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艰难gl-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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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是懒了。
“摔它作什么?”
温热袭上了风清嘉的后背,她尚来不及回头,只觉得腰被轻轻环着,一块硬骨头抵着她的肩头,发丝扬在她面颊旁,若有似无地拂着贴着。
“。。。。。。”
明束素被猛地推开了,她早料到,轻易站稳了,笑盈盈地,低着身子,伸手错过有些愠色的风清嘉,捡起那沾了墨的纸来:
“先生近日懒了。”
“若是王爷担心臣不曾尽力。。。。。。”
风清嘉敛了手在背后,小心地后退一步,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
明束素果真笑了。
“不责问我怎么跑来的?”
明束素走近一步,似乎认准了她和风清嘉之间距离只能有一掌宽,再远就不合适。
“皎儿看来是真的受惊了。”
“你自有你的法子,我何时。。。。。。”
风清嘉猛地咬住了舌头,没再说下去。她险些便要提起当年的事,明束素小时候偶尔也会如此吓她,而这会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她不是旧日的风清嘉。
“王爷该在城外。”
风清嘉最后只是如此道。
“心在城内,人在城外怕是要死的。”
明束素难得轻佻地回了嘴,目光在周围晃了一圈,就找到风清嘉原先躺着的地方坐下,手敷衍似地捋了捋裙摆。
风清嘉蹙了眉。
她没说话,只是走开几步,找了木几上的茶,稔熟地斟上了一杯,直盯着那热气慢悠悠地上升了几尺,泼掉一杯,再复添上新的。
明束素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这不寻常,若不是风清嘉自己确认是明束素本人,她是不信她会贸贸然跑来如此戏耍于自己的,更遑论如此。。。成竹在胸了。
中间必然有什么她不曾料到的。
就好似她不曾料到明束素怎么溜了进城。
就好似她不曾料到在这大好情势下,除了明少沫,再无。。。。。。
原来如此。
“皇女如何了?”
风清嘉将茶托递到了明束素面前。
她这举动看似恭敬,但人不曾弯下腰,硬生生比坐着的明束素高了不少,倒像是刁难;她这问也蹊跷,好似是寻常人家论亲缘般问姑姑,其侄女如何了,在现下情势,却是理不通,情也不通。
“瞒不过先生。”
明束素先是笑,而后提高了胳膊,指尖在杯缘碰了碰,随即道:
“烫了。”
“这么说来,茶还是先不喝了罢。”
风清嘉将托盘掷在了一边,那四角棕物稳稳地落了地,半滴茶水也没洒出来。
明束素抬眼看她,知道这是怒了。
她心里笑,面上不显,依旧是那么看着风清嘉,一副奈我何的模样。
她可真想皎儿。
“是你帮忙请了范家的人来。明少沫的诸多举动也有你暗中吩咐。”
风清嘉缓慢道。
“怕是,从你上次进苍平就策划好了。”
“更早些,皎儿,更早些。”
明束素低声道,眼里的光几乎要吞没了对方,这是她自己赚来的。
风清嘉暗自别了目。
“我原以为你与皇后不睦。”
“嫂子一开始便看不顺我,但少沫是个好孩子。况且情势如此,她帮我,捞到的好总是更多些。换言之,得道多助,先生可为束素高兴?”
明束素说道。
“你不曾提过半句。”
风清嘉道。
她早该知道,世上有谁是明束素笃了志拉拢不来的呢?
