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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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本就不是回他自己房间的方向,他上了二楼就拐了道儿,两个人还坐在大堂里呢,他一点儿也不背晦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敲开了谢池春的房门。
说实在话,孤男寡女,青天白日下关起门来说话,放在谁身上都有些不对劲儿,更别说卫箴近来本就态度十分的暧昧。
可是再往前翻,谢池春还在他府上住了个把月的时间呢,真要有什么……
厉霄猛地在自己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
却说那头卫箴叫门,谢池春原本是赌着一口气的,自然就不想开,但是她对卫箴又敬又爱又怕,听从他说的一切,几乎成了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习惯,是以她很快就拉开了房门。
卫箴一见她脸色,心口一紧:“阿春,刚才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是近来……”
厉霄他们都住在二楼,谢池春怕他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再叫人听了去,一时没想那么多,就往屋里让了让他。
卫箴眉心一动,这傻姑娘,难道就没想过,这样子把他让进屋中去,落在别人的眼里,更像是有什么样的样子吗?
他眼底隐有笑意,见谢池春也没抬头看他,就不动声色的扬了一把唇角,而后毫不客气的提步迈进屋,还顺手把门给合上了。
谢池春听见关门的声音,本来想说关门干什么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总有一大堆的道理等着她,说再多,他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想着,她不免又开始难过。
好似卫箴想做什么都很随性,只要是他想的,他就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去做,可是她就不成,她要顾及的人太多,头一个就是卫箴。
谢池春吸了吸鼻头,一直不敢抬头,是怕卫箴瞧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儿:“我也没多想什么,其实老大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即便是试探,也算是事出有因,毕竟杨明礼是他的人,倒是我多此一问,才会引得老大疑心,不过老大你放心,我进北镇抚司也这么多年了,为人到底什么样,其实厉霄和严哥他们都很清楚……”
她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对,像是她平时跟他们走的多近一样,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当着卫箴说这个,真不大对!
于是她忙又改口:“也不是这么说……我在严哥手下当差的,厉霄是好找上我过招,这么多年了,我究竟有没有二心,他们肯定很清楚,我这点心眼子,也不够骗他们的。”
卫箴觉得心疼,她好像很不安,他一句话,就能叫她陷入巨大的惶恐中。
他想上前去,把人揽入怀中好好的安慰,可是抬了抬胳膊又止住动作,最后化作一声轻叹,他左手落在了谢池春的头顶。
温热的大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卫箴揉了她一把:“我不用问厉霄,也不用问乔严,你有没有二心,我很清楚。”这个世上,也再没有人何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心。
他话音落下,见她还是不抬头:“你是哭过了?怎么一直不抬头看我?”
第八十九章:赌气()
第八十九章赌气
卫箴他们一行人,终究还是在那天中午吃过了饭后,就匆匆启程,离开了济南府的。
彼时谢池春心情还是不大好,但卫箴没多劝,甚至连跟她比肩而行都未曾有。
吴赞有心往后靠一靠,意欲安慰安慰谢池春,却在卫箴“关照”的眼神中,放弃了这个念头。
至于冯兆霖嘛……厉霄回驿馆的时候,他就安排了心腹盯着驿馆的一举一动了,跟踪厉霄他是不敢的,锦衣卫千户的身手他一点儿也不想质疑,更不想去试上一试,就他手下那几个人,想跟踪厉霄不被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盯着驿馆的举动,他还是能做到不露声色的。
是以在卫箴他们启程没多大会儿,他就得到了消息。
那时候冯兆霖坐在后堂,听着手下人的回报,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有一丝不甘,但又夹杂着些许失望和失落。
但总而言之,济南府出的这不大不小的岔子,没弄绊住卫箴的脚,也没叫他对冯兆霖这个知府生出任何的好感来。
他们一行大约又行有个五六日光景,过驿站便歇,但又不好太过耽误脚程,卫箴这些日子以来,发觉谢池春有了很细微的变化,旁人未必看得出,他却感受的十分真切。
她比从前更小心也更谨慎,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连话都不会多跟他说半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直到自济南府过兖州再进入徐州地界时,郑扬弄清楚了济南府的事情,所有的牢笼去脉,他全都了然于胸,自然了,卫箴那日对他的态度,他也就想了个透彻。
合着不告诉他,是等着来日看他的态度和反应呢?
