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医学正传-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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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外感之证,或为肿胀危笃之疾。养生君子,切宜防微杜渐,戒之戒之!
或问∶针法有补泻迎随之理,固可以平虚实之证。其灸法不问虚实寒热,悉令灸之,其亦有补泻之功乎?曰∶虚者
灸之,使火气以助元阳也;实者灸之,使实邪随火气而发散也;寒者灸之,使其气之复温也;热者灸之,引郁热之气外
发,火就燥之义也。其针刺虽有补泻之法,予恐但有泻而无补焉。经谓泻者迎而夺之,以针迎其经脉之来气而出之,固
可以泻实矣;谓补者随而济之,以针随其经脉之去气而留之,未必能补虚也。不然,内经何以曰,无刺 之热,无刺
浑浑之脉,无刺漉漉之汗;无刺大劳人,无刺大饥人,无刺大渴人,无刺新饱人,无刺大惊人。又曰,形气不足,病气
不足,此阴阳皆不足也,不可刺;刺之,重竭其气,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若此等语,皆有泻无补之谓也,学人不可
不知。
或问∶虚损之疾,世俗例用局方十全大补汤以补之,其方实为诸虚之关键也,用参、 、苓、术、甘草以补气虚,
用芎、归、芍药、地黄、肉桂以补血少,吾子将何以议之乎?曰∶此药乃气血两虚之剂,或血虚而气尚实,或气虚而血
尚充者,其可一例施乎?《内经》曰∶毒药以治其病。盖药性各有能毒,然中病者,借其能以获安;不中病者,徒惹其
毒以增病耳。假如心、脾二经虚损,当以茯苓补之,虚而无汗及小水短少者,服之有功;虚而小便数者,多服则令人目
盲;虚而多汗者,久服损真气,夭人天年,以其味淡而利窍也。又如肺气弱及元阳虚者,当以黄 补之,然肥白人及气
虚而多汗者,服之有功;若苍黑人肾气有余而未甚虚者,服之必满闷不安,以其性塞而闭气也。甘草为健脾补中及泻火
除烦之良剂,然呕吐与中满及嗜酒之人,多服必敛膈不行而呕满增剧,以其气味之甘缓也。川芎为补血行血、清利头目
之圣药,然骨蒸多汗及气弱人,久服则真气走散而阴愈虚甚,以其气味之辛散也。生地黄能生血脉,然胃气弱者,服之
恐损胃不食。熟地黄补血养血,然痰火盛者,恐泥膈不行。人参为润肺健脾之药,若元气虚损者,不可缺也;然久嗽、
劳嗽、咯血,郁火在肺分者,服之必加嗽增喘不宁,以其气味之甘温滞气然也。白芍药为凉血益血之剂,若血虚腹痛者,
岂可缺欤;然形瘦气弱、禀赋素虚寒者,服之恐伐发生之气,以其气味之酸寒也。药性能毒,未易悉举,学人宜究本草
之详,不可妄施以杀人也。
或问∶《脉经》谓一息四至以上为无病常人之脉,今见无病之人,或有一息五至有奇者,有一息三至无余者,何如是
之异乎,曰∶生成之脉,岂无缓急迟数之殊欤。经曰∶性急脉亦急,性缓脉亦缓。大抵脉缓而迟者多寿,脉急而数者多
夭。经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盖气血者,人身之神也。脉急数者,气血易亏而神机易息,故多夭;脉迟
缓者,气血和平而神机难损,故多寿。先哲论江海之潮,即天地之嘘吸,昼夜止二升二降而已;人之呼吸,昼夜一万三
千五百息。故天地之寿,悠久而无疆;人之寿延者,数亦不满百也。管见如斯,未知是否?
或问∶有人寸、关、尺三部之脉,按之绝无形迹,而移于手阳明经阳溪与合谷之地动者,何欤?曰∶手太阴经肺与
手阳明大肠,一脏一腑,相为表里,其列缺穴乃二经之络脉,故脉从络而出于阳明之经,此为妻乘夫位,地天交泰,生
成无病之脉耳,学人可不晓欤!
