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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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您看您累得都瘦了,好好歇着吧。炎在一旁亲自伺候安神补养的汤药,都不用小德子插手,还道,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弟去做就好。
朕让你担心了。爱卿尴尬地一笑,你让他们都退下吧,朕午后自有召见。
炎点头,领旨下去了。
爱卿足足睡了大半天,才起来沐浴更衣,用膳完毕,与诸位大臣在御书房里相见。
大臣们见他当真没事,气色也很好,倒也放宽心,恢复如常了。
只是萱儿始终无法安心,难道宫里真有鬼魅作祟?因为皇上也太反常了,怎么会突然就失神呢?
小德子见事情闹大,本想向爱卿请罪,可是爱卿没有罚他,反倒说,今晚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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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铛、铛!
已是二更天,然而从远处传来的更鼓金钲的敲击声,并没有影响到爱卿潜伏窥探的兴致。
皇上,该回去啦。小德子压低着一把略带沙哑的嗓音,这又在青铜院里折腾到这么晚,能不困乏吗?
这一回,不等皇上说他的计谋无用,他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何献上这种拙计?不但折腾了皇帝,也害得自己连续两日都没睡!
你让开!别挡着朕。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爱卿已经掌握了怎么趴在松树上,刚好望进青铜院书房的技巧。
今晚不用跳来跳去的找地方躲,可省心不少,爱卿才赶小德子下去,再抬头——咦?瑞瑞人呢?
书案上的蜡烛已经矮下去大半截,那些已经检阅完毕的兵部库存账目,堆得足有小山那么高,但座椅上没人在。
爱卿不由得四下张望,里屋的烛火亮起,半掩的窗户里,透出景霆瑞那伟岸无比的身躯,正在宽衣解带。
……他要就寝?也对,都这么晚了。爱卿不觉有些可惜,却望见穿着亵衣的景霆瑞走过来,把窗户关紧,接着里面便传出哗啦的舀水声。
哇!原来是在沐浴!爱卿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噌噌地爬下树,一脚还差点踩在小德子的脑袋上。
皇上,可是要回宫了?小德子困得不行,眼皮都是用手指头撑开着,满眼的血丝儿。
你就在这歇着罢,朕去去就回。爱卿粲然一笑,不等小德子说什么,就身形一移,蹿到景霆瑞的窗子下。
是,奴才遵旨……。小德子不停地打着哈欠,当真是不管事了,盘腿坐在树下打起盹来。
要说偷窥这档子事,爱卿小时候也没少做。为了躲过考试,和天宇、天辰一起,给温朝阳的茶碗里下巴豆粉,然后躲在帐帘里,看他的反应等等。
现在不过是一堵窗棂,爱卿手指头蘸上口水,往窗户纸上轻轻一戳就解决了。
可是,万事具备的爱卿却有所迟疑,脸蛋红彤彤的,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偷窥别人洗澡,岂是正人君子所为?何况朕是一国之君,万万不可啊!
于是,纵然他心里是千万般想看——哪怕只看一眼,却还是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硬生生地扭过头去,打算离开。
是谁在那里?
景霆瑞忽然推开窗子,窗角刚好撞上站起身的爱卿,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是格外地响亮!
好疼啊!爱卿抱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地蹲在地上,又怕景霆瑞喊刺客,连忙抬起头,想要说,是朕,别喊。
可是在看到烛光下,**着精悍胸膛的景霆瑞,爱卿是连脑袋疼都忘了!
好、好壮……!
是那种会让人眼前发亮,心跳加速的结实。从宽肩到下腹,充满雄性气魄的肌理如石头雕刻一般,不带一丝赘肉。爱卿从小就在那样的胸膛里撒娇,让那双强壮的臂膀温柔地抱着。
可是,他从没有像这样目露凶光地盯着景霆瑞的裸身猛瞧,明明都不是第一次看见,也早就摸过了,照理说,没必要这样地心潮澎湃、血脉贲张了!
皇上,您受伤了?!景霆瑞忽地从窗户里飞出,他早就知道爱卿在外面,原本想和昨日一样装作不知情的。
可是夜深了,担心爱卿又会休息不够,这才故意出声。
不、不,朕没事,朕的头不疼了。爱卿羞红着脸,还以为景霆瑞连裤子都没穿呢,结果不是。
怎么会没事?您在流鼻血?!景霆瑞熟练地轻捏住爱卿的下巴,将他头抬起。
咦?——咦?!什么!怎么会这样?
