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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师道艰难gl-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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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说回正题,先生,你心里算着,到底有几分把握?”

    明束素回转情绪,一根根手指点在桌沿上,眉间轻皱。

    要说服新郑家,实在不容易。

    “让孔彦派两个侍卫陪着你去,那样我放心些。”

    “好。对了,关于采乐的事情,你不用派人去查,以免分散你身旁的力量,她的身份我看得分明,不会出错。”

    风清嘉知道明束素深谙人性,因而最是不敢相信人,提了一句。

    “她性子单纯,但同样十分敏感,你若是对她存疑,她心里自然知道。但若是和她关系好了,她一生都会念着的。这于你治理绛雪十分有关,重山女王在绛雪州的地位,和真正的神明差不了多少,是唯一能敌过当地楚族的力量。”

    “她是你故友之妹,我晓得该怎么做。”

    明束素心里明白风清嘉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于是郑重地看着风清嘉,笑着应道。

    “今日很晚,你不妨明日再去新郑府吧。”

    “我心里不安,总觉要发生什么,外头下了雨,瞧不见星象,更不知前路如何,还是越早处理完越能安心。后头的追兵不止一波,你也晓得。”

    风清嘉叹了口气,披上玄黑厚袍,蹬了一双暗纹长靴,擎伞下车。

    “束素,你早些休息。”

    不远处有家客栈,门口两盏红灯笼摇晃明灭不定,照的她手中的伞骨更是翠绿欲滴。而她在全身暗色衬托下,雪肤泛红,左眼晶亮,竟是流露出一丝少见的艳色来。

    风清嘉紧了紧袍子,向前走去,两个侍卫如影子般随在她身后。

    明束素目送她背影离去。

    明知什么都没有,心里仍是一丝嫉妒翻腾回转,扎得生疼。

    风清嘉方离开,孔彦便扣了三下车板,递了个小巧的、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入内。

    明束素极轻地叹了口气,正了颜色,摊开竹筒内的纸条,细细浏览过,记在脑中,随即撕碎,又写了一张,递给孔彦,要他尽快送出去。

    “晋采乐那里,你先不用派人去查。”

    明束素想了想,配着些许踌躇,终是吩咐道。

    “但她不会武,也能避过你的耳目,这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你要暗中找出来,不要让那个孩子发觉,以免闹僵。”

    “是。殿下。”

    孔彦隔着帘子应声道。

    “另外,广元县那里痕迹收拾好了么?”

    这次走的急,不像之前,明束素免不得多问一句。

    “张家的那个孩子,可封了口?岳家姐弟,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痕迹都处理干净了。张家的男孩儿全程都在车内,并不清楚情况,已经问了他几遍,确认没有问题,送回家里去了;岳家姐弟,因为牵扯到风先生,不好硬来,给了一笔钱,晓以利害,送他们出县了。”

    孔彦恭敬地回道。

    “好。如此便好。”

    明束素点了点头,安下心来。

    “走了也好,免得连累他们也被人追杀。这一点,先生心里估摸也是有数。孔彦,能用的侍卫还剩下多少?”

    “除去我,还剩六个。”

    孔彦道。

    “果然是不太够了,到了绛雪,不知又要折掉几个。”

    明束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阿彦,你从小守着我,也要保重才是。”

    她的声音经过帘幕变得很轻很轻。

    孔彦心尖一颤。

    “臣当初听闻,做到侍卫长的人,通常都和保护的人活得一样久,所以才勉力争了这头衔来。殿下只管保重自己,活得长长久久,那也就是爱护臣下了。”

    虽然努力说笑,他的语气仍是冷梆梆的。

第16章 夜半() 
广元县,东街集市,子时三刻。

    这儿代代相传的规矩,东街亥时收市,绝不拖延到子时,到了此时,家家闭户,连亮着的灯笼也没有一盏。

    远远地,有猫叫声传来,拖得极长,尾音凄厉。

    “虎子哥,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虎妞儿在一扇薄薄的门前,拉着孪生哥哥的手,声音压低,透着止不住的害怕。

    “东街晚上有吃小孩子的女鬼,会把我们俩的皮活剥了当灯笼使的!”