他又把谢池春这些日子对卫箴的态度揣摩了一回,扬了个得意的笑,大摇大摆的朝着谢池春的方向而去。
此时他一行人正沿途歇息,这官道上无人无马,且入了南直隶景色又十分怡人,依山傍水的,山不高,水却极清。
谢池春捡了河边的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河心砸,她手腕子上力道大,但是这河道太宽,压根儿就砸不到河心去。
砸了几下砸不中,她脸上有些不好看,弯腰随手又抓了一整把的石头,全数砸进了河里去,溅起水花朵朵,久久不能平静,连带着河面上,都泛起涟漪来。
郑扬不声不响的靠近,她竟都没察觉。
于是他存了心逗她,猛的出声,果然她吓了一跳。
谢池春回过头看是郑扬,才越发拉长了脸:“郑公怎么背后吓人?”
“小旗身手是极好的,不会连我靠近了,都没察觉,”他一面说,一面看她脚边摆的一堆石子儿,啧了声,“有心事?”
心事是自然有的,但一定是不能与外人言说的,尤其是郑扬。
糊弄是不可能糊弄过去,谢池春把两手一摊,又拍了拍手心儿:“谁还没个心事呢,谁又没有个秘密呢?郑公长这么大,是没有过心事,还是没有过秘密?”
咄咄逼人啊。
人家说逼急了兔子也咬人,这话真是不虚不假,眼前的这只兔子,可不就亮出了尖利的牙齿,还有她锋利的爪子,分明是要咬人了。
郑扬却难得的好脾气,弯腰下去,又捧了好些石子儿在手心里,胳膊一伸,递到谢池春面前:“有心事是正常的,可叫心魔困扰了自己,搅扰的自己难安不宁,那还不如不去想。这世上的事,不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他一面说,一面喏了声:“刚一直砸石头子儿,砸不中河心?”
“河道太宽了。”谢池春深吸口气,犹豫了下,从他手里捏了颗不大不小却浑圆的石头,一扬手,手腕再一转,贴着河面砸了进去,瞬间没入河中,不见了踪影,“这距离很远,这距离,横在很多人心里。”
郑扬眯着眼看她,他站的稍稍靠后一些,他一侧目,正好看见她的肩头。
这个身手矫捷,出手带着精准狠辣的姑娘,却也有着单薄的身形,她也是肩若削成的,哪里就能扛得住那么多事儿了。
郑扬没由来的上了手,谢池春是先听见了些许石子洒落的声音,紧跟着就觉得肩膀上一沉。
她心下一惊,偏头看过来,瞧见了郑扬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正好握在她的肩膀上,还有着说不出的力道,不会弄疼她,却莫名叫人安心的姿态。
她起初愣了下,眼神也有些迷离,郑扬这算是……在安慰她?用他的方式,不言不语的,安慰着她吗?
然则却转瞬之间,她目光绕过郑扬,看见了面色不郁正疾步而来的那个人。
谢池春喉咙滚了滚,往后一退:“郑公。”
郑扬扬唇,连头也没回,只扬了声往后丢话:“你还真是御下有方,我不过与小旗私下里多说两句话,她瞧见了你来,就吓的变了脸,你们北镇抚司——”他拖长了音,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脚尖儿也转了个方向,正好站定时,对着的是卫箴,“什么时候连人的私交都要管了吗?”
“北镇抚司不管下属私交,但我,却是要管她的私交的。”卫箴说的理直气壮,好似这本就是应该的事情一般。
谢池春心跳快了些,可又想起他先前种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从飘飘荡荡到安定下来,也正是从云端又跌落入尘土中。
她抿平了唇角,抱拳做的是个官礼,却一言不发试图偷溜离开。
卫箴人一横,挡在了她面前:“去哪儿?”
