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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逆臣-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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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君无戏言,爱卿已脱口而出的话,不是那么好兜回来的。

    但是,尽管如此,爱卿仍急召了马培成觐见。

    “奴才马培成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亲王殿下千岁。”马培成跪地叩首行礼,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地面,是一丝不苟。

    “免礼。”爱卿忙抬手说。

    “不知皇上急召奴才前来,是有何差遣?”起身后,马培成神色肃然地问。

    “呃……”

    “是我的吩咐。”

    正当爱卿苦恼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圆回来,饶了那几个宫女时,永安亲王一笑道,“前些日,本王看皇兄操劳国事过于疲乏,恰逢下雪,就说,若在宫里堆几个漂亮的雪人,给皇上解解闷,也是好的。我还说哪个堆得好,就给哪个奖励,怕是这些话传了出去,宫女们才误会的。”

    “那日我也在,”永裕亲王跟着说道,“天辰真是那样说的。马常侍,你就饶了那几位宫女吧,都怪我们二人,没把话说清楚,让她们误以为是皇兄所言。”

    “奴才明白了!既然如此,奴才自会放人,还望皇上、亲王殿下勿要责怪。”一旦弄清楚“假圣旨”的源头,他能交差,马培成便也识相地告退。

    “好在你们够机灵,谢谢。”爱卿看着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们,越发地疼爱。

    “小事一桩,皇兄不必言谢。”永安莞尔一笑。

    “唉……看来当皇上,连随口说句话都不行。”爱卿叹道,他在听闻那几个宫女,被抓入掖庭时突然想起,早上他确实说过很欣赏宫人玩雪的话,但那是无心之语,并非口谕啊!

    可能下人们听去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成圣旨了,还变成皇帝有赏赐!

    永安、永裕都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在陪皇帝喝完茶,吃完点心后,便跪安离去,安平应皇帝的吩咐,送他们出门。

    “怎么了?你一直斜睨着我们。”

    出了宫门,走在长长的石砖甬路上,永安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对安平道,“我们可是救了你的好

    姐姐。”

    “您们认识柳姐姐?”

    “不认识。”

    “那怎么……?”

    “宫女不都是你们小太监的姐姐么?”

    “……。”安平无言,躬身道,“亲王殿下慢走。”

    “别急着赶我们走,你下回什么时候来?”永裕亲王环抱着双臂,态度傲然地问。

    “待皇上……”

    “万寿节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永安亲王说,“让你陪我们下会儿棋,就跟让你坐牢似的!”

    “小的就一个脑袋,怎么能比得过您们两个?”安平嘟哝起来,“非要一同与我下棋不说,输了不是罚小的喝酒,就是让小的跳舞……”

    “好吧,下一回不让你跳舞了,反正你跳得也不好看。”永安突然伸手,一把搂过安平的肩,亲昵地说,“就让你看我们跳。”

    “才不要!”

    安平挣扎着从永安的胳膊里脱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严肃地道,“这里可是勤政殿!还望两位殿下自重!”

    永安和永裕互相望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一人抓住他的双手,一人极快地点他的哑穴,让安平动弹不得,也有口难言!

    “所以,只要不是在勤政殿,一切就都好说了?”永安笑吟吟地扛着秉笔太监,和永裕一起登上回双星宫的车舆。

    安平认为皇上见不着他,肯定会让小德子出来寻他,却不知他前脚刚走,这宫里就又发生一件大事!

第151章() 
“皇上,秦将军在殿外求见。”爱卿才拿起奏本,黄门又来禀报。

    “宣。”爱卿很乐意见他,自从景霆瑞出征后,秦魁就时常觐见,两人一同探讨武功和兵法,对爱卿来说是受益良多。

    “末将叩见万岁!”秦魁大步流星地踏入殿内,这声音比上次捷报更要洪亮。

    “怎么?你找到那本失传的古剑法了?”爱卿不禁微笑道,“是叫《无双剑诀》吧?”

    这件事还跟万寿节有关,秦魁在当时禀告爱卿说,‘在大燕有一套从青鹿国传来的,已经失踪许久的武功绝学,他若能找到,一定要献给万岁当寿辰的贺礼。’

    爱卿说,‘对这套武学书,朕以前也略有耳闻,但到底是怎样的武功心法,朕是不知的,秦将军若想去寻访,倒也是一件美事,但切记不可劳民伤财!’

