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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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之前啊。
“你对徐奉了解多少?”卫箴扬了声继续问她,“不用跟我说什么,他是徐肃收养回来的孩子这样的话。宁玉,你诸事信他,是把自己终身托付于他的,他过往的一切,你倘或不清不楚,怎么可能信他至此?”
“大人……”宁玉登时哑口无言。
她突然明白了,卫箴要知道的,其实并不是她先前说的那些,那些事情,她不说,他也能够调查清楚,他要的——
她略合了合眼:“大人从一开始,就是想知道,徐奉在未被大总管收养前,是什么样的,又经历过什么,对吗?”
卫箴眯眼看她,但见她双目澄明一片,便有些不大高兴:“那么,你知道吗?”
说不知道是假的,而且卫箴也一定不信。
她想隐藏的,也无非是这些,果然卫箴对徐奉起了疑心,这样的怀疑,也许跟她,是一样的……
第四十九章:徐天章知道()
第四十九章:徐天章知道
宁玉松开了手,膝行着,往后退了三两步,同卫箴拉开了距离。
她一双杏眼生的好看,眼下又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知道,卫箴是不吃这一套的,同眼前这位镇抚使卖可怜,决计没有任何用处。。。
但有关于徐奉……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徐奉害她,她原本有安逸的人生,等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世子妃会帮她相看一门很好的亲事,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从今以后她能幸福的过自己的后半辈子,可是这一切,是徐奉一手毁掉的。
并不是她不愿意揭发徐奉,而是关于徐奉的过往,如果她怀疑的是真的,那她就不敢说出口。
她不说,自然还有别的人知道才对。
卫箴一直在等她回话,可过了很久,只看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便下意识的拢了眉。
他正待要多问两句,宁玉那里便已经开了口:“大人何苦来问我,徐奉骗苦了我,我如今都不知道,当初他与我说过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那些悲惨的身世,说不定也是编出来,博我可怜的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这么大的事儿徐奉都诓了她,更何况未被收养前的过往。
谢池春站在旁边想接话,其实对宁玉她看不过眼,这样的人,和徐奉那样黑了心肝的,没有任何区别,眼下就该叫他们两个关在一起,互相攀咬,得利的只会是他们。
可是宁玉的话并没有说完:“大人想知道徐奉的过去,何不去问问大总管呢?”
“徐肃知道?”她挑了眉,有些诧异。
宁玉好似是嗤笑了一声,只是那声音很浅,浅淡到几乎听不见罢了:“是大总管收养的他啊,这位大人,难道武安伯府的大总管,会轻易的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吗?如果徐奉来历不明,伯爷又怎么可能放他进府?”
可当日——
谢池春眉心处拢起了小山峰,低头去看卫箴:“老大……”
连乔严都是吃了一惊的,他也没有料想到,事到如今,徐肃敢说谎。
他看向卫箴的方向,果然见卫箴面色阴沉又铁青。
宁玉的身上,已经挖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那她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碍人眼。
乔严上前去,拽了宁玉一条胳膊,把她从地上带起来:“老大,我把她带下去,还跟徐奉关在一起,徐肃那里……我去提他来。”
他拉了宁玉要走,卫箴却扬声叫住了他:“你带徐肃和徐天章,一起过来吧。”
乔严脚下一顿,回头看过去,但卫箴不像是在开玩笑的,他犹豫了须臾,点了头应下,跟着带着人出了门,头也不回的。
“这种时候,徐肃竟然还敢说谎,老大,难不成他也……”谢池春长叹一声,“不应该啊,他是正经八百的世仆,没道理……”
她正说着,见卫箴侧目看过来,一时间又想起宁玉来,尴尬的咳了声:“宁玉好歹是为情爱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才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但是徐肃活到了这个年纪,大风大浪也见过,总不至于,轻易的就叫人给骗了,或是收买了吧?”
