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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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慥一生好武,听到慕容复说要送他刀,当即眼前发亮,急忙问道:“什么刀?”
“唐刀,不过是经复官改进过的唐刀。”苏迈插言道,不知为何神色略有古怪。“是咱们从东瀛……嗯……买来的。”唐时的制刀技艺原是世界之冠,那时日本的遣唐使来华就将这门技术学了去。之后,中原之地叠逢战乱,这门技术早已失传,反而在日本被一代代地传了下去。以至于到了后世,日本刀的名气甚大颇为流行。慕容复穿越一回,航海来到日本,出于某种大家都懂的心理,又辗转将这门技术给学了回来。当然,学习的过程并不十分和谐。苏迈见陈慥还要再问,忙道:“陈世叔,维康也不懂刀。具体如何,一会您见了那刀就明白了。”
陈慥意犹未尽地将目光转向慕容复,慕容复却已蹲下身去哄拉着脸的王语嫣。“语嫣,怎么了?见到表哥回来也不高兴?”
王语嫣也牙疼似地哼哼:“难为表哥还想着回来。”
慕容复见状立时做出一副哀怨之色,捧着王语嫣的手轻声嗟叹:“表哥在海外也日日想着语嫣,这趟回来,表哥再也不走了,每日都陪着语嫣!”
“那不行!”哪知王语嫣竟断然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日日围着女人打转算怎么回事?我若是男子,或习文或习武总要匡扶天下流芳百世,表哥莫荒废了这有用之身。”
王语嫣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个大男人登时哄堂大笑。王语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慕容复哄了,只红着脸捏紧拳头砸慕容复的肩头,气呼呼地道:“表哥,你好坏!”
慕容复也不躲闪,只将自己的额头抵住王语嫣的额头吃吃地笑,一边笑一边又低声呢喃:“语嫣对表哥寄予厚望,表哥铭感于心,又怎能让语嫣失望呢?”
王语嫣小大人般长长一叹,轻声道:“来年榜下捉婿,也不知哪个倒霉鬼竟将你捉了去!”
慕容复闻言立时目瞪口呆,四周的笑声却已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唯有秦观笑了一阵,忽而有感而发:“原来世间绝色并非孤芳自赏,而是相映成辉。”
第39章 数风流人物(中)()
堂上众人正谈笑风生,苏轼的妻子王闰之忽然空着双手走了出来,一脸无奈地道:“复官,你请来的郑厨好大的脾气,竟把我也给赶了出来。”而她身后,却又走出一串青衣仆役,如行云流水一般给众人奉上茶点。那四色糕点乃是桂花茯苓糕、椰汁糕、杏仁豆腐、红豆马蹄糕,这四色糕点形状精雅,竟教人不忍吃它。至于茶水却也并非时下流行的煮茶,而是以山泉水冲泡的清茶。
陈慥恰觉口渴,随手端起茶碗,登时闻到一阵扑鼻清香,只见手中上好的定窑白瓷茶碗愈发衬得那茶汤嫩绿明亮,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缓缓展开,犹如雪花飞舞,鲜嫩如生。陈慥见状不觉微微皱眉,据他所知习惯以这种炒茶待客的,唯有一家酒楼。他正暗自诧异,身边的奉茶的仆役已然低声为他介绍:“陈官人,这是我们‘锦林楼’特制的‘碧螺春’。”“碧螺春”乃是太湖附近洞庭东山的特产,直到清康熙年间由康熙帝命名方才名满天下,慕容复家在姑苏,这等好茶自然不会放过。
陈慥方在心中暗道一句:“果然是‘锦林楼’!”,慕容复已然起身向王闰之一揖,笑道:“师娘,那郑厨虽说脾气古怪,但手艺的确是一绝,我那‘锦林楼’全靠他撑场面。还请您担待一二,我就先代他向您赔个不是了。”
王闰之与慕容复相识已久,知道慕容复父母双亡对他更是怜惜,几乎将他当儿子看待,因而只笑道:“今日只是亲朋小酌,也就罢了。明日你师寿诞还有你的冠礼,若是弄砸了我可是不依的!”
王闰之话音未落,陈慥这个大玩家便忍不住扬声笑道:“嫂子尽管放心,这‘锦林楼’的淮扬菜名动东京,我听说预定一个席面至少要等三个月,明日子瞻寿宴定不失礼。”说着,又扭头向慕容复发问。“慕容公子,‘锦林楼’中说过的评书可不仅仅只有一部《牡丹亭》,不知这《三国演义》何时排成曲目?”
