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王者-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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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别的,单说最近四年。
在我父亲堕落的那些日子里,我曾经不止一次用我稚嫩的肩膀,替我母亲扛过大米、送过饭菜、低三下四的讨好工头,只为要回那点儿少的可怜的饭菜加工费。
那时候我不再是颇受尊重的画家儿子,只是一个低三下四的、看着人脸色的、农村妇女的儿子。
说穿了,伴随着我父亲堕落,我他妈已经不是“人”很多年了。
本来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替我母亲承担起一切。可是现在看来,我他妈只是个孩子!
一个狗屁不是的毛孩子!
我没有办法替我母亲承担任何伤痛,没有办法替琳琳姐承受任何伤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苦!
我恨啊!
恨我老爸良心尽丧,恨我自己没能长大,什么都干不了!
我甚至没有没有任何一点点可能,亲自找到我父亲问个明白讨个说法!
大家都说,我爸和李明早就认识,他俩一起谋划,偷偷把机票都买好了,只等着琳琳姐大婚这一天,借着众人云集没人刻意关注他们的空挡齐齐跑路。
我站在院子里,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琳琳姐。
母亲很委屈,可她不说,只是道歉。
琳琳姐更委屈,可她不闹,一个人哭。
我低下头,无声流泪,恨意滔天!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我父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我自己!
我是个大男人,可是我什么都扛不动!
我使劲儿的攥着拳头,手指甲把我掌心刺破,疼痛感随之传来。可是我不管,拼尽全力的攥着拳,死命的咬着后槽牙,噙着泪水看向院落外。
在哪里,有我亲爱的母亲,白发斑白,正在被人推来推去。她的衣衫有些脏,那是可乐和白酒,这些东西本来应该在大婚现场华丽绽放,如今化作了耻辱倾泻在年迈的母亲身上。
这时候我爸哪里去了?
哦,对了。
那个王八蛋带着人家新郎跑路了!
以前,在我印象中,我爸虽然不怎么疼我,可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明目张胆。难道说,在他堕落的那些年里终于想“通”了?
悲剧的是,他所谓的“想通”不是浪子回头,不是执行男人的责任感,而是,为了他那恶心的私欲,伙同另外一个男人跑路去!
老爸,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选?!!
男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爷爷告诉我说,男人是女人的脊梁,家庭的顶梁,铮铮的铁骨,不屈的斗志,不是他妈的变态啊!
我草!
我越想越恨,使劲儿的攥着拳头,冲天发出一声咆哮:“我操你妈的李建国,老子没你这样的爸爸!”
噗~~~
一口鲜血喷出,我怒火攻心仰天倒地。
噗通!
后脑勺重重的磕在水泥地面上,巨大的反冲力下,我的脑袋像个皮球一样弹来弹去。
磕碰的一下下生疼。
可是我感觉不到疼,只感觉满满的伤心、彻骨的寒意、无边无际的恨意蔓延!
脑袋在地面上来回磕碰,我感觉心口巨疼,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昏倒之前,仿佛听见琳琳姐和我妈一起尖叫:“天行~~~!”
医院里。
白床单。
一人横躺,两人看。
穿着大红婚纱的琳琳姐、一脸愁容的母亲大人。
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四目凄凉。
鬓角略有斑白的母亲,仅仅过了这么片刻,竟然两鬓全白!
她才38岁,正值壮年,不应该老的如此迅速,只是因为我那个该死的老爸,硬生生把她折腾成这样!
穿着大红婚纱的琳琳姐,仅仅过了这么片刻,眼角上居然呈现出为不可查的鱼尾纹。
她才比我大六岁,今年22,花一样的年龄,竟然因为一个臭男人刹那苍老!
我那个该死的爸,还有那个该死的李明,可把她们坑坏了!