“那倒不至于。”卫箴面上淡淡的,“他大概不是刻意隐瞒,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王齐那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徐肃刚进了门,徐天章脸色就很难看,几乎要同他动手,后来王齐问起话,句句不离徐奉,他就是个傻子,也该猜的出来,徐奉身上是出了问题的,才会引得锦衣卫调查,徐天章大怒,还把这份怒火,发泄在了他身上。”
“所以他怕扯出徐奉没有被收养前的事情,节外生枝?”谢池春一面说,一面却摇头,“除非徐奉从前的身世不可告人,不然又有什么怕旁生枝节的呢?”
“那——”卫箴拖长了尾音,隐约带了点笑意,只是听来又有些骇人,“就只有徐肃自己知道了。”
乔严带着徐天章和徐肃来时,连半个时辰都没过去。
谢池春没有在堂屋中陪着,他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身影,是以乔严多嘴问了两句,这才得知,他前脚走了没有多大会儿,郑扬后脚就给谢池春下了帖子,请她到琼楼一聚。
乔严自己并没有当回事,他五大三粗的,心也大,虽然看着卫箴提起这茬面色阴郁,却没多想,哦了两声就掖着手往旁边儿站,把这正堂中的地方,留给了徐天章和徐肃。
徐天章乍然被请到北镇抚司来,实际上有些不大高兴的,但同来的有徐肃,他又知道先前徐奉被拿了回来,只当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便强压着心头的不痛快,撩了长袍下摆,往一旁官帽椅坐了过去。
卫箴冷眼扫过,觉得他很是失礼,不过不与他计较罢了。
徐肃下意识吞咽口水,倒是老老实实的行拜礼,口中还念着大人。
卫箴也不打断,等他行完礼了,才平声问他:“当日王齐问起徐奉的身世,你为什么要说谎骗他?徐肃,这是锦衣卫在办案,你刻意隐瞒,扯谎欺骗,是何居心?”
跪在堂下的人,仿佛吃了一惊,受了刺激一般,肩头的抖动根本止不住。
乔严却把目光落在了徐天章身上,可是坐着的人……
坐着的人,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怒,如果按王齐当日的说法,眼下徐天章该恨不得杀了徐肃才对吧?
本来就极有可能是他的养子出了问题,才害的伯府到了今天这地步,而他还欺骗办案的官差,隐瞒不该隐瞒的东西。
那么,徐天章为什么不生气呢?
除非——除非他也知道,有关于徐奉的过去,而这过去,是不能叫外人知道的!
显然卫箴也想到了这一点,嗤了声:“看伯爷这样子,徐奉的身世,伯爷也知道,对吗?”
徐天章艰难的扭头,原本他坐的直,脊背挺的很,眼下却生出三分僵硬来,盯着卫箴看了半天,阴恻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五十章:身世()
第五十章:身世
他想做什么?
卫箴嘴角若有似无的笑,透着一股子森冷寒意。
他如果没有记错,早在接手这案子不久的时候,徐天章也这样叫嚣过——陛下谕旨是令北镇抚司查明他武安伯府的冤屈,不是叫把他的伯府一锅端了的。
看样子,到了目下这种时候,徐天章仍旧这样想,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武安伯府一锅端。
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伯爷,你问我想做什么吗?”卫箴声音越发寒下去,“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是针对你的伯府,还是为了查清事实真相?”
他反问了一通,面无表情的:“徐奉的身世,伯爷显然知道。如今他涉案甚深,我要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全部。当日,他——”
他一面说,一面扬手指下去,方向正好是徐肃跪着的地方:“他与王齐说过什么?隐瞒了什么?伯爷,你真的不知道吗?”
徐天章的指尖抖了下,这细微的举动,没能逃过卫箴的眼,于是他更笃定心下的想法,徐天章是有问题的,他是知道内情的,至少在徐奉的事情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这堂屋中没人说话,呼吸声或轻或重,一递一下,叫人听的再没那么清楚。
卫箴沉默着,徐天章也努力的保持着冷静。
当年……当年一念之差……
事到如今,事关他的亲生儿子,他摇摆不定,进退两难。
卫箴看透了他,也看穿了他心底有所隐瞒,还怎么瞒?怎么藏?
