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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宁为长生-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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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把他的嘴皮子裂开,果然看到两个酒窝。朱定北啧啧两声:“成天不见你给个笑脸,难怪了,大老爷们脸上有俩酒坑多不爷们。”

    见他被自己说得板着脸怎么逗都不笑,朱定北哈哈笑开,“逗你玩呢,我听人说过,有酒窝的人有福气。你就该多笑笑,把福气也分点给别人,藏着多小气。”

    宁衡这才露了个笑脸,回敬地捏捏他的脸,道:“你也笑。”

    “笑什么笑,又不是卖笑的。”朱定北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又琢磨起来:“非得让我想个法子,不能太便宜这些老匹夫。”

    不等朱定北想出什么良策,朱振梁脸上便阴天转晴。他也不和朱定北说是得了什么门路,只是抓着他颠了颠,拍拍他的脑袋笑哈哈道:“臭小子鬼主意好,等事成了,爹少不了你的。”

    果然,过了几天,户部改口:南部三州秋季收成统计呈报上来,先行挪用,抚恤金可勉强加持,但军机处折子所说的数目需降三成,否则定会影响其他各方周转。

    军机处再议,两方争吵后各退一步,将军机处拟定的钱银削减两成,当即发放。

    这可是军机处和三省六部多年矛盾第一次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不说老侯爷上下,就是朱定北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脸上的花常开不败。

    临行,朱振梁特意和老侯爷话别。

    爷俩闷了一口烈酒,这满京城除了镇北侯府找不到第二家有这样纯正的北疆马酒了。

    “此事还要父亲多加留心。”原本并无头绪,却不知是何方朋友竟将孔家行贿勾结朝廷重臣的账册送到镇北侯府,这才有了转机。虽是友非敌,对方的身份却是必须查出的。

    交代完正事,朱振梁慨叹道:“长生回了京确实懂事多了。我还以为这次我和他娘要走,他少不了要嚎几嗓子呢,结果倒好,也不知道瞎乐呵啥。”这么说着,却不知因何拧着眉头,仰头又灌下一碗酒。

    老侯爷知道他心中顾虑,他比朱振梁更早地发现朱定北身上的不同,此时劝说道:“我们老朱家的性情不会错的,长生有自己的想法也好,我老头子不求他什么。你且放心,只要有老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出岔子。”

    “劳烦父亲了。”

    天色尚沉,镇北侯府点了火把,朱元帅整军出发,这一别,又是三年。

    朱定北偷偷看着队伍远去,眉眼深深。老侯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待看不见人影,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吧。”

    朱定北定定地看着前方,轻声说:

    “阿爷,我是朱家人,为战场而生,为黎民而死。我不会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哒!

    谢谢微岚宝贝的地雷!!爱你~~(づ ̄3 ̄)づ

第12章 贾妍之死() 
第十二章

    朱振梁夫妇一走,老夫人很是低落了一阵。

    老侯爷和朱定北也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便拉着朱华容的手,每每叹息:“明年你一出嫁,我这里便真的冷清了。”

    “祖母,我会常回来的。”祖孙感情好,朱华容也舍不得她。

    朱家的儿郎常年在外,驻守府中的女眷忍受最多的便是孤独。朱振梁有五女,常伴老夫人左右,正因饱尝寂寞,故而老夫人对孙女们都甚为怜惜。如今看着她们一个个长大,嫁为人妇,她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傻孩子。”老夫人笑着摸摸她的脸。

    朱华容的婚事已经定下,朱家嫁女不及权贵不入将门,上面四位千金嫁的也是一般官宦人家,五小姐的亲事也不例外。

    虽在京城内,但这一嫁,侯府只剩朱定北一个孙辈了。

    相隔一个多月,几人再到长信侯府跑马,闷了许久的贾十一也总算露出笑脸来。

    楼安宁还是叽叽喳喳话不停口:“徐州府上呈了一辆水龙车,实在巧妙,阿爷给我和阿兄做了一个,你们也真该去看看。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工部那么多人,可没一个能想到这个点子呢。”

    说起工器他更是活跃,这般那般将那水龙车什么模样,如何运作,如何制造,娓娓道来,自己说得是意犹未尽,最后总结道:“他日我定要造出如此神物,为苍生造福。”

    几人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此时见状不由一哄而散。

    楼安宁愤愤,他兄长驱马过来,安慰道:“他们听不懂,别为难人。”

