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夫记-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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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太太还想再说话,已有别的宫女上前把她生生按下,跪在秦国公主面前,连裘老太太的嘴都被捂住。
最开始那个宫女这才道:“老太太和驸马都说,不过是点小事,长公主安胎要紧,并没回禀。”
“你们可真当的好差,做的好差事,这公主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竟没有一个敢去请御医,一口一个老太太说,驸马说,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改姓裘不姓陈了。”
秦国公主的话让宫女们面色苍白,又跪倒了一片。裘如婉又呜呜咽咽哭起来:“表姐,爹爹说我不听祖母的话就是不孝顺,祖母还打我,因为我要去寻娘,要娘去给妹妹找御医。”
说着裘如婉抬起手腕,那雪白细嫩的手腕上,有青紫颜色,秦国公主的眉毛再次竖起,看向裘老太太的神色越发厌恶,那些宫女都在颤抖,裘老太太却觉得,这双眼里的神色是自己再没见过的厌恶,只巴望着儿子儿媳快些赶到,把这个煞星赶走,就跟那日赶走玉琳一样。
秦国公主已经走进屋子,裘二小姐躺在床上,锦缎之中,越发显得小的可怜,裘如婉瞧见妹妹,又大哭起来:“表姐,我不要被送回家乡,我不要……”
秦国公主的眉皱起,上前摸摸裘二小姐的胸口,感觉到一些些起伏,忙对外头道:“叫御医,把太医院最擅长小儿科的人给我寻来。”宫女们都不晓得秦国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是裘如婉发现怎么叫妹妹都不答应,接着裘老太太赶来,说裘二小姐已经死了,然后就是裘老太太在那作威作福,大骂众人,正经没有一个人好好地去瞧瞧裘二小姐到底是真的死了没有。
秦国公主得不到回应,不由焦躁,裘如婉正在擦脸上的泪,听到秦国公主这话急忙问:“表姐,是不是我妹妹没死?可我怎么叫都叫不答应。”秦国公主没耐心和一个孩子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沉声道:“你快些去让人寻御医。”
裘如婉忙冲出去,对宫女们说了秦国公主的话,此时宫女们一个敢不听的,急忙起身去传话,裘老太太听到裘二小姐没死,心里不由冷哼一声,跪的久了腿疼,想悄悄站起,但平日对她言听计从的宫女们此时没一个敢让她起身,裘老太太只得继续跪着。
此时公主府长史已经赶到,见了这样情形在门外对着门内跪下:“臣见过秦国公主,臣……”
“我倒想问一句,这公主府内,做主的到底是谁,又是谁,拦着不许去请御医,堂堂公主府,难道连请医抓药的钱都没有?若真没有,开一个口,自然可以送来。”
秦国公主的回答并没出长史所料,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珠,自从上次玉琳怒气冲冲离去,长史就晓得这官只怕当不久了,此时秦国公主相问,长史也只得老实回答:“陛下待云梦长公主恩遇甚厚,公主府内并不缺银钱,只是长公主为人仁厚,又礼待长辈,这才……”
仁厚?秦国公主的手从裘二小姐手腕里离开,已经确定她并不是真正死去,只不过是昏迷罢了。听到长史这话秦国公主唇边现出嘲讽的笑:“我从不知道一个仁厚的人,会任由自己的女儿重病而不去请御医,更不知道天家的外甥也能被所谓的长辈殴打。还不晓得,那么多服侍的人,竟个个像聋了哑了,分辨不清就以为人真的死了。今日,我真是开眼界了。”
“臣自知是臣无能,不能劝谏公主,臣本该……”长史还在请罪,就听到裘老太太欢喜的叫声:“媳妇,媳妇你来了,快来救救我,不然的话,我就要被打死了。”
被众人簇拥进来的正是云梦长公主,她肚腹日隆,自从玉琳前几日来过,裘驸马更是找借口她该安心安胎,让人不许打扰,云梦长公主只以为这是夫君对自己的关心,心里甜如蜜,并没别的念头。
今日她刚睡醒午觉,就有侍女来报,说裘老太太被秦国公主责打,云梦长公主不由有些抱怨自己的侄女们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但也要起身来救自己婆婆。进的院内见了这样情形,忙让人去扶裘老太太,这才对秦国公主道:“玉容,你这是怎么了,我……”
话没说完秦国公主已经走出来,手里还牵着裘如婉,见了云梦长公主,秦国公主也不行礼而是冷笑道:“好一个仁厚的三姑姑,别人差点逼死你的女儿,你还能为人求情,这等仁厚,别说是天家女儿,就是民间女子,也该赞一声。”
逼死?云梦长公主的脸沉下来:“玉容,你说的什么话?”
