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缚瑾-第2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曾体会到它的苦,就只剩下了甜。
054 一片死灰()
我和祝臣舟提到离开时,他没有拒绝,而是非常配合让一名司机开车送我回市区,我站在玄关门口,司机坐在驾驶位上等我,我诧异看着祝臣舟专注阅读报纸的侧脸,他竟然没有像上一次不择手段胁迫我亢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烈性让他有些不可控制,他很怕我会真的死在他面前,他无法对作为高官手握实权的陈靖深交待,才会对我松懈了许多。
说实话我觉得我每一次多灾多难都和祝臣舟有关,但即使这样,出于对他的报答,我还是礼貌说了声谢谢,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将报纸翻转了一页,在我跨出那扇门时,他在我身后提醒说,“沈秀不要忘记,还欠我两个人情,我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
我停着步,扭头看着墙壁理石上映射出的他的轮廓身影,“祝总要我怎么还。”
他眯着眼看一行极其细小的字迹,“不急,该还的时候,我自然会对沈秀提。我也不希望轻易浪费掉这得来不易的情债。”
我站在原地又等了片刻,发现他再无后话,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便离开了庄园。
我在车上并不知道该去宾馆还是医院,以陈靖深和秦霁的关系,出了这样大的事,秦霁处在风口浪尖,势必要接受秦、曲两家的讨伐和责骂,还有随时会情绪爆发的韩竖殴打,陈靖深绝不会抛下他弃之不顾,我对司机说,“送我到市医院。”
回去路上,经过那条我出事的街道,此时有大批交警还在现场维持秩序疏散拥堵车辆,祝臣舟留下的那名司机正拿着一本支票蓖那两名撞车司机交涉,非常潇洒的在上面填写着数字,其中一个司机捂着手臂,手肘位置正在一滴滴的淌血,看上去情况有几分严重,不过他们都很安分,眼睛直勾勾盯着祝臣舟留下的人手中的笔,期待着他会落下怎样一个数字,改变他们的人生。在金钱的威力下,大约任何人都会暂时收敛自己的骨气,选择暂时性的臣服,并且对因祸得福而收获的钱财产生巨大的贪婪。
我一直盯着窗外,直到车艰难从那一条被清理放行的小路开出来后,我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我对这名司机说,“你跟祝总很久了吗。”
他没想到我会忽然问他话,他惊了一下说,“有一年多。祝总有他自己非常信任的贴身司机,我是他的备用司机。”
祝臣舟非常信任的心腹就是正在事发现场为他处理后续的那个司机,能把贴身的支票薄都放在他身上,可见祝臣舟对那名司机并无过多戒心。
“对祝总忠心耿耿的人,都是受过他恩惠吗。”
司机笑着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充满苦衷的人,有时候都是为自己开罪或者博鳃遇的借口而已,我们都是普通家庭,恩惠谈不上,但祝总是成功人士,能跟在他身边,对我们而言都是光荣,况且金钱待遇也非常优厚,做什么工作不是养家糊口,我们当然珍惜。”
我在心里刻画着那名司机的脸部轮廓,细致到五官和眉骨,确定我能记清楚后便没有再说话。
车快要到医院时,我给陈靖深拨了一个电话,第一个他没有接通,等我要打第二个时,他主动给我回拨过来。
我猜得不错,他还在医院,秦霁的父亲因为痛失爱孙突发脑溢血,刚刚抢救脱离危险,曲笙的父母也赶来,但是碍于秦家的地位和声誉,并没有敢过分苛责,只是躲在一旁抹泪,曲笙一直在昏睡,现在医院内是一片死寂。
我告诉他我现在过去,他答应了一声,那边忽然又嘈杂起来,有男人和女人混合的吵闹声,陈靖深来不及和我解释,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到达医院后,我直奔三楼病房,走廊上人满为患,秦霁的爷爷不知何时也赶了来,跟随一大批随侍保镖,将走廊围堵水泄不通,有不少同层的病人家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不敢靠近,只远远观望着。
陈靖深将秦霁护在身后,秦霁的脸上比我走时又多了两枚巴掌红印,头发更加凌乱,非常狼狈而迷茫的站在那里,了无生气。
