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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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罢,谁让他爱上的是一个万万碰不得的人,既然如此,要他付出更多的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景霆瑞吩咐车夫启程,这返京的路还长着,要怎么让爱卿转过脸来,愿意露出笑颜,才是眼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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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晨光非常绚烂,尤其两边都是黄灿灿、水汪汪的早稻田,爱卿不时挑起帘子,两只手扒拉在窗沿,两眼放光地望着沟渠交错的田地。
有不少卷起裤腿的农民正在田间忙碌收割,这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哇!好大的一头水牛!”爱卿看到一头好像小山丘般黑亮的大水牛,既惊讶又赞叹地道。
“您来的时候,没瞧见过吗?”景霆瑞对外头的景色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手里拿着一卷兵书,已经看完一大半。
“有看到过,但不像这只这么大。”爱卿回答,事实上,就算是同一头水牛,爱卿恐怕也记不得了。因为在来的途中,他始终怀揣心事,闷闷不乐的,并不能像现在这样,放松心情地观赏风景。
自然也会注意到许多,他之前未能留意到的事物。
而且,自从离开上一处的驿馆,他们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七、八日,这路途上也是太太平平,连一场雨都没遇上。
像这些山野中的土路,一旦下雨,哪怕是毛毛细雨,都会变得非常泥泞,无论是人和车都是寸步难行,尤其这辆马车这么大,一旦陷入泥坑,恐怕得花费好多人力才能抬出来。
所以,顺畅的路况也让爱卿的心情更为轻松,而景霆瑞在这几天里,不是埋首于兵书,就是研究史书,总之他有看不完的书卷,简直快成了第二个炎。
爱卿看不进字,顶多是翻一翻那些画册卷轴,但很快放在一旁,呼呼大睡了。
“咦?好多人呢。”
随着马车的平稳前行,爱卿已经看不见大水牛了,但是他又发现不少行人,清一色的都是农户,有的挑着担子,有的牵着毛驴,都往前边去。
“是赶集的。”景霆瑞看了看,说道。
“有集市?不是还没到刘家村吗?”刘家村是他们下一处的落脚点,那里还有很宽的一条河,叫做刘家河,但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才能到。
“回皇上,不一定要到城镇才能有集市,前面不远有一处河滩,视野开阔,适合交易买卖,且看他们的农货,都是时鲜的果菜,会期约莫一日,若赶到刘家村进行买卖,恐怕得过夜才行,到时候,菜也就不新鲜了。”
“是这样。”爱卿点头,脸上已经明白地表现出,对景霆瑞的话很感兴趣,想要去看看的意思。
景霆瑞装作没有看见他过于灿烂的笑容,又拿起书,却听到爱卿含笑着说,“庙会朕已经去过了,这农作集市,朕还没……”
“不行。”景霆瑞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为什么?!”爱卿立刻皱眉,显得不悦地反问。
“那里无遮无挡的,侍卫不能隐藏起来护驾。”景霆瑞有理有据地答道,“侍卫若是露面的话,那些农夫就都会吓跑,平白无故地搅合了人家的生意。”
“谁说朕要带着一大帮的侍卫去。”爱卿眼巴巴地望着景霆瑞,依然是不死心地说,“景将军,你不是可以以一敌百吗?那朕还要那么多侍卫做什么?”
景霆瑞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爱卿,除了在有人的场合,爱卿会叫他“景将军”以外,另一个就是有求于他了。
这一声“景将军”叫得特别甜,景霆瑞当然也知道,就算没有那些侍卫在,自己也可以保护好皇上,但是他并不愿意冒险。
哪怕爱卿只是掉了一根头发,景霆瑞都会气得抓狂。
“末将……”景霆瑞决定不再看爱卿可怜兮兮的眼神,以免自己的立场有所动摇。
“景将军……”爱卿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景霆瑞的衣袖,“拜托你,朕就去一次嘛,就一次!”