徐天章深吸口气:“卫大人,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伯爷——”
他话音落下,徐肃一侧身,扭脸看过去,声音尖锐带着恐惧,显然是想要阻拦他的后话。
……
送走了徐天章和徐肃之后,卫箴早起了身。
乔严忙不迭的跟上去,因他脸色太不好了些,怕他动怒,这泼天的震怒,还不知要哪个来担待。
然则卫箴前脚迈过堂屋门槛,就肃着嗓子呵住乔严:“你不用跟着我。”
乔严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脚步却止住了,他倒是很老实,果真没有再跟上去,眼看着卫箴的身影越行越远,他知道,这是找徐奉去了,而有关于徐奉的身世……
北镇抚司的诏狱,阴暗不见天日,各色的刑具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很是骇人,再加上诏狱早就是名声在外的,人人提起诏狱二字,便无不胆战心惊。
昏暗的光线,阴森的感触,卫箴脚步很重,从台阶上,步步下来,一下比一下重。
他负手而下,远远地,已经看见了被关在牢房中的徐奉。
徐奉关在诏狱中不过短短几日,人却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这是一种关乎精神上的折磨,因为卫箴是打定主意晾着他的,也就没叫人拿了他来上刑。
他显然是看见了卫箴的,因关了几天不见日光,眼神也有些不大好了,手背在眼上抹了一把,等放下手,看见近了前来的卫箴,哦了一嗓子,重又坐回墙角那里去:“是卫大人啊,关了我很多天,我还以为,北镇抚司,早完了我这号人。”
卫箴嘴角上扬了一阵子,站了很久:“徐奉。”
他声音其实淡淡的,可莫名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引得徐奉侧目看过来,人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卫箴盯着他,一直没再开口,许久后眯了眼睛:“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故事,现在兴致不错,想起你,便来与你,也讲一讲这个故事,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徐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坐在那里也不接话,眼睛直勾勾的,眼中却没什么光。
“十五年前——”
卫箴丢出这四个字,因一直盯着徐奉,便把他突变的脸色收入眼底,于是咧嘴不屑嗤了声:“那年的郑扬,才刚刚十九岁,彼时西厂初立,郑扬大权在握,那些年间,他干过很多坏事——诸如残害忠良、结党营私、以权谋私等等。”
徐奉喉咙处滚了一滚:“这与我,有什么……”
“还是十五年前,大名府出了一件泼天大案,徐奉,你在没有被徐肃收养前,就是大名府人吧?不过十五年而已,你全忘了吗?”
他话到此处,徐奉脸色才彻底变了,那种慌乱是骗不了人的。
卫箴说了句很好:“看来你没忘。大名府都督吴镇鸣,在十五年前被惨通敌卖国,陛下震怒,下旨将吴家满门抄斩,吴都督一生戎马,军功累累,却落了个如此下场。而当年一桩惨案,上折子参了吴都督的是郑扬,到大名府拿人的,还是郑扬。徐奉,我说的没错吧?”
徐奉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满目惶恐,眼神也有了些许闪躲。
卫箴讥笑:“可是还有一件怪事,想听吗?”
“不……”徐奉的声音很小,半天才找回声音,很不容易,艰难的丢出了一个不字。
然则卫箴理都不理他:“都督府上下一百四十三口人,满门抄斩,却只一百四十二具尸体,当年知府上报朝廷后,陛下仍旧交由西厂去查,可连郑扬那样的人,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刚才派人去调了当年案宗,才发现,少了的那具尸体,是吴镇鸣的小儿子——吴钦。出事那年,吴钦年仅六岁,之后的这十五年,我相信,郑扬一直都在找吴钦,可是,他一直都没找到。徐奉,你说,连郑扬都找不到的人,本事大不大?”
“卫大人,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徐奉的声音里苦涩更多,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早就没了初见卫箴时的敬畏与恐惧,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满目恨意。
“我是该叫你徐奉,还是该叫你吴钦?”
徐奉却笑了,笑的苍凉又可悲,听的人心