“皎儿也不曾提过风家早已四散到各地,现下不过是个空壳,等着新主上位放一把火,便可名正言顺地逃了呢。”
明束素指了指,最后道。
“茶该是适口的时候了,先生。”
88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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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喝。燃文123;轻松阅新体验。'”
风清嘉道。
她依旧立着,身子挺拔,双手负于背后,一副好好夫子的模样。只除了,她的长发懒懒地散着,配合有些瘦了的脸,显然这些日子为了她明束素四处奔忙,累得狠了。这么一想,明束素听她的皎儿语调,就觉得可爱非常,险些要笑出声来。
自从风清嘉蜕变以来,她的性情的确变了许多,配合她的重重算计,似乎更喜怒无常一些,也更。。。。。。
真实一些。
明束素想,先生蜕变一次,就如同获了新生。如此一算,她的皎儿也就没比自己年长多少了。就好像,她们也更接近一些了。林林总总思绪,都占着一个情字,将明束素的心裹得紧紧的,一时她连自己是在和风清嘉争吵也忘了。
“你既然已和明少沫达成共识,这皇宫也就是你囊中之物,何苦要我白忙一场?”
风清嘉继续道。
她浅棕色的眸子转了转,终究是忍不了语气中的郁愤。
明束素,明束素,明束素。
她早该知道的,从第一次见面被那孩子耍成那样开始。只不过,是太自负了。她风家底蕴深厚,她风清嘉十几岁便名满苍平。她不想当皇后,想当太傅,就当了。她觉得明束素是个可造之才,就辅了。到时候了,她该走,就走了。
可现在回首看看,不过是,自欺欺人。
明束素就站在这儿,手握兵权,只一步便可称帝,而她呢?风家未曾撤完,算计未曾看清,活脱脱一个蠢货。
慢一步,她竟是慢一步。
凭什么?
她布这个局不是一时一刻,明束素比她年纪小那么多,又无家族全心全意帮衬,又不曾蜕变,有劳什子别的能力。
她风清嘉凭什么要输给自己的学生?
“如何是白忙?”
明束素自顾自喝了一口茶。
好苦。
她的皎儿啊。。。。。。
“你替自己的妻子奔走,如何是白忙?”
明束素轻轻道。
“我心里记着你,想着你的好,因此愿意放你风家偷偷归隐,你为风家筹划的大计可成,又如何是白忙?”
“你肯放了风家?”
风清嘉诧异道。
对妻子一说,她只当没听见。
事到如今,她也懒得用礼教那套东西惺惺作态了,那股子羞耻,早就在几日几夜的蜕变中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偶尔表现,不过是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本能罢了。燃文123;轻松阅新体验。'
“先生给我十个字,让我废士族,我想,这个废字,未必是要赶尽杀绝。”
明束素又抿了一口茶。
她把那口茶含了好一会儿,终于尝到一点清味,囫囵吞下去,舌头竟也慢慢泛上甜味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若对一家怜悯,势必对其他也下不了狠手。下不了狠手,这天下就永无宁日。”
风清嘉低笑了一声。
“我本来。。。。。。也没打算,不留下十几条人命。”
明束素也笑,只是她笑的要好看得多。
风清嘉想。
这个人,红色最称她,笑也最衬她。
“好啊。”
明束素撑了下颔骨,露出一点儿顽皮的神色。
“皎儿要怎样,便怎样。”
她说的甚为轻松。
明束素也难得感到如此轻松。
“我猜,风家里,有两个人你是一定要保的。一个是你那宝贝弟弟,为了留香火,一个就是你自己。可你也知道,别的人好说,你自己是不能轻易逃脱的。我纵然绑不住你,也有千万种方法跟着你,缠着你。”
明束素抬眼看她的皎儿,宽大的衣袖里,不知她的手指可曾蜷了蜷?
“一则,你太聪明,离了你我既不放心也少了依仗;二则,你是已蜕变过的人,身上多少奇异之处,太惹人探究;三则,我俩之间,总是有几分情的。”
明束素继续道。
“你心里该是这么想的吧?”