003、落井下石()
见我醒来,琳琳姐起身要走,走之前说:“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她的眼角有些肿,很明显痛哭过度。
我伸出手,轻轻拉住她,低声说:“琳琳姐,莫哭。等我六年,我娶你。”
琳琳姐眼泪流出,笑的有些复杂。
她走上前来,轻轻揉着我的头,低声说:“天行啊,你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娶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姐姐就当你开个玩笑。”
我使劲儿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道:“我,心中有猛虎!”
说完以后,我定定的看着她,希望她接出那句“细嗅蔷薇。”
可是琳琳姐泪落双颊、闭口不言。
她想要把手抽回去。
我用力的抓着死也不放,眼睛里全是渴求。
我妈低头拭泪,哽咽道:“天行,放手!你还是个小孩子,凭什么给林琳任何承诺!”
是呀。
我凭什么给她任何承诺呢?
这时候大门推开,琳琳姐的母亲孙兰女士风一般冲进来,一耳光摔在我脸上,破口大骂道:“李天行!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变态男人留下的小野种罢了,注定穷一辈子,凭什么跟我家林琳瞎承诺,我呸!”
我妈根本没想到琳琳的母亲躲在门外偷听,更没想到她会冲进来打我一耳光,当时就愣住了,弱弱道:“孙姐,犯错的是大人,干嘛打孩子呀?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动他一下。”
李兰打我,我不怪她,她说我爸,我也认。
可她说我们穷一辈子,我他妈真不相信!
我抬起头,咬着后槽牙,抿着嘴唇看向琳琳姐,目光炽热。琳琳姐仿佛感受到我的目光,轻轻的回头。
四目相对时,她冲我淡淡一笑。这一笑吹散了满天乌云。我看着琳琳姐,松开紧咬的牙关,深吸一口气。
身体放松,野心绽放。
我带着对琳琳姐的感激、对我母亲后半辈子的承诺,跟李兰女士说:“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
李兰女士轻蔑一笑,带着琳琳姐快步离开。
我母亲定定的看着我,低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咱家的脊梁,唯一的男人。”
我重重的点头,不曾流泪,心若钢铁!
我爸已经堕落过一次。
我选择坚强面对。
人,什么都可以没有,骨头不能断,脊梁不能弯!
剩下的,我拼命去挣,挣出个花花世界,海阔天空!
那时候,我为游龙你为凤!
琳琳姐,你等着我!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还没有来得及出院呢,我爸拐着李明逃婚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县城。与此同时,我们家臭名昭著。
和我们关系最好的几户人家、包括邻里街坊在内,全都对外宣称:他们不认识我们。
我亲爱的舅舅、在丘安乡下做蔬菜生意的江万里同志,特意打车跑到医院,推开房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早就看他不是个东西,当初真不应该让你嫁给他!”
我这个舅舅,以前是混的,不务正业。后来年纪大了混不动了,胡乱娶个老女人结婚。
我爸开画廊那些年,虽然不曾给我钱花,对我舅舅着实不错,隔三差五给他寄钱。要不是我爸一直支援他们,我舅舅哪里有钱干什么蔬菜贩卖生意。
就算我爸再不是个东西,也轮不着他来说!我妈心情很差,一直低着头,不想反驳他。
我舅舅越说越离谱,捎带脚的讽刺我学习太差,将来一定过不好。听他的意思,想让我妈趁早改嫁。
来此之前,他甚至连改嫁对象都帮我妈选好了。
对方是个50岁的老男人,住在酒香镇,距离丘安县城50公里。是我舅舅贩卖蔬菜时候认识的。
我舅舅说,那个老男人拥有两个临街店铺,小有家底。关键是,人家不嫌弃我妈“名声太丑”,也不嫌弃她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说实话,对于我妈改嫁的事情,我也曾想过。
她才38岁,距离人生结束还有大把的时间。的确不应该因为我爸的缘故孤单一辈子。那个该死的臭男人不值得她一生坚守。
可是!
这样的话不应该有我亲舅舅现在说出来,太仓促,也太无情。类似于这样的行为,完全是侮辱我妈!
