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快穿]-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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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后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侧屋中,朝一对牌位跪拜叩首:“爹娘,儿子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致远定不负父亲教导,将秦家复兴。”而后张了张口,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目中一亮。
门外小厮是打小就跟着他家公子的,公子为了能入仕吃了多少苦头也只有他看的见,每次糟了挫折,公子都是把自己关在侧屋里,沉沉默默一夜,第二日出来却又是温言和笑的。
如今公子如愿,他竟是忍不住先抹了把泪。
屋中秦致远拜罢父母,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朝服的绣饰,独自惶惶了许久。直到脚都跪麻了,才巍巍站起来,从隐蔽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
他将木匣中仅有的一枚玉佩仔细擦净,小心翼翼地佩在腰间,唇畔微微勾起了几许。
“终于,终于更近了一些。”
…
宫中。
靳雨青咬着笔杆子批阅奏折,殿内摆着几盆花匠倾心培育的观赏白梅,也未点熏香,幽幽地一股自然清新的香气。手边是太医院新研制的药酒,酒性不烈,尤其适合这种季节交错的时节小炉醅热了饮用,满口留香。
他喝得不错,后又听说对通筋活络很是有效,遂也派人给陈乂府上送了一些,那人常年在演武场上训练,想来多少喝些也有益无害。
朝中有了丞相压阵,他个皇帝终于能袖手坐闲了。凡是懒得管懒得看的,通通一股脑都往丞相府里派。
小口嘬着药酒,靳雨青握着朱笔也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眼下大晋一路顺遂,却也不知还会不会有战事,他又何时能够摆脱这身龙袍,赶紧脱身去往下一个世界。
每顺利走完一个世界,他就能获得一定的“帝王值”积分,照系统的话来说,只有积分累计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触发“返回真实世界”的隐藏条件。
所以说,没有积分一切都白搭!
前几个世界他尚且手生,拿到的积分并不多,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
可是一想到某个人,竟也有些舍不得。
正郁闷地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分数,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书鱼一路踉跄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连声直叫“陛下!”
“慌什么慌什么,兔子咬你尾巴啦?”被打断了思路,靳雨青皱了皱眉。
“死、死了!”
靳雨青纳闷:“……谁死了?”
书鱼喘了几口气,才掏出一封信来,火漆封印,白羽加急,封上字如血书。然后才咬清了口舌,扶着胸口,清晰地说道,“封国太子封宇,死在了我们广南郡县城的集市上!”
靳雨青眸孔骤然一缩,一把将信夺走。
当初令陈乂秘密成立情报暗军的时候,便也立下了一整套的传讯制度。寻常消息普通封笺即可,重要讯息可以朱笔加急,以此一一逐级往上,唯有十万火急片刻稍等不得的情报,才得以火漆封印、血书题字,此封信更是附以白羽,千里加急送回京都!
靳雨青粗鲁地撕了封口,将其中内容快速阅毕,神色愈加凝重,后牙咬地咔咔作响。
他就该知道,就该知道!
当日陈乂订亲时他改了世界线,此后一直没什么动静,北方边境平和有序,西部也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原以为不会再另生什么事端,就此安安分分走到系统判定大晋挽救成功,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果然,事情没那么容易。
——封国动了。
广南、云州是大晋与封国接壤之地,往来两国因为这两块地方是争吵不休。封国地势偏南,多山岭丘壑,密林之中还密布雾气毒瘴,能够耕种的土地少之又少,广南云州就变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土地。
往上百年,封国与大晋曾有一战,封国国君战败,将广云两郡割给了晋国。两郡并入后,再不用缴封国治下的高昂赋税,生活反而稳定了许多,民心也便齐了。
毕竟百姓并不在乎头顶那片天姓什么,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姓什么不是姓。
如今封国有所异动,正是想从这两郡下手。
只是靳雨青却没想到,他们下手的方式竟然是先献祭了自家的太子!
封国老儿真是好狠的心,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就这么轻易地给舍弃了。说得好听的是太子封宇为国捐躯,说的不好听的,不过是封国国君血亲相残!
