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艰难gl-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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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霁想看花。
她想看看环岁的花,就像她们一行人,还有师姐和那位死粘着师姐的皇女,在绛雪州那样,过新年的时候出去逛逛,走马观花也罢,消磨时间也罢。
啊,还有偷偷堆雪人的晋采雅,晋女王;和怕雪兔的晋采乐。
王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晋采雅就是这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她不怕冷,对热的耐受力却不太好。进了药谷开始,她就放弃了在外面入乡随俗的做法,而是总是穿着重山上的那身算不得衣服的衣服。
而王霁就随便得多,她和晋采乐穿着黄半夏和南烛小时候的衣服。晋采乐不大乐意穿南烛的,她有些怕这个姐姐,所以南烛的衣服就全丢给了王霁。不过南烛的旧衣裳并不会咬人,也没有讨厌的虫子味道,反倒是干净又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很好闻。
黄半夏的旧衣裳就惨一些,偶有几件还有补丁,原主人解释说是在药谷里到处跑刮破的,晋采乐点点头,她在重山上也算活泼,以至于在晋采雅要嫁人的时候才胆大地逃到了山下去,她很理解。不过,后来南烛揭破说是黄半夏小时候上街扮乞儿玩故意剪的。
她们就都偷笑出了声,黄半夏涨红了脸,而南烛施施然拿走了她手里捧着的食物然后回自己的洞穴去了。
“半夏说药材都准备好了,法子和南烛也探讨好了,十拿九稳,只是需要多几日准备。”
晋采雅坐在王霁身边,她们俩这样差不多高。
王霁伸手拿下她发间沾着的草叶,她有一瞬很想看女王大人顶着这模样走来走去,但师姐的唠叨那么多年还是有些用处的。
“十拿九稳?之前和师姐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到现在拖了好久啦,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少白羽先生故意的。”
王霁说。
“半夏不会夸口,也不会拿这事情开玩笑。上一任女王信任白羽,那么我也信任少白羽。何况,她小时候也曾来过山上玩,虽然顽劣了点,但的确是个好孩子。”
晋采雅义正言辞地说,她的美貌看久了其实也就淡化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子,沉在湖里,只荡出一圈涟漪就没了。反倒是这种比风清嘉还一板一眼的呆气,总是让王霁哭笑不得又没法反驳——晋采雅是真正相信这些,而不是像晋采乐那样白纸一张,并不了解。
这种真实和勇气,王霁有时候很羡慕。
尤其是在晋采雅身边的时候,她偶尔会觉得自己也能这样想得简单,行事果断不怀疑。她天性就好奇多疑,风清嘉自小教她棋术,就是为了让她定性子。
不过——
“那你见过小时候的师姐么?老气横秋的,你比师姐小吧?她可三十一了。”
王霁挑着嘴角,眼里兴味十足。
“见过。”
晋采雅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说。
“。。。。。。不可能。”
王霁别过脸去,而她的语气说明她已经相信了。
“白羽先生,俗名风望,是皎儿的姑姑。她和上一任女王交好,曾经带过皎儿来重山上玩,我在十三岁左右见过她,她想在重山上种一棵桃花,但那没有成功。”
晋采雅补充了更多细节,增加了可信度。
“这么说你们三个应该是青梅竹马咯?师姐见到黄半夏时可不太熟。”
王霁近乎刁蛮地道,晋采雅不在意她这样,甚至有点过分纵容。王霁猜是因为晋采乐从小太乖了,所以晋采雅觉得她这样的新鲜又好玩。
“她们见没见过,我不知道。”
晋采雅认真地回答道,这会儿皱着眉毛的样子,晋采乐也偶尔会下意识这么做。
王霁忍不住笑出声。
“半夏说你在谷中呆了这么久,会闷,让我带你和采乐出去转转。”
晋采雅歪过头看着王霁,诚恳的模样有点可爱。
“我听说皎儿带你来过,不如你来做向导,选择去哪儿,如何?”
。。。。。。当年来的时候我才几岁,怎么可能记得住路。
王霁看着那双眼眸把话吞了回去。
她点点头,然后露出一抹坏笑:“现在是月末,我们去看花,在花市里转一圈,身上都会带着香气,像是洗了个花瓣浴,是不是挺好的?”