我从病床上坐起身来,强忍着心口不适,委婉说道:“舅舅,这些话过段时间再说吧,等我妈什么时候想通了,由她自己决定。”
我那个该死的老爸不知羞耻的跑路了,将来我还得外出上学,说不定一走万里。即便我舅舅再不是个东西,我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否则的话,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情,谁来照顾我妈呢?
在我住院期间,往日里和我们关系很好的人家早已经摆明车马,不再和我们交往下去。现如今,唯一有可能帮助我们的人只剩下我舅舅这一支。
所以,不管他如何羞辱我们,我和我妈都得忍。
自从我爸堕落之后,我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不该惹的人咱不惹,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只要心中那口气儿不断,多大的委屈我都能吃。
我要是没有这点儿斤两,怎么撑起这个家?
舅舅被我姥爷宠坏了,脾气暴躁,听不得半句指责之言。他认为,我是个小屁孩,完全没有资格跟他讲道理,直接把我忽略掉,径直问我妈:“你到底嫁不嫁?”
我妈比我更能忍。如若不然,她不可能跟着我爸那个老变态这么久。
在我八岁那年,姥爷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当年你妈跟了你爸,我以为她是幸福的。后来你妈吃了很多委屈,可惜她从来不说。”
那时候我年幼,不知道“委屈”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姥爷早就知道我爸“不正常”。
关于这件事情,我曾经问过我妈。她说,以前你爸挺好的,自从他开起画廊以后慢慢的变了。
不管怎么说,我爸终究变成了混蛋,把我和母亲扔进火坑里去,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现如今,另外一个混蛋找上门来,逼着我妈改嫁。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人啊,最看重的是亲情,最经不起折腾的还是亲情。
面对舅舅的无理要求,我妈笑了笑,轻飘飘丢出一句:“今天孩子出院,你去帮我把住院费交了我就听你的。”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天天挂着心脏监测器。我妈怕我怒火攻心吐血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治疗起来不计成本。
不说其他治疗费用,单说心脏监测器。这玩意按小时计费,昂贵到死。我看过出院通知单,上面写着醒目的一万二。
我舅舅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要让他出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说别的,我姥爷腿疼许多年,想要让他买个好药来吃,我舅舅死活不给买。声称:老年人都是这样,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忍一下就过去了。
我妈和我大姨看不眼去,主动出钱买药。可是我姥爷非常要强,死活不肯接受她们的支援。
我姥爷是保守派,信奉养儿防老这一套。如果自家儿子不肯出钱,宁可硬挺着受罪也不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他怕丢人,更怕村里里指责我舅舅不孝。
那样的话,我舅妈能骂死他。那个老女人比我舅舅还要混蛋,从来不肯讲理的。
要是让我舅妈知道,我舅舅“自作主张”的替我交了住院费,她能把我舅舅活撕了。
当时我舅舅拔腿就跑,连声拜拜都不肯说。
我冲着我妈做个鬼脸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妈,您真机智。”
我妈面无表情,低声道:“家里的钱本来就不多,都被李建国那个混蛋带走了。我是真的没钱,交不起那一万二。就算你舅舅不来,我也得找他借去。”
啊?!
家里没钱啊!
004、出院()
既然家里没钱,我妈为什么让我天天挂着心脏监测器?我有些不理解母亲的做法。
我妈笑了笑,握着我的右手说:“家里只剩下你这个小男人,我怕你有个好歹的,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说的很轻松,可是我感觉并非如此。当时我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无奈和无助,更能感受到她的担忧。
我有些心酸,差点流下泪来,可是我强忍住,笑着跟她说:“妈,总有一天我让您不缺钱花。”
我妈攥着我的手,笑的比我开心。
既然我舅舅不肯帮忙,我妈只能另想办法筹钱。
她找到那些老街坊挨家挨户的央求,磨破了嘴皮子看尽了脸,一分钱都没借着。
大家都有同样的担心:万一这个女人改嫁了,找谁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