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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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最多后日会再将您召入宫中说明他的决定,阿爷届时莫提冬日严寒之事,只说明我们朱家军在鲜卑的布防,一兵一卒都关系利害和北境安危。再点明军伍南下要浪费的时间,坚持让荆州和豫州的驻军护送徙民不要松口。之后不管陛下如何决定,只要阿爹的公函比圣旨更快抵达洛京,这件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老侯爷点了点头,心中再一次感慨老朱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几辈子的聪明都生在了乖孙儿身上。
说完了这一件要紧的事,爷孙俩又对今日抓捕内贼的计划详说了一番,直到朱三管家禀报长信侯府的马车已经到门外。
宁衡进来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请了安,带着朱定北出门。
上了马车,朱定北问他:“不是说好大家各自去明月楼吗,你怎么还绕远来找我?”
宁衡道:“闲来无事,正好给侯爷和侯夫人请安。”
“……你比我这个亲孙子还用心,不如咱俩换过来,反正我祖母一见你就高兴。”
宁衡笑得矜持。
楼家兄弟一早就出门,在街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才来到明月楼。即使如此,已经是来得最早的了。
兄弟俩才进酒楼,迎面便有一个身穿禁军统领府家丁衣服的人上前行礼道:“小的是秦府的侍从,见过楼大少爷,楼二少爷。我家少爷命我前来告知各位少爷,他今日不能来了,请各位少爷见谅。”
“怎么,秦奚又被秦阿伯揍了?”
楼安宁摸着下巴笑。
秦家侍从连忙解释道:“今儿一早,贾家十一少爷来府上给少爷讲早课,没成想马小侯爷找上门来,拉着十一少爷就走,少爷不放心跟着去了。”
“马超?”
那家伙不是说在备考童试吗?怎么有空找十一的晦气?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又问了几句见侍从所知不多便打发他回去复命。
二人才在二楼雅间落座,就见宁衡和朱定北被小二领进来,楼安宁叫道:“你们俩怎么一起——阿衡,你不会是跑去镇北侯府了吧?你去找长生,竟然不叫上我们,太不仗义了!”
楼安宁满脸“偏心偏心”的愤懑字眼。
朱定北捏住他的鼻子,笑道:“我不在,你不是也玩得挺开心吗?这些,还有这些,嗯?”
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小玩意儿,这么一堆也不放在马车上偏偏还带上来,这家伙分明是等不及和他们献宝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楼安宁也顾不上吃味了,将朱定北拉过来,拿起一件小玩意儿喜滋滋道:“我今日在奇珍阁见到不少好东西。你瞧这一个机关塔,”他将一个机关塔塞进朱定北手里:“别看它现在只有三层,但找对了机关,可以拉出十八层那么多,很难的。”
他话音才落下,只听咔哒一声,机关塔弹出一层,继而飞快地咔哒咔哒十来声,十八层机关塔瞬间出现在了朱定北手里。
楼安宁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楼安康憋着声笑,就怕打击到胞弟,要知道楼二少爷可是琢磨了整整一上午,才将这个机关塔解出来的。
楼安宁不信了,指着一些他没有破解的据店家说十分难解的机关玩意儿让他解,朱定北不感兴趣道:“先吃饭吧,这些小东西我三岁就会玩了,你要实在想看,等会儿我给你露一手。”
楼安宁:“……”店家似乎说这些比机关塔难十倍,他肯定是记错了!
楼安康:“……”哈哈哈哈!
宁衡抿唇笑,把朱定北拉起来让他坐下,也不管气呼呼的楼安宁瞪他。
朱定北接过宁衡倒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秦奚呢?他昨天不是还一直吵着要第一个过来点菜吗?”