晋采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同意了王霁的想法。
晋采乐自然没有异议,而晋采雅本着负责任的态度问黄半夏要了些驱虫草的药,一定量的银子,还有些别的东西,想了想,她又给两个小姑娘一人一个找来了铃铛,让她们一旦有事或者找不着了就使劲摇。
王霁把铃铛放在随身香囊的旁边,晋采乐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环岁的花草极其茂盛。
花市算是本地不成文的庆祝习俗,每月末一场,按旧朝传统来举办。先开始是斗花,比拼出最为人喜欢的花儿来;然后再选出一对儿最好看登对的男女来,让他们对歌,谁唱的歌儿更好听,那花就归谁。
别小看了这个竞争,通常这花能卖到百两银子,对贫穷的人无疑是大笔财富;而且,对歌是本地孩子们从小就练习的事情,(除了范家的人,因为据说他们都在学习蛊术,而且他们并不怎么参与这些活动),不管对上的人是男是女,好不好看,输了都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王霁的主意就打在这儿。
晋采雅一定会被选做最好看的女孩儿,然后她就可以欣赏女王大人的歌声了。
她们来到花市的时候,那儿已经人满为患了。
晋采雅牵着她们俩的手,生怕她们走丢,鼻尖上不一会儿就出了汗,可怜得没能好好享受四溢的香气。
王霁这会儿不打算闹她,就乖乖地任晋采雅牵,风清嘉都不常能牵到她的手,因为王霁觉得这有点幼稚;晋采乐更乐意跑来跑去的,和姐姐撒了会儿娇,也就是呆着脸反复提自己的要求,(王霁认为那就是晋采乐式的撒娇了),而后晋采雅冥思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削木刀放在妹妹手心里,叮咛她不要跑远后点了点头。
这下就剩下她们俩。
王霁走在前头,慢慢地把晋采雅引入人群中间,她可是奔着花市活动来的。晋采雅偶尔在某株花草上停驻了目光,或是被人塞了花,王霁就开始背昨天找来的花草图鉴来解说——黄半夏那儿可有不少好东西呢。
“姑娘,就是你啦!”
在架起的,三人高的戏台上,一位长者眯着眼睛伸手指了过来。
人群骚动了一阵,然后十几个姑娘都开始叽叽喳喳地比手中的花数量多少,猜测是不是自己被选中了。
王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把没弄明白情况的晋采雅往前推。
晋采雅手里的花不知不觉满了两个篮子,这会儿腾不出手去抵抗王霁,窘迫得脸儿微红,她转过脸试探地看王霁,而后者露出神秘的微笑。
人群中慢慢分出了一条小道,晋采雅走到了最前面,然后她手中的篮子被收走,然后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冲她眨眼,伸出手,一把把她拉上了台子。
晋采雅似是险些没站稳,顺势翻了个身,那男子露出惊叹的表情,鼓了鼓掌。
王霁从人群中抓到了晋采乐,然后在最佳位置准备看戏。
她也想瞧瞧那男人长什么样,可他的脸恰好在光处,看不清楚。
“先生,您要我上来做什么?”
晋采雅犹豫着问,她时不时瞟向台下的王霁,瞬间明白自己陷入了个陷阱。
霁儿真是在谷里闷得狠了,她要是能高兴点也好。
“对歌。你可真是美极了,大概只有当年的范家大小姐比得上咯。只要赢了这个小伙子,这花就是你的了。”
那位长者捻着胡子,他看出晋采雅是外乡人,就开始更详细地解释。
“对歌,就是他唱一句,你对一句,直到有一方唱不下去,或者是唱错了调子。”
“我不知道环岁的歌调。”
晋采雅露出为难的表情,她看向那株奖励,八朵海棠花颜色从深到浅,十分连贯,红似火,粉如霞,白如雪,确实是少见得很。
王霁在台下指了指那花,吐了吐舌头。
“那我们就用些古调,清平乐或是虞美人,任你挑。”
那男子走上前,他露齿一笑,腰间的酒壶分外招摇,把印着“商”字的那面放在里侧。
“在下王佐之,字阴阳,也不是本地人氏。”
“父亲?”