伸手一抹,指尖一片红,爱卿自己都吓了一跳。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脑袋瞬间就晕乎起来,往后一仰就倒入景霆瑞的臂弯中。
小德子!
景霆瑞用脚尖踢起一枚石子,击中小德子的膝盖,疼得他立刻瞌睡全无!
天啊!皇上怎么了?!小德子眼见皇上双目紧闭,毫无意识,脸上还有血的样子,吓坏了!
别大叫,去把吕太医找来!景霆瑞厉声道,很快地抱起爱卿,走向屋内。
小德子是吓得六神无主,走路都是打晃的,好在吕太医来得极快,且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扯着小德子来的。
承恩,皇上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可他的人还是晕忽忽的。景霆瑞神色焦灼,为了照顾爱卿,他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
吕承恩也不问景霆瑞,为何皇上会在这里?只是撩起青色衣摆,坐下诊脉。
须臾,他才松了口气,说道,不碍事。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咳、睡一觉就好。
真是吓死奴才了!小德子心有余悸地说,还向景霆瑞下跪认错。
都是奴才的馊主意!和皇上无关,还请将军千万不要责怪皇上。小德子一力想要揽下罪责,在地上磕着头,皇上都是因为奴才……
小德子一害怕,就把魂牵梦萦的计谋都给坦白了,听得吕承恩不时瞪大眼睛,还捧腹强憋着笑意。
看他满面涨红的样子,应该是忍得很辛苦。再怎么说,笑话一个天真无邪的皇帝,未免太过无情。
他也没这个胆量,敢在景霆瑞面前造次。
而景霆瑞一言不发地听着,小德子就越心慌,使劲地磕头说自己的不是。
小德子,行了,你起来吧,皇上这会子昏倒,其实并不关你的事。
吕承恩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意味深长地看了景霆瑞一眼,说道,皇上年轻气盛,将军,您又何必故意刺激他呢?
这事儿摆明着是景霆瑞故意裸露身体,挑逗的皇帝!
小德子显然听不懂吕太医的话,只是战战兢兢地望着景霆瑞,听候他的发落。
景霆瑞拿过一旁的浅红色外袍,穿上去,束紧衣带。
我送皇上回宫。景霆瑞对小德子说,下次,不准再胡来了。
奴才知道!奴才是再也不敢了!
似乎是逃过大难了,小德子简直不敢相信景霆瑞竟然这样轻易地饶恕了他。
还以为今天的脑袋肯定要搬家了!
景霆瑞将昏睡着的爱卿背在身后,施展快如闪电,却又轻如鸿毛的轻功,飞掠出青铜院,这一路上都没有惊动一个人。
爱卿则趴伏在景霆瑞肩头上呼呼大睡。在吕承恩来之前,景霆瑞有输送了一些内力过去,让皇上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
然而,即使已经来到寝宫,在那张巨大奢华的龙榻前,景霆瑞竟然舍不得放开爱卿。
何必故意刺激他……
想到吕承恩语带嘲笑的话语,景霆瑞不禁暗叹,这话该是我说才对。皇上,您就别再刺激微臣
了,真的会让您下不了龙床的……。
第122章()
退——朝——!
小德子的嗓门并不大,但借由宽敞的殿堂,他的嗓音显得响亮又清脆。
臣等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臣武将的跪拜之声,就像一阵阵的雷鸣,气势磅礴,震得殿脊的鸽子都飞舞起来。
爱卿来到殿外的广场上,抬头就瞧见啪啦啦的、扇着灰色羽翅的鸽子,成群结队地好不热闹。
末将参见皇上。
因为这个迟疑,那道总是像冰一般冷冽,却能轻易刺激人耳膜的声音,让爱卿浑身一凛!
咦?是景将军。爱卿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来,目光却还是看着白玉石雕的凭栏,才散的朝,你还有事启奏?