    “真是笨死了。”哼了一声,便与楼安康一同追上几人。

    风平浪静不久,贾妍的死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了下来。

    *

    贾家七子月前与洛京周家交换庚帖,三书齐备,议定婚期。

    刑部主司周孔怡子嗣绵延但只得了一女,为他择婿自然千挑万选。后有贵妇中的全福人替中书令第七子说媒,周家几番考校,家世品性,生辰八字无一不美,才定下这个人家。

    周家女也从女学肄业,绣制嫁衣,待嫁闺中。没曾想这欢喜之际,那贾家胜竟在酒馆酩酊大醉,口呼一女闺名,还与人打了一架。周府对未来姑爷自然关注,这件事不需人多嘴,便叫周孔怡气了个仰倒。他女儿本是贾妍同窗,听得“妍妹”二字,又怎么不知道指的是谁。

    她平素最是矜傲,此时见未来夫婿心心念念竟是自己同窗好友,顿时又怒又急,说什么也不要这门婚事。

    周孔怡怎么舍得他受委屈,约了贾惜福,不知怎么说的,第二日贾家便退还庚帖,周家退还聘礼,婚事作罢。

    如此一来,贾怀恩大发雷霆,将贾家胜一顿好打,再关到祠堂面壁思过。

    原本丢了脸面,但事情还不算太糟。毕竟儿女婚事都要谨小慎微,周家不满也不会对外宣扬,可不知贾老夫人听了什么传言,把贾妍带到主院好一番训斥。

    “我贾家供你吃供你喝,你这狐媚子竟还不知足!是贾家的富贵喂大了你的狼心狗肺,是我看错了你。你便以为勾引了胜安我会将你许给他?我告诉你做梦!你不过是个低贱的流民孤女,是我贾家养的奴婢,想要翻身做主,只要老身在一日,就不会给你可趁之机!”

    跪在烈日下的贾妍面如土色,一言都无法申辩,只能噙着眼泪,伏在地上,额抵地面,请求老夫人宽恕。

    老夫人原本也不想听她说话,此时见她还算识相冷哼了一声,“养出你个狐媚子,真真家门不幸。害我孙儿到此地步,你也给我跪着。谁也不许给她水喝,让她跪着赎罪。”说罢,指了一个严厉凶悍的婆子看着贾妍,愤愤而去。

    还是贾中书匆匆赶来,才没让她跪出个好歹。

    贾妍在女学也是优秀之辈,一手琴艺更是屡居魁首,不论其心智多傲气,这一场训斥下来也将她打入地狱。无人知道是意外还是以死明志,总之,过了三日,便传出贾妍的死讯。

    贾老夫人这才慌了神,也不敢去看贾妍的遗体。只找了高僧相谈,听到贾府孙辈已有孙女平衡阴阳,贾妍在不在已无甚作用,这才放下心来。

    如此,贾老夫人更是不准府里做白事,只请寺庙里为她诵经百日算作还了这些年为贾家镇宅的恩义。

    贾家铭大受刺激,病了一场,再复学时,比以往更加沉默起来。

    楼家兄弟几人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见他强颜欢笑,心里也跟着难受。还是秦奚偷了家里的酒,告诉他,一醉解千愁。

    几个孩子看他呆呆的,也不敢再废话,自己先喝了一杯,贾家铭喝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一时停不下来,最后更是放声大哭。

    “哭得好!”秦奚吼了声,自己一杯接一杯喝起来,抹着眼泪说:“哭大声点,有啥委屈你都哭出来。”

    楼家兄弟也被煽动,喝成一团,朱定北叹了口气。

    旷了半日课堂,夫子找来时,只见几个孩子东倒西歪。除了宁衡滴酒未沾抱着呼呼大睡的朱定北之外,那四个孩子早滚在地上嚷嚷开了。贾家铭一口气哭到现在,喝得也少,边打嗝边看着夫子找来人,一个个灌下醒酒汤,排排站地打手心。

    打得手心通红,通知的长辈也来了。

    楼尚书最是温和,牵着两个绵羊似的孙子走了,楼安宁朝他挤眉弄眼,听祖父重重咳了一声,顿时缩头缩脑像个鹌鹑。镇北侯爷和秦大统领一道来的,秦奚看到祖父,吓得逃窜,几经挣扎也没逃过大统领的手掌心,被抓着当着众人的面脱了裤子用鞋底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贾家铭噗嗤一声,被随之而来的师兄贾家鸿带走了。

