛤蚧、壁虎、象牙、穿山甲、黄鼠狼、虎骨等，其实毫无疗效。因为这些动物在活着的时候很厉害，但是死了之后，对人不构成威胁。
对此，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蛇蝎生者有毒，死而可食之。”也就是说，活的毒蛇、蝎子是有毒的，但是它们死后，人是可以放心吃的。
为什么毒蛇死后，人可以放心吃呢？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讲了一个小笑话：“走医卖蛇药；曰治百病；有捕蛇者病甚；疑问之； 走医语塞良久，对曰多食亦病。”你看，有一个江湖郎中卖蛇药，说蛇药治百病。恰好有一个捕蛇者得了大病，就问这是为什么，江湖郎中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蛇药吃多了也会生病。这里有句潜台词：凡是捕蛇者，都是经常吃蛇。
什么叫走医？走医就是走街串巷、摇铃卖药的江湖郎中。这是在封建社会里，官民对于此类人
？？？？？？？
是啊，毒蛇、蝎子的毒液是从活体取出来的，由于毒液是蛋白质结构，遇热变性被破坏，因此毒蛇、蝎子死后，人们是随便吃的。广州的名菜龙虎斗，是拿蛇肉与猫肉做的；炸蝎子、炸蜈蚣，也是许多人吃的。
据说，中国湖北省武汉市的一些摊点，专卖各种熟食昆虫，油炸蜈蚣一天竟能卖100条，生意异常火暴。摊点的牌子上写着：泰国黑蜘蛛80元/只，蜈蚣15元/条，蝎子15元/只，蝉蛹5元/串，知了5元/串等，有十几种昆虫食品。一串串红色的蜈蚣、黑色的蝎子等冒着热气摆在摊点上。
还有中国江苏省南京市的一个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