“啪。”景霆瑞合拢手中的书,“好吧,但只能待一刻时。”
“太好了!”爱卿飞快地去拉车厢内的铃,似乎根本不在乎景霆瑞提出的时间限定。
景霆瑞轻轻叹气,但还是陪着爱卿下车,夹在在农户的中间,往明亮的河滩去了,因为河滩处的泥土柔软,碎石也多,并不适合大车停留。
阳光温暖,空气簇新,加之河流潺潺的美妙之声,让河滩上自发形成的集市,显得越发热闹,生机盎然。
和皇城或者荻花镇的庙会相比,这里的货品少了许多,也没有人卖艺、说书、耍猴戏,算命的摊贩倒有一个。
但爱卿对算命不感兴趣,他径直往那些排放满箩筐的地方去。
这些竹篾、藤条编织起来的粗糙筐子,大中小号齐全,有的上面还带着泥,里面装满了山核桃、栗子、野蘑菇、野菜,还有竹笼子里养着的山鸡、野兔。
爱卿玩了一会儿野兔,喂它吃菜叶,见景霆瑞丝毫没有买下来的意思,也只好作罢。但要了一大包的山核桃,它的个头有婴孩拳头这么般大,其实在宫中也有山核桃,不过果壳多半丢弃,只留下核桃肉,再用糖浆、蜂蜜熬煮成精细的甜点供人享用。
刚看到带壳的核桃,爱卿还很稀奇那是什么,直到景霆瑞说明为止。
其实这儿摊贩虽多,但可买的少,因为除去这些山货,便是锄头、镰刀等的农具了,爱卿又买了几个草绳编织的蟋蟀、蚱蜢,便拉着景霆瑞往回走了。
“那边还有很多摊子,您不逛了?”景霆瑞感到稀奇地问。
“不是说了一刻时吗?”爱卿头也不回,走在前头。
“——啧啧啧!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他们经过那设在路口处的算命摊档时,那个穿着灰黑色道士袍,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的江湖术士,突然开口嚷道。
“你说什么?”爱卿听到他的叫唤,不由回头去看,这个术士年纪很大,两鬓斑白,而且鼻头通红,看起来醉醺醺的,他到底是遇到什么稀奇事情了?
“不过是一种拉客的手段罢了。”景霆瑞却道,“走吧。”
“哦。”爱卿便听话地走开,只是那术士依然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满脸的疑惑、悚惧,还抚须念道,“在这种乡野之地,怎么会有真龙之气?难道……?!”
“不!这不可能!皇上怎会来这种山旮旯地?”
术士突然摸着摊桌,抓起一只小酒壶,对着它叹气道,“看来喝酒误事啊,这道行都不够了,不但‘看’出真龙之气,竟还‘看’出两条龙来?原本还当自己是眼瞎,心不瞎……这下,可真是全瞎了啊!”
因为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位真龙天子。
“唉!是时候该戒酒了!”老术士愤然说完,就把酒壶往边上一砸,“砰!”地一声,碎了个稀巴烂!
“怎么了?”景霆瑞问依然趴在窗边,朝河滩张望的爱卿。
“那个人把酒壶砸了,之前说什么奇了怪了的,果然是在发酒疯啊……”爱卿说。
“江湖术士之言是最不可信的。”景霆瑞拉了拉铃,车夫一阵吆喝扬鞭,马车就又动了起来,爱卿老老实实地坐好了,又是漫长的一天旅程呢。
——待续
第178章()
已是五月初五,恶月恶日,历来是除瘟、驱邪,求得吉祥的节日。往年的这个时候,皇宫内外都会举行祭祀和庆典活动。
不过,因为当今圣上顽疾缠身,久卧病榻,已经四个多月没有上朝视政,群臣惶恐,所以皇宫内也好,还是皇城里的大街小巷,全都笼罩在一片不详的阴霾之中。
也许是为了寻求上苍的庇佑,今年参与寺庙祈福的百姓特别多,有的还是扶老携幼地全家出动,一时间,香烛、艾草、五彩荷包全都翻了数倍的价格,可还是供不应求。
进出皇城的车马行人也是络绎不绝,为让大家尽快地通过城门,以免造成拥堵,九门提督李朝简化了入城的检查,但凡一家老小的,都不再查验行李,直接放行。
只有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的人,守城士兵才会上前盘查个仔细。
这辆四**马车的豪华程度,就算是在皇城也是实属罕见,所以守城的庄校尉很肯定,他们是第一次入城,便要求车夫往旁边停下,他要入车检查。
当然,庄校尉本来只想例行检查后就放过去,毕竟能拥有这么大马车的人家,肯定是非富即贵。
可是那马夫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摇头,并没有配合的意思。
“聋子么?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留着满面粗胡、身材矮壮的庄校尉,开始感到不满,他一挥手,就有一队精兵围堵在马车四周,迫使马夫下车。
“我不管里头坐着的是官老爷,还是哪家的贵夫人,都得下来接受检查!”庄校尉一手按在刀柄上,大声喝道,“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这里是天子脚下,谁都不能例外!”
