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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咸猪手,蟹黄酒-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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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静的意思原是怕宝钗为了跟黛玉抢宝玉,借了她的手,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宝钗自然不晓得她会想到这上头去。

    宝钗原是有些心虚的,听了她这话,难免有些误会,心中思忖这等机密之事,难道连姚先生都看出来了,若是别人,尚且无谓,只是这姚先生,出了名的喜欢乱说话,又和自己不对付,如今被孙穆一时弹压,只怕一时无虞,长久观之,早晚会有祸患。忙不迭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他二人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想法?”

    姚静虽是太自我了些,人却不傻,见宝钗这般澄清,更添疑惑之余,不免思忖她是否有欲盖弥彰之意。此时在场诸人之中,唯有莺儿是知道宝钗底细的,其余人一概不知,便是香菱,莺儿也没敢将这等私密之事胡乱告诉。故而都只管听她二人说话,心中并不十分在意。莺儿倒是心急如焚,只不过刚刚被宝钗告诫过,不敢再多事。

    姚静心中盘算了一回,暗道:管她薛宝钗是如何想的呢。大不了我亲与黛玉服脉、买药、熬药,纵使宝钗包藏祸心,大不了再请孙姐姐这等久居深宫的人物坐镇,不信薛宝钗还能在这医药里做什么文章。

    心思既定,却也不再和宝钗纠缠,笑着说道:“既是如此,倒是我想岔了。既是薛姑娘的挚友,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便请薛姑娘安排便是。”顿了一顿,却又苦笑着说道:“只怕经了那马道婆一事,贾府的大门,我是再难进去了。”

    宝钗见她思虑事情,比过去沉稳了许多,心中却也欢喜,笑道:“这个不消姚先生担心,自有我来安排。不过林姑娘那头,我还要细细同她讲明白,总要再过些时日方好。等有信了就来知会姚先生。”

    姚静忙道:“既是先天之症,却也不急在这一时。一切但凭薛姑娘安排。”

    孙穆见她二人你来我往,说话甚是和睦,心中不觉畅快。

    当下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香菱就赶着去安置饭席。赵芳尚有退让之意,宝钗度孙穆之意,忙笑着留她:“香菱这两年来于烹饪之道大有心得,你也捧捧场!”赵芳这才应了。

    于是一行人这日倒是在香菱的院子里用过的中饭。刘姥姥和她女儿一家子也从旁边院子里过来,满满当当地坐了一桌子,除孙穆卧床不起,由姚静替她挑选了几样清淡、克化得动的端到床前,其他人皆是食指大动,对香菱的烹饪技艺赞不绝口,连宝钗也说:“我说句公道话,这几年我在那荣国府里,也着实吃了不少宴席,正是食不厌精,连一只茄子都要拿几只鸡来配,味道虽好,却有失天然。如今香菱做菜,将食物本来的味道发挥出来,吃得正是家常风味。”

    众人连忙喝彩。

    姚静跟着喝彩,心中却又不免有些惆怅。暗想,原著里香菱学诗,何等风雅,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只蝴蝶翅膀扇动的缘故,薛宝钗救她出了那薛呆霸王的火坑,却教她往俗里发展了。洗手作羹汤,何等的无趣。

    她只顾得感慨,却未想过纵使琴棋书画诗酒花有百般妙处,人生在世开门七件事,到底仍旧是茶米油盐酱醋茶。诗歌再风雅,挡不得饥寒,又有何益?爱好归爱好,没有现实基础支撑的爱好,依然是空中楼阁。

    大观园之中开诗社之时,琳琅满目,个个才貌双全,锦心绣口华章,何曾输过须眉,然一朝大厦将倾,飞鸟各投林,诸芳散尽之时,终究是千红一红万艳同悲的命运。

    香菱却不知姚静心中感慨。她只感到相当的满足,脚踏实地的满足。她终于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当年宝钗出本钱、她和姚静等人开的食肆小铺有声有色,小本买卖,足以温饱。

    众人除了刘姥姥喝了几大碗黄酒外,其余人只是略微一抿唇。莺儿虽善饮,但到底是在外面,她还要伺候宝钗回家,可不敢贪杯误事。

    小宴无觥筹交错之事,散场得极快。宴后,刘姥姥一家自去忙碌,赵芳也说有绣活要做,告辞家去了,孙穆将宝钗唤到床头,细细问她道:“方才我就想问,只是有人在场,不好细问。故等到了这个时辰。我且问你,你的终身大事,却是如何了?贾府里那什么林姑娘的要嫁给什么宝二爷,你呢?切不可贪恋姑娘家自由自在的日子,误了标梅之期。”

    宝钗低头不语,半晌方道:“我自幼之时,便羡慕师父自由自在,师父难道不知?”