原来这两年来慕容复虽带着风波恶扬帆出海,国内的包不同却也同样没闲着。他奉慕容复之命在汴京置地开了一家酒楼名为“锦林楼”,卖的是慕容复自制的高度酒“东坡酒”,出品的菜色是后世国宴名系淮扬菜,酒楼中说的评书是《三国演义》、《西游记》、《牡丹亭》、《桃花扇》、《窦娥冤》等。两年过去,“锦林楼”在汴京城已是时尚先锋,来汴京的人若是不曾去“锦林楼”喝上一回酒、听过一场评书,那是要被人笑话的。数月前,慕容复返回中原又抽空去了趟汴京,将计划已久的“锦乐坊”给弄了出来,开场唱的第一场便是大伙耳熟能详的《牡丹亭》。昆曲《牡丹亭》一开唱,便连唱了整整一个月,场场爆满,已成汴京城中的另一时尚。这“锦林楼”与“锦乐坊”都带了个“锦”字,大伙早已暗自揣测这幕后东主是同一人。陈慥见慕容复轻易请动“锦林楼”的大厨和“锦乐坊”的名角,便忍不住问上一问。
慕容复见微知著自然也听懂了陈慥的言下之意,他亦无意掩饰,当下坦然答道:“待陈世叔返回汴京,应该就能看到了。”说着,又随手卷起袖子,向王闰之笑道。“师娘且放宽心,今日晚膳由我亲自下厨,定然教大伙心满意足!”
“难道这‘淮扬菜’亦是慕容公子首创?”陈慥惊问。
“郑厨还是我徒弟呢!”慕容复大言不惭,却隐下了他只是从旁指点从未亲自动手这句。
“今日可有口福了!”秦观见其犹如一名高傲的君王一般向厨房行去,只大笑着将面前的椰汁糕送入口中。这椰汁糕入口即化椰香浓郁,秦观不禁满意地眯起了双眼,对慕容复亲自出手的菜色更多了几分期待。
怎知,陈慥与秦观二人笑了一阵方才注意到堂上众人俱是面色沉凝如丧考妣,二人急忙收声,面色尴尬地发问:“怎……怎么了?”
王闰之望着陈慥与秦观摇摇头,长长地一叹。体型肥硕的苏轼却以与他身材不符的速度迅速蹭到了乔峰的身边,低声道:“乔小友,你远道而来,原是贵客。你看,你是不是应该……”
乔峰顺着苏轼为难的目光望向远去的慕容复,他点点头,出声道:“慕容,先别忙着走!”
“何事?”慕容复转身发问。
乔峰大步上前,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不容他逃脱,只笑道:“我还不知何谓昆曲,且陪我去见识一番。”
“你自己去不就完了?”慕容复一脸的不情愿。哪知乔峰的五指犹如铁铸一般,他身不由己地便被乔峰拉走了。“我今日要做几道新菜呢……”
“你是他们东家,总要你替我引荐引荐……”
眼见乔峰扯着慕容复走远,大伙俱长长地出了口气。只见王语嫣擦着额上的虚汗憋出一句:“表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材料!”
王语嫣此言一出,陈慥与秦观才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注意到众人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二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终,却是苏迈出言打破满场沉默,只见他拿起茶壶给陈慥与秦观各续了一杯茶,轻声叹道:“人无完人!”
不一会,那个据说要去见识昆曲名角的乔峰又独自一人回来了。
王闰之大惊失色,忙问:“复官呢?去厨房了?”
乔峰摇摇头,面色极端复杂地道:“他说要排一场新曲,让我们拭目以待!”不等众人神色放松,他又瞪大眼重重地加上一句。“他亲自唱!”慕容复的歌喉,乔峰早有领教,本不该如此吃惊。当年一首《沧海一声笑》,慕容复醉后唱地荒腔走板,还能让乔峰心悦诚服地赞一声好。可是这一回,乔峰分明看到慕容复扮的是——女装!