或问∶妇人产后之证,丹溪谓当以大补气血为主治,虽有杂证,以末治之。又曰∶产后中风,切不可作风治而用风
药。然则产后不问诸证,悉宜大补气血乎?曰∶详“主末”二字,其义自明。若夫气血大虚,诸证杂揉,但虚而无他证
者,合宜大补气血自愈。或因虚而感冒风寒者,补气血药带驱风之剂。或因脾虚而食伤太阴者,补气血药加消导之剂。
或因瘀血恶露未尽而恶寒发热者,必先逐去瘀血恶露,然后大补。经曰∶有本而标之者,有标而本之者。又曰∶急则治
其标,缓则治其本。丹溪“主末”二字,即标本之意耳。临证之际,其于望闻问切之间,岂可不辨乎。若一例施之以
补,岂非刻舟求剑之术耶。
或问∶妊娠之妇,有按月行经而胎自长者,有三、五个月间其血大下而胎不堕者,或及期而分娩,或逾月而始生,
其理何欤?曰∶其按月行经而胎自长者,名曰盛胎,盖其妇血气充盛,养胎之外,其血犹有余故也。其有数月之胎而血
大下,谓之漏胎,盖因事触动任脉,故血下而未伤于子宫故也。虽然,孕中失血,胎虽不堕,其气血亦亏,多致逾月不
产,予曾见有十二、三月或十七、八月或二十四、五个月生者往往有之,俱是气血不足,胚胎难长故耳。凡十月之后
未产者,当服大补气血之药以培养之,庶分娩之无忧也,学人不可不知。
或问∶丹溪所谓难产之妇,皆是八、九个月内不能谨,以致气血虚故也,请问其旨何欤?曰∶盖妇人有娠,大不宜
与丈夫同寝。今人未谙此理,至于八、九个月内犹有房事。夫情欲一动,气血随耗。盖胎孕全仗气血培养,气血既亏则
胎息羸弱。日月既足,子如梦觉,即欲分娩,遂能拆胞求路而出,胞破之后,其胞中之浆水沛然下流,胎息强健者,即
翻身随浆而下,此为易产者也。胎息倦弱者,犹如焚寐未醒,转头迟慢,不能随浆而出,胞浆既干,则污血闭塞其
生路,是以子无所向,遂致横生逆产。临产之际,若见浆下而未分娩者,盒饭忧恐,急服催生之药,如蜀葵子之类,逐
去恶血,道路通达,庶有速产之功。医者不可不知此意。
或问∶中风之候,皆半身不遂,其有迁延岁月不死者,何也?曰∶如木之根本未甚枯,而一边之枝干先萎耳。经曰∶
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言动物也)。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言植物也)。夫神机未息,亦犹气化之
未绝耳,故半身虽不运用,然亦未至于机息而死也。古所谓瘫痪者,亦有深意存焉。言痈者坦也,筋脉弛纵坦然而不举
也。痪者涣也,血气散慢涣然而不用也。或曰∶其为治之法,与诸痹同乎?曰∶不同也。经谓风、寒、湿三气合而
成痹,故曰痛痹(筋骨掣痛),曰着痹(着而不行),曰行痹(走痛不定),曰周痹(周身疼痛),皆邪气有余之候也。其
瘫痪者,或血虚,或气虚,皆正气不足之证。其治法故不同也。惟痿痹属血虚,麻痹属气虚,与瘫痪治法大同而小异焉。
学人宜加详察,毋蹈乎实实虚虚之复辙云。
或问∶雀目之证,遇晚则目不见物,至晓复明,此何病使然?曰∶是则肝虚之候也。或曰∶肝常虑其有余,然亦有
不足者乎?曰∶邪气盛则实,正气夺则虚。其人素禀血虚,适遇寅申二年,少阳相火司天,厥阴风木在泉,火炎于上,
木郁于下。夫胞络相火既盛,则心血沸淖而干涸。经曰∶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盖心出血,肝纳血,心血既涸,
则肝无攸受。经又曰∶目得血而能视。缘肝开窍于目,肝既无血,则目瞀而不明矣。或曰∶目瞀不明,既得闻命矣,其
晚暗而晓复明者何也?曰∶木生于亥、旺于卯而绝于申,至于酉戌之时,木气衰甚,遇亥始生,至日出于卯之地,木气
稍盛而目复明矣。虽然,终不能了然如故。或曰∶雀目之患,终变为黄胀而死,何也?曰∶木绝于申,乃水土长生之地,
木气萎和,土气敦阜,经谓气有余则制已所胜而侮所不胜,此土气有余而侮所不胜之木也。或曰∶治法何如?曰∶先宜
地黄、芎、归等药,以补益其肾肝之不足;次用浓朴、苍术、陈皮之类,平其土气之有余。此乃略示端倪耳,医者自宜
临证斟酌而处治之,慎不可按图而索骥也。
或问∶小儿气喘,世俗例以为犯土,谓犯其土皇也。或安碓,或作灶,或浚井填塞、开通沟渠等事,适遇小儿气喘,
遂云犯土无疑矣。信听术士退土,或书符命贴于动土之处,或咒法水焚符调服,或按家之九宫,谓土皇居于何宫,太阳
