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第4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池春却不理他,还是戳一戳又捏一捏的。
卫箴看着头疼,想了想,上了手揪起兔子的耳朵,说来也巧了,驿馆的衙役正好打外头路过,他一扭脸儿看见了月洞门外闪过的人影,这小院子又不大,他一扬声,衙役就听见了,忙不迭的进门来,卫箴把手上的兔子冲他晃了晃:“知道谁养的吗?”
那兔子叫他提着,两条后腿一直在蹬,谢池春看得心疼:“老大你手上轻点儿啊。”
卫箴横她一眼,那衙役又点头说知道,于是卫箴递过去:“给人家送回去吧。”。。
谢池春满脸都写着舍不得,衙役看在眼里,但显然卫箴才是说了算的那一个,是以他上手接下来,又在卫箴不耐烦的眼神中,匆忙转身离开了此处。
人走了,兔子也不见了,谢池春小脸儿垮了垮:“咱们就在这里歇脚,我原也逗不了它多久。”
“行了,别闷闷不乐了,我带你出去一趟。”
她啊了一回,显然惊讶:“老大要带我去哪里?”
“上街。”他耐着性子,“”我听厉霄说,池州府的青阳腔天下闻名,你陪我去听戏吧。”
“我不懂戏啊。”她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茫然,“怎么不叫厉霄陪你去呢?他比我懂这个。”
卫箴心说我当然知道他懂,别说你不懂戏了,青阳腔我也没听过!
但他面上却不露,只寻了借口敷衍过去:“两个大男人一块儿去听戏,你觉得合适吗?”
谢池春一愣,她没想过这个,反正平时锦衣卫进进出出都是男人,查案子都是男人们一块儿,谁说过不合适啊。
不过卫箴这样一说,两个大男人一起去听戏,其实还是有点儿怪异的。
京中的纨绔们,时常携手直奔戏楼,但多半不是为了戏而去,他们奔的,是唱戏的人。
伶人身段好,嗓子更好,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不把这些伶人当人看,一时有了看上眼的,花了银子,只当买了个玩物,这样的事,她见过很多,也见怪不怪,心下虽鄙夷,却知世道风气是这般。
卫箴显然不在这纨绔之列,是以他大概觉得,拉上厉霄去听戏,是十分别扭的一件事。
于是谢池春不疑有他,拍了拍手站起身:“那走吧。”
卫箴却很嫌弃的看她一眼:“你去洗洗手,再换身衣服,刚才是不是还抱过那只兔子?以后出门在外,不知道干不干净的东西,再喜欢也别随便往怀里抱,你去换,我在这儿等你。”
第九十九章:乞儿()
第九十九章乞儿
卫箴带着谢池春从驿馆转出来,寻了处临街的铺子,问了些哪里能听青阳腔一类的事情。
池州府他早几年办案的时候,顺道路过过此地,之后就再没到过池州地界儿。
彼时他办案心切,甚至于连池州府青阳腔最是闻名这样的事,都一概不知,他本也不是爱听戏的人,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上心。
谢池春跟在他身后,看着布料铺子里的装柜,满脸横肉,对着卫箴丢在柜上的二两银子眉眼俱笑,还一面回卫箴的话:“贵客从我这里出门去,直走到街口,再往左转,穿过三条街,有一个云居酒楼,您要听青阳腔,到那里去便能够听到顶好的。”
他说着又顿了下,低头掰着指头算了些什么东西,等算了半天,哦的一嗓子,抬头时候眼里亮了亮:“贵客来得巧,今儿个这日子,云居酒楼的云掌柜,正是请了咱们池州府有名的戏班子来登台的。”
卫箴下意识的就皱眉,看看躺在柜上的银子,又去瞥这掌柜脸上的横肉:“酒楼里头听戏?”
掌柜的看他面色冷清,还颇有几分凛冽,眨巴着眼睛,倒也不害怕。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迎来送往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脾气好的、脾气不好的,各式各样的,他见的也太多。
是以他仍旧嘿嘿的笑:“贵客是外省来的人,自然不知道,寻常酒楼里头嘈杂的很,人来人往闹的厉害,但这个云居酒楼,算是我们这里的一绝。当年云掌柜开了这间酒楼,偏又与旁人皆不同,他在这一楼的大堂之中,搭了个戏台子,每日都请了一班伶人来登台,每个月还会有一日,是请了池州府最顶好的戏班子来唱曲儿。”
谢池春咦了一声,觉得这位云姓掌柜倒听来是个妙人,她站在卫箴身后,歪了歪脑袋:“他自己掏银子,请了这些伶人每日登台吗?在一楼搭了戏台子,那酒楼岂不是很大?”