    所以爱卿才会这样问他。

    “唉,末将实在无能,恐怕《无双剑诀》已成传说,但是,末将这次带来的消息,比虚无之事要好上万倍!”

    秦魁单膝跪地,双手一抱拳道,“万岁!景将军回来了,目前正在十里亭等候皇上传召。”秦魁笑容满面,等待着皇上欣喜的声音,可是殿堂内却是格外的安静。

    小德子是最快回过神的,他兴奋得有些舌头打架,“皇、皇上!他说的是景将军!”

    “啊?”

    一声轻轻地,略带颤抖的回答,似乎饱含着爱卿此刻无法置信的狂喜。他慢慢站起来,离开堆满书籍、奏本的御案,越过依然跪着的秦魁,朝外头走去。

    “皇上,您要去哪儿?”小德子赶紧跟上去,小心地问道。

    “当然是去见他。”爱卿一脸困惑地反问,“你为何要拦朕?”

    “万岁!奴才不是拦您,而是——您得更换衣冕。”小德子有些哭笑不得,“景将军凯旋而归,您得穿朝服去迎接!”

    “啊、对!朕还穿着常服……”爱卿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便红透了,好在秦魁并未说什么,一直

    老老实实地跪在那边。

    爱卿走回御案,但又停下脚步,恍若梦幻般地问道,“秦将军,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景霆瑞已经

    到十里亭了?”

    “千真万确!景将军一到那儿就让我来禀报。”秦魁喜不自胜地说,“他说,‘因无皇上的传召,故不敢擅自进城。’”

    “对,朕是没有下过旨,但……他还是回来了。”爱卿说这话是无比地开心和感动,但秦魁却误会了。

    “皇上,将军是有急务在身,不得不提前回来。”秦魁好心地帮景霆瑞辩明情况,“是有关于夏国公主的联姻,此事非同小可,这才提前返程的。”

    “非同小可?”爱卿一愣,心里亦咯噔一惊,连忙问道,“难不成他愿与夏国公主成婚?”

    “应当如此。”秦魁觉得那是一桩上好的姻缘,能让战事尽快平息,想必皇上也是赞成的,于是说道,“若不是那样,将军也不会急着回来了。”

    “什么?!”

    这话堪比屋檐下的冰棱,又冷又硬地刺伤了爱卿的心,他觉得自己突然喘不上气,双腿也阵阵发软,就像遭遇一场横祸。

    小德子既惊讶又疑惑地想,‘景将军喜欢的人,不是皇上吗?怎么又要娶夏国公主了?’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忍不住想道,‘要是安平在这儿就好了,他准有主意。’可安平出去送亲王都还没回来呢,想必又是被他们给留下了。

    “皇上,等您见到了景将军自会明白一切。”秦魁又禀明道。

    “朕不见!”

    突然,爱卿转身走向殿门,声音显得疲乏无力,“朕想歇歇,摆驾长春宫。”

    “是,皇上。”

    小德子示意一旁的太监去传御辇,他自己就来到仍然跪着的,一脸愕然又惶恐的秦魁身边,说

    道,“将军,这不关您的事,请起来吧。”

    “敢问公公,皇上为何如此动怒?是不是秦某说错话了?”

    就算有小德子的安慰,秦魁依然是惊魂未定,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生这么大的气。他的这位少年皇帝,长得是粉雕玉砌,性情又很开朗,全无帝王严酷的模样。

    在他的身边绝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惶恐感,他的笑容很真诚,是开心,还是郁闷,都让人一望便知,无需过多揣测圣意为何?

    这心里的负担自然减轻许多,倒是面对宰相、尚书等诸位大人时,他会觉得不自在,且谨慎许多。

    可平时不生气的人,突然恼怒起来,真是让秦魁见识到何谓“龙颜大怒”,不由心慌得很,他很担心自己做错或说错了什么,惹得皇帝不开心,更害怕自此失去皇上的宠信。

    “真的与您无关。”小德子语速极快地提醒道,“秦将军,烦请您将今日之事转告给景将军,奴才得去伺候皇上了。”

    “是,公公,您慢走。”有小德子的这番叮咛,秦魁好歹是镇定下来,他寻思片刻后,便出宫直奔十里亭。

    ※※※※※※※※※※※※※※※※※※※※※※※※※※※

    与此同时的双星宫——

    “啊、啊——啾!”