    “那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妞儿,你若是害怕,就呆在家里,哥哥既然和他们打了赌,是绝对要出去的,不能让他们几个小看了去!”

    虎子姓宋,家里是开小作坊的,家里大人整日忙,又不懂教养孩子。他天生胆子大,浑得很,从小到大,不知招惹了多少麻烦。

    现在虽然还不满十六岁,宋虎子却已经成了附近有名的小泼皮无赖儿,可谓人见人厌,人见人怕,成天和一堆狐朋狗友瞎混。

    “哥哥,我听说前些天有外面来的不懂事商贩,就是那个卖草蚱蜢的,子时的时候,走东街回家去,路上摔了个狗啃泥,随后又掉进了沟里,折了条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几乎把赚来的钱都送给大夫了,可惨啦。”

    宋虎妞跟着这样的哥哥长大,脾气也不好,经常和哥哥一道作弄人,十分爱捣蛋。但是和哥哥不同,她深信鬼神,这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逢年过节,孝敬神灵的水果食物,不似会偷吃掉的虎子,她是碰也不碰的。

    “妞儿,那外来的人怎么和咱们这种本地人比?我们从小就在这街上长大,哪里有坑,哪里有洼,闭着眼睛也知道,难得天色暗一些,就换了样子了?你也晓得,哥哥不懂读书,家里的手艺也没耐心学,要是连这点威望都没有,镇不住人,还有什么活着的盼头?”

    宋虎子哄了妹妹一阵,听着更漏,已经是拖到了子时三刻。

    他心里也是想越快解决越好的,于是趁宋虎妞还犹豫的时候,偷了个空,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推开了后门。

    吱—呀—

    天落微雨,乌云遮了月光,外头很暗很黑。

    似乎有一个孤影走在路上,却听不见任何脚步声。

    虎子浑身激灵,捂着妹妹的嘴就躲在了门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他又连忙捂住了胸口,生怕外面的脏东西听见;另一方面,脑子充血,满脸红色的情况下,虎子仍是止不住好奇,偷偷地往外面看。

    “哥哥你不要命了!”

    宋虎妞的尖利声音被压缩成一个极轻的音符,咬着宋虎子的手。

    她双腿抖如筛糠,莫名想起来,每次被他们作弄的小猫小狗的害怕模样。

    阿弥陀佛,若是她能逃过此节,就再也不作弄动物或者是别的人了!

    极轻微的脚步声。

    地面一双双脚印越来越近。

    是人?

    宋虎子松了口气,他心里想着至多不过是被大人发现挨顿骂罢了,若是遇上个胆小的,指不定谁吓谁呢!

    这么想完,宋虎子的胆子登时壮了不少,拉着宋虎妞就踏了出去,大喝道:

    “是谁敢在老子家门口放肆!”

    眼前的男子十分壮实,戴着一副鬼面具,头顶一块红得透亮的鸡血宝石。

    他手上瞬间变出两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来。

    “竟是一对双生子,稀罕得紧!既然撞见了,就乖乖随我走吧。”

    卿狂勾了唇角。

    “这儿正好还剩下两只黑虫蛊,真是天意,哈哈!”

    “啊!——鬼啊!——”

    宋虎妞瞧见那鬼面具已是丧了半条命,这时候听他阴测测的语气,话的内容都未曾听清,就连滚带爬地往后逃,还不忘拉着哥哥一起。

    “爹!娘!救命啊!——”

    “嘘。”

    卿狂将手指放在双唇上,瞥见里面亮起来的灯,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瞧,还把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搭进去了,多不值得?”

    三刻后。

    兴山内,卿狂身边多了两个小人,他们面目呆滞,偶尔身子颤抖,交替着驮着对方穿行在茂密的树丛中。

    “四八、四九,你们可要活得久一些。”

    卿狂不甚满意地撇撇嘴,这两个孩子资质不行,虽然占了双生子的便宜,种了蛊虫后,也不过差强人意罢了。

    “小林海里有不少野生的猛兽,好好和他们玩耍吧。”

    “清嘉,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啦。你父亲近日可好啊?”

    听见小厮报来的消息,新郑越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换好了衣裳,稳步走进偏厅。他一面堆了笑,一面思忖着什么风把这人给吹来了。

    “可曾用过晚膳了?”