陈靖深先看到了我,他朝我指了指病房的门,示意我进去看看曲笙,我知道他怕我被误伤,秦霁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当兵出身,各自有少将军衔,后来申请退伍下海经商,但底子还存在,体魄方面轻轻扇一下就可以让身骨不好的人修养十天半月,何况在气头上下手没轻重,我避开人群集中的地方,沿着墙根走进病房,我动作幅度很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霁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进去后将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嘈杂的喧嚣,曲笙睁着眼在看天花板,两只削瘦的手盖在腹部,她脸色惨白得像一张毫无痕迹的纸。
我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韩竖从阳台后方的窗帘里出来,帘后遮住了浮散的雾,他看到我微微一怔,眼脸下是深深的疲惫和乌青,我对他说,“靖深让我看看曲笙。女人之间也许更好说话。”
他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他走到**边,曲笙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俯下身握住她的手,曲笙枯瘦白皙的手在韩竖宽大掌心内就像一枚极小的白珍珠,韩竖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我就在门口。”
他站起身,将曲笙的手塞进被子里,她终于有了点回应,眼珠呆滞的动了动,因为长久一言不发的缘故,她开口嗓子非常嘶哑,“不要让任何人责骂秦霁。”
韩竖脸色一僵,他没有回答她,而是颇有几分受伤凝望她的脸,曲笙眼里积蓄着几乎要垂落的泪,她挣扎着撑起身体,“答应我好不好”
韩竖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他唇角扯出极为僵硬和苍白的笑意,“好。”
他似乎没有勇气再留下,在曲笙心满意足躺好后,他飞快朝门口走来,在韩竖经过我旁边时我扯住他手臂,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仿佛在极力隐忍。
我说,“不要太自责,靖深的话有些过了。他只是气恼你对秦霁下手太重。”
韩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扇门,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到走廊上神色各异等候的家属,陈靖深并不在视线内,一堵墙壁遮住了他,秦霁无比颓然站在那里,仍旧保持我进来时的姿势,他眼底是一片死灰。
就像躺在**上二十四岁的曲笙。
六天前,秦霁不是这样,他左拥右抱笑容璀璨,不可一世。而曲笙也不是这样,她满目痴恋充满勇气,纯洁美好。
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人一念之间。
意念拥有多么庞大的支撑力和摧毁力,它可以让你无坚不摧,也可以让你一触即溃。
韩竖脸上布满冷冷的自嘲,“我无法保护笙笙,让她遭受这样难忍的罪,我心里苦闷你们不会明白。你并不了解陈靖深,他向来只说不做,你也许认为他除了给你一份非常光鲜的生活再没有其他东西,可我看得清楚他是怎样事无巨细为你安排周到,他公司抽屉内有一张纸,上面详细记载了你每一次生病时长和症状,吃的药物用的餐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他哪一次对你说话很重吓到了你,他都不会再重复第二次。和他对比下,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笙笙交给秦霁,我让所有人知道我爱她,可我并没有为此付出什么。”
055 没有什么永无止境()
窗纱在随风拂动。
曲笙的手像一地月光那样冰凉。
睫毛颤抖下,她眼底闪着泪。
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但我知道没有什么痛比这个更重。
我静静坐在**边,韩竖一片衣角消失在门缝,轻轻合上后,她终于将眼睛睁开,她反握住我的手,有气无力喊了我名字一声,“沈筝。”
我将身体倾靠过去,她问我,“秦霁在吗。”
我说在,一直都在外面,他很后悔。
曲笙看了一眼椅子背上搭着的韩竖的外套,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越来越迷离,我不知道她陷入怎样的回忆,她和韩竖还有秦霁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在窗外斜射进来的月光笼罩下,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我和韩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我们之间的故事有用漫长的时间也说不完,它记在我心里。我躺在手术台上在想,如果我爱的男人是韩竖而不是秦霁,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我过得很幸福,他对我会像陈局对你那样,无微不至疼爱到骨子里,我不用这么狼狈抛弃自尊,看着秦霁一次次走,却从没有回过头。”