大伙见乔峰神色怪异犹如见鬼,俱是好奇不已。正要多问两句,却见不少仆役将布景搬上堂来。不一会,几名乐师坐定,一阵音律响起,竟然这就开唱了。
先上台的是一名小花脸,说了几句调笑的俏皮话,大略说清了前情。原来这一折唱的乃是《桃花扇》第七折却奁,侯方域与李香君一双两好才定了终身,阉党余孽阮大铖为了讨好侯方域,转经他人送来了奁资。小花脸退下后,身穿大红喜服的一生一旦便相携登场,同声唱到:“这云情接着雨况,刚搔了心窝奇痒,谁搅起睡鸳鸯。”
一句唱罢,堂下喷了两口茶水,又呛着了一个。这喷茶的是蒋长运与陈慥,呛着的却是苏轼,还有一个王语嫣已伸手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慕容复身材高挑样貌清俊器宇轩昂,与所谓的“貌若好女”、“雌雄莫辨”绝无半点干系,纵使妆容明艳娇美如花,大伙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慕容复并不理会堂下的哄笑,只管认认真真地唱他的李香君。昆曲传承六百余年到后世仍旧生机勃勃,其布景之华丽,声乐之优美,唱词之雕琢,情意之真切,早已是千锤百炼。他相信,世间的美原是相通的,后人能欣赏,前人自然也能欣赏。果然,待众人笑过慕容复的反串,很快便被那戏中人所打动,直至唱到侯方域态度暧昧要收那妆奁,李香君反而气性刚烈拔簪脱衣,众人不觉轰然叫好,竟已沉溺戏中不可自拔。慕容复前世也不知见过多少回母亲扮演的李香君,那一颦一笑一怒一喜尽在他心中,如今依样画葫芦竟也惟妙惟肖。
堂下众人中,秦观生来便是风流才子,看了这折戏也不知叹了多少回“香君”,便是蒋长运等人也不免有些难分真假。大伙皆赞慕容复歌声之婉转身段之婀娜,然而却乔峰充耳不闻,始终挺直脊背端坐如初,一双如电利眼只望着慕容复的双眸。那双眼中碧波流转顾盼生辉,述尽了含羞带怯的情意又坚守着慷慨义烈的气节。唯有如此,唯有那双眼,才是真正的李香君。
慕容复唱过却奁,接着又唱了一出余韵。这一回扮的却是老艺人苏昆生,一曲“离亭宴带歇指煞”苍凉悲辛,发人深省。
两折唱罢,满场寂静。苏轼已是落箸不知,秦观却又伏案大哭。
慕容复对此一无所觉,只管顶着苏昆生的装扮一个劲地追问:“怎么样?怎么样?”神情又是骄傲又是得意。
乔峰近乎出神地凝望着慕容复,猛然起身一把将其揽入怀中。隔了许久,他方沉声应道:“你不是李香君,更不是苏昆生,你只是慕容复!”是那个才华横溢、机灵活泼的慕容复,而不是命运坎坷的李香君,更不是失国落魄的苏昆生。
慕容复在乔峰的怀中微微一怔,过了一会,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轻拍着乔峰的背脊低笑道:“乔兄,切莫入戏太深!”
“复官,《桃花扇》虽好却不该明日来唱。”苏轼忽而言道。
“我知道,”慕容复点点头,正色道。“所以明日只唱《牡丹亭》。”
苏轼望望自己身边的两个学生,轻声道:“近日朝廷的风向有所改变,为师莫约起复在即。来年科举,你们都要用心,也好来相助于我。国事至此,时不我待啊!”
秦观擦擦眼泪,起身与慕容复并肩而立,向着苏轼躬身一揖,齐声道:“谨遵恩师教诲!”
第40章 数风流人物(下)()
慕容复唱完两折,已是日薄西山,门外又传来马车声,却是阿朱阿碧乘着四轮马车带着慕容复给苏轼的礼物到了。慕容复自海外搜刮来的古籍画卷送入了书房,成箱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送入了库房,覆盖着厚厚冰块的新鲜海鱼又送入了厨房。
秦观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些木箱流水般搬进来,而苏轼全家皆是一副见惯不怪的神色,不由喃喃道:“难怪老师说虽贬谪黄州,却并未受苦……今信矣!”
站在他身边的慕容复却恍若无事般随口问起了秦观的乡梓。秦观心领神会,即刻报上了家庭住址与门牌号。无需慕容复吩咐,包不同自会着人送钱送物上门,解除秦观的后顾之忧。
陈慥的注意力却在最后几箱摆在厅堂上的木箱上,里面放的是慕容复自海外各国搜集来的笔墨纸砚、瓷器、玩具等物。这些礼物样式新奇做工精致,但用慕容复的话来说便是不值什么钱,是用来给苏轼及其家人日常使用或送人的。
陈慥果然自那些木箱中翻出了几柄长刀。那些长刀连同刀鞘俱制成了手杖的模样,虽说刀鞘上花纹繁复,但因色泽乌黑看着却并不打眼。拔刀出鞘,但见刀面如镜寒光凛冽,刀身颀长刀刃外弯,有点类似后世日本刀与明朝锦衣卫所用绣春刀的结合体。陈慥拔刀在手,随手挽了几个刀花,立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