    要不是朱定北呼呼大睡连醒酒汤都没给他灌醒,那肯定也逃不了一顿打。

    老侯爷抄手抱回他,又将无人认领的长信侯爷一并带回了府中。

    翌日朱定北醒来,就见抓着自己双手睡觉的宁衡脸上左一块青紫右一块红肿。他一抽手,宁衡睁开眼睛来,双眼清明地看着他。

    朱定北干笑两声,“一时技痒,承让,承让。”

    宁衡松开他,开门叫人,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由于六人所犯行为恶劣,国子学的处罚也不轻,不但罚他们每日午间跪抄弟子规,午课结束后,更要负责打扫讲学府。朱定北短短时间内自创一套扫把花枪,常与秦奚打个不可开交,打完了,两人作揖:“多谢父老乡亲赏脸,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趁早滚蛋。”

    四人乐呵呵地立直身体,躬身作揖:“见过夫子。”

    两人回头,夫子高大的身影盖下来,啪啪啪又是一顿竹编炒肉。

    虎秋消散,深秋的风卷起落叶萧瑟。

    贾妍未入祖坟,贾家铭也无处可知他葬在了哪里,无人清扫,无人祭奠,两月过后想必已是草掩墓碑,一片荒芜。想及此,夜里又不由哭了一场。但再伤心又如何,他是贾家男儿,学业,孝义,有太多东西等着他去做。他和朱定北几人一样,还称不上少年的孩子或喜或悲中茁壮成长,脚步不能为任何人停留。

    洛京的凉秋苦短,一晃神,冬日如疾风骤雨挥鞭而至,一场冬雪之后,天气变骤然冷了下来。

    十一月十一,正是朱定北满九岁的生日,虽不是整寿,但朱定北第一年回京,老夫人特意办了寿宴,热闹一番。

    宁衡几人自然收到请帖,朱定北从女眷房里退出,亲自招待他们。

    道了祝贺,献上贺礼,楼安宁垫着脚搂着他的肩膀道:“合该你和十一有缘,你们说是不是啊?”

    无人接话,楼安宁瞪了他们几眼,正要说话就见秦奚拆开宁衡那份贺礼,顿时张大眼睛,抢到手中摸了又摸大呼宁衡偏心。

    秦奚挠了挠头,见他稀罕得爱不释手,纳闷道:“一块玉玦而已,我都不喜欢佩戴,你要喜欢,我把我的都给你好了。”他生性好斗,平素就不耐烦这种易碎的饰物,每每碰坏或是弄碎了,都会被家里说上几句,后来索性不佩戴这些腰饰,统统束之高阁。

    “你懂什么!”楼安宁眼红,“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玉吗?上面的族徽看到了没有?拿着这块玉,别说洛京,咱们大靖五成以上的商铺你想要什么拿什么,不用付钱!”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朱定北原本没理会楼安宁一贯的咋呼,正和宁衡说话,此时听了一嘴,不由把这块并不算起眼的玉玦拿过来。仔细看了几眼,见玉玦上的族徽,微微撑大眼睛,他问宁衡:“楼二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还能有假?都说别楼二楼二地喊我,本少有名有姓。”楼安宁忿忿地哼了一声。

    宁衡道:“没什么要紧,有上限的。每月不超过百两。”

    朱定北吞了吞口水,心里不知想着什么,嘻嘻笑了声:“我还以为拿着这个我能把你家掏空了呢,楼二就是大惊小怪。”

    “诶我说朱长生,你别不知足啊,一个月百两,把你养成齐三那样都不用百两。”这玉玦某种意义上说可是宁家的信物,他就没敢肖想过,哪想到宁衡竟然这么痛快地把它送人。早知道……他就死皮赖脸地向宁衡讨要了,为时已晚,悔不当初啊。

    朱定北难为情地咳了一声,捏着玉玦看了眼表情淡淡的宁衡,说道:“你们可别欺负我对洛京不熟,这送礼送到底,你们谁给我说说,这玉我在我手上怎么使?”

    宁衡愣了下。几人才会意,朱定北却是对这方面的事情所知甚少,何况是连秦奚和贾家铭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在北疆长大的孩子更不可能知道底细。今日若非楼安宁闹腾这一出,恐怕就把这块玉玦当做寻常饰物,随意处置了——朱小侯爷比秦奚更甚,根本不佩戴腰饰。

    宁衡不善言辞,一时不知从何解释,楼安康解围道:“长生你看上面的貔貅,这是宁家的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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