然而,车厢内没有一点的动静,一脸警戒的庄校尉,越发觉得对方可疑,而且还有轻视守城将士的意思,不禁恼火了起来。
他气势汹汹地上前,正要一把拉开车门,门却从里往外地推开一条缝,有人递出了一张纸。
纸张内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庄校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脸上的胡须都抖了抖,这、这纸里包着的不是金虎符吗?!那车上的人是——骠骑将军!
这吓得他差点拿不稳金虎符,而纸上还写着一个“静”字。
是让他不要声张的意思吗?庄校尉的表情变化极大,让士兵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要围攻上去,还是……?
庄校尉的双手都有些哆嗦,他把信和令牌重新递回车厢内,有人伸手拿走了。
有士兵上前,“大人?”
“让开,别站在这儿,送……送这位客人入城。”庄校尉说,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士兵给赶走了。
在庄校尉的躬身下,马夫坐回车上,飞扬了一鞭子,就朝城内疾驰而去。
直到这时,爱卿才偷偷地掀起车窗上竹帘,看到士兵在后头,检查着其他的人。
“呼……。”他不禁松了口气,万一那个人执意上车的话,势必要惊动到李朝,到那时候,皇上竟然在宫外的事,就怎么都兜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爱卿都不想再节外生枝,惹出事端来。
事实上,景霆瑞并不在车内,爱卿身旁坐着的是小德子。
因为景霆瑞要提前一步回到皇宫里,去安排皇上秘密回宫后的一切事宜。
“朕到底是回来了。”
爱卿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繁华宽敞的街道,心情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他终于回家了,他很爱自己的百姓,尤其这一趟出去,他也了解到不少民间之事,让他对于一些体恤百姓的良策有了更深的想法。
忧的是,不知朝中是何情况,贾鹏是否还想逼着他成婚?
还有……景霆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让他这个皇帝,在深宫“养病”这么久,都没人怀疑?
这一趟微服出宫的另一收获就是,让他对瑞瑞有了更多的认识。
瑞瑞很厉害,什么都会,又很可靠,有他在,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这些是爱卿原本就知道的事,然而现在又多出一条。
‘——瑞瑞是个se魔,超大的se魔!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爱卿扁了扁嘴,在心里碎碎念着,如果自己还想要上朝处理政务,那么,就得减少与瑞瑞私下相处的时间。
“皇上,您很热么?奴才给您扇扇。”小德子说,“脸好红呢。”
“不用,朕不热,就快到朱雀大街了吧?”爱卿转开头,心里突突直跳,只是想起一丁点和景霆
瑞在一起时发生的“那些事”,就让他浑身发热,羞得想捂脸!
不过,等回到宫里,就算两人想要独处,也几乎是不可能的,爱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北部的要塞、赋税、赈济、邦国外交等等,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还有瑞瑞也已经和他达成协议,以后不会再糟蹋核桃,当然,爱卿都没脸说出核桃二字,讲的是,不许他再浪费粮食!
瑞瑞同意了,但也提出条件,那就是皇上日后若遭遇什么不平事,都要第一时间向他求援。
像被关在黑店做苦力,还不让小德子送口信的事,不许再发生了。
爱卿表示可以做到,两人还拉了勾,爱卿还一再地言明,谁都不许反悔!
这样想来,瑞瑞是个大色、魔的事情,就暂且忽略不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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