靳雨青气地狠狠一拍案,腾身而起。刚一起身,忽然眉头一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长袍一掩,匆匆跨出殿门。
“丞相呢?!”
书鱼紧跟道,“许是在睿王那里。”
“宣!”靳雨青想了一瞬,又改口道,“罢了,朕还是自己去吧。”
绕过回廊,书鱼还是发现了端倪,吃惊了一声:“陛下,您的脚……”
“无妨。”靳雨青摆摆手,扶着廊柱歇了片刻,又继续前进,步履一拐一拐的,高低不平。书鱼瞧着心里着急,方要开口劝上一两句,就远远望着前面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衣布衫,墨发披垂,怀中抱着几本旧书。
虽然已官拜丞相,若非是上朝时分,秦致远入宫教授小王爷读书时,还是喜欢穿着自己的朴素衣裳。打远一看,像极了一缕柳叶清风,端的是和风煦煦,清爽无比。
书鱼吊着的心安稳地落回了肚子里,这位秦丞相不仅文采出众,更是一位杏林圣手,有他在,倒是不急着大老远地去叫什么御医了。
秦致远也看到了他们,就地停下脚步退至路边,行了王礼。
“丞相,陛下正要找你呢。”书鱼堆笑道。
“臣也正好有事启奏陛下。”秦致远笑意款款,眼神在皇帝的脸上扫过一回,极其敏锐地落到了靳雨青的脚上,“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容许臣先行为陛下诊治一番?”
“有劳丞相……”
“书鱼!”靳雨青一瞪眼,堵住了内侍的话。
秦致远还是温和地笑了笑,“臣看陛下站立不稳,半身右斜,脸色也不甚好……想来许是路上走得急崴了左脚。若不及时查看一二,怕是留了什么遗症就不好了。”
见靳雨青还是不肯,秦致远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便又说道,“不知陛下觉得通络酒效果如何?”
通络酒?
靳雨青闻言看向了书鱼。
书鱼低头,“就是陛下近日爱喝的药酒,也是丞相给调配的。”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陛下整日案牍劳形,筋骨难免生涩疼痛。”秦致远说着从腰间小囊中取出一串手钏。靳雨青看到那小囊旁边,还挂着一块雪白的玉佩。“这是臣家乡一种特殊的药石,又用药液炮制过,戴在手腕上能缓解陛下腕部的酸疼。”
朕提拔你是让你做丞相不是保健医的!另,怎么我手疼的事你都知道?!靳雨青心底咆哮了一番,回头又去瞪书鱼。
书鱼默默移开了目光:不怪我呀陛下,丞相三天两头缠着我问这问那,没办法呀陛下。
“……要你何用!”靳雨青默默嘀咕了一声。
正跑神,秦致远轻轻握住了靳雨青的手腕,略微泛凉的触感让人心里短了一拍。靳雨青刚想抽回,却见秦致远已经将那药石手钏挂在了他的腕上。
已被体温暖热的药石衬在手上,倒确实十分舒服。
他不好回应对方诚挚的目光,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
“脚疼吗?”秦致远往前迈了半步,伸手想去扶靳雨青,“臣……”
“丞相!”靳雨青低喝一声,甩开了袖子。
秦致远一时怔住,手臂也凝滞在了半空,双眸中聚起的光华也在这声低喝中渐渐暗淡了许多。他目如画笔,将帝王眉眼描摹了一遍。
喃喃道:“陛下,您真的……不记得臣了吗?”