“是夫人这个话了。”这掌柜见卫箴衣料上等,连身上的玉佩一类都是极佳的品相,且他又拿谢池春与卫箴做正头夫妻看待的,故而便不该过分逾越,抬头直视谢池春。
这会子谢池春一开口,他应了一句,反倒把头低下去:“夫人只管去看,一定不会失望的,云居酒楼是我们这儿最大的酒楼了,就是吃饭喝茶,东西有些贵,但真正值得。每日登台的那些个伶人,据说是云掌柜自己养的,又请了大家来指点,身段、唱腔,一个比一个好。”
谢池春却不敢说话了。
她小脸儿红扑扑的,为着掌柜的一句夫人,心慌不已。
她偷偷的翻眼皮,入眼却只是卫箴的背影。
殊不知,卫箴面上隐有笑意,显然对这一口一个的“夫人”满意极了。
他没等着谢池春反驳出声,就说了句知道了,又打怀里掏了一锭银子出来,往柜上一放,推到了掌柜的面前去:“你答的不错,话说的也不错,当是赏给你的吧。”
谢池春刚想说话,卫箴却抓了她胳膊一把,带着她反身就出门去。
她满心不服气,又觉得卫箴也忒浪费银子,一脸心疼的边走边回头看那布料店,隐隐约约的看着掌柜的拿着那锭银子在手上掂了掂,她觉得心口又是一疼。
卫箴低头看她:“干什么?心疼银子?”
谢池春一撇嘴:“不是给了他五两银子吗?咱们也不干什么,就打听打听到哪里去听曲儿,五两银子还不够的啊?怎么还又给出去一锭……”
她说着声儿顿了顿,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花,深吸口气:“这一锭银子,够寻常百姓一家好几口,三两个月的活头了。”
卫箴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去揉她脑袋:“今儿个心情好,平日里不这样的。”
他平日里也一定是这样惯了才对。
谢池春又不是不知道。
她躲了一把,也没打算再反驳,横竖他说心情好,银子也给出去了,总不可能去要回来。
她转头想想自己每个月的那点子俸禄银子,再看看卫箴给出去的这些所谓打赏,心里有些失落,这样子的差距……
卫箴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又想伸手,但想着她刚才躲了下,就犹豫了一下子没再动她:“怎么了?”。。
“没……”
然则谢池春话音未落时,打不远处传来一阵的叫骂和小儿啼哭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先侧目看卫箴,见他也皱了眉头循声望去,这才敢脚下更快了三分,朝着人群方向快步而去。
卫箴紧跟其后,又在她往人群中挤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拿手臂挡着她,不叫人撞着,甚至还僻处路来,几乎是半拥着谢池春,凑到了前头去。
等站到了前排,谢池春才看得清楚,被人群围住的地方,原也是个铺子,开门做的是卖馄饨包子的生意。
这会子小二模样的年轻男人,凶神恶煞的提着个棍子,倒不是十分粗,连谢池春的手腕子都比不过,但是一下下的,全落在缩在地上的小孩儿身上。
那孩子哭个不停,年纪太小,稚气未脱,又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谢池春一时也看不出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她下意识皱眉,眼底闪过不悦,看样子这是个乞儿,手里头还攥着个白胖胖的肉包子。
那小二一面打一面骂:“天杀的小畜生,三天两头往我们这儿来要饭,老子哪有这么多包子喂给你,不给你你就偷,死爹没娘的小畜生,今儿个活打死了你,也算替天行道!”