“娘,妹妹病了很久,爹爹和祖母都不许去请御医。”裘如婉虽觉得和自己的娘告状只怕没什么效,但还是忍不住道。云梦长公主敢要斥自己的女儿胡说,就听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梦长公主府里的人去请,请来的可不止一位御医,连太医院院使也来了。
见到两位公主都在,御医们急忙要行礼,秦国公主已经示意免礼,让他们快些进去诊治,然后秦国公主才对云梦长公主道:“表妹感了风寒,数日没有诊治又兼饿了几顿,今日昏迷过去,婉表妹不晓得这是昏迷,还以为人没了,你那位好婆婆,也不去瞧瞧,就在这作威作福,说要把宫女们统统打死。三姑姑,这无故打死十来个宫女,你倒真是个仁厚人。”
云梦长公主听了这话,脸色登时煞白,转头问侍女们:“你们怎么没一个人告诉我?”侍女们纷纷低头不敢说话,裘如婉已经道:“娘,我想去寻你,可祖母因为这个打我。”
裘老太太恨不得冲过去把裘如婉的嘴巴给捂住,但当着秦国公主的面,她不敢过去,只得用眼狠狠地剜自己孙女。秦国公主的眼转向云梦长公主,往她挺着的大肚子看了眼才道:“我常听说有无知妇人,为了给夫家生下儿子,对女儿不理不睬甚至百般虐待以讨夫家的好。原本我以为,这些都是那些乡下无知妇人,谁知三姑姑竟也如此,真不知道三姑姑昔日的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云梦长公主被秦国公主这样责问,脸面挂不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有道理,于是答道:“女人家嫁了丈夫,生儿育女是本等,我并……”
“驸马驸马,驸车之马,我从没听过,公主是以驸马马首为瞻的。三姑姑你今日举动,实在是,丢尽了皇家女儿的脸。”云梦长公主的面色越发苍白,眼圈登时红了:“我不过是个宫女所生,你们个个……”
”别说什么我们个个都欺负你的话皇并没薄待,至于三红劫古你,长公主封,吴太殡虽只是宫女出身号,四时赏赐,每年棒禄也稀得宠爱,也没少了你。度搜言情如此自甘下贱,或你是天子之女,生来尊贵可父百,哪能甚至,让你的女儿因为你而受到薄待。:”裘咐马,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三姑姑是否生来尊贵;说着秦国公主看向院门口
第18章 打脸()
裘驸马站在那里,一身宝蓝锦袍,系了玉色腰带,上面绣的云纹十分精致,风吹起他腰上荷包的穗子,越发显得他皮相出众。不过此时的裘驸马却没有平日的潇洒倜傥,努力想保持镇定,但紧握的双手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
听到秦国公主的问话,裘驸马的眼看向云梦长公主,又看向自己的娘,裘老太太见到儿子站在那里就想奔过去控诉一番秦国公主的所为,但听到秦国公主的问话,裘老太太又不敢过去,只是缩在一边。
裘驸马的拳头越握越紧,秦国公主唇边讽刺的笑容也越来越深,阳光耀眼笑容讽刺,裘驸马只觉得这八年来,自己一点一滴在云梦长公主面前建立的形象被这笑容和阳光打碎,声音也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秦国公主所言确实,云梦长公主,生来尊贵,身为公主,今上之妹,做臣子的,只有……”
云梦长公主心疼丈夫,见裘驸马脸色难看头一个就受不了了,喝止秦国公主:“玉容,你别太过分了,这夫妻之间相处,最是你敬我爱,哪能时时摆了公主的架子,欺负驸马?这样的话,那是……”
云梦长公主的声音在瞧见秦国公主的冷眼后又渐渐低下去,秦国公主的声音微微提高:“你敬我爱?三姑姑,当着两个表妹的面,你能说出这话吗?你一个做娘的,不但不知道女儿生病,甚至不知道女儿被人责打。若今日不是我知道了这事,三姑姑是不是要等到明日,御史弹劾三姑姑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大有淮阳公主之风时,才能知道?”