第11章 龙榻上的将军11()
靳雨青脸上呈现出一种迷茫的神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思索间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觉得那东西无比的眼熟。
他其实是在原主的记忆库里寻找关于秦致远的信息,但似乎时间过于久远,或者说这对原主来说也并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关于玉佩的内容都是模模糊糊的,就算深挖,也挖不出更有用的内容来。
一时想得入神了,完全忽视了身边的正主。
而在秦致远看来,皇帝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目光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神色颇为无辜乖顺。他心里有千般万般的话想说出来,就同很多年前一样,同这人坐在水声潺潺的河边,捧着刚从炭火堆里拨出来的烤地瓜,一边热乎乎地剥开烤的金黄的地瓜皮,一边慢悠悠地说笑到天都黑尽。
秦致远心中郁郁,往前迈了半步,手指刚触碰到晋宇青的衣领。
一抬眼,却见正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的陈乂。他沉默片刻,退开一步,缓缓放下了手。
直到陈乂风风火火地站定在自己面前,靳雨青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眼角一弯,笑道,“你来啦?”
陈乂左看看垂目寡言的秦致远,右看看眉目舒朗的皇帝,温声应道:“嗯。”然后就上下打量着靳雨青,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挂着药石手钏的手腕被长袖遮掩住了,陈乂的视线恰好落在空着的那只手腕上。
眸色明显地深了一深。
“你来得正好,想必封国太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靳雨青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觉得有陈乂站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都安心了不少,连刚才与秦致远之间的那种诡异气氛都顷刻散的无影无踪。
“我知道。”陈乂说,无声无息地摸了下他的手背,关怀道,“冷不冷,回宫说罢。”
靳雨青点点头,罢了一皱眉,书鱼意会,很快传来了龙撵。陈乂看他上撵的姿势很是奇怪,一只脚不敢用力,便一弯身,直接将他抱了上去。
陈乂先是查看了一下靳雨青受伤的脚踝,军中受伤的机会很多,他常年训练,对这种简单的外伤很有应对的心得,确定皇帝不过是扭伤而已,并无大碍。
然后小声与他说谈了两句,将撵上备着的毛绒小毯铺在他的膝头,偷偷握了握他的手,才让人起撵。
秦致远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偷。情般交错的手指。原来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而是根本不想让自己触碰。
不是那个人,就算医术再高超,对他来说也是空无一物。
帝王撵慢慢在视线中远去,秦致远眺望了一会,视野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地严严实实,楞了片刻,他才回转目光,将视线的焦点凝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丞相。”陈乂道。
秦致远也礼数周全:“陈将军。”
陈乂撇了下嘴角:“丞相如今已位极人臣,如今还想再图谋些什么?不如跟本将说一说,或许我们图谋一致,还能联手一二。”
丞相纤长的睫毛在寒风里抖了抖,若是单单看去,这位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的确是长的绮丽无比,单那眉眼,就抵得过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他还比那般的美人们雅致。
若说皇帝身上还有那么一层与生俱来的金土之气、奢逸之风,那这位秦丞相可当真称得上是一朵清水芙蓉,淡雅馨香。
但陈乂却就是不喜这副面貌,只有男人之间的本能争斗,才能察觉到这位文雅之极的白脸丞相其实肚子里的沟沟道道丝毫不比旁人少上几条。
秦致远抬起双眼,儒雅中透着几分金戈之气,他说道:“本官所图恐怕不能与将军共谋。想必……将军也不愿与我共享吧。”
陈乂也讽道,“既然丞相明知我不愿与人共享,又何必非要图谋?难道丞相之前劝我之言,都是虚言妄语麽?”
冷凉的空气里传来一声低笑,秦致远似是嘲笑对方,也是嘲笑自己。他看了看陈乂,忽然奇怪地问道:“对陈小侯爷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命,钱财,亦或者是权贵?”
陈乂扬起头颅,“命与权财自然非我所图。”
秦致远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又觉得本应就是如此。那位君主,何时看错过人呢。
“丞相如何?”陈乂反问。
静默许久,秦致远吐息如兰,但说的话却十分俗气:“权贵。”
陈乂微微一怔。
秦致远没有再解释,将怀中书册典籍抱紧了些,双臂拢紧,好像正在拢抱着什么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痴迷,却也是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浅笑。
“罢了。”过了会,他才叹息一声,“劳烦将军转告陛下,封国一役,非战不可。”
“……”
丞相迅速陷入对形势的揣摩中,凝神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