周围的人没一个人出头替小乞儿说话的,冷眼旁观,指指点点,更甚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高呵三两声,言辞间全是怂恿着小二下手再狠些的。
谢池春循声去看,却看不清楚是什么人说出这样没人情味儿的话,她眉目间已然冷肃下来,果然在卫箴没拉住她的时候,她脚步一动,闪身挪了出去,接下了小二又要落下的棍子,死死地攥着,用足了力道,决计不撒手。
第一百章:缠上来()
第一百章缠上来
小二见是个年轻姑娘拦下他,当下横眉竖目,但是这姑娘力道也忒大,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竟一时都动弹不得,那棍子就是下不去。
他再瞧姑娘穿着打扮,虽不算什么大富大贵,可也不至于穷困破落,便吭吭哧哧的:“怎么着?充好人呢?老子……”
谢池春是左手攥着棍子的,小二一声“老子”脱口而出,她右手就抬了起来,然而卫箴比她动作还要快,她一巴掌没落下去,卫箴已然一脚落在了小二身上。
他这一脚自然不是十成力,不然怕是小二要一口血吐出来,倒地不起。
可寻常人,也没几个受得住卫箴这一脚的。
哪怕不是窝心脚,小二也翻躺在那里,捂着腰窝,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卫箴黑着一张脸,把谢池春往身后拦了拦:“你是谁老子?”
小二这才觉得,眼前一对儿人得罪不起,毕竟池州府不是穷乡僻壤,开门做生意都有眼色有见识,不是布料店掌柜的才看得出,卫箴这是一身华贵。
他半躺在那里,也不看卫箴,却张口就叫嚷,说要打死人了。
卫箴最是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面,且围观的百姓见此情景,难免要对着他和谢池春指指点点。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二对乞儿下了黑手,他们不把乞儿当人看,全当看乐子,打死了也跟他们无关。
可眼下有人替小乞儿强出头,下手又看起来重了些,这些人便当自己是什么大德大善之辈,拿他与谢池春当恶人看待。
谢池春感觉卫箴后背是紧绷的,她知道,这是要生气的前兆,是以她往外跨了一步,弯腰下去把小乞儿扶起来,又蹲下来与乞儿平视,这才瞧着孩子脸上一抹黑,身上叫棍子打的也见了血,唯独手里攥着的包子,一点儿灰都没叫沾上。
她胸口一闷,替孩子擦脸:“疼不疼?”
小乞儿好像叫打怕了,瑟瑟发抖,话也不敢说,一味的低着头,可包子护的却很紧。
谢池春越发难受:“好孩子,你是不是饿了很多天,实在没东西吃,才来偷包子的?”她问完了,知道孩子害怕,又耐着性子,柔声安抚,“你别怕,姐姐保护你,不会叫他再打你,你告诉姐姐,他打你,果真是你偷了包子吗?”
她的温柔感染了小乞儿,眼巴巴的看她,一双眼水汪汪的,好半天才点头,一开口,也全是稚嫩:“我饿了两天,要不到饭,我太饿了,所以只能偷包子,可是我只偷了他一个,就这一个……”
乞儿抬了头,谢池春也把脸给擦了干净,瞧着这面相,也不是个女孩儿样。
一个男孩子,爹娘早死了,一个人孤苦无依,来人家店里偷包子吃……
小乞儿像是怕她不信,把手心儿摊开,被攥的有些捏变形的包子就躺在他手心儿:“姐姐,我真的只偷了这一个,他却要打死我,我好疼。”
小二这会儿缓过了劲儿,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听了这话又骂骂咧咧,但被先前踹翻的一脚,踢的是心有余悸,就往门口躲了躲,始终和卫箴保持着距离:“你这小兔崽子满嘴的胡话,你是第一回到我这儿偷东西的吗?”
他偷偷打量卫箴的神色,吞了口口水,转而同谢池春道:“刚才是我气的犯糊涂,冲撞了夫人。但是您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根本不是头一回了,他早几个月,见天的来,我见他可怜,也会施舍他一两个包子,或是给他半碗馄饨汤,又时候生意好了,也给他盛几个馄饨,可生意不是我的,店也不是我的啊,他天天来,我不可能天天的给,不然我是要叫扣工钱的,后来他再来,我就实在是不耐烦给了……”
他见谢池春一眼横过来,忙收了声,又岔开话:“池州府这么大的地界,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有吃的,这小畜生就是看我好说话,认准了我们家。后来我不给他东西,他就隔三差五的想法子偷,我真是头一遭打他,忍无可忍了才这样的。”
谢池春深吸口气,感觉小乞儿在她手上有打了个哆嗦。
她站起身,又看了小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