落在何宫,当取太阳之土与儿饮之,能释土皇之厄而喘定,间亦有验者。夫历代医书汗牛充栋,何不该载而遗此证为黄
冠之流医治欤?请明以告我。曰∶夫小儿发喘,多因风寒外束,腠理壅遏,而肺气不得宣通而为病耳。治法当用钱氏泻
白散或三拗汤等剂,使腠理开通,肺气舒畅而喘息定矣。或因吐泻之后而中气不足,亦使短气而喘。治用钱氏益黄散、
东垣补中益气汤,或用伏龙肝,汤泡放温饮之,其喘立定者有之。盖脾土大虚,必借土气以培益之。其术士窥窃此意,
而巧立名色,而谓太阳之土能安土也。夫小儿之证不一,或慢惊直视而喘,或肺胀气促而喘,纵取太阳土盈盎以沃之,
亦莫能救其万一。医者自宜检方按法调治,毋听末流之俗以致惑焉。
或问∶妇人怀鬼胎者何欤?曰∶昼之所思,为夜之所见。凡男女之性淫而虚者,则肝肾之相火无时不起,故劳怯之
人多梦与鬼交。夫所谓鬼胎者,伪胎也。非实有鬼神交接而成胎也。古方有云∶思想无穷,所愿不遂,为白淫白浊,流
于子宫,结为鬼胎,乃本妇自己之血液淫精,聚结成块,而胸腹胀满,俨若胎孕耳,非伪胎而何。或曰∶尝阅滑伯仁医
验,谓仁孝庙庙祝杨天成一女,薄暮游庙庑,见黄衣神觉心动,是夕梦与之交,腹渐大而若孕,邀伯仁治,诊
之,曰此鬼胎也,其母道其由,与破血坠胎之药,下如蝌蚪鱼目者二升许遂安,此非与神交乎?曰∶有是事而实无是理,
岂有土木为形,能与人交而有精成胚胎耶。噫!非神之惑于女,乃女之惑于神耳。意度此女,年长无夫,正所谓思想无
穷,所愿不遂也。有道之士,勿信乎邪说之惑焉。
或问∶鳌峰熊氏纂集《运气全书》及撰为《伤寒钤法》,以病者之所生年月日时,合得病之日期,推算五运六气,与
伤寒六经证候无不吻合,谓某日当得某经,某经当用某药,而以张仲景一百一十有三方按法施治,如太阳无汗麻黄汤、
有汗桂枝汤之类,使后学能推此法,不须问证察脉,但推算病在此经,即用此经之药,实为医家之快捷方式妙诀也,吾子可
不祖述乎?曰∶此马宗素无稽之术,而以世之生灵为戏玩耳。窃谓上古圣人,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以十干配而为五运,
以十二支合而为六气,天以六方寓之,岁以六气纪之,以天之六气,加临于岁之六节,五行胜复盈亏之理,无有不验。
传曰∶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今草莽野人,而以人之年命,合病日而为运气钤法,
取仲景之方以治之,是盖士师移情而就法也,杀人多矣。知理君子,幸勿蹈其复辙云。
或问∶庞安常《伤寒总病论》所载时行瘟疫,谓春有青筋牵证,其候颈背双筋牵急,先寒后热,腰强急,脚缩不伸,
中欲折,或眼黄,项背强直。夏有赤脉KT 证,其候口干舌裂咽塞,战掉惊动不定。秋有白气狸证,其候经络壅滞,
皮毛坚竖发泄,体热生斑,气喘引饮。冬有黑骨瘟证,其候腰痛欲折,胸胁如刀刺切痛,心腹膨胀。四季有黄肉随证,
其候颈下结核,头重项直,或皮肉强硬而隐隐发热。尝闻医有贤愚,疾无今古,近年以来,未尝有以上诸证,何今古
之不同欤?请明言其故,幸甚!曰∶瘟疫之证,素无定体,或气运之变迁,或世情之不古。愧予年逾八旬,略未见此异
证,或世有之而予未之见欤?抑亦见之而予未之识欤?安常禀出类拔萃之资,为一代名世之士,着述方书以为后学之规
范,岂好为异说以欺世罔俗哉,姑录之以俟达者再论。
或问∶庞安常《伤寒总病论》所载《圣散子方》,谓出于苏子瞻尚书所传,又谓其方不知所从来,而故人巢君谷世宝
之,以治瘟疫之疾,百不失一。安常赞曰∶自古论病,惟伤寒至为危急,表里虚实,日数证候,应汗应下之法,差之毫
厘,辄至不救,而用圣散子者,一切不问。阴阳二感,或男女相易,状至危笃者,连饮数剂,则汗出气通,饮食渐进,
神宇完复,更不用诸药,连服取瘥;其余轻者,心额微汗,正尔无恙。药性少热,而阳毒发狂之类,入口即觉清凉,殆
不可以常理论也。时疫流行,平旦辄煮一釜,不问老少良贱,各饮一大盏,则时气不入其门。平居无病,能空腹一服,
则饮食甘美,百疾不生,真济世卫家之宝也。吾子何不遵其法多合,以济世之瘟疫,岂非积德之一事乎?曰∶予阅其方,
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