说起秦奚的倒霉事,楼安宁立刻就忘了刚才生的气,坐在朱定北身边道:“他今日犯太岁,大早上的马超来找十一晦气,刚好被他碰上了。怕那魔头欺负他小媳妇儿,屁颠颠地跟着去啦。”
朱定北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也没再多问。
秦奚和贾家铭的身份摆在那里,马超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楼安宁抢着点了菜品,几人都不挑嘴,吃饱喝足便徒步走去距离明月楼两条街的武斗场——风云赌场。
宁衡的安排果然妥帖,几人进了赌场便被恭敬地请上三楼雅间,雅间门外有赌场专人看护,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楼安宁一进去,便等不及地走到窗台边,趴着看底下正在进行的武斗。
“哇,这一招真厉害。”
“厉害什么,就是个花架子,摆出来好看的。真要动手啊,这样的秦奚都能打得过。”
朱定北走到了楼安宁身边,不客气地嘲了他一句。
楼安康自觉地避开到了另一边窗台,见胞弟咬牙切齿又打不过长生忍气吞声的模样,笑得直打颤。他将站在朱定北和楼安宁身旁挤不到位置的宁衡,招呼到自己身边来,示意他只管看他俩的好戏就成了。
一旁随侍的赌场掌柜见朱定北是个懂行的,忙解释道:“几位少爷,武斗还未开始,下面擂台的是我们赌场里的打手,先在擂台上热热场子添点人气,等一会儿的武斗必不会让少爷们失望。”
楼安宁哼了一声,让他上茶水点心,掌柜连忙对门外的下手吩咐了,依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楼安康清了清嗓子,忍住了笑也胞弟留足了面子,而后指着擂台一侧挂着牌子的屏风问掌柜是何物。
掌柜知道几位少爷身份贵重,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答道:“这十二个牌子上挂着的是我风云赌场里最厉害的十二个高手,上擂台的武子可以随意选择一个人对打。武子的名字则也会挂在那位应战人的牌子下,由场内各位随意押注。谁赢了,就能拿走赌注的三成。各位少爷若是有兴趣,也可玩一玩。”
楼安宁奇怪:“你们赌场里最厉害的打手应该也没几个对手吧,那不是稳赢吗?”
“诶,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之多,我风云赌场也不敢说能招揽到最厉害的人物。”
掌柜闻言笑起来,“他们的武功虽然拔尖,但是来咱们赌场的武子也各个身怀绝艺。他们倒也不图银钱,来斗武的大多是外地的武子。有一些初出茅庐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便会到我们赌场来试一试身手。只要能在我们这里打败一人,那在武子中便有名声了。若是有人能将这十二位全部击败,那不用等到明年武举高中,也必定声名鹊起,保不齐,咱们京中的贵人便出面招揽回去了呢。”
原来是这样,楼安宁恍然,对之后的武斗更有了一点兴趣。
楼安康笑道:“秦奚今日没来,回头肯定眼馋闹着要来呢。”
“谁让他见色忘义,嘿嘿。”
“……阿弟,这话可不要对十一说,他面子薄。”
楼安宁混不吝地摆摆手:“十一早就习惯啦。”
楼安康摸了摸鼻子,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时候茶点送进来了,四人坐下闲聊,待到楼下传来锣鼓声,才站到了窗台前。
——武斗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很少临行家里的电子秤,昨天犯贱站上去了一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嘤嘤嘤。
第58章 公子不悔()
第五十八章
风云赌场的布局落落大方,一楼中央设下擂台,四周开阔摆放着桌椅。
二楼回形走廊开阔,不愿再大厅喧哗的只要添一点银钱便能道二楼观看武斗,三楼则是雅间,观战的视野开阔,等闲人上不来。
开场的锣鼓声鼓动人心,楼安宁慢了宁衡一步被占了原来的位置也没察觉不对,兴冲冲地跑到胞兄身边,趴在窗台上不断伸长脖子,半个身体都探到了窗户外。楼安康劝他也没留心,还垫着脚间只顾着看热闹,辛苦他阿兄心惊肉跳,只好退后一步把他抓结实了,歪着脑袋在楼安宁手舞足蹈的视线阻拦下将就看擂台。
赌场人头攒动,朱定北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第一个点牌子斗武的武子显然不是无名之辈,他飞身上台之后,四周一片助威声。
“身手不错!”
见微知著,那武子上台的动作轻盈落下的时候下盘稳如泰山,一看便是练家子。朱定北赞了一声,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窗台。
擂台上的两人站定,底下人纷纷下注,有不少人都买了那个武子。
再一声铜罗敲响,赌场的中正员扬声宣布第一场武斗开始,两人瞬间交上手,都没有保留实力,拳来脚往,招招制敌!