谢池春越发把脑袋低下去,眉眼直跳,还是怕,她还是害怕卫箴的。
她觉得自己上下牙齿都在打着颤,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分明她什么也没做,是郑扬找过来的,而且她跟郑扬话都没说上两句,但卫箴这架势,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抓了个现行,眼下是兴师问罪的。
凭什么?就凭……就凭她爱慕他吗?
谢池春有些赌气,有些不甘心,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卫箴如春水般深沉的一双眸,她没由来打了个顿,但很快找回了思绪来:“我是老大的犯人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老大盯着我,也都要跟老大交代个清楚?”
第九十章:挖农苗()
第九十章挖农苗
卫箴盯着谢池春负气的背影,却无能为力,眼底一片阴翳,全冲着郑扬而去。
郑扬欸的拔高了音调,不凌厉,可也透漏着一股子不好说话的不客气。
他一眼横过去,把卫箴的表情和他的阴沉都看在了眼里,倏尔嗤的一声笑了。
卫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姿态,一字一顿的问他:“你笑什么?”
郑扬便摇头:“其实坦白来说,你真看不出来小旗的心思?”
卫箴有一瞬间眼神闪躲,而后定了神,没言声。
“打从我回京后,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你们——”郑扬挂着似是而非的笑,细细的去回想与谢池春相识以来的种种,而后又不住的摇头,“我再没见过这样护你的人,连当年的褚娴都比不上小旗,她大概以为自己藏得好,无人察觉,但是卫箴,你生来一颗七巧玲珑心,真的瞒过你了吗?”。。
“然后呢?”卫箴眯缝着眼睛,阴翳不见了,但是那点子努力保持的平静也不见了,“然后你就一再的挑衅,到底是挑衅我,还是找她麻烦。”
他一面说又打量郑扬:“济南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今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了,所以我想了想,小旗对你的态度前后变化这样大,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你爱答不理,甚至有意躲着你,一定是你在济南府时,对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郑扬反手摩挲着下巴,眼睛却盯着卫箴面皮,一刻不挪开。
正是因为他知道,卫箴对谢池春并非无心,所以才笃定,上了心的人嘛,饶是卫箴再惯会隐藏情绪,言辞之间,也会表现出些许不同寻常来。
果不其然,他见了卫箴眼底懊恼一闪而过,于是笑意就更浓,也更加笃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便接上前头的话,继续说:“能叫小旗对你这样的态度,必是你猜忌她,可你又为什么会无故疑她呢?”
他说着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近来与小旗走得近,济南府杨明礼那样放肆荒诞的行径,你们知道了,少不得要算在我头上,同我扯上了关系,卫箴呐,你是不是有些乱了心神了?”
“你还真是聪明,大概就是因为这份儿聪明,才叫人忌惮。”卫箴不阴不阳的噎了他一嗓子,显然不打算跟他纠结谢池春的这件事。
于他而言,他和谢池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跟旁人是没有关系的,谢池春会使小性儿,其实也是个好事儿,郑扬又凭什么横插一脚,来过问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故而他转了话头:“那杨明礼的事,你又是怎么说?”
“你倒像是审我的?”郑扬一挑眉,没好气的质问回去,“要是我背后撺掇着他干这些事儿,也不会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侵地毁田,捅到御前去,那是谁都担待不起的罪,老百姓也要指着我的脊梁骨戳,我虽一向是不怕人家背后戳我脊梁骨,可是众口铄金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他说的坦荡,卫箴细细的打量了他的神色,也仔细的品了他说这番话时的语气,杨明礼的事情,如他所说,太明目张胆了,就好像……
打从郑扬把杨明礼捞回京城,又做了司礼监的外派,到济南府做这个守备太监,还有谁不知道,杨明礼就是他郑扬的人。
而今杨明礼在济南府这般行事,只怕是个人都会觉得,这实则是他郑扬干的好事。
偏郑扬一贯为人做事又是张扬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