    孙穆就叹了口气道:“傻孩子,我岂能不知?不过你只看到我自由自在,无所拘束,可知我父母亲族几近断绝,危难之时,形影相吊?我算是宫里放出来的老人,故而众人还给我几分薄面,人前多是恭恭敬敬,但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在背后如何笑话我?”

    宝钗道:“那些俗人的无谓之语,不听也罢。”

    孙穆摇头:“虽是如此,但以一人之力,如何对抗这整个世道。深夜辗转之时,何枝可依?故而静儿有千般不是,万种不好,她求我谅解时,我也允了。一来是多年的情分,心中不忍,二来,二来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孤单怕了。”

    宝钗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心中虽有不忿,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孙穆便又细细叮嘱道:“那长公主殿下虽然身份高贵,但以我看来,却不是正经的来历。况且名声也不好,你千万莫要和她深交,免得污了自己清誉。”

    宝钗低头应了。孙穆便又交代道:“上次听莺儿说,锦乡伯韩家的公子来提亲,被你母亲赶了出去。以我冷眼观之,他家倒是极好的。既然如今你与他共谋出海之事,不妨存个心思。若无意中之人,嫁谁不是嫁呢?女儿之家择婿,家世模样倒在其次,人品性情是最要紧的。”

第117章() 
如无意中人,嫁谁不是嫁,女儿家嫁人,最重人品性情,实在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上辈子的时候,宝钗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如今,宝钗却不想这么得过且过了。

    “师父,我……我还是不想嫁人。”宝钗低头说道。

    “为什么?”孙穆微笑道,“总要有个原因的。”

    宝钗却无法说出原因。坦白来说,不想嫁人,绝非是只为了林黛玉的缘故。她前世里实在看了太多贵族世家的一朝倾颓。

    江南的甄家,贾王史薛四家,哪家不是如此呢?大抵君子之泽,三世而竭,五世而斩。到了他们这一代上,从前开国时候的那些豪族尽数到了衰败的时候。

    豪族之中男子豪奢风流、草菅人命之风,女子彼此算计,勾心斗角之风,一个个大家族乌烟瘴气,若想兴利除弊之时,各种关系纠结交错,绝非一人之力可扭转,亦绝非一时可扭转,但上头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了。

    宝钗前世里倒是知道哪些家族一败涂地,哪些家族乘势而起,重焕新生,但难道她嫁进那些未来的新贵之家,便可一劳永逸了吗?自然不是的。衰败的家族积弊已久,新生的家族有何尝没有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仗着家族名义为非作歹的族亲?说白了,都是上头人手中的棋子,被借力打力,身不由己而已。只怕过不了十几年,风水轮流转,新贵家族反要沿袭被抄家的命运。

    然则依附今日的潜龙之君,是否可行呢?宫选的路子,已是被堵死了。何况身为女子,总如同菟丝子一般依附别人,以别人的荣耀为荣耀,以别人的富贵为富贵,反而将自己的天赋、梦想一概抛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前世里,黛玉早夭之后,宝钗嫁进了贾府,跟贾宝玉也算是一对明面上的和睦夫妻。她为了治理贾府,劳心劳力,然而一道抄家的圣旨,便将一切毁于无形。圣旨上列明的罪状,大概是贾赦为了几把扇子,逼迫石呆子一家家破人亡;王熙凤放印子钱,手上沾着尤二姐、长安守备之子与其未婚妻金哥的人命;贾琏国孝家孝中娶亲……而实际上呢,贾府的抄家跟宁国府在新君即位之时站错了队大有关联,跟宁国府的上一辈贾敬窝藏了秦可卿大有关联。整个抄家事件,和荣国府二房,又有多大关系?身为荣国府二房贾政家的宝二奶奶,宝钗何其无辜?

    然而整个荣宁二府被尽数拔除。除李纨早年攒了不少银钱,得以独善其身外,其余上至主母,下至奴仆,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家族便是如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荣耀的时候,无数人托庇于大树之下,享受许多好处,如蛀虫般侵蚀着大树的根和躯干;损毁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够预先知机,全身而退?