她说着说着脸上满是水光,“真疼。他推倒我时候,我就感觉到孩子不在了,但我还有期待,谁也不知道我得到这个孩子有多难,我把他看成我半条命。可我躺在**上听大夫说要做清宫手术,我的天就塌了,我知道我再也握不住秦霁,我从没有握,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狠心,把孩子当成了筹码,他才会离开我。”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女人绝望时什么都做得出来,没有办法评断她是否过分,孩子是骨肉血脉,但也是婚姻维系,她原本就担负着一个筹码的价值,你不要想这么多,秦霁已经后悔了。”
曲笙好像没有了力气,她闭上眼睛很轻的点点头,只是仍旧紧握我的手,她和我一样,眼底都透露着对这个世界的不安,我们都缺少安全感,缺少对自我价值肯定的自信,这些不安和自卑,我来自于我本身的卑微和坎坷,她来自于她爱情的失落。
曲笙彻底睡着后,我悄无声息的走出病房,走廊上只剩下陈靖深和秦霁,秦霁的目光直勾勾望着我的脚,他很久才动了动僵直的身体,从我的脚下缓慢移到我脸上,他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皮,可他明明手上就拿了一杯水。
其实他也很绝望。
本真不算太坏的人,他的人性早晚会被一件事所触动,而不会永远泯灭下去。
他非常渴望的看着我眼睛,我终于在他一片死灰内窥见了零星点点的光亮,我说,“她可能不会再跟你走了。”
秦霁张了张嘴吧,没有发出一个声音,他又将头重新垂下去,用两只手抱住了后脑。
我说,“这个世界的确有太多不公,你们因为权势永远占据着上风,拥有一切最好的条件和机遇,法律和道德都会为你们敞开绿灯,毕竟人脉的作用太强大,但唯独有一样,它对待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那就是后悔。平凡人和高贵人都无法买到后悔药,不管肯砸多少钱。意念是一点点被腐蚀和瓦解,哪怕它还绷着最后一根丝线,你都能起死回生反败为胜,可你选择了剪断,头发断了可以长,身体断了可以衔接,但心里的丝断了,再也没办法重新缝合。”
我说完这番话后,无视秦霁剧烈耸动的肩膀,跟随陈靖深离开了医院。
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成长和年龄无关,二十岁的人也可以看透世事,将死的人同样可能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
我希望秦霁可以早点清醒过来,这世上没有二次重来的机会。
我们离开佛城那天,韩竖和秦霁都没有过来,韩竖公司有很重要的事,只派了两名下属送我们到机场。
听说秦霁跪在病房门外整整两天两夜,任谁劝说都无动于衷,最后实在扛不住晕死过去,醒来后便一直不说话。曲笙没有过去看他,她被父母接回了曲家,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我预料不到他们以后的故事,但我想破碎的镜子粘合后也不是最初的模样。
陈靖深和祝臣舟大约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命运的纠葛,我们非常凑巧乘坐了同一趟航班,在登机口遇到时,陈靖深脸色微微有些惊诧,而祝臣舟却非常坦然,还将手中的登机牌朝我们举了举,作为打招呼的示意。
我们都在头等舱,坐下后陈靖深扫了一眼对面,他若无其事说,“没想到佛城也会遇到祝总。”
祝臣舟笑了一声,“有缘分自然能遇到。我和陈局的缘分可不是一年半载,追溯过去也有将近十年了。不管外界怎样看待你我的关系,是敌是友我们心里清楚,这点缘分寻常人求也求不来。”
他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看我,我迅速别开头。
陈靖深对祝臣舟,总是非常谨慎和敏感,他没有和他聊下去,而是靠在椅背上休息,他眉宇间非常疲惫,我们在佛城过得并不愉快,怀揣着美好期待,可抵不住突发事故,很多事挤在一起爆发应接不暇,彼此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找空姐要了一条毯子和眼罩,为陈靖深盖好后,轻轻将他面前放着的那杯热水移到我这边,防止他在睡梦中会碰洒。
头等舱内格外宽敞,也很安静,只有轻微的脚步声,空姐的身影从过道走过,我本能看向对面,祝臣舟坐在靠近窗子的位置,并没有处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