云梦长公主的一张脸又涨红了,院使已经走出来,本想回禀裘二小姐病情,但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又不敢说了。秦国公主的眼这才转向院使:“表妹的病如何?”
“裘二小姐原本只是感了风寒,若风寒初起之时用药,不过一两副药就能好了,但一来没有用药,二来也不知为何二小姐似多日没有进食,病体已然沉重,臣此时只是施针,再用参汤合着药喂下去,若服药之后,裘二小姐能出汗,风寒渐好,那慢慢调理了就可。若不能,则臣无能。”
院使说完之后,额头上的汗已经滴下,秦国公主在听到多日未曾进食时,眼已经盯住裘老太太,裘老太太恨不得一头钻到地上,等院使说完,秦国公主才对院使道:“辛苦了,尽力诊治,我并不像别人一样,分不清好坏。”
这话是往云梦长公主脸上打,院使应是,又开方让人去抓药。云梦长公主只觉得肚腹有些发紧,听到秦国公主那话就道:“玉容,你说我糊涂也就罢了,可是你这样闯进我家,着实过分,我……”
“我当然晓得你是姑姑,也晓得裘驸马是什么身份,既然三姑姑认为,我不能管你家事,那我就只有去禀告父皇。”说完秦国公主就道:“长史何在?”
一直跪在那没起的长史战战兢兢地应道:“臣在。”
“把云梦长公主府内的事,事无巨细地禀告父皇。”秦国公主说完后就看都不看云梦长公主一眼,裘如婉已经乖乖地偎依在她身边,这样的举动表明了裘如婉的立场,云梦长公主越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对女儿道:“婉儿,过来娘身边来,你要知道,你爹爹和祖母,管教你都是为你好。”
裘如婉头摇的跟拨浪鼓样的:“不要,爹爹现在只会骂我不听祖母的话,祖母只会打我。”说着裘如婉把手背高高举起,那细嫩的胳膊上几道青紫让云梦长公主吸了一口凉气,裘如婉已经委委屈屈地道:“娘,祖母还说,等你生了弟弟,就不要我们了,要我和妹妹都会老家去,以后嫁个当地的大户,还说,公主的女儿出嫁,一定可以拿到许多聘礼。”
裘老太太本缩在那里,听到孙女说出这样的话,顾不得许多就大喊道:“胡说,胡说,我只是开玩笑的。”
秦国公主冷冷瞧向云梦长公主:“三姑姑,到了现在,你还以为,不过是点点小事?三姑姑,淮阳公主的祸也不过二十多年,若你再似今日这样放纵裘家,到时,说不定能闯比淮阳公主更大的祸。三姑姑,你口口声声,这是你的家事,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皇家无家事,皇家事就是天下事。”
淮阳公主?那个自杀的,从没得到过追封的姑姑,云梦长公主曾经听自己的娘提起过,说淮阳公主生前,那是如何的骄傲,可是死后呢,连她的独生女儿都死于难产,曾经的公主府,也做了今日的顺安郡主府。
所以做人,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对驸马太过欺凌。云梦长公主惊慌地道:“不会的,不会的,驸马待我这样好,他的家人,自然也是个个……”
秦国公主哧地笑了一声:“三姑姑,你真的是从没见过人间疾苦,不知人心险恶,从没经过风雨的公主啊!”
裘驸马忍不住上前一步:“秦国公主,你够了,再怎么说,你也要称我一声姑父。”秦国公主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瞧他一眼:“怎么,这样就惊慌了?依你母亲今日所为来看,敢欺凌公主,你的家人在家乡,还不晓得怎么仗了公主的名声胡作非为呢。裘驸马,你敢说你的家人就那么规规矩矩只享荣华?裘驸马,你若不甘心娶了个公主,一辈子要以妻为尊,当初又怎么接了那道公主下降的圣旨?”
秦国公主的话像针一样,一针针刺在裘驸马心上。见他说不出话,秦国公主不由冷哼一声,舍不得荣华富贵,又不甘心臣服,这样的人,也只有三姑姑才会当宝,换做自己,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药和参汤已经熬出来送进里面,院使和御医看着裘二小姐把药喝下去,又重新诊了脉,感觉脉象比方才好了些,这才走出房门道:“二小姐现在比方才已经好了些,不知……”
裘如婉已经直起身:“我去瞧瞧妹妹!”说着就掀起帘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