    一个极为响亮的喷嚏,惊得庭院里的鸽子都扑腾着翅膀飞起。

    “来人!快!拿姜汤来。”永裕亲王大声招呼着宫女,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太监,即霉运透顶的安平。

    “对!还有衣裳!”永安亲王也是大步走入,着急地吩咐着宫女。

    “放、放我下来!我都说没事了!”安平此刻已经没有余力自称“小的”或者“奴才”,因为他跌进了冰湖,浑身湿透不说,冷得衣衫都冒烟了!刺骨的疼痛让他无法镇定自若。

    “你看你白惨惨的脸!还说没事!”永裕亲王,即天宇十分不悦地说道。

    “哥,把他放这儿。”天辰将贵妃塌上的画册搬开,上头铺着皇上赏赐的貂绒垫,但他们毫不在意地把安平放下,还用蚕丝绢替他擦脸。

    “我要回勤政殿去。”可安平才躺下,就挣扎着站起。

    “胡闹什么?快别乱动。”天宇伸手解着安平的衣扣,天辰则帮忙把他湿透的官帽给取下来。

    “两位亲王!就别再戏弄我了!”

    安平被扛回双星宫后,被他们要求打雪仗,打就打吧,他倒是不怕,但没想到他们又耍赖,合起伙来前后夹击他。

    安平为躲过雪球的攻击,一脚踩空竟然掉进冰窟窿里,整个人都沉在里头,瞬时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他能摸到的地方都是冰,咕噜噜地吞着刺骨的冰水,惶恐加上针刺般的剧痛,让他难受得几乎晕厥。

    不过,很快就有人将他从冰窟窿里捞出,原来他离那窟窿口并不远,水也没有那么深,只是这么一来,两个亲王身上也都湿了,但安平丝毫没有感谢他们的意思,有的只是一肚子怨气!

    “亲王殿下。”宫女端来三大碗热姜汤,还有三捧盒的崭新衣裳,除了给安平的,还有两个亲王的份。

    “我说怎么这么慢,谁让你备这么多的?”天辰并不领好意,反倒责怪起来。

    “先喂他喝了再说,手脚摸着都跟冰棍似的。”天宇端起一碗,还细心地吹了吹上头的热气,才送到安平都冻得发紫的唇边。

    安平很想拒绝,但他确实冷得不行,便也乖乖地喝下几口。

    直到这一刻,天宇和天辰的脸上才有了那么一丝的放松,“好,多喝点。”

    “我不要。”安平舔了舔总算冒出热息的嘴唇,抬起不知何时被泪水蒙住的眼眸,看了看围在自己身旁的两个大魔头。

    不知为何,刚还一直扯着他裤管的天辰突然呆住了,而天宇也是惊讶地盯着,手里的碗都差点没拿稳。

    “衣裳给我,我自己换。”安平推开天宇的手,还把脸侧过去,“我是个太监,还请两位殿下让一让,避避嫌。”

    没人喜欢看太监的身子,天宇起身,把姜汤递给宫女,然后拉了一把天辰的袖子,两个人破天荒地听话,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窗户前。

    安平不放心地伸头看看,确定他们是背对着贵妃榻站着,这才三下五除二地扒掉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上干净的衣袍。

    “你慢慢来,别摔着。”天宇说。

    “知道,我的手都冻僵了,想快也快不了!”安平如此回答。

    “呵呵。”天辰不禁一笑,天宇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在笑话你,而是他真的很有趣。”天辰解释说。

    “哼,还不是你!害他掉下去的!”天宇有些责怪弟弟。

    “喂!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第一个搓雪球扔他的不是你吗?”

    “我只是和他玩玩,哪知道你也一起扔他。”天宇皱眉,“你就不能手下留情?”

    “我什么时候对他不留情了?”天辰显得很委屈,“我本想和他一起丢你的,但我一拉他的手,他就跑开了,换做别人,我早把他绑起来了。”

    “不对啊。”天宇突然一脸凝重地说。

    “怎么不对了?要说不对,那是我们两个人都不对,反正他掉下去,是我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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