    “我想……我想一个人自立门户。”宝钗终于说道,“我想像男子一样在世间行走,抛头露面,不想总因别人的过错遭到牵连。”

    宝钗绝非一个自私的人,但是她却渐渐发现,无论是贾家,还是薛家,重振家业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责任太过重大,她扛不起。

    难道以宝钗的身份地位,她能劝说贾赦不要为了区区几把扇子做出巧取豪夺之事吗?贾赦的亲生儿子贾琏在夺取扇子的时候不过稍稍手软,就被痛打了一顿,何况她一个外人?

    便纵预先知机,她能劝说贾琏不要在国孝家孝期间娶尤二姐过门吗?贾家男人,好色乃是家风,从贾赦贾珍贾琏贾蓉,一脉相承。尤氏姐妹,年少不懂事,贪慕权贵,原本是在宁国府,被贾珍彻底玩熟了的,因失了新鲜,施舍般地送给眼馋已久的贾琏接手。这等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说她薛宝钗,就是贾母亲临,恐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一声阿弥陀佛,难得糊涂。

    至于劝说王熙凤不要逼死金哥?不要放印子钱?长安守备之事,待宝钗听闻之时,王熙凤早就做下了,那放印子钱也是王熙凤由来已久的生财之道。况且她和王熙凤虽然是表亲,但是私下里不睦已久,劝说更是无从谈起。

    孙穆听了宝钗的话,静默了很久:“难道……难道你预备终身不嫁,想跟过去的守灶女一般,将整个薛家抗在肩上吗?”

    “师父从前在我家住过,我哥哥的性情,师父也该略有耳闻。”宝钗道,“他岂是个能守住家业的人?实不相瞒,薛家如今也大不如前。我帮哥哥看守家业,原本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比起贾家来,薛家的人口较为简单。最后的衰败,一方面是因为薛蟠不善经营,将祖宗留下的家业尽数败尽,另一方面是因为薛蟠生性骄纵,又跟着贾家那些不成器的弟子,比从前更是坏了十分,在金陵时候为了争夺香菱,打死冯渊不说,来了天子脚下还不肯安生,娶了个夏金桂,弄得鸡飞狗跳,最后闹出了人命,却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孙穆又是叹息:“你原说要一个人自立门户,我还以为你想从薛家脱出来,正想与你说,有这等决心,实属不易,但想脱得干净,又岂是轻易之事。想不到,你所说,仍旧是为你哥哥着想。不过这也难怪,从小养到大的骨肉亲情,血脉羁绊,岂能轻易割舍得掉的。想你这般才华,屈身做了女儿家,到头来辛辛苦苦,为娘家一班人鞠躬尽瘁,唉……”

    孙穆言语里大有未尽之意。宝钗却有几分哭笑不得。原来孙穆竟是觉得,她想从薛家脱出来吗?是,这辈子重生之后,她看清楚了许多事,特别是薛姨妈的极度偏心,更是让她心寒之至。可是他们毕竟是她的母亲和哥哥啊。连大观园中的女子们,宝钗还想着若有能力的话就拉上一把呢,她怎么会舍得让她的母亲和哥哥受苦,怎么会舍得薛家一步一步朝着前世里的老路走去。

    这是她这辈子再世为人,便萌发的第一个愿望。细论起来,比和姚静合谋什么女儿谷、救助大观园中的无辜姐妹尚要早了许多。

    百般用心,保全冯渊的性命,那是第一步。不顾母亲盛怒、哥哥埋怨,把香菱从薛家弄出来,则是第二步,她想避免日后妻妾相争、香菱无辜殒命的可能。如今回头来看,这两步都算完成得不错。

    以女子之身,不顾脸面抛头露面,接管薛家的一部分生意,则是第三步。后来虽有薛姨妈抱怨说宝钗将薛蟠衬托得越发无能,将一些产业收回,但到底还是给宝钗留了一些,这些留下的产业,不至于被薛蟠败光,便可做日后薛家于困顿之境东山再起的根基。

    一意和贾宝玉撇清关系,不惜借助长公主之力,也要从大观园中搬出,是第四步。只有彻底绝了薛姨妈和贾家联姻的心思,她才有终身不嫁的可能,当个守灶女,替薛家打理好这些产业。

    自然此后还有第五步、第六步,自然以薛蟠的性情脾气,宝钗想看住他不闯祸,也需要耗费很多心力,但是为了薛家,为了母亲和兄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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