王霁听见声音,怔怔地道。
第72章 归家()
明子元在屋子里睡得正熟,熊夏推了他一把,可怜的小王爷睡在外侧,顺着劲儿就滚到了床下,他揉了揉眼睛,耳边传来几声巨响,惊得他没有埋怨或是好奇,反是露出几分少见的呆意来。
“我姐姐真不让人省心,你说是不是?”
明子元叹了口气,熊夏伸手把他扶起来,拍干净灰尘,又从旁边取了外袍与他套上,无言地点了点头,她眼里透出几分兴味来。
“拆了人家祠堂,孔未然可有理由漫天要价了,我可不背她的黑锅。夏儿,咱们也得连夜走,祠堂那儿人多眼杂,且不要去看热闹了。你若有兴致,咱们绕到旁边的廪余躲一躲,暗中打探消息。”
明子元迅速收拾起了细软,他身边带的人不多,幸好暗卫只听令于现主人,不用担心对孔未然的忠诚,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
他可羡慕死了明束素的护卫们,尤其是那个青彦,是孔家专门送给她的,忠诚又好用。明子元自己的护卫无论智谋武功都落他一乘。
“王爷的事情要紧。”
熊夏收敛了目光,帮忙收拾起来。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脸,明子元也习惯了,只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背。
“之前明子染下令让姐姐回去,她一定是往苍平去了,从这儿走恰好经过周尧,那是清嘉先生的老家,他们必定会停留一阵子。夏儿,你说咱们先去拜会风老爷子,还是赶回去见我二哥二嫂一面?”
明子元同熊夏共乘一车,他们逃得慢了点,但是幸运的是,孔未然果然没有他老子精明,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的麻烦,而是去祠堂查看情况。
“不要再刻意挑衅明束素,你已经让风家家主很不满了。”
熊夏简单地说,她随意拨开窗帘,身后的黑夜把一切都吞噬干净,风把刚冒出新芽不久的树枝刮得呼呼作响。
今年的早春太寒凉了些。
“好嘞,那咱就先探亲戚去。我娘有些固执,但她一定喜欢你。”
明子元轻松地说,他很是敬重熊夏,甚至有些依恋。
在大哥死后,他在母亲的安排下逃出苍平,而后就随意在各州游玩,努力掩藏自己的痕迹,明子元甚至没有去新政家看看,怕泄露踪迹。
说到底,他被压力逼得有些受不了,明子元想要报复,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治理天下的那块料子。
明子元最后来到了治夏。
他没去看熊家的狩猎比赛,也没在广阔的森林里参与本地的篝火大会,只是和以往一样找酒肆吃喝,偶尔逛逛古玩店。
遇见熊夏纯属意外,她刚参加完狩猎比赛回来,一身火红色的猎装,风尘仆仆地骑着黑马从街上驰过,明子元识趣地躲开,却被一鞭子抓上了马。
风老爷子决定支持他夺位,并给他拉拢了治夏熊家,这像是一个馅饼把他砸得晕乎乎的,几日后他就和熊夏成了亲。
熊夏话不多,对他算是尽了妻子的义务,从政治联姻上你也不能要求更多。
明子元很满意,但他有些担心自己达不成别人的期望。
“子枫,你知道是谁杀了太子吗?”
熊夏动了动手指,她的目光落在明子元身上,她不是自己选的丈夫,但她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和他绑在了一起。
明子元当皇帝,她就是后妃,甚至皇后;明子元兵败,她就一同殉国。
这是家族的选择,她没得选,没得逃。
而明子元总是在逃。
“不是明子染。我只知道这个。大哥是被毒死的,明子染一介武夫,他讨厌这些妇人手段。而且他刚愎自用,任人唯亲,身边的人免不了想把他当枪使。”
明子元沉默了好一会儿,熊夏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很好。那你还想当皇帝吗?”
熊夏直白地问道。
明子元沉默了,他迟疑地看着熊夏,而她无声叹气。
“你对明束素的挑衅太小孩子气,像是弟弟会做的,而不像是一个王者会做的。你在故意惹她们生气,故意给风清嘉留下坏印象,希望风老爷子重新考虑。”
熊夏一针见血地指出。
“可你没有别的路走,太后不会甘心,熊家不会乐意,新政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