“好!”
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响彻赌场,近在耳边的就是楼安宁拍手大叫的声音,兴奋得忘乎所以。
楼安康也被擂台武斗所吸引,被他这么一尖叫回过神来,这一看险些心肝都吓破了,赶紧掐住摇摇欲坠的楼安宁的腰,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朱定北瞧见这一幕,噗嗤失笑,侧头对身后的宁衡道:“也不知道若是安宁早出生两刻,这两兄弟的性子是不是也能调换过来。”
他随即投入到武斗当中,半晌,不期然察觉到宁衡看他的目光,不由一愣,哭笑不得地道:“我又不是楼二那蠢货,不用你看着我。”
宁衡笑了下,没说话。
朱定北横了他一眼,索性不管他,自己看去了。
那武子的武功不差,但还是一招之差输给了赌场打手。第二个点牌的武子跳了上来,楼安宁转身摸他兄长的荷包,掏出几颗碎银子来,丢给掌柜的,“给我压这个什么,”他伸脑袋看了眼刚挂上去的武子牌子,“对,就押给这个钱不悔!”
说完还煽动朱定北也去押注,后者问他:“你知道他谁呀,就在他身上扔银子。”
“你看他那名字,钱不悔,投钱不悔,肯定不会错啦。”
朱定北:“……”幸好他外祖的生意是楼大管着的,否则现在别说养家糊口,不赔干净都不错了。
等他们投好赌注之后,中正员敲响铜罗宣布开始。
楼安宁惊讶:“怎么才这么点人给他押注啊?不应该啊。”
掌柜的在一旁咳嗽一声道:“钱公子独来独往,不过因为好战,在武子之间颇有些名气。不悔是他的表字,他单名一个……悔字。”
钱悔,投钱你就后悔……
有闲钱的公子哥儿的想法果真有难以言喻的默契。
楼安宁的脸都绿了,朱定北笑得打跌。可出人意料的是,最后竟是钱悔一招克敌,爆了个大逆转!
“哈哈哈!好样的!小爷的眼光就是这么无往不利,哈哈哈。”
楼安宁欢呼,给了朱定北一个骄傲得不行的眼神。
朱定北也是满脸惊讶,低声道:“这个人的武功怎么……”好似军伍出身。
军营里练的硬功夫与普通武学不同,朱定北不会错认。而且看这个钱悔出手的直接,招招冲着人要害去的招式,武功路子也让朱定北倍感熟悉——那是朱家军没一个士兵都会练的功夫。
他虽然低囔,不过宁衡一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因此低声回复他道:“钱悔是凉州驻将窦长东的义子,自小在军伍长大。”
“窦长东?”这个人是老侯爷一把提拔上来的亲属部将,朱定北自然不陌生,只是奇怪:“他的义子不在凉州参军,跑来京城考武举做什么?”
身有军籍的人虽然也有到年纪或者伤残退伍,取消军籍恢复原籍的说法,但在如今大靖的军队,都是子承父业,长辈在军中的经营是后辈的一大蒙荫。寻常武子参加武举最终也是投入军伍报效家国,钱悔既然是窦长东的义子,身手有这般俊俏,以他的年纪应当早早就在凉州积累了军功,成为军中一员后起之秀才对。
宁衡会知道钱悔的来历,当然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这间赌场就是宁氏产业,他曾听下面说起过这个在赌场里混吃混喝却又无法招揽的人。
想了想,便对朱定北道:“窦将军膝下有一子,虽然也不是无能之辈,不过这个钱悔……却是他拍马不及的。”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定北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由冷笑道:“窦长东打战可以,不过,治家实在不怎样。”
先有一个豫州州牧云路,三番两次地给朱家添堵,再有一个肚量狭窄的儿子,可见以他的眼界,往后怕是走不长远的。但凡他看得长远点,就不会纵容亲子打压更出色的义子,更不会就这么让钱悔离开凉州投入他人的营帐。
虽然不知为何前世他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但钱悔的前途不可估量。
朱定北敲了敲手指,吩咐掌柜去将钱悔请上来。
钱悔本不愿意来见京城的公子哥儿,之前有过几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