“我不知你现下寿命几何,但总比我要长一些。可先生你呀,连一世都不肯陪我,怕是已经选好了皇夫人选,打算好让我生气,也打算好让我认命。你认定我看这天下,总是要比你重一些;你认定我的志向不止小情小爱;你认定我这人娇惯难养,与你无法生活到一处去。”
明束素原本每每想到这茬,心里是极委屈的,但今日说来,竟是冷冷淡淡,还有一丝隐隐的畅快。
“皎儿知我甚深,当然错不了。”
明束素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风清嘉。
风清嘉本不想后退,可不知怎的,她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她的学生,盈王殿下,那该死的明束素把她逼至墙角,把头埋在她颈子里,一点点地嗅闻着。
“让位的诏书,少沫已经替她父亲拟好了。”
明束素的手探入风清嘉的袖子里,果然摸到蜷成一团的手指。
她轻轻地摩挲着。
“我即位后,当屠士族,当杀巫人,当明法度,当大兴农业,当大开功名之路,当。。。。。。立你为后。”
明束素咬了下风清嘉的脖颈。
体温很低。
可脉搏总算跳得快了些。
“你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你不怕朝堂震怒,文武百官四处给你使绊子。就算你仗着兵力,把这些事情做成了,史官依旧记你为暴君,天下依旧不心服你,失了民心。。。。。。”
风清嘉猛地收了口,不是为了明束素作乱的唇舌,而是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少沫会拟两份诏书,一份是我兄长让位给我的,一份是她成年后,我让位给她的。要不然,这小狐狸如何肯为我帮忙?”
明束素解开风清嘉的腰带。
“我本就打算当个‘二世而亡’的暴君。”
“你如何舍得下?”
风清嘉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世上之人,有哪个真的舍得下当皇帝?这她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诚然,史上有多情公子,肯舍一家一业的,可这是天下啊。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天下。
易地而处,风清嘉自己是舍不下的——她连自己一家都舍不下。
“我若舍不下,皎儿就帮我舍。”
明束素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别的嘛,我虽然难养,可陪嫁也不少,不费你的事儿;做菜难吃一些,也不打紧,有的是厨子可雇。”
“你如何舍得下?”
风清嘉又重复了一遍。
她看着明束素,她身上分明满是气运,是掌控江山之相。这怎么能,说舍就舍呢?
“你又如何舍得下我?”
明束素苦笑了一下。
她抚着风清嘉的长发,深深地吸气。
“不过是,我没其他事情重要罢了。”
“可皎儿比天下重要。”
“我若是。。。。。。”
风清嘉踌躇了一下,闭着眼睛把话说完。
“让你现在跟我走呢?”
她比安定后的天下重要,那么,她比这纷乱的天下如何呢?
风清嘉分明知道自己已经着了相,可她脑袋发热,一时竟是钻了牛角尖,想趁机把这个她一直看不透、担心、畏惧、喜欢的孩子的心挖出来看个清楚。
那里面写的,究竟是不是她风清嘉的名字?
“那就走啊。”
明束素说道,她如墨的眼珠盯着风清嘉。
“你想知道,就该问我;你问我了,就该信我。”
风清嘉陡然觉得腰一软,整个人慢慢下滑,像是彻底没了力气。她的鼻尖撞到明束素的肩膀,酸了一下,连带着眼角慢慢泛了红。
她如何敢问,如何敢信?
这世上,有什么是问了就能明白,明白了就敢相信的?
不过是自己的情愿不情愿罢了。
风清嘉问自己。
而今,你情愿了吗?
“皎儿。”
明束素低声唤她。
“皎儿。我的皎儿。”
“以往人家说,你明家多出情种,我不信,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的兄长与你手足之间不见多少亲情,又哪儿来的别的情感?以往人家说,我风家是后族,我又是这一代的嫡女,是坐定要当皇后的。我不信,风家势大,不是良选,何况我又不喜欢和其他人分享丈夫。”
风清嘉慢慢地说道。
“可是,简儿。。。。。。是当真喜欢我的罢?”
风清嘉的手指摊平,掌心碰着冰冷的地面,才觉得心口好受一点,不那么鼓涨,不那么紧张,不那么苦涩难当。
“你信了。”
明束素不答,只是喃喃道。
她心里太过激荡,竟是一下什么滋味都忘了。
风清嘉这人,藏得太深,想得太多,喜欢得却太浅。
她舍不下家人,舍不下朋友。
她独独舍得了明束素。
“信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