    “家父很好,多谢关心。晚膳倒是不用,廪余的饭菜偏辛辣,我不喜欢。慎行,你睡得好早,一副没醒的腌臜样子。怎么,你家娘子回鲁圣去了,才容得你这么放肆?”

    风清嘉已经等了一柱香时间,见新郑越衣衫还隐隐发乱,身上一股脂粉气,哪里不知道他是刚刚从风流乡里出来?

    新郑越十八岁时被他们的先生,名满天下的大学士曹原阁下,赐字慎行,就是希望他能够检点自己的行为,不要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后来他娶了鲁圣州孔家有名的彪悍娘子孔诗晴为妻,被□□得乖乖实实,又分出家去,自己经营生意,接着生了三子两女,处事对人成熟起来,渐渐有了些名声。

    不想今日一见,仍是如此。

    想来他父亲新郑和太过放养,任他浪荡,虽然新郑越已经长大了,性子很大部分还是改不掉。

    风清嘉不由得一叹。

    三岁看老,诚不欺人。

    明束素现在也能隐隐看出小时候的印记。

    风清嘉又忍不住一笑。

    “她回娘家你也知道,料事如神啊!不愧是曹先生最得意的弟子!”

    新郑越打了个哈哈,坐将下来。

    冷不丁瞧着她随身带着那把翠伞,他心道不妙,一定是有什么麻烦事情要找来了,连忙又起了别的话头。

    “旧友重逢,别的不说,但一定要多留几日!”

    “不愧是从商的,嘴巴油滑得很,只是我这一回来,确是有正经事来找你。”

    风清嘉哪里不知道他那怕事的想法,也不接话,只是抚了抚遮在右眼上的面具。

    戴惯了布条,再戴这个,总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新郑越瞧见她的动作,目光在她脸上一巡而过。

    啧啧,风家果然是会养人,这个招人烦的小先生,皮肤竟还是如二八少女一般。和他新偷养着的小妾比,也不遑多让。

    “正经事情押后再说,这么多年你消失无踪,不知道你拒绝了前太子殿下,最后到底是躲到哪儿去了,经历了些什么,过得好不好。慎行哥哥可都好奇得紧呐。”

    新郑慎行苦着张脸,怀抱一丝希望,风清嘉能接他的话茬。

    那模样竟还是存着少年时的稚气。

    风清嘉步入而立之年后,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回忆往事了。

    “慎行。”

    风清嘉浅浅地笑,低眉去摸手上的佛珠。

    “我有事要求你,不知你可答应?”

    新郑越看见她那样,不由得一颤,腿肚子发软。

    一面心里哭着喊娘子,若是她在,好歹也能帮忙说上几句。

    当年他年少不羁,从师曹原学士,但师徒性格不大相合。学士欢喜和他一样爱做学问的风清嘉,于是许多事情都交由风清嘉处理。

    新郑越老是被她打手心,一见她这模样就害怕,已经成了习惯。

    “若是你执意要谈正事,我们便去书房谈吧。”

    新郑越叹气,心知避无可避,便领着风清嘉去了书房,一边燃了一支他喜欢的水沉香,用来宁静心神,手里摩挲着脖间挂的上等白玉牌。

    “我想请你家里出些人,护送一位娇客到别处去,不知慎行你肯不肯答应我?”

    风清嘉不绕弯子,直说道:

    “这位娇客,算起来也是你的同辈,她身体不好,又招惹了几条疯狗。若是没有人护送,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

    “什么娇客?不知我认不认得?”

    新郑越听见是个有关女子的事情,眼睛登时就直了,只是仍然还抱持着一丝警戒。

    “当今绛雪州盈王殿下。”

    风清嘉道,而新郑越差点摔下凳子去。

    “她是你姑母最最心疼的女儿,难道不是和你一辈?”

    “是,是我高攀不上。皇女殿下,不,盈王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新郑越擦了把汗,当下决定这浑水谁爱蹚谁蹚去!

    父亲的态度暧昧,他不懂政治,更没法判断。况且他又不是最受宠的儿子,说什么都是好的,做错什么也还是宝。

    无论他是答应或者不答应,一顿骂都是少不了的。

    “盈王殿下心念太后娘娘,于是顺路来了廪余州,探望新郑家的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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