不,末将是想……
景霆瑞还未说什么,爱卿就突然飞红了脸,显得十分慌张地道,啊!对了!萱儿说给朕准备了御点,朕正饿得慌,将军既无要紧事,那就下回再禀报吧。
爱卿也不管景霆瑞的反应,转身就往长春宫的方向疾步前行。
皇上,既然如此,您为何不传龙辇?景霆瑞轻轻松松就跟在步履匆忙的爱卿身后。
什么?爱卿是头也不回,专注赶路。
您不是饿坏了吗?并不在朝堂上,景霆瑞说话的语气也随和不少,您这样走回去,得花好些时候。
这个么……爱卿脸上的红晕又加深几分,倘若现在传车辇,势必要停下来,就必须得看着景霆瑞的脸,听他说话了。
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失态,鼻血横流、狼狈晕倒的模样,爱卿就恨不得立刻敲晕景霆瑞。既然他做不到失忆,就让对方忘掉也好!
可是他既舍不得出手,也根本打不过瑞瑞,尴尬至极的,只有走为上策了!
皇上!小心!景霆瑞突然叫道。
什么?爱卿回头一看,脚下却一空!
哇!
他三心两意地赶路,出了殿前广场,便是一处长长的巷子,平时都是车马走的。
一个不大不小、不深不浅的积水坑横在路中央,车轮是碾轧不到的,可是人踩进去,难免会扭到脚脖子。
加上爱卿这么大步流星的,果然一个前扑,哗啦!地一声响,坑底的泥水溅起,愣是浇得爱卿一头一身的污水。
……?爱卿傻傻地跪在里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皇上?!小德子这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后头还跟着随侍的宫女、太监等一大堆人。
眼看爱卿的丑态就要在下人面前暴露无疑,景霆瑞上前一把抱起爱卿,在他耳边低语道,恕末将冒昧,您需要沐浴呢。
爱卿咬着下唇,景霆瑞便纵身一跃,离开了这儿。
哎、皇上……将军!奴才还在这哪……!小德子被遗忘般地晾在原地,很是沮丧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他方才虽然差了几步,但也晓得凭景将军的本事,是可以在皇上摔跤前,就将他扶住的。可是将军并没有出手,而任其扑倒在地。
难道将军是想逮着皇帝说话,所以才故意为之?小德子略一思索就倍感惶惧,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真是天大地大,都没有景将军的胆子大,光天白日的,连皇上都敢拐走!虽然这样想,小德子却不能当真追上去护驾。
要知道,真能给皇帝护驾的人,就在皇帝身边呢。
敢、敢问公公,皇上在哪?宫女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非常困惑地看着小德子,怎么皇上眨眼间就不见人了?
皇上要去哪,你管得着?小德子清了清嗓子,虚张声势地训斥道。
奴婢们不敢!除去萱儿,没人敢和小德子呛声。
好了,都随我回长春宫。小德子昂头挺胸,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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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晒卷了树叶,爱卿脸蛋上的泥巴都变得硬邦邦,可是,他却惊讶地望着前方。闪着光、清粼粼的溪水宛如少女的衣带,从一座小山上斜斜地流淌下来。
溪水的两边是开阔的草地,还有一根深埋着的拴马桩。
这里没有那些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或雕栏画栋的亭台楼阁,有的只有小山、溪流、阳光和一处芦草结顶的简陋茅屋。
这是哪里?我们难道是出宫了?爱卿的眼睛比那溪水还要发亮,难得一见的山野风光,让他惊喜得嘴巴都快合不拢。
很遗憾,皇上,这里还是宫内。不过,离开正殿和偏殿都非常远。
景霆瑞松开一直抱着爱卿的双臂,据说,太上皇本想要在这里盖一座藏宝阁,但太后并不同意,说浪费钱,就一直空置着。
那茅屋是怎么回事?有谁住在那里?爱卿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父后在位时,确实对宫内的各项支出抓得非常严格,因为父皇是只要看着喜欢,就会恩准工部兴建。
父后曾说,在朝堂政务上父皇是旷世明君,可是对于后宫的事,他却并不了解,因此造成的浪费也时常可见。
不过,若不是父皇希望父后住得舒服,也就不会如此翻新、扩建宫殿了吧。
爱卿对此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每一处的花园,每一座的楼阁,都能看出父皇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